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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废后

    京中腊月,漫天飞雪。宣政殿内,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请旨:“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面色深沉,拂袖怒指道:“朕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朕说要废后,就要废后!你们一个个的是要造反吗?”

    殿内寂静无声,群臣不发一语,只有当朝丞相宇文耀敢上前谏言:“皇后贤良淑德,且从未有什么过错,皇上骤然废后,恐会遭天下百姓非议啊!”

    “无子便是失德。”皇上冷哼一声,怨怼道,“朕将太子交给她抚养,可你们看看,如今太子都被她教成什么样子了?身为皇后,倘若不能为朕分忧,朕要她何用?”

    宇文耀试图说情:“太子生性顽劣,并非是皇后的错啊!”

    “那你的意思是朕的错了?”皇上震怒,宇文耀忙低首下跪:“老臣不敢!只是皇后……”

    “不要多说了!”皇上厉声打断他,决心已定,“这个皇后朕是废定了!”

    这时,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元钦前来禀报:“皇上,贵妃娘娘跪在殿外求见!”

    皇上一听,忙起身大步走出宣政殿,见独孤昭宁跪在纷纷大雪中,心焦不已:“昭宁!昭宁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独孤昭宁低首恳求,“臣妾来为皇后娘娘求情,求皇上收回成命!”

    “为什么?”皇上不解,“朕废了她,立你为后,这样不好吗?”

    “这万万不可啊皇上!”独孤昭宁连声恳求,“皇后贤德,从无过错,贸然废后,只会遭群臣非议,也会让臣妾成为众矢之的。皇上,您如果真的为臣妾好,就请收回成命,让臣妾在这后宫之中安然度日吧!”

    “可是……”皇上仍有犹豫,独孤昭宁请旨道:“皇上若执意废后,那臣妾便在此长跪不起!”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皇上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松口,“朕答应你就是了。”

    午后,昭阳宫门前,皇后上官曦正要进去,身边的宫女月牙有些犹豫:“娘娘,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这是什么话?”上官曦面色从容,温和道,“独孤贵妃诞下皇子,本宫还一直未来得及去探望,又刚经历了废后一事,还是她为本宫求的情,如此大恩,本宫若再不去道谢,只怕是要落人口实了。”

    月牙仍有些顾虑:“可是大臣们都说独孤贵妃是妖孽,迷惑了圣心,还预谋皇后之位。”

    “住口!”上官曦低声斥责,“这样的无稽之谈从何而来?月牙,你是本宫的贴身宫女,此话一旦传扬出去,本宫可担不起这莫须有的罪名。”

    月牙低首认错:“是,奴婢失言了。”

    推开昭阳宫的大门,殿内空无一人,上官曦察觉到不对劲:“这昭阳宫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她向四周张望,看见殿内放着一张婴儿摇床,她缓缓走过去,见小皇子在午睡,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触手微凉,顿时惊恐万状。

    “娘娘,您怎么了?”月牙见上官曦连连后退,忙上前扶住她。上官曦吓得语无伦次:“他……他好像……”

    月牙试探着上前,顿时惊恐道:“小皇子没气了?”

    “怎么会这样?”上官曦脸色煞白,惊慌失措,“这不关本宫的事……”

    “娘娘,我们快走!”月牙连忙拉着上官曦想赶紧离开这里,刚走到门口,皇上和独孤昭宁正好推门进来,上官曦心里一沉,腿脚发软,摔倒在地。

    皇上见她便没好气道:“皇后怎么在这里?”

    “姐姐是来看皇儿的吧?”独孤昭宁笑意盈盈的将摔倒在地的上官曦扶起来,继续道,“他正午睡呢,臣妾将他抱过来。”说完,她便走近那张婴儿摇床,只听她一声惊叫,上官曦的心跟着骤然下沉。

    皇上闻声走过去,惊道:“皇儿……”顷刻间,雷霆震怒,“上官曦!你竟敢毒杀皇子!”

    “我没有……”上官曦跪求,抓着皇上的衣角连声解释,“皇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伤害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呢?我是无辜的……”

    皇上用力甩开她,震怒道:“证据确凿,你还敢说自己无辜?”

    独孤昭宁连声痛哭,拼命向上官曦认错求饶:“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姐姐抢皇上,你心里有气冲我来,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上官曦抓着她,连声道:“昭宁,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独孤昭宁因伤心过度,突然晕厥。

    “昭宁!”皇上见状,怒意更甚,立刻下旨,“传朕旨意,皇后杀害朕的皇子,立刻打入冷宫,择日处死!”

    “皇上!”上官曦没有再为自己解释的机会,就被人拉了下去。

    宫门外的朱雀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新晋的禁卫军统领唐绍谦刚被调回京任职,走在大街上,忽闻不远处传来的求救声。

    “救命啊!抢亲啊!”唐绍谦闻声找过去,拦在一支迎亲的队伍前面,厉声道:“放了这位姑娘!”

    “你是什么人?”新郎骑在马上对着这个拦路管闲事的人趾高气扬道。

    “你别管我是谁。”唐绍谦好言相劝,“你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吗?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意嫁给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姑娘我是抢定了!”新郎不愿意搭理他,打发道,“你少在这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个闲事我也管定了!”只见唐绍谦轻轻转动了一下剑柄,三两下就把这群迎亲的人教训了一顿,新郎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大侠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滚!”

    唐绍谦靠近花轿,对着里面的新娘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新娘从花轿里走出来,掀开盖头,望向面前的救命恩人,并没有丝毫谢意,语气故作调侃:“喂!你破坏了本姑娘的大喜之日,你赔一个新郎!”

    唐绍谦真是闻所未闻,嗤笑道:“我说这位姑娘,你不是不愿意嫁吗?我可是好心救了你,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啊?”

    “我不管!”新娘不依不饶道,“你吓跑了我的新郎!你赔我!”

    “怎么赔啊?”唐绍谦饶有兴趣地问。

    “让我想想。”新娘细细思量了片刻,决定道,“既然是你救了我,那我就勉为其难以身相许好了。”

    唐绍谦笑了两声,觉得有趣:“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弄不清楚,你就要嫁给我?终身大事,姑娘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新娘走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看你这副样貌还不错,武功又高,又爱管闲事,想来应该坏不到哪去。我都勉为其难嫁给你了,你不愿意娶啊?”

    “我……”唐绍谦顿时语塞,忽而玩笑道,“好啊,我娶你!”

    “那一言为定!”新娘说着便定下时辰,“三日之后,城外十里桃园来迎娶,过时不候。”

    “喂!”新娘正要转身离去之时,唐绍谦叫住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新娘回头道:“黎初影!”

    “唐绍谦。”

    “知道了!”黎初影笑意盈盈,转身离去。

    次日,在朱雀大街的巷子口,皇上圣旨下达,要处死皇后,城中百姓议论纷纷,黎初影躲在人群中看着那张告示,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三日之后,唐绍谦如约带着花轿和迎亲的队伍来十里桃林迎娶她。上次一别之后,唐绍谦不知怎的,竟把一个萍水相逢救下的陌生姑娘放在了心里,迫不及待的准备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

    与他一同前来迎亲的一个禁卫军容景问道:“将军,你真的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吗?”

    唐绍谦只淡淡的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履行,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是个来历不明之人,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更何况……”

    “更何况她是个美人对不对?”容景接话道。

    唐绍谦认真思量:“我这个人从未草率的决定过一件事,唯这一次,我确信,遇上了对的人,所以想勇敢一次。”

    “行行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话可说。”半晌过后,容景还是没听到什么动静,“唉,不对啊,这都过了吉时了,新娘怎么还没到啊?该不会是故意耍你吧?”

    唐绍谦不以为然:“你把人心想的太险恶了,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再等等。”

    迎亲队伍一直等到天黑,黎初影始终没有出现,并且音信全无。

    朱雀大街西南角有一条幽静的小巷,最里面有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门口没有招牌,就连白天也掩着门,不似其他商铺客似云来。

    黎初影推门而入,柜台里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老板娘,见生人进来,饶有兴趣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来我这是想买东西呢?还是打听消息?”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前朝宫里出来的宫女玉娘,新皇登基后被放出宫,之后就在京中开了这家店铺,靠卖一些从宫里带出来的物件和告知别人宫中消息为生。黎初影开门见山向她打听道:“听说你是从前朝宫里出来的宫女,对宫中的地形应该很熟悉吧?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玉娘嘴角含笑,向黎初影伸出手,示意她给银两。黎初影从腰间取下钱袋,将一袋银两扔到了她手里,玉娘拿了钱,便交给她一幅卷轴,便告知她:“你想知道的秘密全在这幅画里。”

    黎初影打开卷轴,眉头深锁:“这幅美人图……”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拿着卷轴匆忙离开。

    神武门东侧,唐绍谦在此巡查,望着高高的神武门城楼,目光呆滞。

    “在想什么呢?”容景向他走来,故作调侃道,“该不会还在想你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吧?”

    唐绍谦呆滞道:“我在想,她为什么失约,倘若她不想嫁给我,又为什么要我娶她呢?”

    “这不就是耍你吗?你还真往心里去了啊?”容景忍不住打趣。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唐绍谦望着城楼的眼神从未移开过。

    “哎呀算了,别想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容景正好言相劝,一回神看到神武门处走进来一群新来的宫女,连忙拉着唐绍谦去看,“哎,你看,那边是今天新进宫的宫女,有没有看得上的?去请皇上赐婚啊?”

    唐绍谦仍心不在焉道:“我对待感情岂是那么草率之人?”话音刚落,他目光在扫过那群宫女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身影上许久未离开。

    容景见状,继续打趣道:“喂!还说你不是草率的人,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新进宫的宫女在各位姑姑的带领下在尚宫局聆听尚宫大人的教诲:“你们都是有各个州府挑选进宫的,想必资质都不错。不过这宫里,可不比外面,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凡事要谨言慎行,否则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你们的父母家人,都听明白了吗?”

    宫女们齐声应答:“明白。”

    “我们这后宫分三省六部,有尚宫,尚仪,司膳,司药,大家都各安其职,各尽本分。你们刚入宫,首先要学会公里的规律,然后再由女史大人按你们的个人所长来分配去处。你们都给本座警醒些,不要出什么差错,否则,休怪本座没有提醒你们。”

    宫女们点头应答:“是!”

    尚宫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安排道:“好了,都各自按照分配的住所休息去吧。”

    宫女们纷纷行礼,然后有秩序的退了出去。

    黎初影被分配到西厢,刚走到放门口的时候,房门就突然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友好的问道:“你是新来的吧?我是司设房的芳华,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黎初影。”

    芳华点了点头道:“以后我们就住在一起了。”

    “请多关照。”黎初影说完走进了房间。

    一连三日,群臣纷纷在宣政殿门口请命:“请皇上重审上官皇后一案!”

    宣政殿内,宇文耀恭敬地站在皇上面前,见皇上没有作出表态,提醒道:“皇上,外面大臣的声音,皇上没听到吗?”

    “听到了又怎样?”皇上正侧躺在龙椅上,低头看着手里把玩的小物件,无心理会他。

    宇文耀再次请命:“请皇上重审上官皇后一案。”

    皇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上官氏一案大理寺已经结案,证据确凿。”

    宇文耀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事实,一再争辩:“上官皇后乃先帝钦定,人品贵胄,怎么可能会伤害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呢?”

    皇上无奈道:“可是这是事实啊!”

    宇文耀追问道:“既然是事实,皇上又为什么怕重审呢?”

    “朕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皇上冷哼一声,神情满是不悦。

    宇文耀忠言逆耳道:“先帝在时,一再劝解皇上要广纳谏言,如今这朝堂之上纷纷上表重审皇后一案,可皇上却充耳不闻,恐有违先帝遗愿。”

    皇上听了,怒拍桌案:“你拿先帝压朕?”

    “老臣不敢!”宇文耀忙跪下,仍在为皇后求情,“老臣只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皇后会杀害独孤贵妃的小皇子,更何况,她没有杀小皇子的理由啊!”

    皇上细想了想,突然间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为保后位稳固,又为自己的儿子谋划,这算不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啊?”

    宇文耀不以为然:“皇后已抚养太子,又何必去害一个贵妃的皇子?而且,她就算要为了太子除去可以威胁他地位的皇子,为什么不早在贵妃诞下三皇子的时候下手,偏偏要等到四皇子出生再下手呢?这如何也说不通啊!”

    皇上分辨道:“三皇子出生之时,朕尚未登基,她自然还没有害三皇子的理由。”

    “皇上……”宇文耀欲言,被独孤昭宁打断,回头望去,独孤昭宁正从宣政殿外向他走进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宇文大人,本宫知道你一向忠君爱国,可眼下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威逼皇上呢!”

    “老臣不敢。”宇文耀惶恐,冒死尽言,“只是外面群臣谏言,上官皇后贤良淑德,人心所向,倘若皇上再不下旨,他们就在外长跪不起。”

    “是吗?”独孤昭宁也觉得不可思议,有意暗示皇上,“上官皇后若真是蒙冤,那这个案子可真要重审了。”

    “昭宁……”皇上摇头,表示并不乐意。

    “不过,才跪了一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是受人蛊惑还是来应个情,这都很难说。”独孤昭宁突然横生一计,“不如这样吧,本宫和宇文大人打个赌,若是十日之后,还有人为上官皇后求情,本宫便说服皇上重审此案,大人意下如何?”

    宇文耀无话可说,与独孤昭宁达成共识:“如此,希望十日之后,娘娘能履行承诺。”说完,便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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