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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文公昔阳城治水 翟璜苦陉邑荐人

    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赵襄子便同意在华阳和代地开设边贸集市,并增加了相关的管理机构。姬窟也上报让易大夫来华阳做华阳丞,并负责边贸税务事务的奏议,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其实,文公还专门在朝堂上讨论了这事。当然还是老样子,高赫和翟璜又开始争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赵侯在中山国获得的利益是最大的。中山国的边贸与燕国、齐国和晋国都有往来,但与晋国的贸易往来最多。而现在的晋国实际上是掌握在赵魏韩这三卿手中的,因为赵与中山接攘,所以在晋国的三卿中与中山国贸易之获利者唯赵最大,这也正是魏韩觊觎的地方。正因为如此,魏斯才舍得将女儿公子倾嫁到中山国,目的就是让公子倾把中山国作为采邑,同时魏斯也能借此将战略触角伸向中山国,这是魏文侯打的如意算盘。

    但是,在中山国的权利杠杆上,赵的实力自然比魏的实力强。中山国相高赫比辅相翟璜,权利要大的多。中山国的财税大权,在高赫的手上,军政大权在翟璜手上。这样的布局,如果在其他国家,那是谁掌握军政大权,谁就说了算,但是,在中山国是个例外,这是因为原本中山国的一切权利皆在赵襄子手里,如今分给魏斯一部分,也只是象征性的将军政大权给了翟璜,其实调动军队、整顿吏治等真正的权利在文公手里,文公手里的“玉玺”和“虎符”,代表着一切。因此,虽然大司徒、大司空隶属于高赫门下,大司马、大司寇隶属于翟璜门下,但其实,翟璜只是名义上的从属之事罢了。这也是当初赵襄子和魏斯说明的:“高赫为相,翟璜辅之。”可翟璜每次偏要和高赫论个高低,他不是为了结果如何,而是要让高赫等人知道,这中山国的朝堂上绝不能是汝高赫的一言堂,吾就是要提出反对意见的,吾就是要给你们设置障碍的,吾翟璜就是要让汝等知道,吾和中山君后是在一条战线上的,吾是代表魏侯在中山国里的最高代言人,同时,也要让在这个朝堂上愿意跟随吾的一些大臣心里有个主心骨。因此,在这次关于华阳城边贸的动议上,高赫提出让易未子去华阳城做华阳丞,翟璜就提出让赤章丘去华阳。高赫说,赤章丘是上大夫,让他去做一个华阳丞显然是大材小用了,而易未子是中大夫,正是比较合适的人选。高赫又说,这易大夫与华阳君是有接触、有了解的,所以应该比较容易配合华阳君当好华阳丞的。而翟璜心想,在中山国以往的边贸中,都是赵在得利,这次终于有了新的机会,不能总是让赵得逞,我们也要插上一杠子才行,哪怕是无利可得,也要制造障碍。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翟靖,此时的翟靖正在卫国的帝丘,而自己的族弟翟角,现在正是卫国的卿大夫,儿子翟靖是族弟翟角手下的一个小吏,在卫国没有什么前途,更没有晋升的空间。何不调儿子翟靖到华阳呢?既然高赫他们让易未子去做华阳丞,那么吾就安排翟靖做华阳的税政内史,从高赫手里讨这个职位,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否则谁也别想让这事通过。但是翟璜转念一想,还是要有个准备的时间,有个恰当的切入点才行。

    于是,翟璜想起了上大夫司徒赤章丘。大司徒赤章丘本应隶属于高赫门下,但是,翟璜和君后魏倾对其百般拉拢,再加上高赫就是看不上赤章丘,高赫曾和文公说过:“赤章丘这人,私心重、野心大,恐以后难以把控。”而赤章丘也不傻,他早就看出高赫对其不待见,所以他就依附于翟璜。如今翟璜指使他立即将收到的昔阳城遭洪灾的事,报上来。文公一听昔阳受灾,就急令一切事情暂缓,先解决昔阳救灾的事,因为昔阳、苦陉等地皆重要产粮区。高赫也觉得应该先安排人员马上去昔阳,组织抵御洪水,救济灾民。

    文公要亲自去昔阳,这时高赫和翟璜有了难得的默契,他们同时决定,高赫留中人城处理政务,翟璜随文公前往昔阳,同行的有司徒赤章丘和宫卫大臣公孙焦。

    翟璜一边准备同文公去昔阳城,一边遣家人翟中带上出境铜牌即刻前往卫国的帝丘,去接翟靖来中山国。

    单说文公一行人轻车简从出了中人城,当晚到了滱水河边,早有顾城将军鼓须从顾城过河迎接。文公与鼓须这位老世兄也许久没见面了,见面后自然感到很亲切。鼓须倒身便拜,文公急忙将其扶起。但见,河边靠着几艘铁皮大舟,文公等人的车马分别上了船,一会儿就过了河。上岸后,文公对翟璜说:“翟相,此船甚稳,可是战船?这难道就是前几日大司马奏报的刚刚组建的舟师吗?”

    翟璜回道:“正是,现在也只有顾城和肥城有舟师,数量还不是很多,正在完善中。”

    “甚好,甚好!”文公高兴地说道:“现在顾城的舟师有多少船?”

    鼓须向前一步说道:“回君上,如今顾城舟师只有三十艘战船。”

    “嗯”文公微微点着头,接着问道:“数量不多为什么不再造些呢?”

    鼓须刚要回答,翟璜抢先说道:“这个问题容臣回中人后再专项奏报。现在敢问君上,今晚是在顾城歇息还是继续赶路呢?”

    鼓须见翟璜打断了他的话,于是暗压怒火,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说,汝这外帮强臣,吾家君上的事都要听汝等的,真真气死吾也!吾鼓须早晚要了汝等之狗命。

    文公知道翟璜不愿意在顾城停留,恐怕是怕他们两个老相识在一起说些什么,而文公此时心里也惦记着昔阳城的百姓,于是就命令:“继续赶路吧,到苦陉邑再说吧,另外,公孙大人汝马上带着孤之兵符去往肥城,调肥城的舟师即刻前往昔阳救灾,不得有误。”

    “诺,可国君的安全?”公孙焦不无担心的说道。

    文公对他说:“卿只管去,这里有鼓将军,孤有何危险?”

    “诺。”公孙焦转身离去。

    鼓须说道:“现在君上往苦陉赶,恐怕也要天亮才能到,再者说,君上如此不辞辛苦,身体吃不消的,臣已安排了住处,不如君上今晚就在顾城暂住一夜,明天一早再赶路吧。”

    “月色当头,君上恐也饥肠辘辘,那就在顾城用了晚膳,然后再走也不迟。”翟璜就是不想让文公住在顾城,于是说道。

    “好吧,就依翟相,让鼓将军安排膳食,孤现在也正好休息一会儿。”文公说着就靠在车辇上,由鼓须带领的侍卫护卫着进了顾城。

    吃过晚膳,文公执意要赶路,鼓须留也留不住,便要陪同文公一同前往,文公对鼓须说道:“鼓将军职责在顾城,昔阳不用前往,将军就在顾城候命,随时听后调遣。”鼓须说了声“遵旨”。

    一行人披星戴月的来到苦陉城,果真寅时已过了,天色初蒙。苦陉令聂迁和苦陉将军白礼带着官员来到城外迎接文公,文公对苦陉令说道:“孤刚从顾城来,这路是越走越泥泞啊。”

    苦陉令急忙回答道:“回君上,这雨下了好几天,昨日傍晚刚放晴,所以道路泥泞不堪。”

    “嗯,想必卿这里的情况比昔阳好多了。”文公说着环视着苦陉城外的环城树林。

    “回君上,苦陉与昔阳的情况有两点不同,其一,昔阳那边的雨大且时间长,这里只下了不到三日,而且雨量也小。其二,主要是滹沱泛滥造成昔阳被淹。”苦陉令回答道。

    “卿可知昔阳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文公问道。

    “回君上,臣自从得到快报后,第一时间安排人员并组织物资驰援昔阳。昨天得报,现在昔阳城外三面被淹,只有北面地势略高,所以水位不深可以涉水进出,城内百姓虽有损失,但并不严重,基本都得到了安置,暂无伤亡报告。”苦陉将军白礼上前回答道。

    “看来情况还不是很糟糕。聂爱卿,孤赶了一夜,食水未进呢,汝安排膳食来。”

    “微臣马上安排,请君上进城休息一日,好好睡一觉。看君上车马劳顿甚是辛苦,微臣心里难受啊!”聂迁说完,竟哭了起来。

    文公安慰几句,便与众人近了城。

    由辅监侍候着用过膳后,文公休息了半天,然后就又出发了,这次由白礼带着士兵500余人,一起前往昔阳城,苦陉令聂迁送到城外。

    不一日,就到了昔阳城北门外高坡上,远远可望见昔阳城的城楼。文公站在车辇上,水也都没过了脚面,如果涉水也可过胸口处了,于是有几个士兵下马,在前面牵着马小心翼翼的探路前行,一行人从北门进入昔阳,有昔阳丞肥方趟着水前来接驾,看着甚是狼狈。

    文公一行也顾不得疲惫,马上随肥方上了城墙。肥方介绍情况说道:“君上,目前洪水已基本得到控制,昨日晚间,公孙大人带领着肥城的舟师已经到了,并连夜加固了河堤,还帮助城里的百姓往高处搬离。”

    文公站在城上,向城外望去,一片汪洋,水上漂浮着烂衣物、破陶罐、断木头以及牲畜的尸体,一阵阵的风吹来了水的腥气和尸体的腐臭味。文公又转头向城里看去,破屋烂瓦,墙倒屋塌,水上漂浮着菜叶、草席、木桶、陶罐以及家禽的尸体。

    文公紧锁着双眉。这时只见公孙焦从下面急步的跑了上来,见到文公,上前施礼。文公忙说:“爱卿免礼,快说说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君上,现在沿河之堤坝已经加固了,低处的百姓也都转移到高处了,只要这雨不再下了,依微臣看,再有两三天的样子,这水就下去了。”公孙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文公转过来看着翟璜说道:“翟相,汝怎么看?”

    翟璜向前一步说道:“依臣看,目前这水势只是暂时得到了控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如果再来一场大雨,城里的百姓必遭殃。因此,臣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泄洪,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善,翟相言之有理。”文公转过身来对公孙焦说道:“公孙大人,孤命汝带上肥城的舟师和苦陉城的士兵,马上到下游的下曲阳城,去加固曲阳城,并在其城外开挖明渠,以做泄洪之用,不得有误!”又转向肥方说道:“肥爱卿,汝马上挑选本城军士和青壮百姓,准备工具,等到后天,给公孙大人他们留两天时间,然后开到城外开挖滹沱,向下曲阳泄洪。”

    “臣领旨。”

    文公看着他们两人远去,便对翟璜说道:“看来今年这粮食的收成又成问题了。”

    “正是,这两地可都是上好的粮食主产区,眼看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这一场洪灾,恐怕就要绝收了,别说上交国家了,这当地的百姓的食物都难以保障了。”翟璜回答道。

    “这本来每年的粮食就不够吃,今年就更紧张了,又要从赵侯那里多加购买了,这份开销势必捉襟见肘了。”文公边说边摇头。

    “其实,这三晋的粮食主要产区还是在魏,每年赵也要从魏侯那里购买,只是中山与赵接壤,所以中山的粮食贸易主要依赖赵,这是个认识的误区,赵的部分粮食从魏购买,中山再从赵购买,赵获利而中山却损失巨大,那何不抛开赵直接从魏购买呢。”翟璜终于有机会单独和文公谈谈关于粮食的问题了。

    文公笑着看着翟璜说道:“直接从魏购买粮食,那怎么运到中山呢?从魏到中山必须经过赵侯的领地,到时怎么和赵侯解释这事呢。卿这让魏获利,而中山却得罪了赵啊!”

    翟璜悻悻地无言以对,文公怕他尴尬,就又说道:“这事回去卿和高相两人商量吧。”说完,文公仰头看着天空,说道:“看来上天垂怜,今日不会再下雨了。”说着就走下城楼。这时肥方也来到面前,汇报说已经安排下去了,后天就可以开槽放水了,请国君放心。又说已经将私宅打扫干净,请君上光临寒舍,委屈休息一下。文公的确乏累了,于是就跟着肥方前往住处休息,这一夜文公睡的十分香甜。

    翌日清早,文公起床,肥方早就在外静静的等着汇报工作呢。随行的辅监伺候文公洗漱完毕,就召肥方进来。肥方汇报了昔阳城民生、税收等工作。一会儿翟璜和赤章丘也来给文公请安,看到肥方正在汇报工作,于是就站在肥方的对面,安静的听着。

    肥方汇报完毕,文公就让他忙去吧,于是对翟璜说道:“翟相,这公孙大人带领着舟师,不知明日能否挖好明渠呢?孤想去下曲阳看看。”

    翟璜说道:“君上不必去下曲阳,这去下曲阳的路已经不能通行了,公孙大人他们是行舟前往的,因此君上就在这里运筹就行,臣以为,公孙大人他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但愿如此。”文公点了点头,好像若有所思的又说道:“昨日,孤问鼓须将军关于舟师的事,翟相说还要专门汇报,孤看也不用单独找时间了,现在就说吧。”

    翟璜看着文公,略加思索地说道:“既然君上让臣说,那臣就奏明此事。臣以为,目前阻碍舟师发展的障碍有三,一,财政问题,如今中山国百业待兴,处处都用钱,实在没有地方挪到这项开支,也只有先组建这个小规模的舟师了;二,技术问题,现在这舟师用的战船,皆由中山本地的工匠打造,船轻且薄,不能载更多的士兵,按照常规每艘战船都应设幕长一名,带兵五十人,两个幕长为一闾,每幕有盾牌手十人,强弩手十人,其他皆为甲兵。而甲兵都用长矛和长戟,战船靠岸,甲兵在强驽手的掩护下,攻击前行。如果船小,就不能载那么多甲兵,就不能形成有效的攻击力,那么这些士兵就有可能被消灭在河边的滩涂上。三,兵源问题,目前中山国各邑的驻防军仍然是中山以前的老军旅,自从君上继位以来还没有招募过新兵,只是调动和互换了个别的军事将领。而要从这些老兵中挑选出一些能当舟兵的士兵,恐怕是不可行的,因为现在的中山国还没有成体系的募兵制度,所以这也是制约舟师发展的一个因素。”

    翟璜的话,让文公陷入了沉思中,他知道,翟璜所说的都是事实,也都是当前所面临的困难之所在。这些都是病根啊,怎么办呢?有药吗?别看在朝堂上,翟璜总是被高赫他们压制着,但看来这翟相心里还是相当有数的,想必他真的有药也说不定,毕竟大司马隶属于他的门下。

    于是,文公问道:“翟相,汝分析的果真是透彻啊,这些都是现今中山之疾患,想必卿一定有良方吧。”

    “回君上,谈不上什么良方,但就这三点问题,臣有三个措施,第一,如何解决钱的问题。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又要回到昨天的话题上,那就是粮食问题。”

    文公听到这,虽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想,汝是贼心不死啊,吾要的是良方,汝却又和吾说粮食问题,昨日就提到粮食问题,今日这又来了,非要中山国购买魏的粮食不可。

    翟璜何等聪明,怎能看不出文公心里的变化,但他根本没所谓,仍无动于衷的接着说:“如果君上能促成中山国直接购买魏的粮食,那么臣就有把握回安邑说服吾家主公魏侯,借钱给中山国来发展舟师,最起码再组建两只舟师应该不成问题。”他看着文公没有什么反应,知道他肯定是听进去了,于是又接着说道:“第二,如何解决技术问题,目前中山的舟船,基本上不太适合作战,它体积小载人少,经不起风浪,如真有战事,这种战船肯定是处于劣势的,而就目前中山国实际的人力物力,想短期内造出好的战船不太现实,因此就要购进先进的战船为中山所用,所以…”

    “所以魏的战船比较合适…”文公抢先笑着说道。

    “君上,君上曲解臣的意思了。臣虽为魏臣,但现在是在君上麾下听差,一切都以中山之利益为重,绝不会舍义而取利、损公而肥私,这一点请君上放心。”

    文公笑着说:“翟相多想了,孤没有那个意思!”

    “国君英明。臣与君上应该肝胆相照,不应相互猜疑,更不要受高赫等人的挑唆才是。”他看着文公在点头,于是接着说道:“君上应该知道,魏地国土并不相连,而是分成了两块,中间有赵和韩。那魏侯怎样凝聚两地呢?主要是靠魏的舟师往来穿梭沟通彼此,因此魏在造船的技术方面是领先于其他各国的。现在中山要组建舟师,正好用魏提供的战船,再让魏侯顺便帮忙训练中山的舟师士兵,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吗,君上别忘了,您和魏侯可是翁婿之亲呀,臣以为,您只要和君后一说此事,肯定能得偿所愿的。”翟璜笑着说道。

    “嗯。”文公回应着。

    “这第三是如何解决兵源问题,臣以为这个问题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当初智氏和赵氏皆攻打过中山国,基本上摧毁了中山国有建制的军事力量,而后中山又被赵侯代管二十多年,防务的事情自然也就由赵来负责,因此中山国这二十多年来就没有正经的招募过士兵,没有新兵补充进来,而老兵到时就撤下,所以您现在看到的中山国之军队一眼望去,皆是老兵,不堪大用。这些老兵还能干多少年都是个问题,就更别提还要在他们中间选拔出舟师士兵了。您看到顾城和肥城的舟师了吧,是不是都不是青壮年了,年纪是不是有点偏大,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翟璜说着,停了下来看着文公的反应。

    文公手托着下巴,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无可奈何的样子。

    翟璜看着文公,接着又说道:“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从根本上入手,就是要重新制定中山国的募兵制度,但是依臣看来,只要高相在,就不会让这个动议通过的。”翟璜边说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赤章丘。

    文公心事重重的说道:“那又是为何呢?”

    “原因很简单,高赫就是要继续执行赵侯对中山国监管的方针不变,也就是说中山国不必有像样的什么军事力量,防务问题都交给赵好了,不必费心劳神的了,中山国只需要乖乖地做一个属国就好了,一切都交给他赵无恤。”

    “翟相说的这么热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高赫要是不同意,那卿刚才说的三个措施,岂不是一个也实现不了吗?”文公心想,什么良方,实现不了就狗屁不是。

    “恕臣直言,本来这些措施,只要君上同意,那就可以马上实施。可是偏偏在中山国的朝堂上,君上做不了主,所以才棘手嘛。”翟璜看着文公,也有些许同情,也有些许嘲笑,眼前这位主子,就是个摆设,他想,文公肯定也很恼火。

    果然,只见文公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刚想发怒,但瞬间又平静了下来,他苦笑着对翟璜说道:“那就把它们放在朝会上,群臣来议吧,哪个通过了,就做那个。”说完就要往屋外走,辅监赶忙上前去开门。

    “君上留步,君上留步,君上又曲解臣的意思了。”翟璜看到文公停下了脚步,于是忙说道:“臣的意思是说这第三条是最难办的,要涉及到重新制定政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放到朝会上慢慢的讨论不必着急。而第一条和第二条,只要君上和臣站在一起,臣就有把握让这两个决议得到通过。”

    文公已经走到了门口了,又转过身来,看着翟璜,哼了一声,说道:“翟相有这个把握?卿这又不怕高赫否了汝之决议了?”

    “君上,您想想看,这两条决议都是有利于中山国的,明眼人都明白,谁反对谁就是奸臣!所以臣以为,刚开始会有不同声音,那是因为这两条决议和魏有关,只要和魏有关就会有人阻挠,但是到最后一定会通过的,因为它们是有利于中山国的,所以君上之态度在这个时候就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因此臣希望君上要站在臣的一边,这是为中山国的未来在争取利益。”

    “甚善,孤就依翟相的。”文公边说边向门外走去,“汝去找下肥大人,一起去城上看看。”他对赤章丘说道。

    “遵旨。”赤章丘答应着走了出去,翟璜也急忙跟了出去。

    文公在他们的簇拥下,登上了城楼,但见昨天的水势已经下去了一截,只是这天又开始阴沉了下来,文公回身对肥方说道:“肥爱卿,汝看这天还会下雨吗?”

    “回君上,这天虽阴,但应该不会有大雨了。”

    “但愿别再下雨了。”文公说完,又绕着城墙向城北的灾民安置地走去。到了城北,在城楼上,远远的看到,灾民的生活还是有序的,没有发生无家可归的百姓,到处都能看到有炊烟袅袅,也能看到有孩童在安置点里面嘻戏和打闹,也能听到有犬吠的声音,文公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天,昔阳城外开挖滹沱河向下曲阳泄洪。又过了两天的时间,昔阳城里的水就已经全部退去了,虽然道路还很泥泞,但也挡不住百姓思家的心情,都扶老携幼地陆陆续续回了家。

    又过来几天,城外的水也退尽了,只见公孙焦回来复命,文公很是高兴,晚上便和翟璜、赤章丘、公孙焦、肥方等人一起喝酒庆祝一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辅监悄悄的在文公耳边耳语了几句,文公低声问道:“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是早产,但母子平安。”

    文公高兴的大声说道:“孤今日双喜临门啊,真是高兴呀!”众人一时不知何时,但也都随着文公笑了起来。

    辅监对众人说道:“刚刚接到宫里传来的喜讯,魏姬生了个男孩,君上喜得公子。”

    众人忙一起起身到前面向文公拜道:“恭喜国君,贺喜国君。”

    “同喜同喜!同喜同喜!”文公很是高兴:“今日昔阳城水患已除,又有魏姬给孤生了个公子,真是双喜临门啊,此吉兆也,孤就给这孩子起名叫吉生。”

    众人又起身来贺。

    文公对辅监说道:“传旨,加封魏姬为魏夫人。”

    第二天清晨,文公一行起身要回中人城,肥方等官员送到城外,文公特意嘱咐肥方他们要做好灾后重建和粮食发放的事情。

    晚上,文公一行到了苦陉邑,苦陉令出城迎接。进城用过晚膳后,文公余兴未减,要出去走走,可把苦陉令聂迁吓得够呛,忙安排三百多士兵,沿街戒严,百姓关门闭户不许走动。文公和辅监以及翟璜在前面走着,公孙焦和赤章丘带侍卫在左右保护着,聂迁和白礼也领着一些士兵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今晚的月色真好,就是过于安静了”文公说道。

    “回君上,这里的百姓都已经关门闭户不许走动了,当然安静了。”翟璜说道。

    文公嗯了一声,又默默地向前走着。

    “这苦陉和华阳,哪个大?”他突然停下脚步,问翟璜。

    翟璜没有回答,他的确不知道,他看了一眼赤章丘,赤章丘忙近前回答道:“回君上,论辖域之大小,华阳城大,论人口之多寡,苦陉邑多,苦陉邑的人口有近两万呢,而华阳也不过一万左右。”

    “嗯。”文公仍向前走着。

    翟璜此时明白了文公出来走走的心思了,他知道为什么文公会想起华阳城,表面上国君喜得公子,但对于华阳君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文公不会不明白这一点的,因为代夫人就是前车之鉴,以后的世子之争在所难免了。

    翟璜见文公没有再问什么,于是想借这个机会说说翟靖的事,便对文公说道:“君上提起华阳来,让臣想起一事。”

    “翟相想起何事?”文公看着翟璜说道。

    “在中人时,群臣讨论过华阳丞的人选,均倾向于易未大夫去。”翟璜说。

    “然。”文公点头。

    “但臣以为还应该再派一个专门负责华阳城边贸税政事务府啬内史,这对华阳城乃至朝堂都是有益处的。”翟璜说道。

    文公点点头,问道:“翟相有合适的人选吗?”

    “臣推荐一人,定可胜任,只是希望君上不要认为臣有什么私心在里面就好了。”翟璜说完看着文公。

    “翟相勿用多虑,单说无妨”

    “臣的犬子翟靖,其在卫国是帝丘的税政副史,正好让他来华阳做府啬内史,再合适不过了。”其实翟靖不过是一小吏而已,他在这里故意高抬了儿子翟靖的官职。

    文公心想,如果华阳与代地的边贸集市开始以后,也是需要这样的人,再者说,高赫和翟璜都想平衡华阳君身边的力量,那个已经定下来易未子了,这个就要安排翟靖,如果不同意,他们也要安排的,不如就同意,也好推动边贸集市早日开始,于是就说道:“既然翟相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那就到朝会上通过一下,也好赶紧上任。”

    “臣谢君上信任。”翟璜高兴的说道。

    回到中人城后,文公立刻到后宫看望魏夫人,也看到了刚刚出生的公子吉生,自然是喜爱的不得了。

    朝会上,高赫和翟璜仍然是争论不休,但在争论后,还是基本上通过了从魏购进一批舟船,并让魏派人来培训中山国的舟师。但是关于从魏直接购买粮食一事,却遇到很大的阻力。高赫坚决不同意,但是逐渐的他发现,有许多朝臣也都支持这个决议,这是因为原来从赵购买的粮食,其实一部分也是赵从魏购买来的,然后再卖给中山国,这多此一举的事情已经很明显地看出赵在其中谋利了。再者翟璜说只要中山国从魏直接购买粮食,翟璜就有把握让魏侯出钱来资助中山国建立舟师军队,这是最重要的砝码,而满朝文武都看出高赫在此事上一味地计较,却什么实惠也给不了中山国,而这次真正给中山国争取利益的是翟璜,于是大臣们这时就都看文公的态度了。文公看着高赫和翟璜,这犹豫不决的毛病就又犯了,他要再权衡一下这件事的利弊,于是他宣布退朝改天再议,满朝文武顿觉惘然若失。

    文公回到内宫来见君后魏倾,只见姆侍抱着快一岁的桂公主,正在玩儿,见到文公,高兴的张开双臂要让文公抱抱。文公坐下后,桂公主就搂着文公的脖子撒娇起来。

    魏倾让宫女去给文公端一碗燕窝来,双手递给文公,说道:“君上整日忙碌,先喝一碗燕窝,然后好好的歇歇,不去操心那些烦心事吧,就让翟相他们处理好了。”

    文公接过燕窝,吃了一口,放在一边,对魏倾说道:“这次恐怕要得罪高相了。”

    “得罪就得罪,那又怎样?”

    “夫人说得轻巧啊,得罪高相就是得罪赵侯,哎,难啊!”文公说完,就开始不住地摇头叹息。

    魏倾看到文公这样,就让姆侍将桂公主抱走,然后对文公说道:“君上不用担心赵侯会把您怎样的,君上现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可以代替了,更何况就算没有赵侯的支持,还有父侯的支持呀。臣妾听说这次君上就是要直接购买魏的粮食,才引起高赫不满的是吧?”

    文公点了点头。

    “这购买魏的粮食是对中山国有利的事,按理说他不应该阻挠才是呀,可为什么还会这样呢?臣妾认为,高相之所以不满,是因为高相是代表赵侯来监管中山国的,是赵侯委派的中山国相,这么重要的位置却阻止不了别人抛开赵而直接从魏购买粮食,这让他很没面子,也让他没法向赵侯交代。”魏倾看着文公的表情,接着说:“君上不如就给足了高相的面子,让赵侯也能得利,这样他回去也好给赵侯有个交代,这事岂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文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夫人有何高见!”

    魏倾笑着说:“君上,中山这次要想从魏购买粮食,就必须从赵境通过,赵侯一定会加以阻挠。如果中山还是像以前一样从赵购买粮食,那就得不到吾父侯给中山的援助,这是个两难的事。怎样才能做到即能得到援助又不得罪赵侯呢?”魏倾看着文公期盼的眼神,有些得意地说:“那就是粮食还从魏购买,通过赵境,让赵侯加税,这样中山即能得到魏的援助,赵又可以从中得利,岂不两全!”

    文公听后,想了一下,有点疑惑的说道:“让赵加税,岂不是中山损失太大了吗?”

    “国君请想,这以前从赵购买粮食,而赵的粮食一部分也是从魏购买来的,他要么加价把这粮食卖给中山,要么就将新粮留下,把陈粮卖给中山,而中山一直就默默地承担着这份损失。这次从魏直接购买粮食,是从源头购买,价格肯定低不少,即使赵侯加税,也比从前从赵购买的要合适,最重要的是可以白白得到父侯的援助,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再者说,不让赵侯得利,那赵侯能善罢甘休吗?这粮食也没有办法从赵境通过呀!所以,这就等于将面子给了高相,因为赵还如从前一样能在粮食上得利,而中山国又得到魏的援助,他高相身为中山国相岂能当着满朝文武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呢,这也让他好给赵侯一个交代。”

    文公听后高兴的说道:“夫人真乃睿智之人啊!这几日孤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没成想在夫人这里迎刃而解了。”

    魏倾笑着说:“君上谬赞了,臣妾身居后宫,不在朝堂,怎能知道这么多事呢?这都是翟相和臣妾说的,让臣妾说给君上听,以供君上参考。”

    “嗯”,文公有点喜欢翟璜这人了。

    朝堂上,众大臣一致通过了,从魏购买粮食,让魏负责培训中山舟师的决议。高赫也向文公告假,回晋阳向赵侯汇报去了。

    文公又召翟靖来看看,但见翟靖二十多岁,身材不高,白净的面庞透着精神,两眼炯炯有神,虽为文官却有着武官的英气。文公问了几个问题,翟靖都对答如流,文公很是满意。作为对翟璜的回报,文公很快就批复了任命翟靖为华阳府府啬史的决定,与易大夫一同择日前往华阳城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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