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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翟璜兴兵伐华阳 鼓须决堤淹韩禽

    话说这胡六狼狈不堪的逃回了中人城,见到赤章丘,向他述说了前往华阳城的经过,并着重说了翟靖被所杀的经过。赤章丘既恼火又惊讶,恼火的是因为任务失败了,姬窟还活着;惊讶的是因为翟靖被杀,事情败露。他让胡六下去休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此事,胡六答应着退了出去。

    赤章丘让人赶紧备了许多礼物,乘车来到了翟璜府上。

    赤章丘府和翟璜府离的很近,就是这一条街的路南和路北。原来翟璜来到中人城后,就将离王宫不远处的原中山国一王族的老宅翻修后,重新建成的翟相府。而高赫来到中人城后,就在翟璜府的斜对面不远处,新建了一个高相府。因一条街有两座国相府,故而中人城的百姓都叫这条街为国相街。

    后来高赫回赵协理朝政,不再来中山国了,这高相府就让赤章丘给占用了,成了赤章国相府,所以赤章丘去翟璜府上,根本就用不着乘车的,走两步就到了,但为了冠冕堂皇,必须有这排场。

    这边有人通报了翟相府的人,赤章丘车子到了翟璜府门口,这翟璜就已经到门口处迎接了,这让赤章丘很是得意。

    两人谦让了一番后,并肩进入府内,侍从抬着一个大箱子进入客厅。

    翟璜和赤章丘分宾主落座,客套一番,赤章丘说道:“丘实在惭愧,丘之相位乃是翟相极力推举而来,本应早登门谢恩,怎奈朝里朝外诸事皆缠身不爽,故久未成行,还望翟相多多体涵。”

    翟靖见赤章丘今日突然造访,也知其必不是来此谢恩的,定有重要事,所以回敬道:“哎…赤章国相何来谢恩之论,赤章国相能荣膺国相一职,实乃众望所归,吾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实不敢承谢。”

    “翟相谦虚之品德,实让丘仰慕不已,丘能与翟相同朝为相,真乃荣幸之至也,大恩不言谢,此丘铭记肺腑。”赤章丘说道:“今日略备薄礼,以敬翟相之德,还望翟相不要嫌弃。”边说边让下人将箱子打开。

    翟璜看到里面都是黄金和玉器,急忙说道:“赤章国相如此厚礼,翟某实不敢当。”这时,侍女们奉上茶食。

    “翟相,丘今日拜访还有一事不得不禀告。”赤章丘故显悲哀之情。

    翟璜看出端倪,心中一惊,他故做镇静手捻胡须,静静地听着。

    “翟相,前些日子吾府上派去的胡六回来了。”

    “哦,怎样?”翟璜顿时紧张起来,因为胡六是同翟中一起去往华阳城的,翟中早就回来了,而胡六留在翟靖府寻机刺杀姬窟。

    “未成矣。”

    “失败了?赤章国相快快说说,是怎样的情况。”

    赤章丘就将胡六此去华阳城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说到翟靖被抓,然后被乐舒斩首的时候,翟璜“哎呀”的一声跳了起来,然后缓缓的又坐了下来,开始顿足捶胸的号啕大哭,惊得府内上下皆惶恐不已。良久,翟璜情绪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中山国的朝堂上,文公的位置空无一人,但中山国的官员们来的很齐。因为文公知道了翟靖的事情,也知道翟璜要报仇,所以他索性借故不上朝,反正他也阻止不了,就任由他们去吧。的确,文公临不临朝都一样,翟璜和赤章丘完全把持着一切。今日朝会是研究出兵伐华阳城的军事议程,最终决定,由翟璜亲自为帅,调集兵马两万,由战车、骑兵、步兵和水师组成,分兵三路,进攻华阳城,定于两旬后出发。

    于是,命令从中人城发出,各处开始准备兵马和粮草。

    再说华阳城。自从乐舒手刃了翟靖,姬窟和易未子就知道华阳城要迎来一场大仗了,因为翟璜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易未子先将小李监派往中人城,去探听翟璜他们的动静,然后又派乐信和乐舒爷孙两人带领手下,开始动员华阳城的百姓,看看有多少百姓愿意随华阳君离开华阳城。

    一切安排停当,易未子便开始整治华阳城的官吏们,他知道如果战事来到,众人不能一心抗敌,那还不如放了那些愿意走的人走,避免在城中成为内应。姬窟当然不同意,他绝不允许官员来去自由,他说道:“仲父此议不妥,我们虽来华阳时间不长,根基尚不稳,然经过这几年经营,民亦受益,官益受益,哪能知风雨欲来,各寻避风之港,而不能同甘共苦呢,此等官,宁可杀而不可留也,怎能放其自去,荼毒中山之官场,贻害无穷啊!”

    易未子说道:“主公之心,臣甚知也,然去留要从心,而非强意,愿意跟随我们的自然跟随,不愿意的强求也无益,臣知道,许多官员之家眷早已出城,这些官员心已飞去,留下也必成内应,放其去,也是暂时之举,杀之易,而骂名留矣,主公还要为未来成为仁德君主,立国兴邦着想啊!”

    姬窟说道:“仲父未免太仁慈了,既如此也罢,愿去之官,抄没家产,自去。”易未子心想,这也好,眼前的一场大仗,必耗费钱粮无数,华阳城府库正捉襟见肘呢,就借此下令执行亦可,于是他亲自去实施此事。

    乐舒领命要去集合百姓,还没出华阳君府,就听后面有人喊他,他回头看去,只见有一驾锦盖华车驶来,他一看就知道是盈公主的车。于是乐舒迎了上去,下马施礼道:“敢问,公主唤下官有何吩咐?”

    “什么吩咐不吩咐,吾知道汝要去干什么,所以想和汝一同去,可否?”盈公主说道。

    “下官是办正事,不是去玩,怎能带公主同行呢?不行!”乐舒摇头否决。

    “汝不是要去说服百姓和我们一起走吗?就凭汝,长了几根胡子,汝知道怎么说吗?”盈公主一脸鄙视的样子。

    乐舒一听盈公主这么瞧不起自己,有些恼火道:“吾还没去呢,公主怎知吾不行?小瞧了人!况且,吾祖父已在前面,汝怎知我们不行呢?”

    “唉,吾就是知道汝不行,但是乐老将军行不行,吾不知,总之,这些都不是吾说的,是吾母亲说的,所以本公主把母亲也带来给汝来助阵,汝可如何感谢吾呢?”盈公主俏皮的说道。

    乐舒听到狄美姬夫人也在车里,慌忙下跪道:“臣不知夫人驾到,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狄美姬在车里道:“乐郎中,不必拘谨,何罪之有,快快请起,与吾引路。”

    “诺。”乐舒起身在前面开路。

    一行人来到华阳城的官衙门前,这时官衙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华阳城的百姓,这些百姓都是刚刚被乐信将军领兵将他们集体带到这里来的。

    只见乐舒率先登上台阶,高声说道:“百姓们,我们华阳城想必就要迎来一场大仗了,华阳君不想让汝等的生命受到伤害,所以要求百姓们一同和华阳君撤离华阳城,汝等不要犹豫了,现在就请华阳君的母亲狄夫人和汝等说话……”

    百姓在下面一阵骚动,这时就听到有一个声音高声说道:“百姓们,吾是华阳君的母亲狄夫人,这次也和大家一起走。这次华阳城要迎来的是一场灾难,因为朝中奸臣当道,胁君主而乱国,华阳君秉承正义之道,却遭来陷害。我们华阳城的兵力是不能和中人的兵力抗衡的,这一点是不能欺骗大家的。吾也听人说,既然打不过,为什么不投降呢?吾要问,投降就能换来和平吗?投降就能避免杀戮吗?吾要说,不能,因为我们的国君已经不能行使任何权利了,他已经不能保护他的儿子了,更不能保护大家了,整个中山国的权利早就被外臣翟璜和奸相赤章丘之辈控制了,所以,在他们眼里华阳城皆是反叛者,皆是异族人,他们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的。因此,我们要拥护华阳君,和华阳君一起走。只要我们留得青山在,就一定会卷土重来重返家园的,到那时华阳君就成了中山国的国君,大家就可以安居乐业的快乐的生活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了,请大家相信我们,和我们一起走,不要成为这次战争的牺牲品,到时候华阳君将率领全部华阳城的军兵掩护我们华阳城的百姓撤离,大家赶紧回去准备吧,不要带太多东西,我们轻装上路。”

    “我们去哪呀?”有人问到。

    “我们去往代城。”这时易未子也站在台上,他说道。

    百姓们听到狄夫人和易未子的话,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忽然有一个白发老者走上台阶,对百姓们说道:“大家不要再犹豫了,不要有什么顾虑了,我们要相信华阳君能够带领大家逃离危险,大家都回去准备吧,不要舍不得这里的家,留着命在,以后什么都会有,走吧,别留恋了,相信华阳君会带领我们回来的。”

    这时百姓才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都回家做撤离的准备了。

    华阳君府,姬窟和易未子正在议事,就见乐舒进来说道:“禀主公,公孙焦大人回来了。”

    “太好了,正是时候,快让他进来。”姬窟高兴的说道。

    公孙焦随同乐舒进来,施礼道:“禀主公,臣回来复命了。”

    “善,快说说,汝这一趟事情办的怎么样。”

    “禀主公,臣不辱使命,事情已经基本落实了。”

    “善,那赵浣怎么说?”

    “臣领命出鸱之塞后,就开始在中山国和代地之间的大山中探索,往东北方入燕山,往西北方入泰戏山,实地考察了几处地方,然后到代地和代成君谈了主公的想法。代成君说,他已经得到消息,说是魏侯同意翟璜伐华阳的奏报,并且魏相魏成也派人将此事知会了赵侯,因为赵侯现在身体很是不好,无暇顾及,所以没有表态,但不能保证今后不会同意。因此,代成君说泰戏山和夏屋山等地不适合我们前往,因为如果赵侯一旦变卦,出兵协助翟璜,那代成君可没有能力保护我们。”公孙焦说道。

    “臣以为,赵侯自然不会同意的,因为这与赵无益处,而魏侯必定和赵侯说的是平乱,而非剿灭,所以赵侯才没有表态,这是赵侯想看事态发展之欲擒故纵也。”易未子对姬窟说道。

    “那么我们往哪里去呢?”姬窟问道。

    “臣以为,北出飞狐口,往东北方,去浊鹿之地比较适合。此地在燕山中,东靠射鱼城,西和北皆属代成君管辖,是个依靠。而中人的兵马要追赶我们,其战车出鸱之塞后,就进入山地,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了,所以就不能对我们构成大的威胁了,再加上周围皆高山峻岭,极易设伏,料他们也不敢深入。”公孙焦说道。

    “主公,臣附议,臣也认为公孙大人说的极是,浊鹿之地北靠代地,东临射鱼城,我们的生存所需的给养就有了保障,并且如再有危险,可随即遁入燕山,此万全之策也。”易未子也附和道。

    “善,就这么定了!仲父就多费心抓紧准备吧。”姬窟对易未子说道。

    “诺。”易未子答应着。

    “另外,代成君还有一事,要臣禀告主公。”公孙焦说道。

    “何事?”

    “关于迎娶盈公主的事。代成君说,在此时提出这事本不合适宜,但他认为,主公如弃华阳城而去,必有百姓跟随,到时再带有家眷,确有拖累,不如在大战之前,省去繁琐礼节,迎娶盈公主来代地,这样也可解主公后顾之忧也。”公孙焦说道。

    “甚善!”姬窟说道。

    晚间,姬窟来到后宫,给母亲狄夫人问安。并将代成君要迎娶妹妹的事情说给母亲。狄美姬听后很是高兴。

    姬窟又说道:“母亲,儿认为,您也和妹妹一同去代地吧,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了。”

    狄美姬听后摇头说道:“代成君迎娶汝妹,老身一同去不合适,再者吾已与城中百姓许诺,要和他们一起撤离华阳,岂可失信于民呢?”

    “儿带领百姓撤离也是一样的,这样不叫失信于民!”

    “不行,吾一定要和百姓一起走,再说,季桃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吾正好留下来照顾她。”狄美姬坚定的说道。

    “母亲,您还是………”

    “汝别说了,现在汝不应该在吾这,应该到前面去,那里还有好些事情等着你们去处理呢,并且还要马上安排汝妹妹出嫁的事情,快去吧,不要再惦记这里了。”狄美姬说道。

    没过几天,代成君果来迎娶盈公主了,没有隆重的送亲队伍,只有代成君来迎亲的队伍,盈公主双眼含泪,依依不舍的和母亲狄美姬告别,华阳君姬窟亲自送她出鸱之塞。

    到了华阳城的百姓要跟随狄夫人撤离的时间了,公孙焦和范安领华阳城的三百名士兵护卫狄夫人和鼓季桃一同与华阳城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的出华阳城北门,往鸱之塞而去。那队伍稀稀拉拉绵延数里,百姓们推着车,赶着牛,拖家带口,扶老携幼。也有一些官员,带着家眷,用车装着家当,家奴家丁背着细软,紧跟在后面。

    姬窟和易未子站在城楼上,看着浩浩荡荡的人流远去,不禁感慨万千。自己的父亲是中山国的国君,而作为中山国的嗣子却要被权臣逼得走投无路背井离乡,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真是前程未卜啊!哎!……姬窟长叹一声。

    这时,乐舒跑上城楼,对姬窟说道:“禀主公,小李监回来了。”

    “快,都到府中议事,把鼓将军也找来。”姬窟说道。

    “诺。”乐舒答应着走了。

    华阳君府,小李监对姬窟说道:“华阳君,奴才已经探听清楚中人城的出兵计划。”

    “快说来!”姬窟焦急的问道。

    “华阳君容禀。”小李监说道:“奴才星夜兼程回到中人城,因有出入铜牌,所以乔装打扮一番,混入城中。奴才不敢去王宫,怕被人识破,耽误了大事。奴才就按照易大夫所说,径直去找中人都司马尸道大人,只见司马府的人都进进出出异常忙碌,就知道要打大仗了,奴才未敢擅入,便转道城南,找菜商宋伯。这宋伯是专门给王宫送新鲜果蔬的,他将中人城里菜农种的新鲜蔬菜都收购后再转买到王宫,因此其家境十分殷实。因有一次送菜延误,被内使责罚,幸亏辅监出面说请,才免了其罪。他一菜农怎能和内使说的上话,都是辅监让奴才前后给办理的,所以这宋伯至今仍然感激于我。奴才和他说,吾是从华阳城而来,是想将在中人城的亲眷都接往华阳城。这宋伯一听,忙说,难道汝不知道中人城要起兵伐华阳了吗,汝这时要举家动迁,岂不是自投险地吗?于是吾就问他可知此次中人城出多少兵马伐华阳呢?他说,这倒不清楚,但现在正募兵,估计是要倾巢而出的。”

    “那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呢?”易未子见小李监说的尽是废话,便焦急的问道。

    小李监说道:“奴才晚间又去了司马府,但等尸道大人出来,便尾随其家中,和他说明来意,他开始不信任小的,奴才就说了玉剑璏上刻的“八柱臣”,他才将小的让进了后堂,他说,这次中人城伐华阳,总兵力两万,分兵三路,西路由南行唐将军曲丹为主将,领南行唐和曲阳之兵,西攻丹邱邑;中路由左人将军韩禽为主将,领左人和顾城之水师,逆滱水河而上,直达华阳城下;东路由庆都将军赤章牤为主将,领庆都和曲逆之兵,东攻华阳城。翟璜为总帅,领苦陉邑兵马和中人城部分兵马督后。苦陉将军白礼为总粮草官。”

    “看来翟璜是举大半中山之兵,来报其私仇啊!”姬窟问道。

    “禀华阳君,尸大人还让奴才给华阳君带来一句话。”小李监说完,将外衣掀起,露出里面贴身灰布短衣,他用力一扯,把前襟扯下,双手递给姬窟,姬窟接过来仔细端详,见上面写了六个字“弃华阳入大山”。

    易未子接过来看后说道:“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我们的计划是对的,既如此,我们不要和他们硬拼,更不要和他们纠缠的太久。”易未子说道。

    “既不拼,又不守,那还不如现在就走,只一日就可赶上公孙焦他们。”鼓须说道。

    “仲父可有谋划吗?”姬窟看了一眼鼓须,转头问易未子。

    “主公,我们要摆出死守华阳城的阵势,让他们觉得华阳城非一朝一夕就能攻陷的城池,这样就给我们从华阳城脱身创造了条件,也能让狄夫人和百姓走得更远,更从容。”易未子接着说道:“首日交战,主公要亲自出战,这样他们看到华阳君还在,就会觉得我们会死守华阳城。首战后,主公就由乐郎中带五百军兵保护,立即撤离华阳。”

    “仲父,不和吾一起走吗?”姬窟问道。

    “主公,臣最后再走。臣是这样安排的,丹邱邑有绵仲兄弟二将把守,对付那曲丹应该不必担忧。我们主要是对付中路的水师韩禽和东路的赤章牤……”还没等易未子说完,鼓须就抢先大声说道:“易大夫不必担忧,这中路的水师就交给吾了,吾正要帮他检验一下这中山国的舟师军队的作战能力呢!”

    “鼓将军,咱们华阳城没有舟师军队,所以我们不能硬拼,要智取才好。”易未子说道。

    “智…智取?怎么取?”鼓须疑惑的说道。

    “所以吾还没有说完,汝就等不及了。”易未子说道:“这丹邱邑的绵仲将军抵住曲丹,就保护了华阳城的右翼安全,吾再派乐信老将军出马战赤章牤,如能取胜就可保护华阳城的左翼安全,这就只剩下中路之韩禽了。他是水师,我们就用水来对付他。”

    “用水?……”鼓须更不明白了。

    “对,用水。鼓将军,汝马上带领本部兵马出华阳城南门半舍,挖坑筑坝蓄水,切记不能断水,否则韩禽就会生疑。到时韩禽的舟师来犯,将军就听吾命令,决堤泄水,以淹敌兵。现在是初秋,滱水河的水位还没有下降,这有利于我们蓄水。”易未子说道。

    “这蓄水势必要淹了城外百姓的农田,好在那里的百姓都随狄夫人走了。”鼓须说道。

    “这次百姓大部分跟随狄夫人走了,还有一些不舍得离开呢。”乐舒说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尽量将城外的百姓迁到城里来。”姬窟说。

    “鼓将军,汝再在滱水河下游两舍之地,河堤之旁,树丛之中,埋伏伏兵,待韩禽的舟师被水冲到那里,汝让军卒将箭镞尽捆引火之物,射其舟舰,以火烧之,可获胜也。”

    “甚善!”鼓须高兴的喊着。

    “只要能守七日,狄夫人和百姓就都可以出飞狐口了,到那时我们再撤离华阳城,留个空城给翟璜。”易未子得意的笑着说。

    这日,华阳城的斥候小校来报,南行唐将军曲丹,率兵攻打丹邱邑。庆都将军赤章牤距华阳城还有一日的路程。左人将军韩禽领舟师战船几十艘,沿滱水河北上,距华阳城有两日的舟程。

    “仲父,看来翟璜也是不懂兵法之人,汝看他指挥的兵马,竟不是齐头并进之势。”姬窟说道。

    “恩,这说明其轻敌也,这也正好给我们以机会,让鼓须将军他们在滱水河沿岸侵扰韩禽的舟师军队,以暂缓其进军速度,最好能延缓三日,这样也给丹邱的绵仲将军减少了一些压力。”易未子说道。

    这南行唐将军曲丹本就是一个莽夫,其前不久刚被绵仲在身后偷袭,惨败而逃,今日其兵临丹邱城下,想一雪前耻,因此就摆出一副大兵压境的阵势,指挥军士从正面猛攻。

    绵仲领本部兵马,以逸待劳,一通滚木擂石,一通万箭齐发,将曲丹的嚣张气焰扑灭了不少,将其军兵阻挡在城下,尸横壕沟堆积如山,连着几天损失不小,却没有推进一步,这让曲丹在大帐内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而在华阳城东门外,赤章牤抢功冒进,未等主帅翟璜到了,就已经在城下摆开了战车五十乘,骑兵三千骑,步兵甲士近万人,喊声震天,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姬窟想在敌军立足未稳之际,杀他个戳手不及,便在华阳城外,摆开了五方大阵。只见姬窟大阵排列整齐,阵首各有一色大纛旗迎风飘摆,华阳君姬窟金盔金甲站在战车上,居正中大阵,身后土黄色大纛旗上红飞火焰,龙腾虎跃,上袖有“华阳君”,正中一个“姬”字,格外耀眼,其背后有战车三十乘,骑兵五百骑,徒兵甲士两千人,各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赤章牤急忙应战,两军对垒。但见赤章牤长着赤章家族特有的长驴脸,宽额头,大嘴巴,一身银盔甲,红缨插盔,身披斗篷,站在战车上,撇着大嘴,一脸鄙视的高声喊道:“姬窟小儿,无知之徒,睁开眼睛看看,雄兵已到,汝安有生还的可能,快快投降,兴许还有活路,否则顷刻间踏平华阳城,到那时齑粉不留。”

    这姬窟年轻气盛,也不搭话,但见他两眼冒火,双眉倒立,牙齿咬的“嘎吱吱”直响,他用手一挥,就听身后弓弦响,“嗖嗖嗖”,几千只箭腾空而起,像劲风吹雨般倾泻下来,砸向敌军。

    紧接着姬窟的战车帅先冲了出来,直奔赤章牤,乐舒也乘战车紧跟着姬窟冲了出去。这可把易未子急坏了,因为原来都议好了,姬窟督阵,乐信老将军出马战赤章牤,可这姬窟此时看见赤章牤,早就把这些抛到脑后了。

    这赤章牤不愧是狡猾之人,他早对姬窟有所防范,但他没想到姬窟会亲自冲阵。他见姬窟冲了过来,他也不顾自己是主将,也催动战车迎了上去。中人城的将士见主将冲了上去,也就一起冒着箭雨冲杀过来。

    兵对兵,将对将。这两车交汇,姬窟和车上的参乘都用长矛刺向赤章牤,而赤章牤的战车直接冲撞姬窟的战车,就在两车马上要撞在一起时,赤章牤的战车忽然横了过来,姬窟的长矛刺空,而赤章牤的大铁戟已经挥到了姬窟的面前,姬窟战车的御手急忙驾车冲出圈外。

    那赤章牤怎肯罢休,在后面又追了上来,他的甲首这时弯弓搭箭射向姬窟,这一只箭还没有飞到跟前,就被乐舒冲过来拨打下来。

    乐舒驾战车斜刺里冲向赤章牤,赤章牤战车来不及躲闪,两车撞在一起,人仰马翻。赤章牤翻身而起,举铁戟砸向乐舒,乐舒举戈相迎,两人斗在了一处。而此时姬窟看到现在正是一个机会,于是他又返回来,来偷袭赤章牤。

    还没等他奔到赤章牤的跟前,就被几辆中人的战车围住,瞬间姬窟车上的甲首就被挑于马下,而御手此时也身中数箭,倒了下去,这战马没有了驾驭之人,就在圈里横冲直撞。那些中人城的士兵都知道他就是华阳君,所以要抓活的,于是并没有一起冲上来要了姬窟的命,而是将姬窟的马斩倒,姬窟“哎呀”一声,从车上滚落下来,还没等姬窟起身,就见赤章牤身边的一小将挺长矛杀了过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外面疾驰一匹白马冲杀进圈里,后面还跟着两辆战车。这白马瞬间就到了眼前,手举一大铁杖狠命的抡向那些围拢上来的中人的兵将,并一把将姬窟抓起,扔到了和他一起冲进来的战车上,这白马在前战车在后,拼了命的冲出了包围圈。

    那乐舒还真不是赤章牤的对手,渐渐地招架不住了,而此时,易未子也集中华阳城的兵将,冲过来,用弓弩逼退了赤章牤,救回了乐舒。乐舒迅速的上了一辆战车,远远的看见爷爷乐信保护着姬窟往回跑,于是他疾驰过去接应他们。

    此时两军已经攻杀在一起,很明显华阳城的兵力不够,而赤章牤的军队已经渐渐地占了上风,华阳城的兵马已被压得节节后退。

    乐信对姬窟喊道:“华阳君,勿要纠缠了,快撤吧,老夫给汝压阵。”

    姬窟这才发现自己的后面已经没有几个华阳城的士兵了,到处都是中人城的兵马,于是他急忙说道:“乐老将军,多多保重!”,便乘战车往后退去。

    这中人城的兵将也追了上来,并且一阵射箭,将正在往后退的华阳城的士兵又射倒了一片。

    乐信老将军在后面指挥着一部分兵将,抵住追过来的中人城的士兵。没过多久,他眼前就只剩下几个华阳的士兵和两辆战车了,他回头看着姬窟和乐舒已经退进城里,于是他横铁杖,立于阵前,高声喊到:“赤章牤,尔不要倚仗着人多,那不是本事,尔敢和老夫单独过几招吗?”

    这时的战场安静了下来,除了马的嘶鸣声,就只剩下乐信的高喊了。

    赤章牤这时已经又站在战车上,他听着乐信的喊话,轻蔑地冷笑着,他都懒得和他搭话,于是他用手一挥,就见万箭齐发,射向乐信。顷刻间,乐信和身旁的士兵,就被射成了刺猬,可怜这一代将星就陨落在华阳城外。

    那乐舒正保着姬窟后撤,远远见爷爷乐信倒了下来,急忙调转车头要冲出来玩命,被易未子拦住,苦劝回城。

    赤章牤看见华阳城上旌旗招展,也知茫然攻城占不到便宜,于是收兵,回退半舍之地。

    易未子一面安排守城,一面打扫战场。经清点,此一战,华阳城兵将损失过半,这让姬窟心疼不已,尤其是乐信老将军的阵亡,更让他痛心疾首,他命军兵将乐信的尸体抬回,连夜送回鸱之塞,他亲自到关下,选一高地,把乐信安葬在鸱之塞对面的山坡上。

    这边战事不利,但丹邱邑的防守却很是顺利,曲丹几次攻城都没有效果。晚上埋锅造饭后,又有快马来报,说总帅翟相已经抵达华阳城外扎营,让他去总帅翟璜帐中议事。他见到翟璜后,被翟璜骂得狗血喷头,但他很庆幸的是,活着回来了。

    后半夜的丑时末,丹邱邑的城门轻开,绵季带领五百骑兵偷营。带火的弓箭,将曲丹的大营烧得火光冲天,一片鬼哭狼嚎!

    绵季领兵冲杀进去,一路杀到曲丹的大帐前。这曲丹毫无防备,本来他从翟璜的军帐回来就已经被吓了个半死,这魂儿还没有归位呢,子时过了才睡着。没成想绵季半夜偷营,可把他彻底吓得屁滚尿流,他哆哩哆嗦地在卫兵的帮助下穿上盔甲,刚出大帐,正碰见绵季的战马冲过来,他慌忙应战。

    这绵季看到,这正是南行唐的主将曲丹,高兴得不得了,他提着大铁戟,直奔曲丹而来。曲丹举戈相迎,就听见“咔嚓”一声,绵季的大戟将曲丹从战车上抡了下来。那曲丹还没等着爬起来,就见绵季的战马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只见绵季的大戟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可怜这南行唐将军曲丹的脑袋被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这曲丹的兵将一见主将阵亡,都做了鸟兽散地往曲阳城撤去。

    绵季也不追赶,他们见敌兵留下了大量给养,于是就将它们集中起来,一把火烧了。

    南行唐将军曲丹被绵季一戟砸死。翟璜得报后十分恼火,于是亲自总督兵马,往曲阳城而来,并集中了曲丹的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向丹邱邑,誓要将绵氏兄弟斩首。

    绵仲兄弟两人,见翟璜亲率大军而来,也就明白了真正的硬仗即将开始了。

    再说左人将军韩禽,率领中山国的舟师军队,乘几十艘战船,逆流而上。快到华阳城时,就开始又多股军兵在沿河两岸,向他们的舟船放冷箭,不时地骚扰他们。韩禽在主舰上笑着对部下说道:“看这姬窟乃鼠辈也,就知道用此等雕虫小计来阻挡我们前进,真可谓螳臂挡车矣!”于是他命令船上的强弩手还击,双方开始在沿途对射,这舟舰的前进速度自然就放慢了下来。

    这舟舰慢慢腾腾地向前进发,离华阳城还有两舍的时候,就见河道两边停放着许多废弃的民用小舟,这些小船上看上去好像都有一些破木头和干草。不过,这些并没有引起韩禽的注意,他现在正憧憬着攻破华阳城,生擒姬窟的雄壮场面。

    离华阳城外还有将近一舍的距离时,猛然听到河堤两岸,喊杀声震天动地,先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向舟师,紧接着就见从堤岸上冲下来许多壮汉,手里拎着一种用铁链子栓着石头的流星石砸向大船,这韩禽的舟师军卒有的被射倒,有的被砸死。

    韩禽马上下令进攻,船上的盾牌手急忙用盾牌护住兵将,而强弩手马上开始还击,其他的甲士开始将船锚放下,准备靠边登岸。

    就在这时远远的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韩禽大喊一声“不好”,他是水军将领,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顷刻间,滚滚的洪流奔腾而下,刹那间,原来的河道水涨近丈,那韩禽的舟师还没有放下船锚,就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有的船更是直接就翻了过来,而那些原本停靠在岸边的民用小舟,也一下子被涨起的河水冲到了韩禽的战船中。其实,这些小船周身都被预先涂上了树胶,但等遇火遇热,即可融化,其粘黏性甚牢。

    倾泻的河水,裹挟着战船、小舟、落水的士兵,向下游冲去。

    这时,埋伏在河岸上的鼓须的军兵,用带火的弓箭射向水中的战船和带着破木头和干草的小舟,只见那些船,被火点燃,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并在河里彼此碰撞着、粘连着、倾覆着、燃烧着、并且伴着那些士兵的哭喊声,向下游漂去。

    这韩禽的主舰也被点燃,好在还没有倾覆,于是他下令弃船上岸,那些还活着的舟舰上的兵将,纷纷拥挤着爬上岸来。

    还没等站稳,就又听见喊杀声,韩禽一惊,只见河堤上的树丛之中,冲出几百个华阳城的士兵,而为首的他认识,正是顾城将军鼓须,但见他手提长矛,身背弓箭,和其他士兵一样,一个个如猛虎般向他们扑来。

    韩禽他们没敢恋战,丢下了几十具尸体,沿着河堤往下游狂奔,跑了半日,见后面的追兵没有跟上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于是便东倒西歪的在河堤上暂时歇息。

    正在这时,突然又从下游的河堤冲出几十个骑兵,为首的是一员白袍小将,手提一铁戟,向他们这方向冲过来。韩禽见这些军兵皆穿中山国军服,便以为是主帅翟璜派人接应他们,于是起身想迎,但是,这白衣小将一脸杀气,径直向韩禽冲来,韩禽心想,不好,他转身就逃,那小将冲过来一顿厮杀,韩禽又丢下了几十具尸体,才逃了出来。

    这白袍小将也并不追赶,直接往华阳城方向奔去。

    韩禽领着残兵败将,到下游三四十里的地方,收集战船,再后退一舍,抛锚下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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