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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明的邀约

    “我这是……在哪?”

    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的凌霄渐渐醒来,他慢慢睁开双眼,却看不见任何事物,眼前尽是一片虚无,犹如掉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只能任由下落,无法挣扎。

    “我该……怎么办?”

    正当凌霄因未知而迷茫之时,一道粗壮的霹雳破开了黑幕。

    一条巨大的龙身展现在了凌霄的面前,遮云蔽日。

    千万道万钧雷霆从天而降,百万声轰隆雷鸣接连响起,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凌霄抬起头,一张巨大的人面置于他的上方,将他笼罩,形成一块巨大的阴影。

    “雷神。”望着上方,凌霄收敛起震撼的表情,恭敬的呢喃道。

    或许是没有听到,或许是不在乎,雷神没有答复,只是平和的喘气。

    犹如飓风的吐息喷涌在了凌霄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吹出去一些,凌霄没空管凌乱的发型与衣物,只是紧张肃穆的盯着这位庞大的神明,同时将自己的意识高度集中,将意志力提升到顶点,以防这位神明在不知不觉间乘虚而入,降临人间。

    可没等雷神做出下一步动作,凌霄就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红线。

    紧接着,红线的另一头传来一股巨力,凌霄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便像在狂风之中断线的风筝般被扯了过去,他的身形则犹如海藻般飘摇着,最终重重坠落在地面上,打了个好几个跟头在停下来。

    虽说如此,但凌霄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没发现哪里断掉了,只是觉得有些晕眩。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再次抬起了头。

    三个绰约多姿的身影藏在阴影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让人能勉强判断出祂们的模样,凌霄腕上的红线正是从她们那里来的。

    “命运女神……宙斯的人情?还是……?”

    意识到自己获救的凌霄微微张口,想问一问自己该如何回去,可话刚道出半个音,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

    “哥哥!”

    凌霄的眼睛登时瞪大,他慌张的向四周看去,却没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迹象。

    “哥哥——!”

    然而呼唤却没停止,这一次声音甚至带上了惊恐。

    好像,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凌霄忽然有了一阵莫名的既视感:“熟悉,好熟悉……”

    “嘶……”凌霄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久远的记忆忽然被唤醒,他顿感一阵难以压抑的头痛,仿佛脑子正在被搅拌,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他强撑着望向前方,血色逐渐占据眼眶,黑幕再次褪去,被遮掩的画面重新浮现。

    那是一个人影,正将他沾满鲜血的手臂缓缓触及下方的女孩,那女孩不知为何无法动弹,眼中溢满恐惧的盯着眼前这只手,唯一能动弹的嘴巴不断呼唤着他的兄长。

    “哥哥……哥哥……”

    “那是,小璇,小璇——!”

    凌霄终于意识到了这是现实曾经发生的一幕,是他妹妹失明的真正原因,他难以自持的动起身体,伸出手,一边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一边向着那画面奔去。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跑,那画面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就像是驴脑袋前的胡萝卜,一味的前进,是永远也抵达不到的。

    “小璇——!”

    但凌霄仍不放弃,依然竭尽全力的奔跑着,跑着跑着,恍惚间,他似乎在不远处瞧见了一个有着洁白皮肤的男人,他那散发着光芒的双眼也看见了凌霄,紧接着,他笑了,咧开嘴,露出了满嘴金牙。

    下一刻,凌霄的脚下从黑暗变为了绚丽的彩虹。

    凌霄并不知情,他还在跑,随即,他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副虚幻的画面。

    ——————

    “小璇——!”

    凌霄猛地坐起身来,迷茫无助的摇头四望,但他发现自己的周围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眼前不再是那个令他痛苦的画面,而是一个陌生的车厢以及自己的队友。

    身旁,利雪面无表情的用毛巾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对面,秋烽一脸嘲弄的笑着。

    是梦啊……凌霄微微安心。

    “噩梦做完了?”

    见他醒来,秋烽调侃道。

    “做完了。”彻底回过神来的凌霄恢复了平日的状态,淡然自若的回道,“谢谢。”他先是朝利雪道了谢,然后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自己的一眼,接着挑起眉毛,看着秋烽,隐含怒意的沉声问道:“请问……这绳子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方便运输。”秋烽一时语塞,利雪却是收起毛巾,不假思索的答道。

    “靠,才不是!是为了防止即将可能到来的神降才对!”眼见利雪就这么说出了实情,把自己卖了个精光,秋烽赶紧否认加掩饰,焦急解释道:“你也知道,对于做完仪式陷入昏迷的仪式师而言,合理的限制与观察是很有必要的!”

    “你认为这玩意能挡住神降后的我?”凌霄无奈的问。

    “总比没有要好。”秋烽一副“我不管”的样子摊开了手。

    心虚的他不敢等凌霄接话,果断选择换一个话题,转而稍稍关心的问道:“你到底梦见了什么?我可从没见过一向淡定的你这么慌张。”

    “没什么……只是见到了雷神,顺带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凌霄简短的做出了回答,不愿在这个话题继续多聊的他也转移了话题:“我们到哪了?”

    “邻国。”回答他的是利雪。

    “还有多久。”凌霄又问。

    “刚问过向导,大约还有五个小时的路程吧。”这次回答他的是秋烽。

    “明白了。”凌霄点点头,透过车窗望向窗外,只见一颗颗树迅速从自己的眼前飞过。

    他们似乎在一片并不广袤,但也能见到一些平日里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野生动物的草原上穿行着。草原上有着并不繁盛的金合欢树,不远处却是有一片茂密的森林,四周则见不到任何工业的迹象,没有电线,也没有风力发电机,是难得的,真正的荒郊野外。

    这就是非洲啊……

    见到符合自己印象的一幕,凌霄不禁感叹道。

    他并不好奇自己为何昏迷之前还在飞机机舱里,醒来之后却到了一辆越野卡车上且在非洲草原上穿行,因为他很清楚飞机是无法直达兰德凯尔斯的,需要降落在其他国家然后在通过其他交通工具才能继续前往。

    很显然,他的两位同伴,秋烽与利雪并未等他醒来,而是在他昏迷期间带着他利落的完成了这些步骤。

    至于为什么飞机无法直达兰德凯尔斯,大部分人可能认为是兰德凯尔斯没有机场,但还真不是这样——事实上,兰德凯尔斯因为其领土面积较大,资源又比较丰富,在一众一穷二白的非洲国家里发展的还算不错,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国际机场的,只不过,这座机场已经在大约一年前的那场内战之中被反叛军摧毁,现在正在缓慢重建,无法使用罢了。

    所以,凌霄等人才需要绕远路,走另一条路线。

    战争,该死的战争……

    凌霄望着窗外,啐了一嘴。

    “砰——”

    就像是为了顺着他的思绪做气氛营造,宁静的荒野中,忽如其来的蹦出一声枪响。

    有人再打猎,还是……

    凌霄立即将视线收回,摆正脑袋,正好与利雪迷茫的双眼对上,再看秋烽,一脸兴奋。

    下一刻,车猛地停了下来,令几人顺势一仰。

    “看来很不幸,大概率是朝着我们来的,准备好战斗。”凌霄淡定的挣脱身上的绳子,从座椅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提箱,将其放在地面打开,却并非一如往常的拿出充电宝,而是打开箱子上方的暗格,掏出一把枪来。

    这把枪和手枪差不多大,却要厚实上许多,枪的前方并非黑洞洞的枪口,而是两个触角。

    这是一把电击枪,一把射程约二十米,可以直接用电流进行充电的特制电击枪。

    华夏是个很安全的国家,原因其一便是其对于枪支的严格管理,正宗的枪凌霄在局长不提供支援的情况下是绝对整不到的,也只能拿把电击枪来凑数,弥补他羸弱的远程杀伤力,不过因为国家的安检做的也很到位,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凌霄平日里其实也很少用这把枪。

    但由于此次外出的国家是混乱的非洲中的一员,考虑到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持有枪械,凌霄还是带上了枪,以免他刚跳伞正准备找枪,就被本地人给干掉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完全正确的。

    凌霄叹息一声,将枪藏在衣服下,率先跳下了车,利雪与秋烽也在对视一眼后紧随其后。

    刚下车,凌霄就听到了抬枪的动静,随后,两个代表着危险的枪口对准了三人,举着枪的则是两个营养不良,有些瘦削的黑人,所用的枪械正是非洲大陆最普遍、最大众也是最耐用的经典款式——老毛子的AK-47……或者……咋们的56式?

    凌霄并不是很熟悉枪械,仅对其有着最基础的认知,但他绝不会怀疑这把枪能轻松干掉自己。

    于是他果断的乖乖举起了手,另外两人也有模有样。

    “瓦托斯夫!”

    就在凌霄思考着如何动手的时候,一声斥呵传来,两名黑人一脸遗憾的收回了枪。

    就在此时,利雪抓准机会,却并非拿出她的武器,也就是那把剑,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蓝牙耳机,递给身旁的二人,看样子像是苹果的AirPods。

    凌霄愣了一下,旋即将其接过;秋烽则要显得惊讶许多,不禁感慨:

    “卧槽,局长居然舍得花钱给我们整仪式物了?”

    仪式物,顾名思义,就是将一个与神进行交易的仪式附着到一个物体上,使这个物品拥有提供祭品,换算异能的能力。

    这个耳机便是一个仪式物,而其附着的仪式正是凌霄三人当前最需要的能力——翻译。

    据说这是局里某个小天才因想看某部不带字幕的外语电影擅自和语言之神进行交易的产物,后来因为其实用性被大量复制并且广泛使用。它的功能很简单,只要带上耳机,就可以将其他人说出的、佩戴者不懂的话语自动转化,变为能听懂的语言。

    但仅仅能听懂,无法沟通的话也只能用来看看外语电影了,凌霄三人手中的是经过迭代的2.0版本,比初始版本多了一个功能,达成了“双向翻译”。

    带上2.0版本的耳机,佩戴者会自动学会所听到的语言,不过只要摘下,就回立马遗忘。

    当然耳机也是有副作用——既然是仪式,那就自然有祭品,提供给语言之神的祭品便是人的话语——戴上耳机之后,耳机会从佩戴者所说的话中自动挑选一部分作为献给神明的祭品,且佩戴者必须不停的说话(但可以通过在心中默念的方式替代),否则仪式将会立即停止,失去功效。

    简单来说就是——带上耳机的你必须不停说话或者在心中默念,且说出的话残缺不全。

    但至少能沟通了,正面作用远大于副作用。

    比起又贵又需要双方都带上耳机且涵盖语种不全,错翻可能性大的带有同声传译功能的蓝牙耳机,便宜实惠(虽然看起来像苹果的AirPods,但很有可能是华强北出品)可以自动学会语言,无错翻漏翻可能性只需单方面带上耳机的仪式物显然是完爆前者的。

    当然,凌霄目前并没有心思去评价这个耳机的好坏,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仅瞅了一眼便带了上去,其余两人亦是如此。

    而等他们做完这一动作,刚才斥呵的人也恰好从车的正面走了过来。

    那是一位比起另外两名黑人要壮硕的多、且还要高上好几尺的黑人壮汉,他一身原始的服装,披着一身兽皮,半个身子裸露在外,展示出他栗色的肌肉块。

    他的脸上有一道斜向的骇人疤痕,将他年轻的脸变得凶狠,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像一头活生生的野兽。

    但他的右手所持的一把银色的手枪却向众人诉说着他不但是个人,还是名现代人的事实。

    他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走了过来,身后则跟着凌霄三人的向导与司机。

    “你,能当翻译吗?”见到凌霄三人,他撇过头看向身后的向导,如是问道。

    “不用。”还没等似乎有些慌神的向导说话,戴上耳机的凌霄便主动回答道:

    “我,懂。”

    黑人男子微微眯眼,很是诧异,但他很快便想到了些什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先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愧是……”然后说明起自己的来意:“你好,来自远方的异客,我想邀请你们去我们的部落参观一下,请放心,我并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因为……”

    “——这是来自我们神明的邀请。”

    神明的邀请!

    凌霄闻言,蹙起眉头,心中莫名一空,微微有些吃惊,但并未表现出来。其余二人也大概如此,听到这话,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秋烽都不禁严肃起来——神明的邀请,没人能比仪式师更明白这是怎样一件危险且疯狂的事情了。

    凌霄凝思片刻,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摇头,下一刻,他的两边同时发出咔擦的声响,只见那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重新抬了起来,同样一言不发的对准了他。

    “不要如此暴躁,对神明的客人无礼!”

    黑人男子见到此情景,不由得又发出训斥,他的声音很大,像是狮王的怒吼,令另外两名黑人在一震后赶紧低下了枪口。

    随后,他不由分说,郑重的看着凌霄,再次发出邀请:

    “请你们再考虑一下,我其实也并不想空手而归。”

    一个唱红脸,两个唱白脸……“其实也不想空手而归”,这意思,大概是“你要不给脸不要脸”吧……看样子,即便拒绝的再果断,最后也会被绑过去吧……

    凌霄抿着嘴,被迫有了意向,他决定征求下自己两位队友的意见。

    他先是望向了利雪,用眼神询问着,后者沉默一会儿,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他再看向秋烽,不过只停留了一秒,就收回了视线,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什么意思!”后者愤怒的做着口型。

    “我,去。”凌霄对着黑人男子说道,然后指向了司机与向导,“留。”

    “没问题。”黑人男子一怔,旋即同意了凌霄的请求。

    于是凌霄摘下耳机,对着二人说:“你们留下。”

    司机与向导二人同样也是一愣,司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向导却是焦急的跑了过来,同样是黑人的他对着凌霄用流利的中文劝说道:“不能去啊!这里的习俗我不了解,但说不定会是血祭!他把你们带去,是想让你们当活祭品!还是赶紧找个机会逃跑吧!”

    “不用担心,”凌霄微笑着道:“我们有自有办法。”

    向导又是一愣,不知凌霄这年轻人哪里来的自信,却听凌霄接着道:

    “你们等我们……嗯……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内我们不回来,就抓紧返程吧。”

    言罢,他拍拍向导的肩膀,站在黑人男子的身后,重新戴上耳机:“路,我跟。”

    后者奇怪的看了凌霄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开始迈步向着一处密林走去。

    凌霄三人亦是选择沉默,只是紧随其后,他们的后面是那两位持枪的黑人,防备着他们逃跑,再后面,是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向导与司机。

    “等他们两个小时。”向导犹豫了一番,还是对着司机吩咐道,没有独自逃跑。

    另一边,秋烽到没有他们那般过于担心,反而有些兴奋。

    “除去那些被遗忘的神明,非洲的神明无疑是最神秘的了……有些期待……”

    他用双手托着头,边走边惬意道。

    “没错。”凌霄附和了一声,他又回想起梦中的场景。

    华夏的雷神,希腊的命运女神,北欧的守护神……如今还有一位即将露面的神明……

    不得不承认,事情的发展有些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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