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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判(六)

    瓦罗兰鲁掀开斗篷,露出侧脸,仰望整个戴斯泊罗特。

    “戴斯泊罗特,我回来了。”

    仅仅站在城外侧的瓦罗兰鲁四人察觉不出这座小镇的异样。

    不过久居迷雾的黑暗骑士还是敏锐地捕捉到怪诞之处。

    迷雾蔓延到戴斯泊罗特了。

    “我们进去吧。”

    除却城门口有几个士兵,周遭并未有其他士兵巡视,四人不费力就来到城脚下。

    “这里这么高,我们要怎么进去?”

    艾拉正疑惑间,瓦罗兰鲁略微屈膝,向上一跃,就这样到了顶。

    “啊啊啊?”

    艾拉心想,她再苦练也难以做到。

    “没事,艾拉,我抱你上去吧。”

    莉莉安走到艾拉身后,毫不费力就抱起这位孤身一人的少女。

    落入莉莉安怀抱时,艾拉才感受到莉莉安强健的身段,这个猫耳妖也只是看起来柔弱。

    “那我呢?”

    恩尼尔着实羡慕,但他有机械伙伴。

    一把带着钩索的手枪。

    片刻后,几人到了城里,迷雾浓到几步外全然不见。

    “瓦罗兰鲁,莉莉安觉得这里…”

    “安静又诡异。”

    瓦罗兰鲁向四周扫视,熟悉的街道,陌生的环境,忽远忽近的人影。

    “要买点东西吗?”

    一只手穿过迷雾,忽然得让四人惊诧。

    四人还未走进,又一个人闯进视线,他走到摊贩前,说了句:“好啊。”

    走时,手中却依然空无一物。

    待几人看清那摊贩苍老的面孔,赫然发现他无神的双目。

    他瞎了。

    “老伯,这里发生了什么?”

    瓦罗兰鲁问那人,苍老的面孔满溢着定格的笑容,不时地四望,随着他的视线,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目光没有焦点的人。

    但他们都活在某种轨迹里,无法自拔。

    “哒—”

    骏马的蹬蹄声像倒数计时,几人侧身闪到一旁,一辆马车从几人面前经过,莱克斯家族的标志映入眼帘。

    “跟上那辆马车。”

    几人快步小跑,那辆马车走得并不快,猜测到它去的方向时,瓦罗兰鲁的脸上涌现疑惑。

    马车停在一排栏杆前,戴斯泊罗特神圣学校就在那之后安静地躺着,像睡着的野猫。

    “这里真诡异。”

    艾拉凑到莉莉安身边,小心地四顾,尽管跑在队伍末尾的是恩尼尔,她却紧张极了,生怕蹦出什么恶魔或者圣廷士兵。

    “恐惧源自于未知。”

    恩尼尔满不在乎地说,一边把手伸向背包,取出一把没有剑身的柄。

    四人看向马车,里面那人似乎在与人交谈,只不过,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爱丽丝,记住,要庄重…”

    不一会,车门打开,一位熟人出现在瓦罗兰鲁的视线内,她的面色年迈几分,姿色不减分毫,她走下马车,立在一旁,模样像在目送一位上学的孩童。

    奥德菲在马车旁站到“爱丽丝”走进学校。

    “她和先前的人同样没有情绪,就像…失去灵魂。”

    莉莉安望向那位女子,又看向瓦罗兰鲁,但未感受到骑士的怨恨,她只能感受到悲哀。

    刻到骨子的悲哀。

    直到奥德菲离开,四人还伫立好一会,试图理清脉络。

    “嗖!”

    疾风吹起,一个黑影飞速逼近。

    “你们还是来了。”

    来者正是埃朵,但迎接她的,却是一把黑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看到那柄剑,埃朵本能地心颤,她从未见过这种程度的“暗”,如同黑洞。

    “冷静,冷静,我来之前就这样了。”

    埃朵无辜地说到,连神色都温柔好几分。

    “她没有撒谎。”

    莉莉安提醒到。

    此刻,瓦罗兰鲁才收起黑剑。

    “抱歉,是我冲动了。”

    “看来你不是一个纯正的魔族,我还未见过道歉的魔族。”

    埃朵靠近四人。

    “他是一个流放的人族。”

    艾拉说。

    “人族?”

    埃朵更惊讶了。

    一个比魔族更像魔族的人族,不可思议!

    这下,她招揽的心就更加强烈,恨不得早点收回麾下。

    “我们走吧。”

    瓦罗兰鲁似乎不愿多语,转身就要走。

    “喂,等一下,你们来这总有什么事吧,杀普罗伐也好,找人也好,问我不是更好嘛?”

    瓦罗兰鲁停住脚步,望向埃朵。

    “你知道一个叫罗肯那的人吗?”

    “罗肯那?我想想…”

    埃朵思索一阵,回到:“戴斯泊罗特小镇现在没有这个人。”

    她回答得分外肯定,还追加一句:“在统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

    瓦罗兰鲁的眼神闪烁一阵,顿觉无力。

    时过境迁,那人也许早就逃之夭夭,而他,永远也找不到他。

    “但你想找那个人的话,我也许能帮你。”

    埃朵打一个响指,一个长相如老鼠的怪物立马从井盖里冒出来。

    埃朵贴在他耳朵上小声嘱咐一会后,他立马跑掉了。

    “我让他去查档案了,现在,等一会,他就回来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总得休息,不是吗?”

    四人深知,想一时拜托埃朵应该难以做到。

    “行,走吧。”

    瓦罗兰鲁无奈地点头。

    五人朝瓦罗兰鲁家的地方走去。

    过往一一浮现,没有任何锁链。

    当离家数年的骑士站在熟悉的庭院前,他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波澜。

    房屋的陈设如旧日,踏入房门时,瓦罗兰鲁仿佛听到叶琳娜奶奶的笑声。

    “我回来了,叶琳娜奶奶。”

    瓦罗兰鲁轻轻地说。

    回来了又如何,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瓦罗兰鲁…”

    沉浸痛苦回忆的瓦罗兰鲁回头望去,莉莉安正拉着他一只手,双目流着晶莹的泪水。

    “我…没事,我得去一个地方。”

    瓦罗兰鲁拨开莉莉安的手,独自朝地下室走去,也就是叶琳娜奶奶死亡的地方。

    “莉莉安,让他去吧。”

    埃朵拍拍这位猫耳妖的肩膀。

    “他得独自面对这些,他也只能这么做。”

    “这点我同意,让那个男人自己战一会吧。”

    恩尼尔罕见地赞许埃朵。

    昏暗的地下室,瓦罗兰鲁召唤出一团火焰照亮整个房间,陈旧的雕像,带着血迹的尘土。

    “奶奶…”

    瓦罗兰鲁俯身,手摸向那摊血迹。

    一个带血的物体突然闪烁一阵,蒙着尘土,模糊地看不见。

    瓦罗兰鲁疑惑的拨去那曾尘土,看到一只破碎的眼珠,翻开时一只恶心的蛆虫爬了出来。

    黑暗,似乎要剧烈的扩散,又在一瞬间消失。

    瓦罗兰鲁无声地滴下一滴泪水,他收起那枚眼珠,唤出黑剑,一剑剑劈向屋内的雕塑。

    阿鲁斯丁,卡尔天神…一剑剑斩去,金色的雕塑碎裂成块。

    瓦罗兰鲁用那些碎块埋葬掉叶琳娜奶奶分眼珠后,再待上一会,才离开地下室。

    餐桌旁坐着的几人沉默地吃着晚餐。

    他们都感觉到可怕的黑暗。

    “刚刚我手下来了。”

    埃朵打破沉默。

    “罗肯那死了,档案记载说,被罗伯特杀死了,然后,罗伯特的母亲也被他杀死了。”

    “死了?”

    瓦罗兰鲁面无表情地看向埃朵。

    他到现在,总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那也无济于事。

    不,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叶琳娜奶奶,他,罗伯特,爱丽丝,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又算什么?又是什么?

    “各位,我们就从戴斯泊罗特开始,审判普罗伐吧。”

    瓦罗兰鲁忽然说到。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死者就真的死了,而真正应该被审判的人,逍遥正义之外。”

    “早就该如此了。”

    恩尼尔擦拭着手中的枪,眼神锐利。

    “是,我恨死那些人了!”

    “既然如此,各位,我们就找到普罗伐吧?”

    瓦罗兰鲁环视周围人,最后看向埃朵。

    “他对我们素来警惕,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埃朵摆摆手。

    “不,我是想问,你想加入我们吗?”

    “什么?她可是一个精灵族!”

    艾拉和恩尼尔差点跳起来,就连埃朵都瞪大双目。

    “可我为什么要加入你们,这有什么好处吗?”

    埃朵还处在震惊之中,她还想招揽人的,现在居然要被拉过去,当真受宠若惊至不知所措。

    “因为…未来。”

    瓦罗兰鲁缓缓说。

    埃朵看向瓦罗兰鲁,眼神变得警惕,像嗅到什么危险。

    “我一路上想了想,你与我是一类人,来到俗世的迷雾生灵和前往迷雾的人族最可能是一种人,流放者。”

    埃朵没有立刻作答,如同蓝色宝石的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瓦罗兰鲁。

    “你厌恶普罗伐,却又不得不为他做事,原因再简单不过,你无处可去。”

    “你口中的未来是什么?”

    “创建一个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国度。”

    瓦罗兰鲁收回目光,又轮番看过其他人。

    “你我他,妖族,魔族,精灵族,人族,属于我们这些生灵的国度。”

    “这不可能。”

    埃朵嘴上否决,心却剧烈地跳动。

    眼前的骑士能走多远?

    “也许有可能。”

    恩尼尔没有再表示反对,他望向瓦罗兰鲁,目光前所未有的尊崇。

    艾拉说:“我…没有意见,虽然很难,但我愿意去见证。”

    “哪怕你们人族最强大的阿鲁斯丁大帝,也没法做到吧。”

    阿鲁斯丁大帝,唯一几乎统一得蒙安爵者,最后还是中道崩殂,令人不免感慨。

    “你可以回去想一下,我们明日就会离开去找普罗伐。”

    埃朵听着似曾说过的话,顿时无地自容。

    “不可能。”

    埃朵说完,立马离开了。

    身后的人仍然在商讨着一些痴心妄想的事情。

    她飞回莱克斯城堡时,手下人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

    “老大,我们吃吧。”

    但他们的老大面对眼前丰盛的晚宴,没有一点食欲。

    “老大,虽然这只是猪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但味道绝对不差,菲娜小姐的厨艺绝对是最好的。”

    “我…”

    埃朵伸向餐叉,脑海思索着瓦罗兰鲁那番话。

    “喂,你,哈蒙,我问你一个问题。”

    埃朵指向一个瘦小的矮人族,他带着一个牛骨头盔,眼神让人猜不透。

    “我的大人,请讲。”

    哈蒙放下餐叉,这个侏儒的姿势居然透着几分贵族气息。

    “哈蒙,你觉得迷雾更好还是俗世更好。”

    “当然是迷雾!”

    “不对,是俗世!”

    餐桌抄成一团,就差摔板凳了。

    “安静!”

    哈蒙举起一个比他脑袋都大的铁锤,众人噤若寒蝉,他才恢复刚刚“优雅”的模样。

    “迷雾,我们生之所,俗世,我们的放逐之所,一者充满争端,一者暗藏箭弩,对于我们而言,其实两者都是牢笼。”

    众人一时讶然,但不由得同意。

    两边都不可称为家园,无法栖息。

    “回大人,我的想法是,谋一块属于我们的地盘。”

    “如果那块地盘是要我们屈居人下呢?”

    哈蒙面对埃朵的追问和众人的质疑,语速依然不变。

    “回大人,屈居人下和跟随是截然不同的,卡尔帝国子民于卡尔帝国,是主与仆,这是屈居人下,而我们于你,是跟随,去留自愿。”

    “我明白了。”

    埃朵自桌边站起,她举起装满酒的水杯面向众人。

    “我决定了,我要跟随瓦罗兰鲁!各位可有异议?”

    “瓦罗兰鲁?瓦罗兰鲁是谁?”

    “嘿嘿嘿,我知道。”

    一个老鼠模样的怪物拍着桌子,伸出两根通红的手指头:“两个,那人身旁有两个女人!”

    “轰!”

    一只巨大的巴掌扇来,老鼠怪物嗖地飞远。

    “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好!我为你的未来干杯!”

    埃朵一饮而尽,众人纷纷照做。

    “女儿,吃完晚餐该起身休息了。”

    失明的奥德菲走了进来,手上好像牵着一个小女孩。

    “那我们黎明集合。”

    吩咐完事宜,埃朵一路小跑到奥德菲面前,牵起了她的手,就这样跟着看不到自己的“母亲”向卧室的地方走去。

    “爱丽丝,你要好好休息。”

    奥德菲铺好被子,脸上的笑容能消解冰雪。

    看着陷入虚无幸福的奥德菲,埃朵心中顿时涌起悲意与嫉妒。

    悲因为虚假,嫉妒则是因为,这家人的女儿拥有近乎美满的家庭。

    哪怕她的母亲陷入某种重复的混乱,日复一日地运作,她的爱没有丝毫减弱。

    “到底是谁,能拥有这种母亲呢?”

    埃朵在奥德菲的脸颊上留下一个亲吻,闭眼睡去。

    此时,身处巴比伦的普罗伐还尚未察觉大祸临头,黎明之时,他欣赏着水面夕阳的倒影,品尝美味的果酒,观看成群舞女的身姿。

    他是黎明都的王。

    “师父,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要亲手了结普罗伐,找到解开混乱的方法。”

    罗伯特,阿月,铃铛三人吃着起行的最后一餐。

    “罗伯特…活着回来。”

    铃铛似乎无话可说,她也只能寄予希望于他。

    “不必太过自责,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我的,就是赎罪。”

    罗伯特站起身,阿月也向外走去。

    “罗伯特!”

    两人回顾,铃铛一只手搭着门框,眼中露出担忧。

    “我得留在这照顾父母和其他戴斯泊罗特人,你还会回来吗?”

    “会。”

    罗伯特想也未想,两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铃铛的身影渐渐消散在迷雾之中。

    地平线的光强烈得晃人双目,一行人坐在城墙上,像在等人。

    “你知道我会来吗?”

    埃朵到的那一刻,就察觉对方等待多时,她前脚着地,瓦罗兰鲁的目光就看向她。

    “欢迎加入,埃朵。”

    瓦罗兰鲁说,身上已没有那种虚弱感。

    “好,说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埃朵,这是我拜托你的第一件事。”

    瓦罗兰鲁按住埃朵的肩膀,惊得后者努力瞪大双目,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帮我照看好戴斯泊罗特人。”

    “哈?”

    埃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顾他们?为什么?”

    瓦罗兰鲁对戴斯泊罗特不应该厌恨无比吗?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他们无知,他们愚昧,最后他们因而遭到报应,我认为他们有罪,他们每个人都有罪,但把他们变成这副麻木不仁模样的人,就没有罪了吗?他们就干净了吗?

    哪怕我恨到杀光这些戴斯泊罗特人,只要卡尔帝国不倒,阿鲁斯丁大帝不亡,就会有下一群冷血如牲畜的他们。

    我要卡尔帝国灭亡,我不要杀死无数个生来就成为奴仆的人,这不是我要做的!”

    “好,助你顺利。”

    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最后终于明白留在这做这种无聊任务避无可避。

    “瓦罗兰鲁,走吧!”

    恩尼尔早就迫不及待,用钩索跳了下去,艾拉和莉莉安两人也跟着下去了。

    “我走了。”

    瓦罗兰鲁正要离去,他身后的埃朵忽然抓住他的肩膀。

    “还有什么事吗?”

    瓦罗兰鲁看向她。

    埃朵指指她左肩那侧缠绕在一块的雪白毛发。

    “你刚刚按那么用力,不抚平一下吗?”

    有翅膀的精灵爱惜他们的羽毛,埃朵会爱惜她毛茸茸的发也很正常。

    瓦罗兰鲁只好替她抚平,这才离去。

    可埃朵还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她怎么就做这么无聊的人物?连那个人族艾拉都一块去讨伐普罗伐了?

    “我的大人,你还不明白吗?”

    哈蒙从她身后冒出,说:“这里以后,可能就是我能的帝国边界。”

    “他想在这里建立国度?卡尔帝国会放过他吗?”

    “哈哈哈哈!”

    哈蒙像听到喜剧开怀大笑,直到一拳砸来。

    “回大人,戴斯泊罗特濒临迷雾,若在这里起事,天高天神远,我们就是这里的王。”

    “原来如此。”

    埃朵怀疑地看向鼻青脸肿的哈蒙,又望远处,朝阳升起之地,是否为希望燃烧?

    “瓦罗兰鲁,我们要去哪里?”

    “寻找巴比伦。”

    瓦罗兰鲁说。

    “但戴斯泊罗特小镇附近地域广大,丘陵遍布,想找到这么一个巴比伦,不是大海捞针吗?”

    艾拉不解地环视四周。

    干涸的江流,燥热的荒漠,一片片光秃秃,只有几颗仙人掌的山像土拨鼠一样站着,呆呆地看向前方。

    他们行走多日,身边的场景却没有变过。

    “艾拉,巴比伦是一个绿洲。”

    莉莉安的提醒没能启发艾拉。

    恩尼尔白了她一眼,说:“巴比伦是绿洲,若想要建造一个巴比伦,就需要水,我们只需要顺着水流,溯流而上。”

    “既然是这样!”

    艾拉连忙向莉莉安道谢,哪怕这是恩尼尔的功劳。

    “他不仅汇聚了水,实际上,他截断了,或者,改变了水流的方向。”

    四人身侧,袒露干裂河床的河流似乎许久不曾迎来一滴雨露。

    像地面疤痕的裂缝无规则地铺展向两岸,轻而易举地横跨了十几丈的河床,很难想象,这儿曾经有一条宽阔的河。

    “瓦罗兰鲁,有动静,那个方向有马奔跑的声音,大概…数百人!”

    数百人都可以算得上小型军队了。

    瓦罗兰鲁向旁一顾,河床内侧还有些空间,若几人站在下面,河岸刚好能挡住几人。

    “走!”

    瓦罗兰鲁拽去恩尼尔,连忙向下一跃。

    四人刚刚躲好,密集的马蹄声就自头顶传来,渐渐放缓。

    有那么一刻甚至让众人以为军队直奔他们而来,但这支数百人的军队正沿着河流向前走去。

    这片干涸的江也是他们的路标。

    “跟上去吧。”

    不消多说,四人沿着河床,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的末尾。

    “轰隆—”

    微弱的河流翻滚声响起,几人视线相对,情知没有走错。

    然后,那阵翻滚声从蚊呐转为雷鸣,几乎完全掩盖住马蹄声。

    “他们停住了。”

    莉莉安小声说。

    这下众人确信,他们接近普罗伐的那个巴比伦了。

    就在几人等待那些人离去时,军队突然骚动,数百只马飞快地踢踏地面,沙尘飞扬,像在追逐。

    几人还未探出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不过,当他们跃上河岸看见握着重剑的罗伯特时,答案就如此简单。

    数百位身骑军马的士兵圈住了罗伯特,他们纵马跑成一个圈,手中握着弓弩,背上有一柄长枪,腰间还有一把弯刀。

    左手背侧又是一个略宽于手臂的盾。

    俱全的武装,数百人的规模,饶是如此,罗伯特的双目只剩下凝固成熔浆的怒意和蔑视。

    “你们就是替普罗伐把守大门的鬣狗吗?”

    被称呼为鬣狗,这些士兵立马怒喝:“我们可是帝国的神圣军队,为大主教普罗伐奉献生命可是我们的至高荣耀!”

    “至高荣耀?屠戮帝国子民,也能称之为荣耀吗?”

    “哼,不过是一群卑劣的牲畜,杀了又如何?”

    一众士兵发出连贯的嘲笑。

    “荣耀吗?”

    罗伯特的怒意化作飞舞的重剑,他身形向前一冲,如同蛮牛一般杀向围住他的环,直扑其中的一角。

    或许许久未见有人敢这么对待帝国军队,一众士兵慌乱地调转马头,却已来不及。

    重剑落下,径直横扫向士兵,血肉飞溅,圆环破开一个缺口。

    仅仅一剑,这些士兵就再没有那副妄自尊大的表情,他们引以为傲的称号并不能挽救他们。

    “魔鬼!”

    士兵还未说完,罗伯特又挥出第二剑,第三剑,几百人的军队,就这样被一人追逐着四散逃避,随后愣是被冲散。

    然而,哪怕是他们脱离罗伯特的爪牙,也决计无法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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