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筑墙（一）
[坍缩纪元37年，长城计划]
“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固定的方案！”沈诚对自己所率领的一队产生了不满，“现在能用得上的除开我自己的以外，就只有一个方案，加起来才两个，还不论可行性；这是上面发下来的重点计划，本身容错率就很低，再加上不切实际的方案，想得是好，可是有什么用？！”队员们很少见到平时性格隐忍温和的“沈队”变得如此暴躁，一时间会场鸦雀无声，队伍里最爱搞事的两个人也不敢说什么俏皮话。还是沈队先开了口：
“这一次我们承办的是关系到整个人类命运的工程——有点神乎其神了，”沈说着喝了一口水，“咱不搞浑的，这事儿就是工程量大。毕竟我们是第一支用上了新技术的空间工程队，上面对咱可是四个字：高度重视。”
沈说到的新技术是坍缩纪元前期创造的新科技，即所谓“太空建造”技术。具体方法是在便于建造的位置先将指定的建筑建设完成，再利用先进的交通技术运送至指定位置。在该技术问世初期，一个建筑工程团队曾经对此发出质疑。当时盛行的是在适宜的地方完成各部分，再在需要的位置组装。这是不可避免的时代的局限性。如今的运输设备早已经发展到了能够一对一地输送所需建筑的程度，到达目的地后即可直接放置。这一技术同时催生了双边缓冲办法的诞生，使利用建筑自身运动能力以规避各种突发事件、增强稳定性的技术愈发成熟。这一次沈所负责的是一个保密级任务，即在“环心线”周边安装已经在第一基地组建好的加速器组。第一基地指由太阳系联合政府（UW，UnionWorld）组织的绝对机密研究机构DPu（DefensePlan，后缀u与DisplayPort接口区分）所在的第一基地，是在Fs建立前最为有名的科研机构所在地。F1本身并不是一个星球上的某个地方，而是一个巨大的飞船。由于NS的干扰，DPu起初决定在土星星环周边建立一个稳定的地址的计划不得不废弃，于是生产方将半成型的卫星式舰艇“62号”改为了如今的飞船。沈的工程队所在的小型工程船就作为一个挂件贴在第一基地的舱壁上，就像一个大球带着一只蚂蚁在飞。这也是外设式构型的好处：由于三个大型出入口的设计，在需要时能够以任意形式与前来对接的船体合并，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一工程的建设处在完全的黑箱状态中，对于该项目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完全未知的。“不可否认的是，联合政府的保密工作实在做得很好。甚至在UW抛出招标、工程队接标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沈等人仍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工作。“在任何非必要的情况下，联合政府的工作人员都不应散播任何有关联合政府的机密级别及以上的信息。”这是联合政府员工的工作基本原则之一。有趣的是，尽管有这么一条规定，但关于联合政府的大量信息却都流露出来。
沈诚随手唤醒全息屏，给队员们讲解起表决好的方案：“如果没有反对意见，那么我们就用这个方案了……怎么这么多弃权？团队需要你们的意见！……”
沈和队员们激烈地辩论起哪一种施工方案更好。
[坍缩纪元38年下半年，工程]
沈诚队伍的方案已经交上去了，目前正在进行施工。在施工的重点地带——6#带，沈带领队员们前来获取典型问题，以改善施工方案。
建筑工作区已经停泊了一艘巨大的运输船。透过那些小型工作舰的透明舷窗，沈诚能轻易看到工作人员们正在轻车熟路地操纵舰艇调整运输船送下来的包裹着加速轨道的力场稳定器。做好准备后，他首先出舱，带领小队成员前去施工现场进行考察。
“这里就是咱那工程的目的地了啊。”沈说着就上前走了一大步，一侧还不忘招呼落后的队员赶上，“这次来这儿得好好看看。要说出了什么问题，那咱可负担不起。”
沈将队员带到考察点后，将指挥任务交给了副队长，自己则径直去找到了这一任务的总承包方。
沈诚到了工作艇的一侧，用密码G9r1C50对接了认证系统，成功进入了工作艇内。承包人员统一配备了R3级别的房间，居住环境是相对较为适合日常生活的那一类。江海按照事先交流过的路线，到了中层Zh6房间的门口。门上安置的智能管家提醒了沈，他所与会的那位负责人似乎不在工作室内。“那么请您先等一等吧。”智能管家用温柔的女声说到。沈进了房间里，房间和其他员工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也没有金碧辉煌的陈设。“看来现在和当年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了，时代在进步，人的思想也在进步啊。”沈诚想到。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仅仅只有这一件事的情况下妄下定论只会显得自己片面。人的思想是很难随着时代改变的，即使是在具有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的现在。但不可否认，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的思想的确有了空前的进步。
沈开始仔细打量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物品。其中多数都是必需品，但有一件特殊的物件吸引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张证明，是电子的。它“贴”在弧形的墙面上，并没有多么鲜艳的颜色，却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沈诚尝试着走近些——那位智能管家似乎已经对他不那么陌生也不那么戒备了，他刚刚知道它的名字叫翎翼。
沈发现他实际上无需走近：那张证书似乎检测到了他的视线，自动地放大了些，并且显得更清晰了。他仔细地阅读着，发现这是实际上是一份来头不小的文件，文件的发送者是——
“联合科学研究院？！”沈诚忍不住叫了起来。沈诚是了解那一段近代历史的，他知道这是当时广负盛名的科研机构。能够得到其授予的奖项的人，整个减速纪元仅4人。这4个人的名字曾经写在历史教科书上，少年的沈就在历史课上学到过。“如果这个负责人不是当年的4人之一，那也至少是他（她？）的后代了。有这张证书的所有者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沈诚这样想着，顿时肃然起敬，“等到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他。”证书的收信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无法查看了，应该不是那个负责人自己所愿意的。沈看完了证明，自顾自地坐下。房间里可以调配出R3标配的舒适的椅子，沈诚没有坐，他坐在了舱内的地板上。
沈诚等了许久，仍没有等来那一位负责人。沈诚感到有些焦躁，便在室内走来走去。这的确是一间不错的房间，同时可以当做卧室、书房、卫生间。在需要的时候唤醒智能管家，调整出需要的布局即可。虽然家具必然是实际的，但可以利用远程管理技术控制，腾出原本需要摆放固定家具的位置，更显得这个房间宽阔。房间没有窗户——也不需要窗户。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调整外壁“开”一个窗户，也可以通过调整自己的舱壁的透明度来观察外面。沈诚喜欢将它调整成里外皆可见的形式，这样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浪漫感。虽然沈诚并没有结婚，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望感：他也应该在繁重的工作之外有自己的生活。“说起来队里似乎还有些事情要解决，现在还不是顾自己的时候。”沈总是这么想，但正是这样让他往往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感到空虚。
沈诚没有什么爱好，唯一比较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物联网上利用聊天程序和别人进行沟通。沈诚似乎对于物联网有着天生的爱好，他总是说：“毕竟我并不总是和世界脱轨的，我与其他人、和世界仍然通过这种方式保持着微弱的联系。”沈总是这样。
然而，要等到人一直没有要来的迹象。沈尝试着给他发消息，没有回应。仿佛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沈猛地起身。他想出去，门口的智能管家询问他是否真的要走。他肯定了，智能管家开了门。
沈诚重新佩戴好原先转换为正常服装的太空服，走出舱门。舱内有着完备的空气维护设施，可以模拟正常情况下的地球大气，但沈感到不适应，他不喜欢密闭的空间。此时沈诚身处舱外，虽然身处密闭的太空服内，但他却不感到有拘束。呼吸着的是太空服中的储备空气，然而沈诚却意外地清爽。他在封闭的舱里感觉不到的，这种自由的感觉。
沈诚想控制自己的太空服的飞行方向，准备回去和自己的队员们汇合。此行虽然没有遇到那位负责人，但沈诚感觉到，那人身上一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魅力。
下次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沈诚这么想着。
“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固定的方案！”沈诚对自己所率领的一队产生了不满，“现在能用得上的除开我自己的以外，就只有一个方案，加起来才两个，还不论可行性；这是上面发下来的重点计划，本身容错率就很低，再加上不切实际的方案，想得是好，可是有什么用？！”队员们很少见到平时性格隐忍温和的“沈队”变得如此暴躁，一时间会场鸦雀无声，队伍里最爱搞事的两个人也不敢说什么俏皮话。还是沈队先开了口：
“这一次我们承办的是关系到整个人类命运的工程——有点神乎其神了，”沈说着喝了一口水，“咱不搞浑的，这事儿就是工程量大。毕竟我们是第一支用上了新技术的空间工程队，上面对咱可是四个字：高度重视。”
沈说到的新技术是坍缩纪元前期创造的新科技，即所谓“太空建造”技术。具体方法是在便于建造的位置先将指定的建筑建设完成，再利用先进的交通技术运送至指定位置。在该技术问世初期，一个建筑工程团队曾经对此发出质疑。当时盛行的是在适宜的地方完成各部分，再在需要的位置组装。这是不可避免的时代的局限性。如今的运输设备早已经发展到了能够一对一地输送所需建筑的程度，到达目的地后即可直接放置。这一技术同时催生了双边缓冲办法的诞生，使利用建筑自身运动能力以规避各种突发事件、增强稳定性的技术愈发成熟。这一次沈所负责的是一个保密级任务，即在“环心线”周边安装已经在第一基地组建好的加速器组。第一基地指由太阳系联合政府（UW，UnionWorld）组织的绝对机密研究机构DPu（DefensePlan，后缀u与DisplayPort接口区分）所在的第一基地，是在Fs建立前最为有名的科研机构所在地。F1本身并不是一个星球上的某个地方，而是一个巨大的飞船。由于NS的干扰，DPu起初决定在土星星环周边建立一个稳定的地址的计划不得不废弃，于是生产方将半成型的卫星式舰艇“62号”改为了如今的飞船。沈的工程队所在的小型工程船就作为一个挂件贴在第一基地的舱壁上，就像一个大球带着一只蚂蚁在飞。这也是外设式构型的好处：由于三个大型出入口的设计，在需要时能够以任意形式与前来对接的船体合并，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一工程的建设处在完全的黑箱状态中，对于该项目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完全未知的。“不可否认的是，联合政府的保密工作实在做得很好。甚至在UW抛出招标、工程队接标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沈等人仍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工作。“在任何非必要的情况下，联合政府的工作人员都不应散播任何有关联合政府的机密级别及以上的信息。”这是联合政府员工的工作基本原则之一。有趣的是，尽管有这么一条规定，但关于联合政府的大量信息却都流露出来。
沈诚随手唤醒全息屏，给队员们讲解起表决好的方案：“如果没有反对意见，那么我们就用这个方案了……怎么这么多弃权？团队需要你们的意见！……”
沈和队员们激烈地辩论起哪一种施工方案更好。
[坍缩纪元38年下半年，工程]
沈诚队伍的方案已经交上去了，目前正在进行施工。在施工的重点地带——6#带，沈带领队员们前来获取典型问题，以改善施工方案。
建筑工作区已经停泊了一艘巨大的运输船。透过那些小型工作舰的透明舷窗，沈诚能轻易看到工作人员们正在轻车熟路地操纵舰艇调整运输船送下来的包裹着加速轨道的力场稳定器。做好准备后，他首先出舱，带领小队成员前去施工现场进行考察。
“这里就是咱那工程的目的地了啊。”沈说着就上前走了一大步，一侧还不忘招呼落后的队员赶上，“这次来这儿得好好看看。要说出了什么问题，那咱可负担不起。”
沈将队员带到考察点后，将指挥任务交给了副队长，自己则径直去找到了这一任务的总承包方。
沈诚到了工作艇的一侧，用密码G9r1C50对接了认证系统，成功进入了工作艇内。承包人员统一配备了R3级别的房间，居住环境是相对较为适合日常生活的那一类。江海按照事先交流过的路线，到了中层Zh6房间的门口。门上安置的智能管家提醒了沈，他所与会的那位负责人似乎不在工作室内。“那么请您先等一等吧。”智能管家用温柔的女声说到。沈进了房间里，房间和其他员工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也没有金碧辉煌的陈设。“看来现在和当年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了，时代在进步，人的思想也在进步啊。”沈诚想到。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仅仅只有这一件事的情况下妄下定论只会显得自己片面。人的思想是很难随着时代改变的，即使是在具有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的现在。但不可否认，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的思想的确有了空前的进步。
沈开始仔细打量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物品。其中多数都是必需品，但有一件特殊的物件吸引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张证明，是电子的。它“贴”在弧形的墙面上，并没有多么鲜艳的颜色，却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沈诚尝试着走近些——那位智能管家似乎已经对他不那么陌生也不那么戒备了，他刚刚知道它的名字叫翎翼。
沈发现他实际上无需走近：那张证书似乎检测到了他的视线，自动地放大了些，并且显得更清晰了。他仔细地阅读着，发现这是实际上是一份来头不小的文件，文件的发送者是——
“联合科学研究院？！”沈诚忍不住叫了起来。沈诚是了解那一段近代历史的，他知道这是当时广负盛名的科研机构。能够得到其授予的奖项的人，整个减速纪元仅4人。这4个人的名字曾经写在历史教科书上，少年的沈就在历史课上学到过。“如果这个负责人不是当年的4人之一，那也至少是他（她？）的后代了。有这张证书的所有者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沈诚这样想着，顿时肃然起敬，“等到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他。”证书的收信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无法查看了，应该不是那个负责人自己所愿意的。沈看完了证明，自顾自地坐下。房间里可以调配出R3标配的舒适的椅子，沈诚没有坐，他坐在了舱内的地板上。
沈诚等了许久，仍没有等来那一位负责人。沈诚感到有些焦躁，便在室内走来走去。这的确是一间不错的房间，同时可以当做卧室、书房、卫生间。在需要的时候唤醒智能管家，调整出需要的布局即可。虽然家具必然是实际的，但可以利用远程管理技术控制，腾出原本需要摆放固定家具的位置，更显得这个房间宽阔。房间没有窗户——也不需要窗户。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调整外壁“开”一个窗户，也可以通过调整自己的舱壁的透明度来观察外面。沈诚喜欢将它调整成里外皆可见的形式，这样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浪漫感。虽然沈诚并没有结婚，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望感：他也应该在繁重的工作之外有自己的生活。“说起来队里似乎还有些事情要解决，现在还不是顾自己的时候。”沈总是这么想，但正是这样让他往往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感到空虚。
沈诚没有什么爱好，唯一比较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物联网上利用聊天程序和别人进行沟通。沈诚似乎对于物联网有着天生的爱好，他总是说：“毕竟我并不总是和世界脱轨的，我与其他人、和世界仍然通过这种方式保持着微弱的联系。”沈总是这样。
然而，要等到人一直没有要来的迹象。沈尝试着给他发消息，没有回应。仿佛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沈猛地起身。他想出去，门口的智能管家询问他是否真的要走。他肯定了，智能管家开了门。
沈诚重新佩戴好原先转换为正常服装的太空服，走出舱门。舱内有着完备的空气维护设施，可以模拟正常情况下的地球大气，但沈感到不适应，他不喜欢密闭的空间。此时沈诚身处舱外，虽然身处密闭的太空服内，但他却不感到有拘束。呼吸着的是太空服中的储备空气，然而沈诚却意外地清爽。他在封闭的舱里感觉不到的，这种自由的感觉。
沈诚想控制自己的太空服的飞行方向，准备回去和自己的队员们汇合。此行虽然没有遇到那位负责人，但沈诚感觉到，那人身上一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魅力。
下次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沈诚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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