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妖风沙迷
大明成化十二年正月。
天寒地冻的城郊山路上，一辆马车明显吃力的行走着。
赶车男子虽然看着健硕，却是一身连夜赶路没休息好的疲态。
不过，当男子侧身看向身后马车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叫富贵，是个手艺人。
马车里坐着他的一家六口：
四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他生病的媳妇凤儿。
这次，他们不远千里，拖家带口来京城，就是为了给媳妇凤儿看病。
“京城妙手回春堂有个神医，或许可以治好凤儿的病”
到处寻医问药都没结果的富贵听到这个消息，决定砸锅卖铁带媳妇去京城看病：
“放心，一到京城俺就出去找活，肯定能挣钱养活你们”
略有积蓄而且手艺不错的富贵非常自信。
凤儿开始不答应，嫌路上奔波辛苦。
经不起富贵的软磨硬泡，就同意了。
说走就走，一家人正月初二出发，走了十几天，终于快到京城了。
“爹，京城怎么还没到啊？都十几天了”
马车窗口，一个秀气的小姑娘探出头询问。
她是富贵的四女儿，叫四丫。
旁边一个男孩是她龙凤胎弟弟小宝。
小宝看着不太正常，目光呆滞，嘴角一直流着哈喇。
看四丫探头，小宝也挣扎着站起来，把整个身子都探出车窗。
“小宝小心！”
四丫赶紧回身拽着弟弟。
“还不是跟你学的！净教小宝这些不好的！”
马车里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责怪道。
她是富贵的二女儿，叫二丫。
不知道为什么，二丫跟四丫好像天生八字不合，总爱掐架，互相看不顺眼。
马车里还有富贵的大女儿大丫，三女儿三丫。
她们围坐在生病的母亲凤儿身边，不时递水，揉肩的伺候着。
“小宝，窗口风大，别冻着了”
生病的母亲不忘关心儿子，满眼宠溺。
小宝是凤儿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心尖上的肉：
“不管什么时候，小宝都是你们姐妹四个必须用命去护着的弟弟”
从儿子出生开始，母亲凤儿就给四个女儿灌输这个理念。
所以姐妹几个也习惯了，凡事小宝第一的原则。
四丫因为随时跟在小宝身边照顾，似乎成了小宝的代言人，慢慢的也得父母的宠爱多了点。
特别是富贵，对四丫明显跟其他三个女儿不一样。
不仅平时更多的偏爱，这一路再辛苦，对四丫也是有问必答。
“快了快了，走完这山路，就进城了！进城给你们每个买串糖葫芦”
富贵回头看了一眼，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爹，京城真的很热闹吗？满街的糖葫芦？！”
“四丫，你都问一百次糖葫芦了，烦不烦？！”
不等富贵回答，马车里的二丫怼了妹妹一句。
“二丫，我问爹话，你烦啥？有能耐，你来这里照顾小宝？！”
四丫扭头回瞪她二姐。
“哼！”
二丫瘪瘪嘴，却没有动。
她知道小宝不会听她的话。
一直以来，除了龙凤胎姐姐四丫，小宝谁也不认，包括父母。
出生那会儿，富贵老娘说龙凤胎得分开养才能活，要把四丫送人，结果小宝哭了两天两夜。
凤儿忍不住偷偷把四丫抱回家，小宝马上就不哭了。
四丫这才没被送走。
“咳咳咳！”
马车里，传来凤儿激烈的咳嗽声。
这一路颠簸，凤儿咳嗽更厉害了。
“凤儿，你再忍忍，马上就进城了，京城神医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富贵听到咳嗽声回头安慰。
“爹，京城的神医真能治好娘的病吗？”
马车窗口的四丫忍不住又问。
“肯定能！”
富贵语气肯定，丝毫不容怀疑。
“爹，你以前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为什么没带上娘？”
四丫这个问题，让富贵稍稍走神。
他想起18年前～
“爹，好多沙子，都看不见了！”
听到身后女儿的声音，富贵才惊觉：
好好的天居然变得昏暗无比，阴风四起，飞沙走石。
“不好！起风沙了！”
“前面有个土地庙，我们到那里避避”
富贵似乎对这一带很熟悉。
“小宝～”
一声尖叫让富贵再次回头。
只是，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手上一轻，马车纸飞机似的向右边山涧载了下去。
马车一路甩出五个人影，其中四丫紧抱着小宝…
风沙还在叫嚣。
不知道过了多久，富贵悠悠醒来。
他感觉下半身被重物紧紧压着。
四周迷蒙一片。
“凤儿？！凤儿？！”
富贵焦急的呼唤。
“富贵，我在这～”
声音很小，可富贵还是听到了。
“凤儿，你怎么样了？别怕，我马上过来救你！”
富贵想挪动身体，却发现下身没有任何知觉。
“富贵，我，我要先走了！”
凤儿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
“不！凤儿！你得活着，京城神医一定会治好你的！”
富贵搬得青筋暴起，身上的重物却没移动半分！
“凤儿！凤儿！你坚持住！我一定可以救下你。
等你病好了，我们全家去看花灯，逛夜市，去买好看的布料～
“凤儿？凤儿！”
富贵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和哀求。
他恨自己动不了！
他知道凤儿就在附近，也许几步就能碰到，却如海角天涯。
“都怪我的身子，拖累了你们～”
凤儿的声音细若蚊蝇。
“只求神灵保佑你们平安，我金凤儿，愿意，愿意来生做牛做马～”
凤儿几不可闻的祈求，似擂鼓般冲击着富贵的耳膜…
“不！不不不！！凤儿你别死！凤儿你不能死！凤儿你不可以死！”
凤儿没有回答。
“老天爷！帮帮我！求您了～”
富贵拼尽全力，却依然徒劳无功！
他绝望的仰头，有如困兽般嘶吼：
“老天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赎罪！不要带走凤儿，不要！！！”
“老天爷！求您帮帮凤儿～”
“老天爷！求您帮帮凤儿～”
富贵的声音撕心裂肺，直冲云霄。
似乎，天地因此动容。
令草木萧瑟的风沙停了下来。
天空慢慢恢复明亮，山路上多了些生机。
马蹄声，说话声，哀嚎声，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天寒地冻的城郊山路上，一辆马车明显吃力的行走着。
赶车男子虽然看着健硕，却是一身连夜赶路没休息好的疲态。
不过，当男子侧身看向身后马车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叫富贵，是个手艺人。
马车里坐着他的一家六口：
四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他生病的媳妇凤儿。
这次，他们不远千里，拖家带口来京城，就是为了给媳妇凤儿看病。
“京城妙手回春堂有个神医，或许可以治好凤儿的病”
到处寻医问药都没结果的富贵听到这个消息，决定砸锅卖铁带媳妇去京城看病：
“放心，一到京城俺就出去找活，肯定能挣钱养活你们”
略有积蓄而且手艺不错的富贵非常自信。
凤儿开始不答应，嫌路上奔波辛苦。
经不起富贵的软磨硬泡，就同意了。
说走就走，一家人正月初二出发，走了十几天，终于快到京城了。
“爹，京城怎么还没到啊？都十几天了”
马车窗口，一个秀气的小姑娘探出头询问。
她是富贵的四女儿，叫四丫。
旁边一个男孩是她龙凤胎弟弟小宝。
小宝看着不太正常，目光呆滞，嘴角一直流着哈喇。
看四丫探头，小宝也挣扎着站起来，把整个身子都探出车窗。
“小宝小心！”
四丫赶紧回身拽着弟弟。
“还不是跟你学的！净教小宝这些不好的！”
马车里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责怪道。
她是富贵的二女儿，叫二丫。
不知道为什么，二丫跟四丫好像天生八字不合，总爱掐架，互相看不顺眼。
马车里还有富贵的大女儿大丫，三女儿三丫。
她们围坐在生病的母亲凤儿身边，不时递水，揉肩的伺候着。
“小宝，窗口风大，别冻着了”
生病的母亲不忘关心儿子，满眼宠溺。
小宝是凤儿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心尖上的肉：
“不管什么时候，小宝都是你们姐妹四个必须用命去护着的弟弟”
从儿子出生开始，母亲凤儿就给四个女儿灌输这个理念。
所以姐妹几个也习惯了，凡事小宝第一的原则。
四丫因为随时跟在小宝身边照顾，似乎成了小宝的代言人，慢慢的也得父母的宠爱多了点。
特别是富贵，对四丫明显跟其他三个女儿不一样。
不仅平时更多的偏爱，这一路再辛苦，对四丫也是有问必答。
“快了快了，走完这山路，就进城了！进城给你们每个买串糖葫芦”
富贵回头看了一眼，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爹，京城真的很热闹吗？满街的糖葫芦？！”
“四丫，你都问一百次糖葫芦了，烦不烦？！”
不等富贵回答，马车里的二丫怼了妹妹一句。
“二丫，我问爹话，你烦啥？有能耐，你来这里照顾小宝？！”
四丫扭头回瞪她二姐。
“哼！”
二丫瘪瘪嘴，却没有动。
她知道小宝不会听她的话。
一直以来，除了龙凤胎姐姐四丫，小宝谁也不认，包括父母。
出生那会儿，富贵老娘说龙凤胎得分开养才能活，要把四丫送人，结果小宝哭了两天两夜。
凤儿忍不住偷偷把四丫抱回家，小宝马上就不哭了。
四丫这才没被送走。
“咳咳咳！”
马车里，传来凤儿激烈的咳嗽声。
这一路颠簸，凤儿咳嗽更厉害了。
“凤儿，你再忍忍，马上就进城了，京城神医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富贵听到咳嗽声回头安慰。
“爹，京城的神医真能治好娘的病吗？”
马车窗口的四丫忍不住又问。
“肯定能！”
富贵语气肯定，丝毫不容怀疑。
“爹，你以前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为什么没带上娘？”
四丫这个问题，让富贵稍稍走神。
他想起18年前～
“爹，好多沙子，都看不见了！”
听到身后女儿的声音，富贵才惊觉：
好好的天居然变得昏暗无比，阴风四起，飞沙走石。
“不好！起风沙了！”
“前面有个土地庙，我们到那里避避”
富贵似乎对这一带很熟悉。
“小宝～”
一声尖叫让富贵再次回头。
只是，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手上一轻，马车纸飞机似的向右边山涧载了下去。
马车一路甩出五个人影，其中四丫紧抱着小宝…
风沙还在叫嚣。
不知道过了多久，富贵悠悠醒来。
他感觉下半身被重物紧紧压着。
四周迷蒙一片。
“凤儿？！凤儿？！”
富贵焦急的呼唤。
“富贵，我在这～”
声音很小，可富贵还是听到了。
“凤儿，你怎么样了？别怕，我马上过来救你！”
富贵想挪动身体，却发现下身没有任何知觉。
“富贵，我，我要先走了！”
凤儿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
“不！凤儿！你得活着，京城神医一定会治好你的！”
富贵搬得青筋暴起，身上的重物却没移动半分！
“凤儿！凤儿！你坚持住！我一定可以救下你。
等你病好了，我们全家去看花灯，逛夜市，去买好看的布料～
“凤儿？凤儿！”
富贵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和哀求。
他恨自己动不了！
他知道凤儿就在附近，也许几步就能碰到，却如海角天涯。
“都怪我的身子，拖累了你们～”
凤儿的声音细若蚊蝇。
“只求神灵保佑你们平安，我金凤儿，愿意，愿意来生做牛做马～”
凤儿几不可闻的祈求，似擂鼓般冲击着富贵的耳膜…
“不！不不不！！凤儿你别死！凤儿你不能死！凤儿你不可以死！”
凤儿没有回答。
“老天爷！帮帮我！求您了～”
富贵拼尽全力，却依然徒劳无功！
他绝望的仰头，有如困兽般嘶吼：
“老天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赎罪！不要带走凤儿，不要！！！”
“老天爷！求您帮帮凤儿～”
“老天爷！求您帮帮凤儿～”
富贵的声音撕心裂肺，直冲云霄。
似乎，天地因此动容。
令草木萧瑟的风沙停了下来。
天空慢慢恢复明亮，山路上多了些生机。
马蹄声，说话声，哀嚎声，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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