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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段干木中山保赵浣 赵桓子晋阳戏文公

    公子赵狗在齐国受到冷落,一怒之下愤然离去。原计划是从齐国去中山国,然后再回晋阳复命,但是,在齐国的境遇让他倍感恼火,于是他又自作主张临时决定,转道琅琊去越国拜见越王朱勾。因为,他此时想,如果能像在宜阳和越国令尹宋谈得那么融洽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说服越王朱勾和赵联手伐齐,要是真能得偿所愿的话,那么他与齐国之仇,就可以得到清算,对他来说,此时只要能够教训一下齐国,比什么都重要。

    他觉得要是让他咽下这口气,不如杀了他。

    赵狗一行来到越国琅琊,令尹宋亲自前来迎接,先将赵狗安顿在馆驿。

    晚间,令尹宋专门设宴招待赵狗,他主要是探探赵狗忽然造访越国,所为何事?

    席间,两人都叙述着从宜阳离别之情,觥筹交错之间,又客套一番。

    赵狗问令尹宋:“大夫从宜阳一别,可去见了魏侯?”

    令尹宋回答道:“见到了魏侯。”

    “大夫果然不虚此行,那么大夫晋国一行,可是有联合三晋之意?”赵狗问道。

    令尹宋见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道:“闻公子去了齐国,想必公子也不虚此行吧,定与那齐侯谈得融洽,收获不小吧!”

    “正如令尹大人所说,此次齐国之行收获颇丰,吾与那齐相田白谈得也很融洽!”赵狗故意隐瞒在齐国的遭遇,就是不想暴露自己忽然造访越国的真实目的,以免让人觉得这是假公济私,他要等见了越王再说。

    “哦?不然吧!据在下所知,公子齐国之行好像不是很顺利,没有见到齐侯吧,何来的收获颇丰呢?”令尹宋狡诈地看着赵狗。

    赵狗听令尹宋这么一说,顿感面红耳赤,他尴尬地表白道:“齐侯有恙,故此未能接见,所以…”

    “公子何必隐瞒呢,既然来到越国,在下以为,公子应该坦诚相见才是呀!说不定,公子的诉求和越国不谋而合呢!”

    公子狗见令尹宋这么说,马上起身施礼道:“请令尹大人莫怪,在下实在是羞于启齿,那齐相田白欺人太甚,辱吾上邦,此次在下唐突来越,是成想,吾与大人在宜阳之会何其融洽,因此想请令尹大人知会越王,看看吾家主公和越王是否能提前会盟……”

    “嗯,这才是公子此行的真实目的。其实不瞒公子,在下前些日子去见韩侯和魏侯,也确有想联合三晋之力共同伐齐之意,公子既然突访琅琊,也是定有此意吧,这事就包在吾身上,咱们就将新仇旧恨一起和那齐国清算,明日吾禀于吾家大王,公子就在此等待吾家大王召见吧。”

    “善,在下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越王朱勾就召见了赵狗,专门商议和赵桓子盟会以及参加赵襄子葬礼的事宜,并委派令尹宋专门负责协调此事。

    赵狗在越国的事情办的很顺利,于是他满心欢喜地辞别了越王离开琅琊。他再次自作主张取消了原本要去中山国的计划,心急火燎地直接回了晋阳,因为,他此时心里只想着如何教训齐国,而其他的事,对他都不重要了。

    再说那世子赵浣,被中山国的士兵擒获,他亮明身份后,那参将和士兵对他也是尊敬有加,把他安排在棘蒲邑的边关军营里,好吃好喝的款待着。

    这棘蒲邑的守将,便将此事层层上报,消息不久就报到中人城的恒安殿上。文公这日上朝议事,听有棘蒲邑边关奏报,说扣留了赵世子赵浣一行军兵十余人,文公顿时紧张起来,自从赵桓子在晋阳篡位,他就一直担心赵浣的安危,他知道一国不能有二君,一邦也不能有二主,所以那赵桓子是不会留着赵浣的,势必对赵浣下手。今万万没想到,赵浣竟然跑到中山国来了,看来赵浣是想让他这个当年的老师,现在的岳父来庇护他呀,可见,赵浣实乃走投无路了。同时,文公也想到了身在晋阳的儿子姬窟,姬窟去晋阳任职,那赵襄子曾派人来中人城知会过文公,文公当然是心存感激,他感激赵襄子肯在这个时候收留姬窟,让他这个儿子从此结束了漂泊不定的日子,也让他从此告别了提心吊胆的时光,他认为在赵襄子的羽翼下,儿子姬窟是最安全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儿子姬窟在晋阳为官,正说明姬窟这个华阳君身份的正统,因此,他从心里感谢赵襄子,也万分佩服赵襄子处事的高明。

    如今,文公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有不愿意上朝了,自从段干木来中人城协理国相一职,就如同带来了魏斯的尚方宝剑一样,瞬间平衡了赤章丘的权利,让文公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威信也增长了许多。那赤章丘知道段干木在有意的压制他,所以他也不像以前那样跋扈了,也让他这个国君能在朝堂上行使自己的权利了,因此,他还是很感谢魏侯的,他认为,魏侯还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并没有受到翟璜的左右。他想,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这个中山国君毕竟还是他魏侯的女婿嘛,虽然他们年龄相仿,但那纯属正常,而维护他这个中山国君的权威却是魏斯的本能使然,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嘛!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文公相继通过段干木之手,提拔了那几个原来易未子在玉剑璏上提到的中下级官员,让他们有机会参与国政,真正成为未来的“柱国之臣”。因为段干木来到中山国仍为辅相,并兼任大司马一职,所以,文公就借机将都司马尸道提升为少司马,将昔阳丞肥方提升为中人少府令,将灵寿令祝德提升为少司寇左使,将棘蒲令田康提升为少司空左使,这些安排,赤章丘也没有提出异议,这让文公心情愉悦了许久。

    不过,当他得知赵桓子篡位后,心情顿时无比糟糕,他为赵浣,更为儿子姬窟担心。今日,当他听到赵浣到了中山国的棘蒲邑时,他感到欣慰,这是个好消息呀!他不能迟疑,于是说道:“世子赵浣,来到中山,肯定是寻求庇护的。这已故的赵襄子对中山国有恩情,故此中山国不能忘记,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看着这个赵襄子的公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再者,这赵浣又是孤之婿,哪有自家人来到,而被拒之门外之理!因此,传孤之旨意,立刻将他们接来中人城,妥善安排为善!”

    “君上,臣有言。”文公话音刚落,国相赤章丘就出班说道:“君上可曾想过,如果中山国收留了废世子赵浣,赵桓子知道了,来找中山国要人,如何处置?就算赵浣是君上之婿,但他首先是流亡的世子,这烫手的山芋,万万接不得呀!还请君上三思而后行,国之利于前,私之情于后啊,切不可做糊涂事呀!”

    文公心中恼火,欲言又止,他看着段干木,希望他能出来说几句。

    此时段干木正在权衡此事的利弊,他首先要考虑的是魏侯的利益,留下赵浣对魏侯有利而无害,换句话说,要是留下赵浣,就等于把这个雷埋在了中山国,对赵桓子是个威胁,此事有利于魏侯;如果不留赵浣,就等于将赵浣送给了赵桓子,那赵浣就基本上没有了生路,这也无损于魏侯,因此赵浣的死活对魏侯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但是,段干木又从内心里有点想救赵浣,这是因为姬窟的原因,他知道这个赵浣和姬窟关系莫逆,情同手足。他段干木自从在汾阴见到姬窟后,就觉得此人确是个英雄,让他由衷的钦佩,如果假以时日,此人必成气候!并且此人心胸宽广,对于翟璜和翟靖父子对姬窟的所作所为,不计前嫌,仍然妥善安置了翟靖遗体,并将埋葬之地告知与他,这是何等的胸怀!所以,此时他也想着还给姬窟一个人情。

    同时,段干木又想起他被魏斯委派到中山国协理国相时,首先就是派人到华阳城滱水河边寻找翟靖的墓,果然如姬窟所言就在河边有乱石的上面,于是特派一些军卒将翟靖的棺椁护送回安邑,交给翟璜。那翟璜千恩万谢,这其中的一部分谢意也有感谢姬窟的成分,所以就冲这份情谊,段干木也想保赵浣,算是对姬窟的回报吧。当然,他也是为了文公而愿意出面来保赵浣,说心里话,这个赵浣毕竟还是文公的女婿嘛。

    于是,段干木出班奏道:“国君,据臣所知,那赵浣还是国君在潜邸时的学生,与国君有师生之情分,这既是学生又是女婿,这哪有不让进门的道理?再有,正如国君所言,赵襄子对中山国确实有恩,所以将赵浣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无法交代。”

    “段相所言极是,孤岂能做无情无义之事、有悖人伦之人呢?那就请段相来代表孤全权处理此事吧。”文公高兴的说道。

    “臣领旨。”

    “且慢…”赤章丘急忙阻拦道:“君上,就算是赵襄子对中山国有恩,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赵侯是赵嘉了,难道君上要为了一个废世子而得罪现在的赵侯吗?就算是赵浣是君上的女婿,那又怎样?难道君上真要以牺牲国家的利益,来拯救这个将死之人吗?难道君上真的要玩火吗?这里的利弊不用臣言,满朝文武都能权衡,君上不要被别有用心之言误导才是呀!”

    “赤章国相所言有指呀!国君有明辨是非之能力,勿用别人驱使,但请不要将国君陷于不仁不义之地!”段干木反驳道。

    “受人驱使?哼!是谁在驱使君上?让满朝文武听听,恐怕是汝吧!汝本是魏臣,现在既然是协理中山国相,就应该心系中山国的利益,不要给君上出馊主意。汝可知道,如果庇护赵浣,就有可能引来赵侯问罪于中山,到时候汝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倒霉的是中山国,到那时陷君上于不仁不义的是谁?是汝!不是吾!……”赤章丘终于将这些日子被压制的怒火,借此机会发泄出来了。

    “哼!赤章国相是担心赵侯伐中山啊!那赵桓子就算是有此想法,也要看看如今的晋国正卿吾家主公魏侯是否同意,吾家主公可是上军将,他赵桓子不过一个下军将,要想伐中山,出师无名,吾家主公会同意吗?故而,吾敢担保,那赵桓子不敢伐中山!”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虽当今天下,弱肉强食,礼崩乐坏,但也不能毫无仁义可言,毫无亲情可论,孤绝非恩将仇报无情无义之人,因此,这赵浣必救,孤心意已决,就由段相全权处理此事,退朝…”文公见段干木的言论得到众大臣的附和,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日,段干木就派原棘蒲令田康,前往棘蒲邑迎接赵浣一行。

    赵浣来到中人城,见到文公,满含热泪,双膝跪倒道:“岳父大人在上,婿赵浣叩拜岳父大人!”

    文公赶忙起身,过来搀扶道:“世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赵浣拭泪而坐,文公又忙问道:“公主怎么没有一同来中山呢?”

    于是,赵浣就将姬窟怎样到中牟通知他去晋阳继位,又怎样在半道被告知大位已被赵桓子篡夺,又怎样狂奔来中山国避难的经过都说给文公听。

    文公这才知道,公主和他的外孙赵籍都留在了中牟城,没有跟来,同时也知道儿子姬窟现在也在中牟城,但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那赵桓子没有抓到赵浣,会不会拿姬窟和女儿一家开刀呢?这些消息现在都不知道,真让人提心吊胆心神不安啊!

    文公看着赵浣,又不由得想起在代成君府上,给赵浣做老师的情景,那时赵浣是公子,而他是代成君府上的门客,是公子的启蒙老师,地位是一上一下。而现在,他是中山国的国君,而赵浣现在是落难的公子,还是一上一下,但地位换过来了,他是上,赵浣是下了。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无常,世事弄人啊!此时的文公又开始多愁善感了!

    让文公转忧为喜的是听赵浣说,他有了孙子,名曰姬恒,都已经三岁多了,并且姬窟还有一房妾室,在晋阳,又给他生了个孙女,也有一岁了。这真是近几年最让他高兴的事情了,想那王后魏倾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虽然有魏夫人生的公子吉生在身旁,但他就是不喜欢那个吉生,每次看见这吉生就会让他不由得想起魏夫人和赤章丘的苟且之事。

    现在好了,自己又有了孙子了,而且这名字也起得好,姬恒,好!他知道这个名字准是易未子给起的,肯定没错。

    他越发的觉得今后的君位留给姬窟是唯一的选择,因为有了姬恒,就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他想将赵浣安顿在宫内与他同住,但段干木觉得不妥,于是,就依照段干木的意思,将赵浣安排在段相府内。

    这边赵浣在段相府内安顿下来,每每还要到宫中去看望文公,两人追思过往,感慨万千。

    再说那赵狗奉命出使诸侯,刚走不久,晋阳将军中章就回到晋阳宫复命。

    赵桓子听说中章此行一无所获,既没有抓住赵浣,又让姬窟从世子府跑了。他大怒,要将其处斩,司马延邵求情,方将中章痛骂一顿。

    现在都知道赵浣去了中山国,而姬窟没有了踪迹。赵桓子看看满朝文武,好像没有几个为没有抓到赵浣而感到惋惜,恰恰相反,好像都如释重负一般,都在底下窃窃私语,且有沾沾自喜之表情。他明白,这些晋阳的世族和老臣都对他这个赵侯,不是很认可,反倒都对赵襄子指明的继承者赵浣情有独钟,这个晋阳宫自从他来到这里,就始终感觉气氛不对。但是,不管怎样,不管你们心里面服不服,都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的赵侯是他,他是胜利者,他有权傲视一切!

    于是,他要派张孟谈出使中山国,但张孟谈突然病倒,不能成行。他思索一番,觉得还是派高赫出使中山国,毕竟高赫曾为中山国相,对中山国非常了解,在中山国说话也有份量,便让其务必迫使中山国交出赵浣。

    这边听说高赫出使中山国,可把文公唬得心惊肉跳,他心想这真是,该来的终于来的,可这该如何是好呢?

    朝会上,那赤章丘笑着看着段干木,对文公说道:“君上,这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这赵侯派高赫来中山兴师问罪来了。臣以为,谁惹得祸,谁去解决,不是有人给您做了担保了吗?那臣等,可就都看他的了……”

    “赤章国相不要说话夹枪带棒的,这高赫来中山,未必是兴师问罪的,再者说,就算是来找国君要人的,那又能怎样?有段某在,一切都可迎刃而解。”段干木对赤章丘说道。

    “好,好,好,既然段相夸下海口,那就看段相的手段了!”赤章丘说着,又转向文公说道:“君上,臣最近身体不佳,总是头昏目眩,臣请君上允准臣休息几日。”

    “这个…好吧,赤章国相日夜操劳国事,孤也是疏于关照,就准赤章国相回府安养几日,不用记挂这里了!”文公说道。

    “谢君上…”赤章丘施礼退下,并回头对段干木狡黠的一笑。

    段干木并不理会赤章丘的这些动作,他知道这是赤章丘故意撂挑子,耍他一个人。

    高赫来到中人城恒安殿,有殿前官将高赫引入朝堂上。这里高赫轻车熟路,不用引领,自己比那殿前官走的还快,几步就来到殿上。

    文公从座位上起身相迎,高赫对文公施礼道:“国君一向安好?臣高赫给国君请安了!”

    “高相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快快请坐。”文公说道。

    高赫落座,看到段干木在此,于是欠身施礼道:“段子也在,高赫有礼了!”

    “高相辛苦了!”段干木对高赫说道。

    “高相一走几载,孤甚是思念,还望高相此次不要急着回晋阳,就在中人城多住些日子。”

    “多谢君上,臣此次来中人,有两件事要禀于君上。”

    文公看着高赫,让殿前官将大殿中的人全部禀退,然后对高赫说道:“高相请讲。”

    高赫起身说道:“君上,臣听说废世子赵浣就在中人城,此事可否准确?”

    “这个…”文公犹豫不决。

    “是,世子赵浣的确在中人城,而且就在吾的府中。”段干木说道。

    “段相倒还坦诚!”高赫说道。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想来,高相此次来中山是替赵桓子来兴师问罪的吧?”段干木说道。

    “的确是奉赵侯之命前来,但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恰恰相反,在下对君上能在这种情况下收留赵浣,而感到由衷的钦佩!”

    文公被高赫说得一头雾水,他看看高赫,又看看段干木,不知怎么回答了。

    “看来君上对在下的话是将信将疑呀!”高赫笑着说道:“赵嘉篡位,惹得朝中老臣和一些公族不满,但又苦于没有良策,所以皆寄希望于保住赵浣,以图他日再夺回宝座。而正在此时,听闻中山国收留赵浣,满朝上下都暗自庆幸,也都感激君上的壮举!”

    “果真如此的话,孤倒是受之有愧了,孤原只是出于报恩的心态,不想做忘恩负义之辈而已!”文公一块石头落了地。

    “赵侯派高相来中山想必一定是来要人的,高相既然不想替赵侯要人,那高相回去又如何交待呢?”段干木问道。

    “段相不是已经替在下回答了这个问题了吗?”

    “高相果然聪明!看来那赵桓子还真的,干瞪眼没办法了,哈哈……”段干木笑道。

    “两位国相,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孤怎么听不明白呢?”

    “高相回去可以对赵桓子说,那赵浣的确在中人城,不过是被魏臣段干木收留在府中。”段干木说道。

    “对,正如段相所言,赵桓子就算是知道了此事,也无计可施呀!”

    “真如二位所说,那是再好不过了,但就怕那赵桓子一怒之下,出兵伐中山,该如何是好啊!”文公焦虑的说道。

    “这个君上尽可放心,赵桓子要想出兵伐中山,也先要知会魏侯才行。您想,那魏侯能同意吗?所以这种碰一鼻子灰事,赵桓子不会去干的。”高赫说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赵桓子非要出这口气,而出兵伐中山,以现在之中山国力,那赵桓子也未必能占得到便宜,更何况吾家魏侯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这里毕竟是他女儿公子倾的享邑嘛!”段干木说道。

    “嗯!那孤就放心了!高相此来还有一事要说,是何事呢?”文公说道。

    “禀国君,赵侯邀请国君去参加赵襄子的葬礼。”

    “哦…是何时呢?”文公问道。

    “十月初九,还有不到两个月。”高赫说道。

    “哦…非要孤亲自去吗?可不可以委派个专使,替孤前往,中山国这里刚刚收留了赵浣,那里又去参加赵襄子的葬礼,那赵桓子不会借机为难孤吧……”文公心有余悸的说道。

    “国君要委派专使?委派谁都不合适。国君请想,到时候晋公亲自来主葬,魏侯和韩侯都要亲自来参加,而国君委派一个大臣去,您认为合适吗?哪个大臣够资格呢?此事,非国君亲往不可!”高赫一边说着一边心想:“中山国本就是赵魏之属国,你作为国君不去,谁去?”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

    “这个……”文公还想推脱。

    “国君不用担心赵侯会为难您,到时候臣会替国君开脱,这个请国君放心!”高赫说道。

    “这个……”文公还在犹豫。

    “臣愿意随国君同往。”段干木说道。

    “好,既然有段相陪同孤前往,又有高相在晋阳协助,孤可放心去晋阳了。”

    “那好,臣就在晋阳恭候国君尊驾!”高赫说道。

    高赫回晋阳复命,见到赵桓子,将中山国君要来晋阳参加葬礼一事,汇报给赵桓子。

    赵桓子听说那赵浣果然被中山国收留后,顿时火冒三丈,说那中山国君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那高赫急忙将早已编好的理由说给赵桓子,他说,赵浣到中山国后,引起中山国朝堂上的轩然大波,使得中山国君和许多大臣为此事争论不休,一致认为不愿意接受赵浣,但魏臣段干木执意要收留赵浣,而那国君看在段干木是魏侯派来的国相的身份上,勉强同意此事,但又怕引火烧身,于是就要段干木以私人的名义收留赵浣在他府中。

    赵桓子听高赫这么一说,微微一笑,说道:“高相不用费劲掩饰了,孤也明白,汝是有意袒护那中山国君。此次汝出使中山,并没有让中山国主动交出赵浣,但却在此时搬出魏侯当挡架牌,的确是用心良苦啊!哎!要不是公子狗临时改变行程,去往了琅琊,派人通知孤,他不去中山国了,让孤另派他人前往,孤也不会派汝去中山国的,孤知道汝和那中山国君有同殿之情,所以让汝去办此事也是孤考虑不周,用人不当啊!哼!况且,孤听闻卿曾密派姬窟往中牟去给赵浣送信,是否确有此事?哎,看来孤错看了汝啊!此事暂时搁置,容条件成熟后再议吧。”

    高赫急忙上前辩解,但那赵桓子不听,拂袖而去。

    十月初九,晋阳城。

    晋阳宫上上下下皆用白麻布妆点,宫前立着大木桩,上面挂着招魂幡,四外都是整齐划一的军士,手持着长矛,一排排一列列,面无表情,神色凝重,盔甲上皆系着白麻布条,远远望去,阳光照在长矛上银光闪闪,微风吹在盔甲上玉带飘飘。

    高搭的灵台上放着赵襄子的楠木棺椁,两边站着两个红袍巫师。

    灵台下,乌泱泱跪着赵襄子的公子们和公族里的晚辈们。两边肃立着文武大臣,晋幽公站在正中,赍捧着竹简,正在宣读祭文……

    晋幽公的右面站着赵桓子,左面站着周威烈王的特使—原晋国太史屠黍,后面站着魏侯魏斯和韩侯的世子韩启章,再后面是赵桓子世子赵狗和越国太子翳,以及魏斯的世子魏击,再旁边就是中山国君文公。

    把文公安排在这个位置,是赵桓子提前授意给赵襄子葬礼的主司礼原过的,他就是要让中山文公和诸侯的公子们站在一起,这就表明,中山国不过是吾赵桓子的儿国罢了,汝这个中山国君也只能和吾的晚辈们站在一起。

    那原过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羞辱一下这个附属国的国君。

    段干木看到这种安排时,晋公已经开始宣读祭文了。段干木和高赫都被安排在和越国令尹宋一起的随行大臣里面,他们前面有武士在维持秩序,所以段干木几次想过去纠正此事,均被武士拦住,他眼睁睁的看着原过将文公领引到这个位置,而束手无策!

    晋幽公宣读完祭文后,原过宣布祭奠开始,各位来宾陆续给赵襄子行礼,赵桓子率赵襄子的众公子们和公族们还礼,然后就听见鼓乐喧天,悲嚎动地,移棺的仪式开始,棺椁在两个巫师的指挥下,被从灵台上抬了下来,再用大车载着,开始往陵寝走去。

    在灵车的后面是孝子贤孙送葬的队伍,赵襄子的公子们扛着幡,捧着排位,高赫和晋阳的大臣们也都在队伍中排列整齐等待出发,队伍的后面还有许多大车,装着殉葬物品,其中还包括许多大木箱子,是用来装殉人的。

    此时,赵桓子和晋幽公以及来参加葬礼的各国贵宾,都站在队伍两边,准备目送队伍出发,文公和段干木也在目送着那些准备出发的队伍。

    这时,就见葬礼的司礼原过,手里托着一套赵臣的斩衰服,走到文公面前,深施一礼,道:“臣请国君换礼服,一起送先主赵襄子。”

    文公一愣,好像没听清楚,问道:“大夫再说一遍?”

    “臣请国君换礼服,一起送先主赵襄子。”原过又说了一遍。

    这时,周围各国贵宾都把目光投向这里……

    赵桓子此时也转身微笑着对文公说道:“先主赵襄子对汝有知遇之恩,汝理应送他一程。”

    文公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

    段干木从文公的身后走了出来,对原过说道:“中山国君,也是周天子承认的一方诸侯,今日能来参加赵襄子的葬礼,是受邀参加,而非臣子士卿之往,岂能同赵襄子的公子和大臣一样,穿此丧服,送其安葬,真乃岂有此理也!”

    原过不急不忙,但语气坚决地说道:“中山国乃赵魏之附庸之国,汝家国君,在赵看来,不过是臣卿而已,因此,要同赵之臣一样,换上赵臣的礼服,送先主赵襄子下葬。”

    高赫站在送葬的队伍中,一直在往文公这里看,他一直很担心文公这边的状况,他心里十分疑惑,这次中山文公来参加葬礼,这赵桓子虽然刁难了一次文公,但总体来说,还没有太过分,所以他心有余悸,总觉得这赵桓子能轻而易举的放过羞辱中山国君的机会吗?他正在迟疑的时候,突然看见原过捧着赵臣的斩衰服走向文公,他就知道,赵桓子是不会放过中山国君的……

    于是,他马上从队伍中走出来,来到赵桓子面前,深施一礼道:“主公,恕臣无礼,臣以为,这样做事于周礼不符,也有悖于主公宽仁之意,让诸侯小看了赵。还望主公…”

    “高相不用管此事,这里就让原大夫处理好了。”赵桓子打断高赫,说道。

    “主公,这样不妥……”高赫又劝道。

    “休得多言……”显然赵桓子生气了。

    这时就见段干木抽出佩剑,高声喝道:“看谁敢无礼,就冲此剑说吧……”

    那晋幽公被段干木吓了一跳,但见他颤颤巍巍地对文公说道:“中山国君,寡人以为,国君还是换上礼服吧,毕竟当初汝能成为中山国君,还是赵襄子鼎力相助的,此恩情汝可不要忘了啊!……”

    旁边的魏侯世子魏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想这中山国君毕竟是他妹夫,你们这样难为他,就是难为魏,所以他出来说道:“原大夫,还是让葬礼顺利进行吧,何必为难中山国君呢?”

    赵桓子见魏击出来说话,于是对原过说道:“算了吧……汝等就伺候中山国君换上礼服,同我们一起目送队伍出发吧。”

    “诺…”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文公,文公看看段干木,段干木点了点头,于是原过就将斩衰服递给文公身边的随行的大监,大监伺候文公更衣,换上了赵臣的礼服。

    文公此时咬牙切齿的同赵桓子他们一起目送队伍出发。

    原过也重新来到队伍前,指挥大队出发。

    那晋幽公看见大车上放着七鼎六簋,这是僭越之礼啊!这是他死后才能有的规格,他虽心里有一种酸楚的味道,但那又怎样呢?他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周天子特使屠黍,那屠黍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队伍从眼前经过。这晋幽公心想,就算是今天赵襄子葬礼用九鼎八簋,那又怎样呢?那周天子的特使屠黍能跳出来阻止吗?显然不能,当今天下,实力是生存的根本,规则是强者制定的。他想到这,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看人家周天子的特使都熟视无睹的,他这个落魄的晋主还有资格挑理吗?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文公从晋阳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段干木知道所为何来,也就不好劝他。

    但是,文公在晋阳所受到的“礼遇”,却在中山国的殿堂上被传得沸沸扬,同时,也激怒了满朝文武,就连那些赤章丘的亲信们都站出来怒吼着,要报复那赵桓子,原因很简单,汝赵桓子算什么东西,一个篡位的逆子,也他妈的敢羞辱中山国……

    这仇权且记下,等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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