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追杀
徐质成和玉笯压根不想掺和什么九天雷鹏洞府寻宝的事，就远远地绕开直奔断蛮关而去。一路上空中修士遁光越来越少，野兽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还未等他们御敌，浣溪纱便自主祭出护得二人周全，他们一路无事，速度反而比之前还要快几分。
就这样过了几日，一天午后，他们穿梭在一片白杨林中，狂风呼啸，穿林打叶，霹雳如急雨，汹涌如海浪。徐质成悠然地抬头看着，冲玉笯说道：“看样子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而玉笯却犹未所闻一般，面露迟疑之色停下了步伐。他死死盯着侧方，似欲看穿那层林叠翠一般，而后不确定地闭上了双眼，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贴在面前的巨树上，似乎在细细感知什么。
徐质成见状，虽不知所以，但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看向那个方向，入目皆是一片青翠，飞花叶舞，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片刻后，玉笯睁开双目，扭头看向徐质成。眉宇间略带一丝不安，懦懦地说道：“我感知到有几个修士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赶来，修为都是一枝境大圆满的样子。”
“怎么可能？！”徐质成也大吃一惊，“我们明明已经绕开了积雷山，怎么会有修士放着洞府遗迹不去，朝反方向来。”
虽然这几个人冲着他们而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徐质成也不敢托大，未及多想，他急忙冲玉笯吩咐道：“用遁地术，先换个方向再说。”
他们毫不犹豫，当即施展宝术“叩石”，朝另一个方向急速遁去。蛮荒地下的根茎错综复杂，二人遁速比平时慢了不少，玉笯的感知力却增强了许多。一路上他们多次变换方向，玉笯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徐质成见此，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那几人的目标果然是他们，并且不知为何根本甩不掉。
“虽然不知为何，但恐怕那些修士正是冲我们来的，如今这个情形我们还是分头躲避比较好。”徐质成皱着眉头开口说着，他倒不是没想过对方人数众多可以分头行动将他们二人各个击破，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一枝境大圆满的修士是联手对敌还是分头行动也别无二致。再者说来，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牢牢锁定自己的，但以玉笯精妙绝伦的隐匿术，在这丛林中更是如鱼得水，想来是自己暴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行！”一听到这话，玉笯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地拒绝，“要是分开，还不如让那些修士把我们一起抓住。”说完，他紧握拳头，扭头看向徐质成，满脸乞求之色。
“这……”徐质成看着玉笯倔强的神色，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行动也好，别忘了我们还有程喆和元谋的‘琼玉枝’呢，若是他们欺人太甚，也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玉笯用力地点点头。
“唉，早知道你不肯分开，”徐质成摇了摇头，“你看看这里是哪儿？”
“这……这里好像是我们前几日夜宿的树洞附近。”
“不错，”徐质成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一带长林丰草、灌木丛生，原本就不好走，再加上那个树洞十分隐蔽，我们藏在其中，避影匿形，应该可以躲过一劫。”
……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恢复了平静，鸦雀无声。只余下狂风满林，吹得树木左摇右晃、东倒西歪。
“啪——”一粒豆大的雨点急遽地打在树叶上，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雨点像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下，前赴后继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扑到地上，白茫茫一片。这场暴风雨果然还是来了。
幽暗的树洞内，几缕黯淡的光线混着零星清冷的雨滴从洞口处盘根错节、密不透风的植被中透淅进来，更添几分神秘。
这洞不大，洞口极窄，只有面盆大小，难以通行；里面渐渐宽阔了起来，更深之处则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徐质成和玉笯像两具尸体一样静静地躺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动不动。徐质成浑身泛着一层黑气，与周围的石头融为一体，玉笯则已经半透明化起来，难以察觉，就连小风妖此刻也安静地蜷缩在风印之中。
“笯儿，你还能感知到那些修士的位置吗？”黑暗中徐质成低声问道。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玉笯的悄声细语：“完全感知不到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
“那太好了，他们应该是跟丢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继续保持敛息闭气的状态吧。”
“好，可是如果他们跟丢了，应该也不会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感知不到啊……”
二人的短暂交流像羽毛飘落水面，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话音既落，万籁俱寂，夜色湮没上来，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
风雨晦暝、雨势未减，黑沉沉的天空像要崩塌一般，狂风骤雨滚滚而来，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暴虐凶兽。
其间夹杂着电闪雷鸣，划破无边的黑暗，短暂地照亮地面上东倒西歪的树木，一切又很快被夜色吞噬。
霹雳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一道粗大的电弧闪现而出，如白龙舞于空中，怒目而视，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亮如白昼。
树洞外的地面一片狼藉，落花残叶混在泥里，枯枝败藤杂乱无序。除此之外，另有四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负手而立，融于夜色之中，电光下稍见其形。
竟然是那四个一枝境大圆满的修士，此刻正并排立在树洞之外！
四人皆是一袭缁衣，以乌巾覆面，又以玄色布带条束袖绑腿，一副刺客的装扮。四人站在狂风暴雨中，纹丝不动。然而雨水打在缁衣上，竟然悉数反弹开来，一丝痕迹也不留下，大为奇特。
四人虽皆是缁衣，形态却略有不同。为首的身形略有些佝偻，脸上纵横交错，形似村夫野老之貌。再者瘦高单薄，其三敦实魁梧，最后一位则身姿曼妙、丰乳肥臀，显然是位女修了。
……
“奇怪，奇怪，”为首的佝偻老者目光紧盯着树洞方向，轻咦一声，靴皮之面难现攒眉蹙额之态，老态之音却尽显群疑满腹之惑，“这两个小鬼头到底使得什么敛息法门，我怎么丝毫感知不到？”
“什么，大哥已经半只脚踏入三花了，竟然也感知不到？”魁梧大汉瓮声瓮气的，失惊打怪道，“这两个小鬼什么来头？阁里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凡人孩童吗？”
“若只是普通的凡人孩童，雇主又何必指名道姓要我们蛮林四友一齐出马？”第二位的瘦高青年一哂道，“还非要四妹动用仙种梦香兰？”
“对付两个小鬼，俺一只手就足够了，”魁梧大汉不屑一顾地说着，“又何必劳烦四妹出手，待俺去去就回。”
“三弟！这次可是赤字悬赏，完不成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佝偻老者出言呵斥道，说得大汉立刻噤若寒蝉，他又转头和颜悦色地冲女修说道，“四妹，有劳了。”
这赤字悬赏乃是刺客组织“不语阁”中不同于以纸色划分悬赏等阶之外的独立悬赏，且分别于普通的墨字悬赏，赤字悬赏是必须完成的悬赏。赏格通常也是由雇主直接发布的，十拿九稳也不可，务必要万无一失才行。又因事关不语阁的信誉，所以处罚十分严厉。故而即使赏格诱人，普通刺客也很少有愿意接手的。
曼妙女修轻笑着点点头，旋即闭上了双目。额上顿时青光大放，身前不远处一株镰刀叶兰花破土而出，黄白花瓣斜圆狭长，如向东家入幽梦，尽教芳意迷蝴蝶。正是地种梦香兰！
随着梦香兰的花瓣舒展开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幽香气馥郁满怀，萦绕鼻端，众人只觉得一阵困意袭上心头，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女修冲那隐蔽的洞口遥一点指，幽兰花香便一股脑地涌入其中。
……
黯淡无光的树洞内，蛮林四友并肩而立，徐质成早已呼呼大睡，而玉笯却保持着目光警惕，手持匕首一动不动。
“怎么会有人丝毫不受梦香兰的影响？！”女修失声惊叫道，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下的一张木缚符也毫无建树就被此人轻易化解了。”瘦高青年面色阴沉。
“老夫也是动用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定身符才将这小鬼治住，”佝偻老者面露肉疼之色，又沉吟道，“另一个的《磐心诀》也就罢了，这小鬼使得什么敛息法门，我观其玄妙异常，大不简单。”
“发布赤字悬赏的雇主只要把这小子带回去，就足足开出了一件宝器的赏格，这小子肯定秘密不小。俺觉着不如把他拷打一番，逼问出敛息法门，咱再回去领那宝器。”魁梧大汉目光贪婪，瓮声中透着兴奋。
“不可，”老者有些动心，却还是摇头拒绝，“雇主要我们务必毫发无伤地将此人带回，从阁里交待时的语气来看，此次雇主来头不小。对这小鬼如此关照，极有可能和他有些渊源，偷学传承家族秘术，我们只会得不偿失。而且你们可别忘了，对待叛徒，阁里可是直接发布最高等阶的金纸悬赏的。别节外生枝，一件宝器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活络的心思冷静了不少，他们虽然失去了几枚符箓，却可以得到一件宝器，要知道即使是三花境修士最多也只能催动宝器。他们四人身为散修，虽然成名多年，在刺客组织“不语阁”里兢兢业业，也只有老者一人拥有一件宝器而已。
“那这另外一个小鬼呢？”
“和悬赏没关系，不用管他。”
“那不如把他让给小妹吧，”女修抿嘴一笑，“小妹的梦香兰以梦为食，这小鬼倒是不错的饲料。等小妹给他降下孢子，就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四妹的梦香兰已经能结出孢子了？那岂不是离三花境不远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老者眉头舒展开来，抚掌大笑道。
“多亏了诸位兄台一直优先把天材地宝让与小妹，合力滋养这株梦香兰，它才能有此机缘的。相比之下，小妹就愚钝多了，想要突破至三花境还不知哪个猴年马月呢。”
“哈哈哈，若是四妹天资愚钝，那俺岂不是榆木疙瘩了？”魁梧大汉捧腹大笑道。
“对了，四妹，这孢子是……”瘦高青年有些疑惑。
“一枝境的梦香兰成熟到一定程度就会结出一颗孢子，这孢子有食梦吞魇之能。被种下孢子之人，夜来幽梦会被吞噬，日复一日，睡眠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最后长眠不醒。如果强行叫醒，也只会如行尸走肉，形同痴傻。孢子将其吸干之后，梦香兰的威能也会有些许增长，到时我再寻找下一个宿主种下这颗孢子，长年累月下来，终有一日梦香兰会突破三花境的，不过这也不是短短三年五载就可以完成的。”女修第一次试种成功，隐隐有些激动。
“一般而言，共生仙种的寿命比修士长，修炼却比修士慢，只能随着缔约者的进阶而进阶，”老者补充道，“不过一些树种却有独特的手段，梦香兰就是其中之一。它进阶三花境之后，对四妹也会大有裨益。只不过四妹仍须多加修炼，以免主客颠倒，反受其害。”
“小妹谨记。”女修收起笑脸，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走，去蹄落谷等雇主交接吧，上次地种梦香兰给了四妹，这次宝器该轮到老二或者老三了。虽然平日里悬赏赏格额外多匀给你们二人一些，不过宝器和仙种之类的宝贝可是数十年难得一见，实乃可遇不可求之物。”
“给二哥吧，二哥是咱四人里除了大哥最有希望进阶三花境的，俺皮糙肉厚，只一双拳头也耐打得很。”
“还是给三弟吧，三弟劳苦功高，又修的是炼体之术，有宝器相助实力一定突飞猛进。”
……
就这样过了几日，一天午后，他们穿梭在一片白杨林中，狂风呼啸，穿林打叶，霹雳如急雨，汹涌如海浪。徐质成悠然地抬头看着，冲玉笯说道：“看样子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而玉笯却犹未所闻一般，面露迟疑之色停下了步伐。他死死盯着侧方，似欲看穿那层林叠翠一般，而后不确定地闭上了双眼，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贴在面前的巨树上，似乎在细细感知什么。
徐质成见状，虽不知所以，但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看向那个方向，入目皆是一片青翠，飞花叶舞，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片刻后，玉笯睁开双目，扭头看向徐质成。眉宇间略带一丝不安，懦懦地说道：“我感知到有几个修士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赶来，修为都是一枝境大圆满的样子。”
“怎么可能？！”徐质成也大吃一惊，“我们明明已经绕开了积雷山，怎么会有修士放着洞府遗迹不去，朝反方向来。”
虽然这几个人冲着他们而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徐质成也不敢托大，未及多想，他急忙冲玉笯吩咐道：“用遁地术，先换个方向再说。”
他们毫不犹豫，当即施展宝术“叩石”，朝另一个方向急速遁去。蛮荒地下的根茎错综复杂，二人遁速比平时慢了不少，玉笯的感知力却增强了许多。一路上他们多次变换方向，玉笯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徐质成见此，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那几人的目标果然是他们，并且不知为何根本甩不掉。
“虽然不知为何，但恐怕那些修士正是冲我们来的，如今这个情形我们还是分头躲避比较好。”徐质成皱着眉头开口说着，他倒不是没想过对方人数众多可以分头行动将他们二人各个击破，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一枝境大圆满的修士是联手对敌还是分头行动也别无二致。再者说来，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牢牢锁定自己的，但以玉笯精妙绝伦的隐匿术，在这丛林中更是如鱼得水，想来是自己暴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行！”一听到这话，玉笯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地拒绝，“要是分开，还不如让那些修士把我们一起抓住。”说完，他紧握拳头，扭头看向徐质成，满脸乞求之色。
“这……”徐质成看着玉笯倔强的神色，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行动也好，别忘了我们还有程喆和元谋的‘琼玉枝’呢，若是他们欺人太甚，也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玉笯用力地点点头。
“唉，早知道你不肯分开，”徐质成摇了摇头，“你看看这里是哪儿？”
“这……这里好像是我们前几日夜宿的树洞附近。”
“不错，”徐质成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一带长林丰草、灌木丛生，原本就不好走，再加上那个树洞十分隐蔽，我们藏在其中，避影匿形，应该可以躲过一劫。”
……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恢复了平静，鸦雀无声。只余下狂风满林，吹得树木左摇右晃、东倒西歪。
“啪——”一粒豆大的雨点急遽地打在树叶上，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雨点像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下，前赴后继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扑到地上，白茫茫一片。这场暴风雨果然还是来了。
幽暗的树洞内，几缕黯淡的光线混着零星清冷的雨滴从洞口处盘根错节、密不透风的植被中透淅进来，更添几分神秘。
这洞不大，洞口极窄，只有面盆大小，难以通行；里面渐渐宽阔了起来，更深之处则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徐质成和玉笯像两具尸体一样静静地躺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一动不动。徐质成浑身泛着一层黑气，与周围的石头融为一体，玉笯则已经半透明化起来，难以察觉，就连小风妖此刻也安静地蜷缩在风印之中。
“笯儿，你还能感知到那些修士的位置吗？”黑暗中徐质成低声问道。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玉笯的悄声细语：“完全感知不到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
“那太好了，他们应该是跟丢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继续保持敛息闭气的状态吧。”
“好，可是如果他们跟丢了，应该也不会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感知不到啊……”
二人的短暂交流像羽毛飘落水面，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话音既落，万籁俱寂，夜色湮没上来，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
风雨晦暝、雨势未减，黑沉沉的天空像要崩塌一般，狂风骤雨滚滚而来，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暴虐凶兽。
其间夹杂着电闪雷鸣，划破无边的黑暗，短暂地照亮地面上东倒西歪的树木，一切又很快被夜色吞噬。
霹雳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一道粗大的电弧闪现而出，如白龙舞于空中，怒目而视，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亮如白昼。
树洞外的地面一片狼藉，落花残叶混在泥里，枯枝败藤杂乱无序。除此之外，另有四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负手而立，融于夜色之中，电光下稍见其形。
竟然是那四个一枝境大圆满的修士，此刻正并排立在树洞之外！
四人皆是一袭缁衣，以乌巾覆面，又以玄色布带条束袖绑腿，一副刺客的装扮。四人站在狂风暴雨中，纹丝不动。然而雨水打在缁衣上，竟然悉数反弹开来，一丝痕迹也不留下，大为奇特。
四人虽皆是缁衣，形态却略有不同。为首的身形略有些佝偻，脸上纵横交错，形似村夫野老之貌。再者瘦高单薄，其三敦实魁梧，最后一位则身姿曼妙、丰乳肥臀，显然是位女修了。
……
“奇怪，奇怪，”为首的佝偻老者目光紧盯着树洞方向，轻咦一声，靴皮之面难现攒眉蹙额之态，老态之音却尽显群疑满腹之惑，“这两个小鬼头到底使得什么敛息法门，我怎么丝毫感知不到？”
“什么，大哥已经半只脚踏入三花了，竟然也感知不到？”魁梧大汉瓮声瓮气的，失惊打怪道，“这两个小鬼什么来头？阁里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凡人孩童吗？”
“若只是普通的凡人孩童，雇主又何必指名道姓要我们蛮林四友一齐出马？”第二位的瘦高青年一哂道，“还非要四妹动用仙种梦香兰？”
“对付两个小鬼，俺一只手就足够了，”魁梧大汉不屑一顾地说着，“又何必劳烦四妹出手，待俺去去就回。”
“三弟！这次可是赤字悬赏，完不成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佝偻老者出言呵斥道，说得大汉立刻噤若寒蝉，他又转头和颜悦色地冲女修说道，“四妹，有劳了。”
这赤字悬赏乃是刺客组织“不语阁”中不同于以纸色划分悬赏等阶之外的独立悬赏，且分别于普通的墨字悬赏，赤字悬赏是必须完成的悬赏。赏格通常也是由雇主直接发布的，十拿九稳也不可，务必要万无一失才行。又因事关不语阁的信誉，所以处罚十分严厉。故而即使赏格诱人，普通刺客也很少有愿意接手的。
曼妙女修轻笑着点点头，旋即闭上了双目。额上顿时青光大放，身前不远处一株镰刀叶兰花破土而出，黄白花瓣斜圆狭长，如向东家入幽梦，尽教芳意迷蝴蝶。正是地种梦香兰！
随着梦香兰的花瓣舒展开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幽香气馥郁满怀，萦绕鼻端，众人只觉得一阵困意袭上心头，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女修冲那隐蔽的洞口遥一点指，幽兰花香便一股脑地涌入其中。
……
黯淡无光的树洞内，蛮林四友并肩而立，徐质成早已呼呼大睡，而玉笯却保持着目光警惕，手持匕首一动不动。
“怎么会有人丝毫不受梦香兰的影响？！”女修失声惊叫道，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下的一张木缚符也毫无建树就被此人轻易化解了。”瘦高青年面色阴沉。
“老夫也是动用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定身符才将这小鬼治住，”佝偻老者面露肉疼之色，又沉吟道，“另一个的《磐心诀》也就罢了，这小鬼使得什么敛息法门，我观其玄妙异常，大不简单。”
“发布赤字悬赏的雇主只要把这小子带回去，就足足开出了一件宝器的赏格，这小子肯定秘密不小。俺觉着不如把他拷打一番，逼问出敛息法门，咱再回去领那宝器。”魁梧大汉目光贪婪，瓮声中透着兴奋。
“不可，”老者有些动心，却还是摇头拒绝，“雇主要我们务必毫发无伤地将此人带回，从阁里交待时的语气来看，此次雇主来头不小。对这小鬼如此关照，极有可能和他有些渊源，偷学传承家族秘术，我们只会得不偿失。而且你们可别忘了，对待叛徒，阁里可是直接发布最高等阶的金纸悬赏的。别节外生枝，一件宝器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活络的心思冷静了不少，他们虽然失去了几枚符箓，却可以得到一件宝器，要知道即使是三花境修士最多也只能催动宝器。他们四人身为散修，虽然成名多年，在刺客组织“不语阁”里兢兢业业，也只有老者一人拥有一件宝器而已。
“那这另外一个小鬼呢？”
“和悬赏没关系，不用管他。”
“那不如把他让给小妹吧，”女修抿嘴一笑，“小妹的梦香兰以梦为食，这小鬼倒是不错的饲料。等小妹给他降下孢子，就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四妹的梦香兰已经能结出孢子了？那岂不是离三花境不远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老者眉头舒展开来，抚掌大笑道。
“多亏了诸位兄台一直优先把天材地宝让与小妹，合力滋养这株梦香兰，它才能有此机缘的。相比之下，小妹就愚钝多了，想要突破至三花境还不知哪个猴年马月呢。”
“哈哈哈，若是四妹天资愚钝，那俺岂不是榆木疙瘩了？”魁梧大汉捧腹大笑道。
“对了，四妹，这孢子是……”瘦高青年有些疑惑。
“一枝境的梦香兰成熟到一定程度就会结出一颗孢子，这孢子有食梦吞魇之能。被种下孢子之人，夜来幽梦会被吞噬，日复一日，睡眠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最后长眠不醒。如果强行叫醒，也只会如行尸走肉，形同痴傻。孢子将其吸干之后，梦香兰的威能也会有些许增长，到时我再寻找下一个宿主种下这颗孢子，长年累月下来，终有一日梦香兰会突破三花境的，不过这也不是短短三年五载就可以完成的。”女修第一次试种成功，隐隐有些激动。
“一般而言，共生仙种的寿命比修士长，修炼却比修士慢，只能随着缔约者的进阶而进阶，”老者补充道，“不过一些树种却有独特的手段，梦香兰就是其中之一。它进阶三花境之后，对四妹也会大有裨益。只不过四妹仍须多加修炼，以免主客颠倒，反受其害。”
“小妹谨记。”女修收起笑脸，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走，去蹄落谷等雇主交接吧，上次地种梦香兰给了四妹，这次宝器该轮到老二或者老三了。虽然平日里悬赏赏格额外多匀给你们二人一些，不过宝器和仙种之类的宝贝可是数十年难得一见，实乃可遇不可求之物。”
“给二哥吧，二哥是咱四人里除了大哥最有希望进阶三花境的，俺皮糙肉厚，只一双拳头也耐打得很。”
“还是给三弟吧，三弟劳苦功高，又修的是炼体之术，有宝器相助实力一定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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