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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求生

    黎初影被几个宫女拉出凤仪宫,她躲在角楼旁,无助地哭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救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可我又不能带你走!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你啊!”

    不远处,唐绍谦巡视经过,看到黎初影一个人在那边掉眼泪,便向她走过去:“你怎么哭了?”

    黎初影目光闪躲,侧过身去,抬手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怎么在这?”

    唐绍谦感到有些唐突,侧目道:“我巡视经过,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哭,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了,你不是要找你的绒花吗?怎么再也不来了?”

    黎初影只淡淡地回答:“我这几天有事耽搁了。”

    “可以跟我说说吗?”唐绍谦侧首望去,宽慰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有时候找一个人倾诉,总比一个人在这里哭要好得多。”

    黎初影沉默片刻,忽然叹息一声,向他倾诉:“我只是发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得到的。”

    “是啊!”唐绍谦也突发感慨,“人都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

    黎初影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宫里越大,越感觉自己很渺小,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我吗?”唐绍谦欣然求之,“如果你以后再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可以尽管找我,就算帮不了你,说出来也是好的。”

    黎初影转过身望着他认真的神情,泪痕还未干,突然笑了:“你是个好人。”

    唐绍谦打趣道:“何以见得呢?”

    黎初影背过去,丢下一句:“爱管闲事的人,就是好人。”说完,便笑着离开了。唐绍谦现在原地,看着她离去时轻松愉快的步伐,也不禁笑了。

    午后,太子在御花园玩蹴鞠,一群宫女太监跟在后面,太子顽劣不堪,故意用蹴鞠打人,将那群照看他的宫女太监砸伤在地。独孤昭宁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从天而降一个蹴鞠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她的额头上,独孤昭宁沿路寻去,看见宫女太监倒了一地。

    太子被带到昭阳宫问话,贴身伺候的奶娘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独孤昭宁质问道:“太子殿下很喜欢打人?”

    奶娘忙向独孤昭宁磕头赔罪:“太子殿下年幼,难免会犯错,还请贵妃娘娘网开一面。”

    独孤昭宁忽然扬起嘴角,走到奶娘面前,厉声问话:“太子年幼,自然是该网开一面,不过,作为太子的奶娘,纵容太子行凶,该当何罪呢?”

    “奴婢知错!”奶娘连连磕头,“还请贵妃娘娘开恩!”

    “来人!”独孤昭宁命令道,“把奶娘拖出去杖责三十!”

    “娘娘饶命!”奶娘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等等!”太子拦住要带走奶娘的宫女,不卑不亢道,“错是我犯的!人是我打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奶娘的事!”

    独孤昭宁眉眼含笑,倒是觉得新鲜:“原来太子也会心疼奴才?你的奶娘你知道心疼,可知道你打的宫女太监,他们也是有主子的,他们的主子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呢?”

    太子出言怒骂道:“独孤昭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迷惑我父皇,害了我母后!我与你势不两立!”

    独孤昭宁训斥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我分得清是非对错!”太子偏要与她做对到底,“倘若今天你惩罚了我,便会落下话柄,大家都会说你虐待别人的儿子。倘若你今天纵容了我,大家又会说你治理后宫不严,横竖你这个坏女人是当定了。”

    独孤昭宁倒是对他有几分佩服:“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尽管去父皇那告我的状,让他废了我,立你的儿子做太子。我只要在这宫里一日,便要你不得安宁!”太子说完,拉起奶娘离开了昭阳宫。

    晚膳的时候,皇上听闻独孤昭宁受伤了,特来昭阳宫看望:“昭宁!快让朕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哪有什么伤啊?”独孤昭宁试图遮掩,“皇上又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皇上心知肚明,无奈叹息道:“朕都知道了,你就别替那个逆子隐瞒了。”

    见皇上忧心,独孤昭宁立刻宽慰道:“太子顽劣,好好教导就是了,皇上不要太过忧心了。”

    皇上眉头紧皱,接连叹息:“可朕也不能纵容他老是犯错啊!”

    独孤昭宁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计:“臣妾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皇上忙问。

    独孤昭宁说出自己的想法:“太子这么做,无非是想败坏臣妾的名声,不如让太子多到凤仪宫走动走动,一来,他不在臣妾身边,这样就可以让别人少了这个话柄。二来,他和上官皇后亲近些,能让上官皇后去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听了略微有些犹豫:“可是,上官氏还有一个月就要处斩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能收敛一些是一些吧?”独孤昭宁的分析之下,“退一步说,倘若一个月以后,太子还是顽劣不堪,皇上再惩罚他也不迟啊,毕竟皇上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就依你之见吧。”皇上觉得如此甚好,他握着独孤昭宁的手,满心欣慰,“昭宁,如今,只有你才能为朕分忧了,朕什么都听你的。”

    翌日,太子来凤仪宫给上官曦请安,几日不见,上官曦甚是想念,立刻命人准备太子平日爱吃的糕点,欢喜得热泪盈眶:“皇上怎么答应你来了?独孤贵妃没有为难你吧?”

    太子从不把孤独昭宁放在眼里,还沾沾自喜道:“她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今天还用蹴鞠砸了她的头呢!”

    “你怎么可以顽皮?”上官曦听了急得直皱眉,温柔的面容上满是忧愁,“如今这后宫是她的天下,你得罪了她,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太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母后以为,儿臣不这样做,就能在后宫安稳度日了吗?”

    “当然不能,她会为自己的儿子谋划。”上官曦摇了摇头,她也知道独孤昭宁不会像她对待非亲生的孩子那么尽心尽力,不免要为他的将来担忧,“皇儿,她就算再不喜欢你,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啊!你总是这样自暴自弃,老是犯错,老是让她抓到把柄,再这样下去,就连你父皇都难保住你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反正我迟早是要被废的,儿臣早就将生死之事看开了。”太子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睿儿……”上官曦叫住他,看到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上官曦如何能放心得下?她望着这个从小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滑落,一一叮嘱,“母后很快就要被问斩了,以后就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惹祸了。”

    太子不希望上官曦再为自己操劳伤神:“母后,既然你已经保护不了我了,就不要管我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凤仪宫。

    “睿儿!”上官曦叫着,他没有再回头,上官曦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我不能死!我死了,睿儿怎么办?他在这里宫里的日子一定很难过。我不能死。如果我们逃出宫的话,没有了锦衣玉食,身份地位,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一定比现在幸福。”这时,她突然想到了黎初影,她进宫的目的就是要救姐姐离开,上官曦像是抓住了一跟救命稻般,欣喜地擦了擦眼泪,“对了,初影。”

    “来人!”上官曦吩咐道,“本宫饿了,你去传膳吧,本宫要上次那个会做玉露糕的宫女伺候。”

    “是!”宫女纷纷退了下去。

    黎初影按照吩咐来给上官曦送玉露糕,上官曦吩咐宫女出去守着,寝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拉着黎初影的手,连忙问:“初影,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把握逃出去?”

    黎初影点连连头,给她分析道:“姐姐,你想啊,前朝皇帝在建造这座皇宫的时候,曾遇到过叛乱之变,那么为了预防敌国的入侵,在这宫里一定留下了很多的密道。我已经找到了出口,神武门的井口就是通往宫外的路。”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呢?”上官曦仍是顾虑重重,“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黎初影坚定道,“姐姐,我认识神武门的禁卫军统领,我一定会想办法从他那里找到出去的路,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上官曦只能点头应允:“那你一切要小心。”

    近几日,皇上将大臣们上表的奏折拿到昭阳宫批阅,此刻正在为国事烦扰,连连叹息。

    “皇上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啊?”独孤昭宁见状,端着茶水走到皇上的桌案前。

    皇上皱着眉,叹息道:“边关这两年一直在闹旱灾,百姓过得苦不堪言,朕下旨让各地方州县众筹了赈灾银子,好不容易才得以缓解。可突然又逢黄河水患,民不聊生,这可如何是好啊?”

    独孤昭宁眉眼舒展,没有一丝担忧之色:“这件事臣妾已经知道了。”

    “你如何得知?”皇上皱眉问。

    独孤昭宁面色从容道:“早上路过宣政殿,听大臣们议论过此事,臣妾已经吩咐兰卉通知六宫姐妹,让她们把自己的金银珠宝捐出来,不知可否解皇上的燃眉之急啊?”

    “这怎么行?”皇上连连摇头,“朕怎么能用你们的钱呢?”

    独孤昭宁继续坚持道:“后宫依附着皇上,皇上依附着国家,如今国家有难,身为后宫中人,也该为皇上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听她这番话,皇上忽然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昭宁,朕何尝有幸,能够有你这朵解语花。”

    独孤昭宁温和的笑着:“皇上很少在后宫走动,不曾留意过,其实后宫姐妹个个都很好。”

    皇上握着她的手,与她对望:“朕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这时,独孤昭宁的贴身宫女兰卉走进来行礼:“参见皇上,娘娘。”

    皇上道:“起来吧。”

    “谢皇上。”兰卉起身,禀报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按娘娘吩咐去六宫传旨,却被各宫娘娘打发了回来,她们说……”

    见兰卉支吾不敢言,独孤昭宁问话:“她们说什么?”

    兰卉如实禀报:“她们说娘娘您只是个贵妃,又不是后宫之主,没有资格对她们发号施令,要捐钱您自己捐,何故拉着她们讨好皇上。”

    “岂有此理?”皇上很是不悦,“昭宁你听到了吧,亏你刚才还替她们说好话,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明镜似的。”

    独孤昭宁的面色仍然冷静从容:“许是她们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吧,何况她们说的也在理,臣妾又不是后宫之主,的确做不了她们的主。”

    “后宫不能一日无主,看来朕是该立个皇后了。”说完,皇上起身走出了昭阳宫。

    朝堂之上,皇上将下旨立独孤氏为皇后的事来和众大臣商议,没想到,话一出口,便遭到群臣反对:“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们什么意思?”皇上站在龙椅前,对着群臣发难,“以前朕要废上官皇后你们反对,如今朕要立独孤贵妃你们还是反对?你们是不是有意跟朕过不去啊?”

    “皇上息怒!”宇文耀上前尽言,“独孤贵妃不可被立为皇后!”

    皇上冷哼一声道:“你倒说说看,有何不可?”

    宇文耀如实回答:“独孤贵妃原是前朝宫女,出身卑微,能得皇上雨露恩惠已然是天恩,怎能被立为皇后母仪天下?这传过去,恐遭天下非议。”

    “臣附议!”群臣纷纷附和。

    皇上不听这群人的想法,拿出自己的理由帮独孤昭宁说好话:“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出身低又不是什么错?皇后之位应是有能者居之,独孤贵妃德才兼备,将后宫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前上官皇后在时,你们反对还有情可原,如今上官皇后已废,这后宫除了独孤贵妃还有谁配得上这皇后之位?”

    此番话一出,宇文耀沉默片刻,众大臣也无话可说。

    “朕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此次黄河水患,你们知道是谁解决了灾情吗?”皇上故意买了个关子,告诉他们,“是独孤贵妃,她捐出自己的金银首饰用在了受灾的百姓身上,解决了朕的燃眉之急。为国家,为朝廷,为后宫,都做出了表率。”

    宇文耀颇为震惊:“想不到独孤贵妃能有这样的想法?”

    “一介女流尚能懂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爱卿还有什么话说?”见堂下之人都沉默不语,皇上道,“若是没有,朕便传旨了。”

    圣旨传至六宫,昭告天下,贵妃独孤氏即日起册封为皇后,册后大典立刻举行,普天同庆。

    当晚,上官曦在凤仪宫内走来走去,眼看晚膳的时辰都要过去了,黎初影却迟迟没有来,她有些莫名的心慌:“都这个时辰了,初影怎么还不来?佛祖保佑,保佑初影平安无事。”

    名朗夜探凤仪宫,不声不响地闯入上官曦的寝殿中,上官曦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这是她梦里时常看到的场景,他就这样无声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她。

    “名朗?”上官曦下意识地叫着他,确定了他是真实存在的,不可思议道,“这不是梦?你怎么会来?”

    名朗冷眼看着她:“原本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可我不得不来。”

    “你还在恨我?”上官曦心里清楚,她在违背约定选择进宫的那天起,他就在恨她,这么多年了,他的恨仍没有释怀。

    “恨你?”名朗侧首,冷声道,“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已经不值得我恨了!”

    上官曦知道他对她很失望,可她还是要解释:“名朗,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杀害小皇子,我是无辜的。”

    显然名朗不相信她的解释:“我去过大理寺,也查看过卷宗,你确实杀了小皇子,证据确凿。”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她,她仍然希望他愿意相信,我怎么可能会杀小孩子呢?你是了解我的,我不会这么做的……”

    事到如今,名朗已经不了解她了:“以前我也以为我很了解你,可你还不是背信弃义进了宫?我还能去相信你什么?”

    “不!我是有苦衷的……”上官曦苦苦哀求,名朗,我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或是你不肯原谅我,我只恳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名朗厉声质问:“你的九色玲珑戒指就是铁证,你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上官曦摇摇头,请求他去找证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你可以去问月牙。”

    名朗将调查到的告诉她:“月牙的证词是,你先上前看了小皇子,然后她再上前的时候,小皇子已经没气了,时间虽短,但足以让一个婴儿窒息。”

    “不是的!”上官曦清楚地记得,“我那天刚进去的时候,小皇子就已经没气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月牙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你可以再去找她对质,她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名朗只淡淡的说:“月牙已经疯了!”

    “疯了?”上官曦冷声重复,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再做任何挣扎,已然认命了,“看来老天都不想让我活了……”

    “我还会继续追查下去的。”名朗丢下一句话,欲离开,“但愿你真的是无辜的。”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名朗!”上官曦四处张望着,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也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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