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为是捐班,且不是过班,引见相对简单,吏部里过了个场,花了点小钱,领了部照出来,就算好了。怀着激动的心情去了趟天安门广场,看着门口的护军吊儿郎当的,城楼半新不旧的样子,同现在的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那是不可同日而语。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在京里也没有朋友,就索性回杭州再说。但一想好歹在北京,离直隶也就是现在的河北那一块又不远,甲午年很快就要到了,不说甲午海战,朝鲜的东学党起义怕是就这一两个月了,朝鲜就要丢了,得要赶紧去李鸿章那里报个信。

    想了想,就同黄升讲要去直隶见李鸿章,黄升知道他是李鸿章的门生,去见老师那不是很正常,自然就答应跟着他去直隶,出门做了个车,两个人就往直隶去。

    一路晓行夜宿到了保定,黄升就拿着手本,到总督衙门投递。众位可知道,总督衙门是随随便便可以进的么?门口一看是浙江省的一个候补同知求见,登时脸色一变,把手本一摔,说到:你可知这里是哪里?黄升一看口气不对,就没敢说话。门口怒到:还不给我出去。说完就把黄升赶了出去。黄升无奈,地上拾起手本灰头土脸的回来。章家敏知道总督衙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也不说话,让先找个旅店住下在说。

    在一家名叫聚鑫隆的客栈里住下,章家敏就出门遛弯。看到路边有个算命的在那里,就坐了歇了一会。那个算命的瞧见,便问到:您老可是来算命?章家敏一看,也好,暂且算一个看看我的时运。就说是。那算命先生问到:先生是测字还是看相?章家敏说到:测字是什么?看相是怎么?那先生说道:测字看的是天地人和,看相看的是五行八卦,各有各的所长,各有各的妙法。我看先生气度非凡,不似寻常人家,不如看个手相如何?

    章家敏听了,点点头,就把手伸过去。那先生握着,端详了一下,咦了一声。接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说到:奇怪奇怪,真是奇怪。章家敏问怎的?那先生说到:按照您老的手相,似乎普普通通的,平平无奇,然而我刚观察先生的容貌,又藏有天地经纬的气,所以奇怪。先生的手相里看不出官运,虽有官心,没有官运,然而我看先生的的确确像个官,不知为何,相与貌似乎天差地别。可能是我才疏学浅,学问不到家,稀奇,稀奇。那先生自言自语,章家敏也只笑笑,不说话。

    那先生摆摆手说到:我看不见先生您的相,惭愧,只好另请高明。说完站起来拱拱手。章家敏拱拱手气说到:这个怪不得先生,我生来就有位和尚说我命格稀奇,至于稀奇在哪里,那位大和尚也没说。那先生听了舒了一口气,说到:好说好说。章家敏说到:我想请先生帮我写一份条陈。那先生听说帮写字,那好的很,古时候算命先生本来就有帮人代笔写家信,诉状的工作,因此答应下来。

    这里章家敏说,先生写,什么朝鲜兵祸,袁氏潜逃,日本争雄,甲午兵败各等语,那先生越写越惊,到后来干脆停笔,问到:您老这说的,可是真的?我大清水师世界第四,亚洲第一,日本莞尔小国,何敢太岁头上动土?章家敏也不说缘由,请他继续写。末了写款的时候,写了浙江同知某人。那先生写完,递给他看。章家敏看了无话,付了润资,携了条陈就往总督辕门走去。

    到了总督衙门门前,章家敏左顾右盼,总督门前车马云集,来禀到,请见,谈公事的人络绎不绝,门政忙的不得了,章家敏看了,也不知怎么递法。奇巧一个二爷从门房里出来,章家敏忙上前拦住,打了个千。那二爷看到章家敏,似乎不认得,自己打千行是习惯了的,看到章家敏打千,自己的膝盖早就软了下去,也早打个千回礼。

    章家敏说到:劳烦,您可是总督大人衙门的。那二爷看了他一眼,说到:是,您老是哪一位?章家敏说到,啊,我是浙江杭州来的,我们东家是浙江巡抚施大中丞,命我有重要公事,要见中堂大人,有事面回。那二爷听说是浙江巡抚差来的,知道是老爷的学生了,就说到:啊,我是上房的,为的太太有事要去街上,您老有事请去执贴门上,我这里并没有空。说完就走了。

    章家敏无奈,只能又踱到总督衙门门口,门房的二爷问他什么事,回说有重要公事面回。二爷问他是哪个衙门的,有什么紧要事情。章家敏说是浙江巡抚衙门的,有要紧公事。那二爷哧的一笑,说到:这里是直隶总督衙门,管不着你们浙江的事情,我们老爷也不在军机上,您老请回吧,老爷忙着会客都来不及,没有闲工夫管你浙江的事情。章家敏知道,这时候非用钱开路不行,就神神秘秘的请二爷借一步说话,那二爷会意,跟着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章家敏从袖口里摸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那二爷接过,颠了一颠,似乎只有五两,意思还嫌少。章家敏又只好摸出五两递过去,方才无话。

    章家敏想见中堂的话说了一遍,那二爷说到:我们兄弟的事情,原应该尽力,然而我们老爷的的确确太忙,光直隶的事情就多,又管着北洋那一大摊子事情,实在分身乏术。老哥你若有禀帖,条陈,我可以帮你带上去,见面这一层,我劝你还是免了。章家敏听了无奈,也知道总督的面不好见。就从袖管里摸出那个条陈,和自己的手本递给他,说费心,兄弟在聚鑫隆里住,有消息望通知。那二爷接过,说声好,就转身回去了。

    章家敏望了望衙门,只好背着手,回栈里。一连等了几天没有回信,就专程去拜那位二爷,二爷说已经递给师老爷了。章家敏无奈,只好等,一连又是几天,知道这条陈一定是石沉大海,眼看下无望了,叹息了一声,收拾了行礼,动身回杭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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