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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芳骞林鸳鸯重聚首 屡遭难夫妻陷绝境

    越鸟从西绣岭回来的时候正值傍晚,妙严宫里安静的不像话,青华不在阿如亭里,海梨殿里也是漆黑一片,她站在町中唤了几声,发现就连毕方也不知所踪。

    九灵见明王回宫,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可他弯着腰垂着头,半点不似平日活泼,倒叫越鸟起了疑心。

    “帝君呢?毕方呢?”越鸟问九灵到。

    九灵本就心虚害怕,被明王这一问更是吓得嘴里直支吾,心里直打鼓,帝君有言在先,他不敢擅行擅动,可他哪有胆量在明王面前撒谎?

    越鸟见九灵似有隐瞒,便更要逼问,九灵实在顶不住,最后只得坦言——原来帝君和毕方正在芳骞林中。

    越鸟立刻起了疑——芳骞林是青华的至宝,平日里不许任何人轻易踏足,怎得今日却邀着毕方入林了?

    “他们在哪?你带我去。”

    九灵心中天人交战,一时间踌躇不决——若是平日,无论是谁都不得硬闯芳骞林,可帝君却早有吩咐,明王是芳骞林之主,可随意进出。事到如今,他该遵循谁的吩咐?

    在一团的混沌中,九灵决定遵从明王,至于他为什么选择违拗帝君的旨意,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带着明王一路前行,直至芳骞林深处,然而等到他们能远远地看见帝君身影的时候,明王却让他原路返回。

    “九灵,你去吧。”

    越鸟故作云淡风轻,九灵乖觉得了令便走,半点也未曾耽搁。支开了九灵,越鸟缓步前行,到了近前才看清眼前之景——青华衣衫不整,毕方近侍在旁。

    “青华,你在干什么?”

    青华正在入定,越鸟近在咫尺的呼喊突袭了他,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拢紧了衣襟,不顾身边吓得跪倒在地的毕方和自己略带嘶哑的声音,故作轻佻地说:“孤男寡女,露天席地,殿下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青华嘴上故作云淡风轻,可他眼中慌乱的和捧心的右手早就都被越鸟看在了眼里,更何况他身边还跪着一个诚惶诚恐的毕方——毕方本就心虚,叫越鸟撞破了行藏之后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偏偏青华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毕方是越听越心凉,头垂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口发麻。

    “青华……你怀里藏的什么?”

    越鸟单刀直入,半点也没有搭理青华的浑话,她见青华死死攥着衣襟,修长而微颤的手骨节发白,心里只剩下了疑惑和焦急,哪里顾得上和青华打哑谜?

    当日为救青华,佛母不惜倾尽了苏悉地院里最后的一炉青焰,只可惜青华身上的寒毒却始终未能全部化去。原本他以为碧涛寒绸毒虽然难解,但也总算被青焰抑制住了,没想到他回了九重天没有几日,就发现胸口那一块始终未化的寒冰竟有扩散的趋势。

    眼看着那巴掌大小的寒冰日渐长大,青华这才明白——若不能拔除毒根,这碧涛寒绸毒就会日复一日的扩散,直到将他由头到脚全部冰封起来。他急中生智,想起那日毕方掌中生火的样子,又想起越鸟对他提起过,毕方乃神鸟身带讹火,因此,他才传来毕方,想看看讹火能不能缓解他身上的碧涛寒绸毒。

    毕方为青华疗伤已三月有余,只可惜毕方虽毫不惜力,无奈青华身上的寒毒却实在难解,即便毕方日日施术,也只能保住青华身上的寒毒不再扩散,却始终无法化去他胸前的冰雪分毫。

    兹事体大,越鸟如今自顾不暇,青华又如何舍得越鸟为他担心害怕?他与毕方原本是暗中行事,越鸟这些日子推脱着不见他,倒是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可他原本就是个事事倒霉的倒霉蛋,今日他二人被越鸟撞破,他也只能认栽。眼下他宁愿越鸟以为他不端,也不愿她看到自己此刻那骇人的样子。

    “殿下既然已经撞破,何不自去以免难堪?不过殿下扪心自问,殿下日日相拒,难道还不许本座别处寻欢吗?”

    青华被撞破行藏又惊又怕,这才急中生智障,以为可以借男女大嫌激怒越鸟让她拂袖而去。可越鸟是如何得聪颖沉着,怎么可能被青华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她见青华顾左右而言他,宁愿污了自己的万年清誉也要扯谎,心中更是焦急担忧,于是转而向毕方发话:“毕方,拨开青华帝君的衣物!”

    “殿下饶命……小仙……小仙不敢……”毕方浑身一颤,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嘴上直求饶,心里直叫苦——叫她剥去帝君的衣衫,她如何敢?今日明王若是不肯网开一面,她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我乃明王!你敢逆我!”

    越鸟总是说她是领了明王的虚衔,因此从不曾以妖王自居,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明王之位是佛母不顾众议传给她的。归根结底,佛母是因为她两历天灾却尚未成道,怕她在三界之内五族之中无名无份才强行赐下的。莫说是诸仙,就是五族之内都有好些人不认她这个明王,因此,她从来不敢施淫威,更不敢摆什么妖王的架子。然而今天,她却不得不将所有的谨慎和顾虑全部抛诸脑后,青华越是遮掩,她就越是心急,她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团不祥,那阴云越长越大,直到填满了她那一颗忧虑已久的心。于是,不安和焦虑爆发了,越鸟生平第一次摆起了她妖王的架势。

    毕方吓得磕头不止,她跪挪着身子到了青华帝君身边,眼泪汪汪地对着帝君道了一声得罪,随即就扯开了青华的衣襟。

    得罪了九重天,毕方左不过受罚下界,可若是得罪了明王,只怕她要落得归无去处,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青华叹了一声苦,便由着毕方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身上那一块大如釜口的冰块。

    “啊!”

    越鸟大惊失色,跌落在地——青华的左胸已经毫无肉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寒冰,而青华的那一颗心,正在寸余厚的冰面下面徐徐跳动。她骤然想起当年佛母为救她被寒绸池冻得垂垂欲死的模样,随即泪如雨下,心痛更胜刀劈斧砍。

    “你……你……你入了碧涛寒绸池……”

    她早该想到的,青焰乃越鸟心头血所化,当年她的元神突然归位,被青焰烧得血脉沸腾,浸入寒绸池七天七夜才得保命。如来佛祖收走她的一身修为,她体内的青焰若非寒绸池的寒气,又如何能解?

    毕方如鲠在喉再难相忍,抽抽噎噎地说道:“殿下容禀!帝君身上的寒毒日日扩散,小仙虽是已尽全力,却也只能叫这寒气不再扩散……帝君是不想殿下担忧,这才没有告诉殿下……殿下明鉴啊……”

    越鸟踉踉跄跄行到了青华身前,凑近了看青华的前胸,眼看他的心脏血脉悉数冻在冰中,越鸟痛哭不止——

    “青华……你怎么这么傻……”

    那碧涛寒绸池的厉害越鸟如何不知?当年佛母为了护她,抱着她投进碧涛寒绸池七天七夜,饶是佛母这金身的菩萨也照样被冻得浑身溃烂,垂垂欲死。青华是水精,寒冰是他的罩门,当年他在昆仑巅鏖战梼杌七天七夜,那一丝乃穷神冰硬是缠了他一年有余,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叫他沥她的青焰之血而出,只怕他身上的寒毒到了今日都无法拔除。这个情痴,如今被寒绸毒所侵乃至伤及根本,叫她如何能不肝肠寸断?

    越鸟本能地就要抬手掐诀,她完全忘了自己如今已经沦为凡胎了,眼看自己连半个火芯都没能唤出来,她绝望地趴在青华的肩上歇斯底里地哭喊。是她失算了,是她一时间忘记了她已经唤不出碧波青焰了。可她还是不信,望着眼前那一片寒彻骨的碧蓝,她没法就此放弃。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泊泊不止的鲜血胡乱抹在青华胸前的坚冰上。然而事与愿违,她滴下的鲜血没有一滴能化成青焰,它们只是血而已。

    “我……我这一身青焰……生而有之……千年来不知道救了多少性命……事到如今,偏偏叫我救不得你……天数残忍,竟至如此……”

    越鸟仰天长啸,失声痛哭,她的手紧贴着青华胸前的寒冰,那一股冰凉直冲凌霄,散至她的四肢百骸,叫她在这本就寒冷的九重天冻得身神俱僵。

    “越儿……”青华低叹一声,将越鸟拢进了怀里。“……这一身华服,我从未见过,真好看……”

    青华闭着眼睛喃喃道,越鸟靠在他的胸前,让他生出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毕方早已经离去,此刻这芳骞林中,只余下青华和越鸟而已。越鸟强忍悲痛,心中忙做打算——事到如今,首当其冲就得解了青华身上的寒毒,否则只怕长此以往,青华伤及真元,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青华!我们这就去见东华帝君!他能救你!”

    东华帝君,即东王公,乃天地间阳气所化,又称扶桑大帝,有天地之间至阳的扶桑阳炎术护身。越鸟虽然不了解东王公,却能因世间以阳化阴之道,猜得扶桑阳炎术的厉害。若得此道,青华非但能解了身上的寒毒,来日也许还能……

    “越儿……我留得残身,只求为你挡去天灾而已,我只盼能与你百年相欢,其余的,我一律不计……”

    青华满腔深情,语气中带着以死明志的味道,越鸟心生惶恐,她最怕青华心生绝意,无奈他夫妻天地不容,这一笔断桥缘,终究是铁了心要带走他们其中一个。

    “你尽说嘴!如今你身受寒毒,伤至根本,何谈来日为我挡去焚风天灾?你若诚心,今日便依我,无论如何求方,何处求术,都得恢复如初。若非如此,我便当你所说,全为戏言。”

    眼下越鸟只能强打精神,佯做答应,而青华见越鸟松口,则连忙追问——“你肯?你真的肯?”

    越鸟明白青华的意思,青华是要她答应,两百年后让他替代自己受灾。事到如今,越鸟已经不再是雷音寺里的尊者,什么清规戒律,于她都是梦幻泡影了,打诳语又如何?所谓情苦,本就是罪孽深重。

    “我肯……可是你若是真心图我夫妻两存,便要懂得珍惜自身,否则……只怕来日你我还是要生死两隔……”

    正所谓温柔乡就是英雄冢,青华丝毫未曾察觉越鸟的心思,反倒是被她劝的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答应了她,与她同往瑶池拜见东王公。

    “越儿……到了瑶池……我便去求西王母,叫她为你我赐下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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