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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上官玉烛追来

    上官祺落带着琅玕去往常山派,路上俨然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为了躲开上官玉烛的追赶,上官祺落特意避开了大路,选择了来往行人不多的小路。

    大路的风景看多了,小路的风景在上官祺落来看,倒是别有一番景致,也更符合她游山玩水的需求。初时她还以自己的选择沾沾自喜,后来却有些后悔了。小路的景致虽好,可是人烟稀少的另一个方面便是住宿条件的缺失啊!

    开始只是住一些简陋的小客栈,后来便是荆棘遍地,荒无人烟了。不独住宿,连三餐都成了问题。像上官祺落这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子,哪经历过如此艰苦的环境。连琅玕有时候都要怀疑上官祺落是不是找错了方向,走错了路。

    不过,琅玕有此一忧也算是有先见了,上官祺落识路的本事确实令人堪忧,她所指引的方向大多都走成了闭路型圈状。为了照顾上官祺落的感受,琅玕一路走,一路避开她暗自打听,这才弄清了常山派所在。之后,琅玕还要诱导着上官祺落按照自己打听到的路线前行,仿佛这一路都是上官祺落在引路一般。

    也好在是琅玕一路随行,他自小在山谷里长大,这种辨识方位的事情他是习惯了的,便是走小路,在野外住上两日,对他而言也完全不在话下。

    在野外的时候,为了让上官祺落吃的更可口些,琅玕变着法地寻找食材。每次看到上官祺落开心地吃着自己做的饭,琅玕都觉得很享受。

    这一日,晨光初照,层云尽染。上官祺落还在熟睡,琅玕不忍吵醒,便独自去林中采些野果做早餐。上官祺落醒来不见了琅玕,想着他应该是去了树林的方向,便追了过去。谁知进了树林,上官祺落却有些迷路了,走来走去都像是在同一处打转,想要再找来时的路,却又寻不到了。

    正愁苦间,忽然听到前方有声响传来,上官祺落便依声寻至。

    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青衣剑客在对峙中,高个子质问道:“刳(kū)心洞藏有《文蹈千秋剑法》的秘密,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知?又怎会知我羽家藏有刳心洞的地图?”

    矮个子答道:“我既已得手,再问这些又有何用?”

    “得手?恐怕未必。”高个子说罢,便以剑刺向矮个子,两人战在一处。

    上官祺落听了两人的话,心想:“《文蹈千秋剑法》听上去很熟悉啊,他们好像在说地图的事情,什么刳心洞,什么地图?”心里正想着,打斗的两人已分出胜负,矮个子不敌高个子剑客,被其一剑刺穿身体。只听高个子剑客道:“这么不禁打,还要妄自夸口。也罢,我羽家自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矮个子临死前正好瞅见了上官祺落,便将一卷地图抛给了她。上官祺落莫名其妙地拿到一份不明来历的地图,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高个子剑客看到地图落入他人之手,冷冷地转过头,道:“原来还有帮手。”说着便将剑锋对准了上官祺落,刺了过去。

    上官祺落急忙应战,一边打一边奇怪,这一大早上的,遇着两个疯子。可是,见这高个子的疯子完全没有退让之意,上官祺落又不欲恋战,便瞅准机会,抽出身去,道:“停停停,你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无缘无故的,怎么就非要置我于死地。”

    高个子剑客停了一下,仍是冷冷道:“你不是那人的帮手?”

    “谁是帮手啊!我可没有要帮别人打架的意思。”

    高个子剑客沉吟了一下,认可了上官祺落的说法,道:“那你手上的地图,还我。”

    上官祺落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卷地图。看眼前之人对此图格外看重,不禁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摆了摆手中的地图,道:“你说这个吗?你这么在意它,它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我羽家的事,外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你给还是不给?”

    “嗯,让我想想……不给。”上官祺落说完,便敏捷地转回身,想要逃走。可她的举止全被树上的一个黄衣女子看了去。看到上官祺落要跑,她便从树上下来,拦住了上官祺落的去路,道:“地图,拿来。”

    高个子剑客心想:“现在江湖中人都这么喜欢做好人好事?还有替我讨地图的?”

    上官祺落见自己被拦,便甩出地图给了高个子剑客,道:“还给你了。”黄衣女子见她把地图又给了高个子剑客,转而向高个子剑客方向奔去。高个子剑客这才发现这黄衣女子可完全没有做好事的意思,不过就是要抢自己的地图罢了。

    上官祺落觉得这是自己逃跑的最佳时机,转身继续溜走。没想到身后的高个子剑客与黄衣女子战了不到两招,便死在了黄衣女子的剑下,临死,还不忘威胁道:“我羽家绝不会放过你!”

    黄衣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道:“是吗?羽家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上官祺落还没跑上几步,又被黄衣女子拦下,道:“地图,拿来。”

    上官祺落无辜道:“我刚刚还给那个人了嘛。”

    黄衣女子拿出从高个子剑客手上搜得的一卷丝巾,道:“这便是你还给他的地图?”

    上官祺落傻傻地笑了笑,说:“对呀,这便是地图。”

    黄衣女子拿剑指着上官祺落,道:“你是东垣派的人吧。”

    上官祺落心中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就刚刚我的那几招剑式,就看出我是东垣派的?”

    黄衣女子冷笑道:“东垣派的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何况是区区几招剑式。”

    “你是谁?那人要地图不过是要回自己的东西,你要地图却又为何?”

    “没什么原因,凡是东垣派的人想要的东西,我就偏不能让其遂愿。”

    “你到底是谁?”

    “云间派辛夷。”

    上官祺落听到这个名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名字她是早就听师父和师兄提起过的,今日得见,果然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主儿。依师嘱,自己是要连云间派的人都要躲着走的,谁知今日偏又遇见的是她。

    上官祺落与高个子剑客交过手,知道自己不敌才要逃走,没想到高个子剑客在辛夷剑下如此不堪一击,可见她超出自己不知多少。此刻被她拦住,少不得要把地图交出来,可是上官祺落心中又有不甘,总觉得自己就这么乖乖地被迫交出地图,未免失了气节。

    辛夷见上官祺落站着不动,便挺剑向前,要杀了上官祺落再亲自动手取回地图。

    这时,一个身影从上官祺落身边掠过,将她带出了辛夷的控制。上官祺落瞧了救自己的人,欢喜道:“玉烛哥。”

    上官玉烛瞪了她一眼,道:“死丫头,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辛夷见了上官玉烛的身法,道:“原来都是陆孤竹的弟子,听说他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是一个叫上官玉烛的。”

    “在下便是。”上官玉烛又指着上官祺落道:“这是家妹上官祺落,也投在家师门下。”

    上官祺落心想:“哥哥怎么对人如此客气,这是要认亲戚吗?”

    “不知家妹如何得罪了阁下?”

    “东垣派的人我看着不顺眼,想要教训教训。还有,就是抢你东垣派手中的地图。”辛夷一边说,一边持了妙悟剑向上官玉烛刺去,上官玉烛只好迎战。

    上官祺落在一旁看到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很是替上官玉烛担心。辛夷年岁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看这身手,哥哥也未必是其对手。正焦急中,辛夷一剑刺去,上官玉烛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受伤,上官祺落连忙抛出手里的地图,对辛夷道:“这是你要的地图。”

    辛夷即将划破上官玉烛的衣衫,接到上官祺落地图,她却瞬间收回了妙悟剑。上官玉烛侥幸躲过这一剑,却也不得不佩服辛夷剑法精绝,超出自己,难怪她对于东垣派弟子如此不屑一顾了。

    既是已经得到地图,辛夷也不再纠缠,拿了地图,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上官兄妹,道:“剑法不精,剑倒是把好剑。”说完,傲然离去。

    上官祺落看着辛夷离去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上官玉烛已经将她的手腕扣住,道:“这次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小小年纪就学会离家出走了。”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腕和上官祺落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上官祺落挣脱了一阵,并无甚效果,便道:“哥,我还有一个同行的朋友呢,你带我回去,总要告诉我的朋友一声。”

    “你朋友?上次在街上撞见的那个?”

    “是啊,他是我朋友。”

    还没等上官玉烛详细查问,琅玕正出现在了两人对面。原来他采了野果,回去找不到上官祺落,便出来寻找,此时方才找到。看到又是上官玉烛抓了上官祺落,还将两人手腕绑在一起,琅玕心中升起无名怒火。

    上官祺落看到琅玕,甜甜地叫道:“琅玕哥哥,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上官玉烛一脸惊愕地扭头看看她,心想:“你还真是见人就叫哥哥啊!还快来救你?我可是刚刚从辛夷手中救的你好不好。”这样想着,心中倒有了醋意,看到琅玕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将上官祺落的手拉住,不许她再上前一步。

    上官祺落一只手失了自由,另一只手向琅玕挥舞着,又指指被扣住的手,对琅玕说道:“琅玕哥哥,我被恶人抓住了,你再不来救我,我便要被这恶人带回家去,被逼成亲了。”

    上官玉烛听了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气得扭头瞪了她道:“你闭嘴!”

    “你看你看,恶人好凶,琅玕哥哥,快救我!”上官祺落越发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上官玉烛无奈地瞅着她,气到说不出话。琅玕却信以为真,尤其上官祺落的手还被另一个陌生男子紧紧地攥在手里,更让他感到气愤,于是,他飞身上前,就要从上官玉烛手中将其救出。上官玉烛连忙解了绑在他和上官祺落之间的绳子,松手放开了她,全身心地与琅玕缠斗在一处。

    这边,上官祺落抄着手安安静静地瞅着两人打架,心里琢磨着这两位哥哥谁能胜出。

    虽然她不想被上官玉烛带回家,心里偏向琅玕多一些,还担心着琅玕手中无剑,与持剑的上官玉烛相较,自是占了下风,不知能否战胜,但是上官玉烛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她又不想自己的哥哥败给别人。这样一想,心中还真是矛盾啊!

    上官玉烛知道琅玕并无恶意,只是护着自己的妹妹而已,所以只是防守为主,出手并不重。琅玕却误以为上官玉烛是要逼迫上官祺落成亲的恶人,因此出手更加积极。打斗了半天,上官玉烛一不留神,被琅玕打中面门,鼻血顿时流了出来。

    “哎呀!哥,疼不疼啊?我看看。”琅玕还要上前补上一拳,上官祺落却从旁边跳了出来,紧张地拿出手帕为上官玉烛止血。

    琅玕听了上官祺落的话,当下愣住,问道:“你叫他什么?”

    “叫哥呀,他是我哥。”

    “他不是逼你成亲的登徒浪子吗?”

    “我骗你的。哦,算不上骗啦,他这登徒浪子的名声是有的,逼我成亲也是有的,不过他确实是我哥啦。”上官祺落嘻嘻地笑着。

    “死丫头!知不知道爹娘在家里担心?你个小丫头一个人还到处乱跑。”上官玉烛的鼻子止住了血,开始训斥她。

    “我知道啦,哥哥,好哥哥,我这不是不想成亲嘛。”

    “谁说一定要你嫁给那个人了,还不是你装神弄鬼把人家吓晕了,爹娘才罚你的?”

    “我一时手痒没忍住。吓跑了才好!”上官祺落提起这事,倒还有些沾沾自喜了。

    上官玉烛见她一点儿惭愧之意都没有,也是没辙了,叹息了一声,道:“你的朋友也来了,告知你的朋友一声,我们也可以回家了。”上官玉烛瞅了瞅琅玕,对上官祺落道:“你这什么朋友,他不会真以为我是个挟持你的花花公子吧。”

    “应该确实认定你是花花公子了。”

    “我像吗?就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像吗?”不过说真的,他这受伤的鼻子倒是无损于五官的帅气。

    “像。”上官祺落浅浅一笑,心想:“若是粗壮的大汉,怎么做得成花花公子啊!”

    琅玕从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中才得知事情原委,明明是被上官祺落骗了,可是他却恼不起来,反而有些拘谨,对上官玉烛道:“在下琅玕,刚才是我莽撞了。”

    上官玉烛揉了揉鼻子,道:“幸会!误会解除,那我带我妹走了。”说着,便要拉上官祺落走。上官祺落不想和哥哥回去,望向琅玕,希望他能帮自己留下。

    琅玕却不作声,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上官祺落看看没了指望,只能不情不愿地被上官玉烛拽着往回走了。

    这时,琅玕突然在地上发现一个陶制蝴蝶,似乎是上官玉烛兄妹二人拉扯之时掉落的。他像是发现了宝物一般捡起来,小心地放在手掌,看看手中陶制蝴蝶,又望望即将离开的兄妹,琅玕的眼睛现出了光彩。他赶到上官祺落面前,拦下她道:“等一下。”

    上官玉烛不知有何变故,上官祺落也有些疑惑。

    琅玕将手中的蝴蝶拿给上官祺落。上官祺落看到他手中的陶制蝴蝶,心头一震,摸摸身上,果然是自己掉落,便赶紧从琅玕手中接了去,道:“不知道何时遗落,谢谢!”

    “当真是落落姑娘的东西?”

    “是呀。”

    “落落姑娘从何处得来?”

    “是我儿时的一个朋友所赠,它对我很重要。幸亏琅玕哥哥捡到了,不然……”

    “落落姑娘可是复姓上官?”琅玕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正是。”上官祺落想想,自己好像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全名,如今被琅玕问到,颇感神奇。

    琅玕一把将上官祺落抱在怀中,欢喜到不能自已。

    上官玉烛看了他的举动,心想:“他这是疯了么?”上官祺落一时间也被琅玕的举动吓到,紧张地被人抱在怀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琅玕也觉得自己有些造次了,连忙放开上官祺落,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道:“这蝴蝶便是我赠予你的。我是琅玕,当日便是我与父母一起从潭中救出你的。”

    上官祺落兄妹二人听了这话,震惊到无以言表。上官祺落喃喃道:“琅玕哥哥,就是儿时救我的哥哥……”天哪!她从小时时惦念的救她又送她陶制蝴蝶的小哥哥,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而且还是这一阵子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哥哥,上官祺落有些缓不过神儿来。

    上官玉烛心想:“这么巧!难怪我与他打斗,总有似曾相识之感。”

    当年文子琢和张青阳在临济寺将上官祺落托付给上官怀德夫妇之时,上官玉烛年纪尚小,并未跟随,上官祺落除了对赠送蝴蝶之事有些记忆之外,更是全无所记。此后上官夫妇提及当年之事也并未记得琅玕的名字,是以上官玉烛兄妹二人听到琅玕的名字,都未能与当年救下上官祺落的那个小男孩关联在一起。

    既是同门,上官玉烛便道:“不知张师伯和文师姑近来可好?”

    “家母一切安好,家父……过世多年了。”琅玕将隐惜谷近年之事简单陈述了些许。

    上官玉烛对于张青阳的去世感到意外,想到文子琢独自抚养一双儿女,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这些年来,江湖中一直没有文子琢两人的消息,如今见了琅玕,上官玉烛恨不得立时将之带回东垣派师父面前。

    琅玕将自己奉命出谷寻找张无痕妹妹以及去常山派求剑的经过向上官玉烛详细地进行了说明,上官玉烛这才明白上官祺落离家出走这么远,竟是为了陪琅玕去常山派。

    看着妹妹一脸花痴,呆望着琅玕的样子,上官玉烛心中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对上官祺落道:“知不知道我找你的踪迹费了多大力气,幸亏你遇上了琅玕师弟。你这胡闹也够了,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哥——”上官祺落委屈地说道:“我来都来了,这马上都快到常山派了,不如我们一起陪琅玕去求剑如何?”

    琅玕思量了一下,道:“带落落姑娘出走,我也有错。若是上官师兄允准,便可同行,求剑之后我与上官师兄一同回家向令尊令堂致歉。”

    上官玉烛还没回话,上官祺落先是接了话去,道:“好啊好啊,我也要去常山派求得一把宝剑。哥,你手中倒是有慧照禅师所赠的澄灵剑,我可是连一把属于自己的称心的剑还没有呢。我们就一起去求剑,再一同回家,就这么定了吧。”说完,她可怜巴巴地看了看上官玉烛。

    上官玉烛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望着上官祺落皱了皱眉,道:“不行。”

    上官祺落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默许,一把拉起琅玕的手,开心地说道:“我们走吧。”

    琅玕奇怪地看看上官兄妹二人,心想:“刚刚玉烛师兄不是说了不许她再随我去常山派吗?”心里这样想,身子却被上官祺落不管不顾地拖着向前。

    “听到没有,我说不行!”上官玉烛在两人身后大声呵斥着,脚下的步伐却是跟随两人,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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