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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他原本应该去霍城的贵族国际中学就读——由老牌的英国贵族绅士当校长的一所私人贵族学校,实行一条龙服务,只要家产颇丰符合入学资格,从幼儿园到中学他们都包揽了,大学的话还在建设当中——如果有需要,他们也可以帮你写介绍信进入心仪的名校——只要交足够的择校费,什么问题都不在话下。学校的招聘要求极其严格,留学归来是基本要求,能入职的老师都是教学经验丰富,语言沟通能力优秀,耐心和脾气都是业界良心,如果语言允许他们甚至能教狗站军姿,不仅教学能力超群,他们的手上都有厚厚一摞能当砖头砸死人的证书。

    阮白的前十几年就是在这样的学校生活,穿着剪裁精良的校服,在一群操着英语德语或者阿拉伯语的学生中穿过,去上钢琴课小提琴课游泳课音乐课美术课等课程,不是国内的语文英语数学等课,这里的学生都不会参加高考,而是直接在国外申请大学。每一年都会重新分班,人员流动性特别大,经常上着上着课会有学生说明天要转学去瑞士回到他的家乡,新旧面孔来来去去,导致他记不住几个同学也不想记,等下一年同学就会全部不一样,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他的情书从幼儿园就没有断过。

    阮白觉得自己的学校朴实无华无聊至极,校长知道可能会把鼻子气歪,因为学校的入学条件很严苛,这个资格那个证明,多数有钱人也是望之兴叹。

    校长得知他就读霍城中学时痛心疾首,倒不是有多舍不得这个在自家学校念多年书的孩子,而是为生源流失烦恼,阮白一走,必定不少中国学生跟着他走,像紧跟着肥肉的狼。

    阮白父亲出身商界世家,是当地有名的商人。母亲出身名门,娶了母亲之后专心发展事业。他赶上了经济发展的好时候,抓住了机遇事业腾飞,资产指数式增长,一跃成为国内有名的富豪,电视上常常出现他的身影。这种家庭情况好到令人咋舌,无怪乎有人当同学想攀交情。

    不过极少有人攀上,他经常独来独往,对交朋友没有什么欲望,平等地忽视每一个同学。可就算攀不上,在外面吹嘘自己和阮家少爷当过同学也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

    阮白去霍城中学的起因是李为学,霍城中学的教导主任,人送外号“见缝钻”,只要对他有利益的事情,哪怕只有一条缝他也要想办法钻进去。

    李为学打听到阮白的家庭住址,选了个良辰吉日,穿了一身最贵的西装,打了发胶,蹬着擦了油的皮鞋登门拜访——他去老丈人家提亲也不过如此了。

    在阮白家金碧辉煌到不像客厅的客厅里,他滔滔不绝地介绍学校背景,师资力量,历史荣誉,优秀学生……可那个俊秀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给点反应好嘛?我是小丑嘛?乞丐拉首曲子都需要观众鼓鼓掌啊!”他在心里咆哮,因为精心准备的演讲稿对这个富家少爷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他有些挫败。他打听过阮白就读的贵族学校,学生非富即贵,都不是为前途操心的王子和公主,霍城中学服务的大部分还是正常学生,阮白不去才是正常的,他来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

    不过男孩子的眼神令他垂头丧气,再结合一下对方的身份,很难不恶意揣测他看不起自己,在心里嘲笑这个跳梁小丑呢。他瘪瘪嘴,收拾了一下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实木桌面上的学校简介,塞废纸似的塞进黑色公文包。

    阮白其实并没有嘲讽李为学的意思,他只是不怎么说话,因此很多人觉得他傲慢无礼。

    李为学正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忽然一名美貌少妇从楼梯上款款而下,穿着修身的裸色缎面长裙,保养得当但眼角有着细细的鱼尾纹,他猜测是女主人。

    果不其然,阮白朝少妇喊了一声妈妈,李为学注意到阮白看她的眼神,和看自己的一样,都是冷冷的,觉得自己并没有被轻视,还有机会忽悠阮白上霍城中学。

    “这是谁啊?”女人走到一楼地板,神色倨傲。

    李为学这时觉得阮白其实很有礼貌,至少和这个女人相比。

    “招生的。他们学校是……”

    “随便你,不用和我多说。”女人打断阮白的话,不耐烦地说。

    男孩不再言语,仿佛习惯了这种对话,眼神近似于麻木,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里面有一抹痛。女人在佣人的伺候下穿好裸色细跟高跟鞋,拿起玫红色手包出了门。

    “阮少爷,我们学校确实无法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不过对你来说,那里一定是个不一样的地方。”鬼使神差地,在女人走后不久,李为学说出这番话。这句话不存在他打好的腹稿之中。

    阮白的眼神在女人走后更加淡漠,以一幅送客的姿态站起来:“给我点时间,你回去吧。”

    “好好好,这是我的名片,考虑好了可以打电话给我,阮少爷。”李为学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名片。

    阮白接住了。

    *

    他最后用上了名片中的电话号码。

    到了霍城中学,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在这里他和过去一样,课程对他来说很简单,并没有不一样的感觉,除了没那么多学生谈论家境,来这里上学仿佛客人去别人家里做客,而他是那个客人。他叹了口气,接受这种一如往常的无趣生活。

    班里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可他这个气质一看就不像平常的学生,有好事者用偷偷带的手机搜他身上有标的衣服牌子,价格令人大开眼界捶胸顿足,指责上天“这么多有钱人就不能多我一个吗”?

    普通学生和穿着几万块衣服的同学没有亲切感很正常。很多孩子小时候被父母教育不要和带来贵重物品的同学玩,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就把你卖了赔给人家,虽然阮白不会让别人赔偿,但他在这里被孤立是理所应当的。

    不敢接近和退避三舍,很好地概括了大家的状态。

    至于抱着攀关系心思来的人彻底绝望,本以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孤独的阮白可以对他们这些送上门的曾经同窗敞开心扉,怎么说也在一个学校里念过书,然而人家敬谢不敏,都不拿正眼瞧他们,与其在这磨蹭不如出去享受生活,碰了几次软钉子后,有些曾是国际学院的同窗转学。

    遇到的所有人里,最突出的是新同桌,貌似最讨厌他,讨厌到要卖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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