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由于昨晚在夜探方家时不小心露出了踪迹,应墨宁深知自己不可在这个镇上久留,于是她决定继续西行,也好将前来追查的人调离方家兄妹所在的方向。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已经做好了随时遇袭的准备,可从早走到天黑也不见一个人影。

    也有可能那群黑衣人认为那个脚印只是某些普通百姓为了占便宜不小心留下的。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走了好几天,一路上应墨宁还是跟之前一样,到处走走逛逛,还在小溪里抓了两条鱼烤着吃,途中还帮助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家。当她再次转回大路时,已是傍晚。

    她在那小孩的家里打听过,距离他们五百里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县城,名叫白谷县。

    可是一路走来,应墨宁却未在官道上看到一个人,甚至在城里也没看到一个路人,大街上就她的马儿发出“哒哒哒”的马蹄声和簌簌而过的风声,便安静地犹如一座死城。

    应墨宁莫名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的抓紧了缰绳。

    在路过一间名叫迎客茶庄的店时,从里面传出了“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这毫无声息的街道上突然出现这么一声,着实吓了应墨宁一个激灵,她壮起胆子,来到那家店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判断出那是人声。

    这时她可以肯定这店里是有人的,还是活人,于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抬手就开始敲门,“有人吗?有人吗?”

    整条街上就她一个人的呼唤声,显得格外突兀。那店门迟迟未见打开,应墨宁退了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决定翻墙进去。于是她先将马儿拴在门口的栓马柱上,然后走到店门旁的墙边纵身一跃,平稳的落到院中。

    这个院子不大,西北角有一口水井,左右两边还各有两层小楼,正前方是一个小平楼,而她身后应该就是迎客茶庄的大堂。

    应墨宁看着身后那紧闭的木门,伸手推了推,看来应该是从另一边被插上木栓,她将手放到门的中间,暗暗使力,只听“咔嚓”一声,门后的木栓应声而断,然后她推门而入。凭借着习武之人的眼力开始观察这间店,她侧耳听到一声极其细弱的吸气声从右前方的柜台方向传来,于是她走上前去打算一探究竟。

    可当她还没走到时,突然从柜台后面窜出一个人影,她连忙伸手抓住那人,只听“啊”的尖叫声,震得她耳朵生疼。

    “别叫了,我是人。”应墨宁轻声安抚道。

    可惜那人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蹲下身去,抱住双膝将头埋在手臂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应墨宁只好跟着蹲下身,轻抚那人的背部,再次安慰道:“别叫了,我不会伤害你,你抬眼看看,我不是坏人。”

    或许是她温柔的嗓音起到了安抚的效果,那人缓缓的抬起了头,用挂着泪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应墨宁看。

    “看吧,我不是坏人。”应墨宁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人几度哽咽,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应墨宁搀扶着那人,让她起身,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模样还算清秀,就是泪眼朦胧发丝凌乱。

    应墨宁眼角瞥到柜台后面还瑟缩着一个人,于是她问妇人,“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那妇人看应墨宁也不像是坏人,于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柜台,应墨宁心领神会的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正蜷缩在柜台下方。于是她蹲下身,用同样的语气跟那男子说道:“你不要怕,我就是一个过路人,听到你们这里面有声音,这才过来的。”

    那男子从臂弯处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应墨宁,确定她没有恶意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时应墨宁才发现在他的怀里有一个已经泪流满面的小女孩,看样子约莫八、九岁。

    父女俩抖着双腿来到妇人身旁。

    应墨宁让他们在凳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他们对面。

    “敢问,你们三位这是在躲什么呢?”

    男人紧抱着孩子,将她的头藏到自己怀里,神情戒备的看着应墨宁。

    应墨宁扬起老少通吃的笑容,道:“误闯此地是我不对,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才是。”

    应墨宁说话彬彬有礼,男人的神情缓和了不少,暗自咽了咽口水,这才说道:“我们这个镇上最近来了一伙强盗,他们每到半夜就来此处抢劫,大家都害怕极了,所以通常天还没黑就早早的回家,闭门不出。”

    应墨宁道:“都抢什么呢?金银财宝还是粮食牲口?”

    男人道:“抢人。”

    这个答案到让应墨宁挑了挑眉,“能仔细跟我说说吗?”

    白谷县占地不大,可实实在在是一个县城,县太爷又是有名的父母官,邻里之间也是和和睦睦的,大家都已经习惯夜不闭户。可是半个月前,突然有户人家的女儿失踪了,大伙儿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本想说是不是女孩迷路跑到山里去了,可谁知道没过两天,又有女孩失踪,十天里就已经失踪了至少七名女孩,其中一位还是县太爷亲戚的女儿。县太爷下令搜查,可是查来查去都不见贼人的踪影,这下子搞得县城里人心惶惶,整个县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所以现在一到晚上大家都紧闭门户,特别是家里有女孩的人家,更是战战兢兢。

    听到这里应墨宁开口问道:“被偷走的女孩们都多大?”

    男人道:“最小的七岁,最大的有十五岁。”

    应墨宁倍感疑惑,这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有人来偷孩子,还尽偷女孩,偷的年龄也不一样,而且短短十天就偷了七名孩子,看来这伙人应该就在附近才对,可为什么县太爷那方却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呢。

    这在此时,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来应该是脚步声。

    “呜……他们又来了。”妇人扯着男人的袖子,用惊慌的语气说道,男人则紧紧护着妻女,面色凝重。

    应墨宁仔细辨别着门外的声音,来人应该有三个,于是她让着这一家三口先躲好,自己则准备翻墙出去会一会那群强盗。

    她隐在屋檐的阴影底下,看着大街上出现的三名黑衣人。

    她开始还以为是找到线索来追讨自己的那些黑衣人,但看了看他们的身影和步伐,感觉又不像,于是她按兵不动,藏在暗处打算先仔细的观察一阵。

    那三人在大街上奔跑了一阵,在刚跑过迎客茶庄时领头的突然停了下来,低声道:“不好,有人,撤。”

    三人立马转身准备撤离,谁知道刚转身,就看到身后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右手提着长剑,左手负在身后,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三人惊呆了,来回对望了几眼,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于是提剑上前,三人你来我往的跟那锦衣男子打了起来。

    锦衣男子好似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招招致命,意欲致他们于死地,那三人身手也是不凡,但面对锦衣男子却稍显吃力,每一招都是堪堪避过,几十招对战下来,黑衣人明显落于下风,锦衣男子找准机会提剑一刺,眼看就要一剑穿心,应墨宁那怕死人的毛病立刻窜了出来,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面前尸横遍野,于是捡起围墙上的一粒碎石,注入内力一掷,“锵”的一声将锦衣男子的长剑打偏过去,剑尖划过黑衣人的右胸带出了一条血痕。

    锦衣男子微微一愣,就这片刻间,三人绕过他飞奔而去,锦衣男子回过神,欲提剑继续追击,应墨宁在其身后又掷了一枚石子,打在锦衣男子的腿弯出,这下锦衣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人离去。

    待腿上的痛麻感消失后,锦衣男子站起身,语带怒意在空旷的街道上喊道:“不只是哪位高手,可否现身一见?”

    应墨宁也不惧他的怒意,从围墙上翻身而下,落在离锦衣男子十步远的地方。

    锦衣男子看到应墨宁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是满脸的怒意的道,“刚刚的石子可是姑娘所掷?”

    应墨宁道:“正是。”

    锦衣男子见她承认了,头微微低了几分,用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那你可知他们是何人,你如此这般放虎归山,到时会有更多人命丧他们之手。”

    应墨宁却道:“放虎归山不一定,听说过放长线钓大鱼吗?”

    锦衣男子一皱眉,并没有接话。

    “况且你如何肯定他们有杀人?是见到尸首了还是你亲眼见到他们杀人了?”

    锦衣男子仍旧不说话。

    “你觉得他们跟这个城里的女孩失踪有关?”

    锦衣男子还是闭口不言,但他细微的表情已经让应墨宁肯定了他的答案。

    见他始终沉默不语,应墨宁只好自己接着说:“他们到底有几人,巢穴在何处,被抓的女孩在哪里,你知道吗?”

    锦衣男子还是没说话,那表情却显示他静待应墨宁的下文。

    应墨宁继续道:“如果就此杀了这三个人,那些女孩就永远不可能找到了,既然如此,这些人岂不是白杀了。”

    锦衣男子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应墨宁弯弯嘴角,“明日便可知晓。”然后转身来到迎客茶庄门前,边拍门边喊道:“老板,是我,麻烦开开门好吗?”

    门栓卸下的声音传来,茶庄老板打开门看到了应墨宁,连忙招呼她进去,然后他看到不远处的锦衣男子,有些犹豫是否要叫他一起进来,于是他转头看了一眼应墨宁。

    应墨宁说道:“打开门做生意就是,既然有人愿意来消费,就不要拦着嘛。”

    老板这才对锦衣男子说:“请进。”

    锦衣男子也不推辞,迈步进入茶庄。

    老板关上大门,将门栓重新插了上去,应墨宁则掏出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着,然后对着老板说能不能准备几样吃的。

    老板说此店并非食店和客栈,所以并没有储备多余的食材,只能下一碗面,应墨宁也不拒绝,便答应了。

    老板在给桌上放上一壶茶水后,便带着老板娘与女儿去到厨房,大堂里就剩下锦衣男子和应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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