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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战况(下)

    芙洛里要了弓箭手和法师各一百人,目送马林率军倾巢而出,朝圣堡垒一下就变得空荡荡的。两人行进的方向完全一致,但一个在没有阻碍的完整平地上,一个在隔断无数的陡峭山壁上。士兵向芙洛里抱怨:“夫人,峭壁上有数不清的断层,稍有不慎就会踩空,实在是太过危险。”

    芙洛里冷哼一声:“危险和机会是并存的,如果我们的行动都能被敌人预料,我们还怎么打胜仗。”

    士兵无言以对,只好闷头在凹凸不平的山崖上不停跳跃。部队排成一条长队艰难向前,其中一人没有抓住岩壁上的凸起,落入深深的峡谷底端,惨叫声在谷间回荡,但很快就被远处的喊杀声吞没。

    芙洛里没有命令停止行进,法卫人便不敢回头,依靠法师的法术才能保证安全,但年轻的王后以“不能过分消耗法力”为由,硬要士兵徒步跨越复杂的地形。等到所有人抵达战场上方附近的时候,至少有二十名士兵摔死,其余人等也气喘吁吁了。

    芙洛里身轻如燕,几乎不会因岩石脱落而陷入慌乱,站在安全地带俯视战场上的状况。方汀飘在峡谷上空施展可怕又强力的法术,战场一时间雷雨交加,更有扑不灭的火焰直往敌人堆里钻。圣主士兵尝试把方汀射下来,但箭矢全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奥术屏障阻挡,无法伤害到奥术大师。

    马林所率部队比芙洛里早半个小时抵达战场,拥在图道尔身后压制敌人的进攻。这是朝圣堡垒内的最后一支部队,即使如此法卫人的数量也只能堪堪与敌人持平,要是他们再次战败,峡谷内再无抵抗的力量了。

    芙洛里又花了几分钟令士兵就位,他们正处于圣主军阵的后方,圣主人都在拼命应对面前的敌人,还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芙洛里不懂如何指挥法师,只让他们各显神通就行。

    所有人正准备开始进攻,峡谷对面的崖壁上突然探出几颗脑袋,接着是一排又一排的脑袋,数量比芙洛里带上来的多多了。女公爵大惊失色,没想到还有人和她有一样的想法,立刻令士兵转移目标,向峡谷对面释放奥术和箭矢。

    登崖的圣主部队中,第一个露头的人是一位着装平平无奇的青年,他和所有圣主人一样,穿戴白色盔甲。他正好看到一支弓箭直直向自己射来,但还没到他面前就落了下去,击在坚硬的岩壁上。少年放眼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轻甲的女子狠狠瞪着自己,恨不得一步跨过来把他掐死。

    芙洛里怒火中烧,指着少年的鼻子喊道:“你是谁的将领,难道不知道攀登崖壁很危险吗?”

    “我乃男爵塞缪尔·文迪的部队队长!说起危险,你不也登上来了吗……”少年缩了一下脖子,越说越小声。

    芙洛里跺了跺脚,可惜弓箭手无法伤到躲在岩壁后的敌人,只有法师们凭空捏造的火球、冰锥等才有杀伤力。少年挥剑斩断尖锐的冰锥,伸手并动起嘴皮子,黑色的屏障从掌心扩展开来,挡住了大多数攻击。下落的火球碰到这层屏障,并没有被反弹或者偏折,而是像融化一样消失不见。从未见过如此法术的法师们都吃了一惊,纷纷一轮起来。

    “这不会是黑魔法吧?”

    “不可能,那士兵才十几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黑魔法师……”

    雷斯垂德保持伸臂施法的动作,稍稍缓了口气。以他那蹩脚的黑魔法造诣,抵挡下一阵法师的攻击实属超常发挥。他小声命令士兵不要管那个臭婆娘,瞄准峡谷底部的敌人攻击。

    “臭婆娘?”芙洛里摘下头盔往下头一扔,正好砸死一个倒霉的圣主士兵,“你为什么不再说一遍呢?”

    愤怒的王后夺过身旁士兵的长弓,计算好跨度好准天际,轻易将弓弦拉至极限,士兵们都在害怕她用力过大把弦拉断弹到自己。芙洛里看了一眼箭矢尖端,又移动瞳仁看了一眼专心指挥的雷斯垂德,稳稳放开弓弦,箭矢破开空气飞向高空,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宛如厉鹰加速俯冲向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支箭矢,在战场上飞来飞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松懈让他麻木。等他用余光瞥到这致命的箭矢时,箭头几乎已经碰到了他的头盔。雷斯垂德下意识地举手去抓箭,挥臂的速度快到出现残影。然而即使如此,雷斯垂德身边的士兵还是听见了恐怖的击穿铁板声,这一箭势大力沉,雷斯垂德脑袋一歪,一头栽倒在地。

    一些士兵惊慌失措,文迪男爵事先嘱咐他们不要让肯特接敌,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撤退,可谁都没想到对手如此凶猛,隔着一整个峡谷就能伤到他。雷斯垂德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雷斯垂德猛地爬起,把连着箭的头盔丢在一边。他的耳朵被箭头扎伤,正在涓涓地向外冒血,脑子也嗡嗡作响,但他仍是得意地停止腰板,好像在对芙洛里耀武扬威。

    峡谷上方的两队士兵谁都伤不了谁,只好把怒气和怨气全都撒在谷底混乱的军阵中。法卫士兵把箭袋里的箭矢全都用完,也不见敌人的阵线退后多少,反而是数量更少的法卫部队正在节节后退,马林伯爵顶着飞矢无法作战,躲在尸体后头不敢出来。

    方汀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撤退,他大喊图道尔的名字,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但图道尔还在和贝瑞德短兵相接,根本无暇参与指挥或撤退。方汀用一颗火球炸飞贝瑞德,降落至混乱的战场上:“布兰特!情况不妙,我们回撤入堡垒,再做打算。”

    图道尔已经尝过数次失败,他的尊严不容易再做退让,他挥手推开方汀,拖着沾满血的长枪再去找贝瑞德的身影。

    方汀对此大为不解,他在身后朝着图道尔大喊:“布兰特,战争不是儿戏!你会毁了整个军队的!”

    图道尔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贝瑞德推开自己的同胞出现在图道尔面前,又和他打在一起,蓝色的电光迸射而出,弹在贝瑞德的脸上划出伤口。

    方汀失神地倒退而出,正好看见战场后方的图道尔夫人。他眼前一亮,他的话图道尔不听,自己夫人的总归要听一些吧!不料没等大师开口,莉莎就把他拦住。“大师,我理解你的心情,身为将军应该懂得审时度势。但是我问你,你知道当初吕讷陛下是用什么理由让布兰特放弃近卫之职赶来法卫的吗。”

    “我不知道。”方汀摇头。

    “‘这里有打不完的仗,布兰特。’”夫人说道,“这是陛下的原话。”

    “啊!”

    图道尔怒吼一声,雷电化为一条蟒蛇缠住贝瑞德,炸得他全身发光。图道尔枪尖刺入贝瑞德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挑,将贝瑞德抛出数米之远。这是贝瑞德加入战斗以来受得最重的伤,血窟窿不停地向外冒血,把手指伸进去,还能感受到肌肉的收缩。图道尔一跃而起,跳到贝瑞德身边,踢开他的武器,倒拿长枪准备给他最后一击,不料斜刺里突然钻出一个黑影朝图道尔袭来,后者躲闪不及连人带枪被击飞出去,一侧肋骨根根碎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位拿着战锤的魁梧战士屹立在贝瑞德身边,全身散发出足以令人失去斗志的白色光芒。在他周围的士兵逐渐感到手中长剑恶心无比,纷纷将它丢掉,最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贝瑞德吃力地撑起上身:“来得真是及时,米伦将军。”

    米伦的出现无疑将圣主人的士气推向顶峰,欢呼声震动天边的云彩。峡谷顶端的士兵们也发现了这片骇人的白光,芙洛里自知败局已定,左顾右盼想要找个方法阻断敌人的进攻路线,最后将视线放在崖壁上。

    “法师!”她拎起一名法师的衣领,“破坏岩壁,把敌人拦住!”

    法师不确定能把存在与世千百年的岩壁破坏,但畏惧于芙洛里的命令,他们决定尝试。雷斯垂德看到法卫法师掉转准星似乎瞄准了自己,立刻释放奥术屏障保护自己和战友,结果火球斜斜飞向另一端的岩壁,造成了剧烈的爆炸,引得所有人都抬头望去。

    爆炸扬起土尘,一些小石碎屑落在士兵头顶,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芙洛里咒骂法师无能:“你们杀害炼金术师的时候不是个个力大无比吗,怎么现在蔫了?”

    法师无言以对,突然战场另一边又飞来几个火球,这些火球看上去个头就比刚才那轮的打,一举打碎了坚实的岩壁,巨石猛然下落,遮出一大片阴翳。

    米伦见势不妙,拖着受重伤的贝瑞德离开区域,但大部分将领和士兵都被隔在了战场东面。巨石砸死了一名来不及逃脱的男爵,他差一点就可以抓住米伦的手了,结果石块猛地落下,米伦只救出他半边身体。

    芙洛里大喜过望,看来不用功的人骂一骂打一打还是有改过自新的可能的,便语气缓和地下令撤退。法卫法师们一脸茫然,他们根本没有动手发动第二次法术,火球是谁施放的不得而知。

    火球爆炸、岩壁碎裂就在雷斯垂德的脚边发生,当时的一切他亲身经历。他思忖了一会,默默念了一个名字:“瑟伦斯公爵……”士兵们还在观察底下的形式,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

    贝瑞德暂时失去了指挥权,东面的圣主部队只能由赛克罗指挥。与此同时,米伦和士兵们一起搬来石块,希望能早点抵达前线,以免赛克罗王子遭遇不测。

    文迪男爵此时正在处理后勤,他只派了雷斯垂德支援,还是在违背了将军指令的情况下而为的。雷斯垂德急匆匆跳下高坡,文迪看到他满脸是血甚是心疼:“需要休息吗?”

    “不用。”雷斯垂德摇头,“我军被落石阻断,我猜很有可能是……瑟伦斯公爵所为。”

    说到最后时,雷斯垂德凑近文迪轻声耳语。男爵挑了挑眉:“公爵大人是首席顾问,有可能吗。”

    “那个时候没有别的法师可以破坏岩壁,只有顾问有能力。”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文迪不敢轻易相信雷斯垂德,只能先这样回答,说不定这对话已经被其他人听见。雷斯垂德看到文迪的眼神,自知男爵是站在他这一边的,默默点头后就退下休息了。

    文迪对此耿耿于怀,瑟伦斯若是叛变,后果难以想象。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殿军,在远离前线的地方看到瑟伦斯的法术部队。圣主法师看起来没有遭受重创,体力也很充足,不像经历过雷斯垂德口中的恶战。

    “公爵大人!”文迪佯装正好路过,“战况如何?殿下让我负责后勤,让我实在有些手痒。”

    瑟伦斯正在对手下的人说教,没有发现文迪,被吓了一跳。“文迪男爵,无论战况如何,你的位置应当是后勤处,而不是这里。”

    瑟伦斯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按照辈分,他应当叫文迪为叔叔。习惯了低人一等的文迪没有拿出应有的骨气来,一个劲地陪不是:“大人说的没错,只不过前线将士大战一场,必然需要补给,我只是来问问各位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下去吩咐。”

    瑟伦斯皱了皱眉头:“没什么需要,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军,快离开,不要妨碍我作战。”

    文迪没有套出想要的信息,从前线快速退下。雷斯垂德正在营地里等着,他向男爵抱怨:“小瑟伦斯如此态度,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在这里不会得到任何战功,还不如回南方,想想怎么夺回狮卫。”

    文迪很高兴雷斯垂德可以这么思考,但他还是摇摇头:“你说的没错,但在确认瑟伦斯有无嫌疑之前我们不能离开如果战败,任何功绩都没有意义。”

    赛克罗向前进军了一段路,法卫人撤得很快,在拐角处失去踪影。赛克罗害怕前方有埋伏,身边一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只好重新返回,从石堆的另一面搬运落石。

    “贝瑞德,听得见吗?”赛克罗大喊,“让瑟伦斯大师用法术炸开落石!”

    贝瑞德闻言,回喊道:“大师身体不适,法师们正在尝试!我去调运一些火炮来。”

    大喊声同样传达到法卫那边,图道尔仍想出战,但被方汀死死拦住。图道尔有些恼火:“赛克罗已无退路,为什么还要拦着我?”

    “法师和大炮轰开落石只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但我军已确实没有再战的资本了。你要拿什么和米伦战斗,图道尔将军?”

    图道尔刚想发作,回头来到夫人责备的目光。他冷哼一声,坐在地上生闷气。

    芙洛里看气氛凝重,不由得咳了一声:“打胜仗的方法有很多,图道尔将军,没必要是正面力敌。今晚,我就可以将敌人赶出朝圣堡垒。”

    图道尔瞥了她一眼:“你当真?”

    芙洛里拍了拍心口:“陛下派我来正是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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