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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衙堂审判

    狄仁杰一觉醒来的时候尚早,他洗漱完了,便差人去衙堂打扫整洁,并从别院搬来桌椅。众衙役如蚂蚁般忙忙碌碌,恰好被县令杜仲秋见到,便问道:“怀英,你这是要做什么?”狄仁杰笑道:“杜叔叔,今儿正好你约定的第五日,我请了几个重要证人来协助你定案。”

    杜县令见了桌椅摆放,十分疑惑道:“证人都坐在旁听位置?”狄仁杰道:“杜叔叔,你别奇怪。你先叫厨娘多置些酒菜,晌午你还需宴请来客哩。”杜县令愈加疑惑道:“既是证人,本官还得请他吃饭?”狄仁杰笑道:“我请的这些人你都认识。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的老师,还有一个是我表弟的父亲,便是施侗施尚书。还有魏国公魏珣,和那几家死者家属。怕是这十多张座椅还捉襟见肘呢!”

    杜县令没想到这些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不由责备道:“怀英,你怎么不早说?”狄仁杰道:“杜叔叔先别恼,我现在说还来得及。”杜县令听了,神色着急道:“他们要来县衙,至少我这个县令得有提前准备罢?”狄仁杰宽慰道:“想来他们不会耽搁太久。等杜叔叔你审完这个案子,他们也就回去了。”

    杜县令问道:“这案子你都查清楚了?”狄仁杰道:“我都已录好口供,就等杜叔叔你来拍案审判了。”杜县令当即大喜道:“好好好。怀英,你杜叔叔我果真没有看错你。”狄仁杰自谦道:“杜叔叔过奖了。”杜县令匆匆说道:“那你先忙,我、我这便去教人好好准备准备。”说完真去厨房吩咐厨娘采购上好食材,来款待即将到来的贵宾。

    众衙役才将衙堂布置好,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吆喝:“曹大人到!”狄仁杰亲自出去迎接:“啊呀,曹大人你可算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请先到客厅用茶。”

    那曹博泰穿着五品官衣,一如既往的傲慢,见人哼了一声:“狄仁杰,本官此番前来,只为了五日期限,可没有兴致喝茶!”狄仁杰道:“下官明白。令郎的案子现已查清,今日便能判定。只是死者家属还未齐全,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曹博泰自然不信,但嘴上却说道:“好,那我且等着看。”旋即又怒哼了一声,自在客厅坐下。

    这时候,那杜县令姗姗来迟,专来面见这位汴州司马。狄仁杰忙招呼道:“曹三,快快上茶!”众衙役见有客来,飞跑着热情款待。

    紧接着门外又陆续传来吆喝,来人多是死者家属,通宝银庄东家高文昌夫妇、太府寺少监孙长海夫妇、龙凤珠宝楼东家岳郡夫妇、五品著作郎钟靐夫妇。其中魏国公魏珣一人也来凑热闹,见了众同僚都是笑脸迎人,并不以官高自居。唯独那曹博泰,那曹魏两家因子结怨,自然互相看不顺眼,于是二人坐得大老远,一副老死不相往来之状。到最后来人越来越多,其中有都督长史狄知逊、黜陟使阎立本、户部尚书施侗,以及施夜白。众多同僚相见,以礼相敬、嘘寒问暖,好不客气。

    狄仁杰见着施夜白,当即被好友牵出门外询问事由:“表哥,你这是捅了多大一个马蜂窝,居然连我爹也要搬来?”狄仁杰答:“你瞧瞧这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他们都跟这宗案子有关,我也迫不得已啊。”施夜白道:“这么说表哥是遇到大案子了?”狄仁杰低声道:“何止是大案!我且跟你透个口风,他们当中有四家公子死于非命。你说这案子大不大?”

    施夜白道:“他们真是死者家长?”狄仁杰摊手说道:“可不是嘛,这些人都来县衙闹过何止两三回,愣是搞得县衙上下鸡犬不宁。杜仲秋也够呛,哈哈哈……”施夜白也笑了,旋即又问:“你这么大张旗鼓,命案已经查清了?”狄仁杰如实禀告:“我都查清了。可他们这些人又不好打发,连我也没法子,只能采取这等手段了。”施夜白略有同感:“也是。这些人个个都有大来头,个个都是不好惹的,看样子接下来会有好戏看喽!”狄仁杰道:“你就瞧好罢。”

    那杜县令接待众同僚,过去一一敬了茶水。狄仁杰领施夜白进门来,突然大声道:“大家且静一静,下官狄仁杰有话要说。既然诸位贵客人都聚齐了,那就请诸位大人一同去衙堂审案罢!”当先出门领路。杜县令站在门口,恭恭敬敬道:“曹大人,魏大人,孙大人,施大人……请请请……”

    这下众人都去了县衙公堂,狄仁杰特意将公证人狄知逊、阎立本、施侗、魏珣安排在左侧,将那五个罪犯家属曹博泰夫妇、高文昌夫妇、孙长海夫妇、钟靐夫妇、岳郡夫妇等安排在右侧,自己则站在杜县令身旁充当幕僚师爷角色,既见众人各归其位,便轻声提醒:“杜叔叔,接下来都看你的了。”

    那杜县令整理好官帽,当即清一清嗓子,拍案叫一声:“开堂!”两班衙差手执水火棍,皆在高呼:“威……武!”狄仁杰大喝一声:“带人犯岳书华!”门口衙役陆七将人领来上堂。只见那岳书华岳公子着一身囚衣,模样很是颓靡,当堂跪下来磕头。

    岳郡见状,不由提醒道:“县令大人,你弄错了罢?我儿可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人犯?”钟靐从旁冷声道:“杜仲秋,你搞什么?你会不会断案!”曹博泰却在讥笑道:“杜仲秋,你可真是国之栋梁啊!”杜县令根本不明就里,只是不敢得罪任何一方,他是支吾难言:“这……这……”孙长海也开口责难:“杜仲秋,你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戏弄我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狄仁杰低声宽慰道:“杜叔叔,你别紧张,我来帮你。”旋即大声道:“诸位大人在上,还请稍安勿躁。此案事关重大,牵涉甚深,且容下官细细禀告。”当下手举两张纸,说道:“大家请看,我手里拿着的,正是堂下岳公子的犯罪口供,还请几位陪审大人先过目。”亲将口供交付衙役陆七,再转呈左侧公证人手里。那阎立本、施侗、狄知逊、魏珣四人逐次阅毕,彼此窃窃私语一番,各自颔首。

    尔后,阎立本起身开口道:“这两份口供均是堂下犯人岳书华供认不讳,已然签字画押。岳书华确系本案人犯无误,同案犯还有曹烨霖、高濮、孙善汝、钟稷郴四人。此五人俱是命案凶犯!”此言既出,右侧死者家属瞬间炸开了锅。

    曹博泰惊道:“你说什么!我儿竟成了杀人凶犯!”岳郡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钟靐大怒道:“真是胡说八道!什么话都敢说得出口!”孙长海冷声道:“杜仲秋,我看你真是昏了头!竟然在公堂上胡审乱判!你好大的胆子!”高文昌道:“大人,定是你判错了!我儿如今身死,怎么成了杀人罪犯?”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言下之意无不指责杜县令昏庸无能。

    一时间,曹博泰矛头另指,大声呵斥:“狄仁杰,我教你查杀害我儿的真凶,你又查到什么!这里是县衙公堂,你当是过家家呢!本官在此,你休要满口胡言乱语!”

    狄仁杰见众人七嘴八舌扰乱公堂,果断从杜仲秋身前抢过惊堂木重重敲下,大声道:“诸位大人先静一静……列位大人请看,这份口供上面写得有理有据、明明白白,怎能说是信口胡诌?况且里面证词全是岳书华公子亲口招认,难道还能有假?”岳家夫人道:“那定是你们严刑逼供,迫使我儿签字画押,又怎能作数……”

    钟靐就势附和道:“对!在本官看来,这一份口供无效!县衙应当重新审判!”其余四个家属纷纷赞同道:“对对对,这一份口供无效!得重新审判!”

    狄仁杰冷笑道:“我料到诸位大人不会善罢甘休,那我现在就拿出证据来……带人犯冯月娥!”

    当下,衙役陆七从堂外领来一个丰腴美妇,这是美仙院老鸨子,进门跪地道:“民女冯月娥拜见诸位大人。”狄仁杰问道:“冯月娥,我且问你,死者梅尚香可是你美仙院的歌姬?”冯月娥道:“回大人的话,正是。”

    狄仁杰又问道:“那梅尚香溺水前,最后接走她的人是谁?”冯月娥刚要回话,却被曹博泰打断:“冯月娥,你可要想仔细了再说,千万不可胡说八道,否则……”狄仁杰忙接话道:“曹大人说得好!冯月娥,你抬头来看看在座的这些大人,他们可都是我请来的公证人,都是直达天听的一品二品大员,你今儿说的话可是要写文书呈送给皇上阅览的。你若有半句虚言,无异于欺君之罪。你今日若犯下欺君之罪,来日便是要株连九族的。你可要想仔细了再回话!”

    钟靐喝道:“冯月娥,你不得说假话!”孙长海道:“冯月娥,你要实话实说!”阎立本道:“冯月娥,你且如实招来!”这会儿堂上众人意见统一,谁都想知道案件真相。毕竟堂上众官僚巨贾都事先被蒙在鼓里,还一心以为亲子无辜受害。

    狄仁杰问道:“冯月娥,我问你,曹家公子曹烨霖当晚接走梅尚香以后,是不是第二日送还了?”冯月娥眼巴巴望着曹博泰,支支吾吾道:“没……没……有……”狄仁杰大声喝道:“有,还是没有!”冯月娥害怕,语无伦次道:“没……有……有……”狄仁杰道:“你说清楚,有还是没有!”冯月娥惊恐道:“有……有……”

    狄仁杰冷冷道:“这么说梅尚香一身伤全拜你所赐。人是你杀的,你是杀人凶手!”冯月娥闻言顿时慌了,脱口而出:“不!不是我!是曹公子,不是我!”曹博泰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魏珣喝道:“曹博泰,你想串供!”曹博泰见说,便怒哼了一声,不再发言。那冯月娥被曹博泰这般吓唬,当即哭出声来:“大人啊,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狄仁杰追问道:“梅尚香是你美仙院的姑娘,你说你不知道?莫不是你杀了她!”冯月娥不想成凶手,只得招供:“不不不,不是我,是曹公子接她走的,第二天他还给了我五百两银子,教我什么都不要说……”狄仁杰颔首道:“好,这些你都招认了便好。曹烨霖他教你守住什么样的秘密?”冯月娥不敢隐瞒,抽抽噎噎的回话:“他要我对梅尚香的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曹博泰豁然起身,愤怒不已:“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如今我儿身死,你们便敢明目张胆的乱泼脏水,想给我来个死无对证,是也不是?”施侗道:“这是什么话,白纸黑字都写得明明白白,证据确凿,怎能叫死无对证?你若是不信服,大可上达天听,你叫皇上给你评一评!”

    曹博泰道:“我自然不信服,自会上书告知皇上,想来皇上定会还我儿一个公道……”狄仁杰趁机接口道:“公道自在人心。曹大人,你儿子曹烨霖**青楼女子,致人死命,虽已身死,但是罪名犹在,在这陈留县你是洗不净了。”

    曹博泰怒起,手指狄仁杰发飙:“你、你……好你个狄仁杰,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官面前口出狂言,你一个小小的判佐……”狄仁杰接话道:“我官小如何,我自清清白白。你官大又如何,终归是杀人犯家属,莫非你护子心切,还想在众官面前包庇家人不成?”

    曹博泰怒恨交迸,破口大骂道:“黄口小儿,尔敢!”阎立本骤然变色,怒斥道:“曹博泰,您过分了!”

    这时,施侗突然笑嘻嘻的站起来打圆场:“两位大人,两位大人,都消消气,他曹大人只不过一时心急,难免口不择言,全非出自本心。既然都是请来听审的,还望大家都稍安勿躁。”狄仁杰道:“既然曹大人不愿面对真相,上面还有皇上,皇上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人,想来能还曹大人一个公道。”

    施侗笑道:“这就对嘛,曹大人,你说呢?”他这左边一个“曹大人”,右边一个“曹大人”,叫得曹博泰是义愤填膺,偏偏当着这么多同僚不便发作,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狄仁杰胜利而笑,谓曹博泰道:“既然众位大人想听听案子,那么曹大人,你看杜县令还要审下去么?”曹博泰面对魏珣、狄知逊、阎立本等人,再无话可说,便怒哼了一声。

    岳郡惶急道:“县令大人,你得审下去呀!这个叫梅什么的姑娘死了,应该就是曹家公子杀的,跟我儿有何关联?这黑锅我岳家不背。”其余三家纷纷赞同:“对对对,我家犬子怎会是杀人凶手?”这时候巴不得跟曹家撇得一干二净,以便亲子脱罪。

    狄仁杰却淡淡道:“你们别急,杀害梅尚香梅姑娘,诸位令郎全都有份。手上这一份便是岳书华的亲口供词,你们自己瞧瞧!”旋即叫陆七递过去一份。

    那岳郡看完,惊慌失措道:“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狄仁杰道:“可能不可能,你得亲自问问岳公子……岳书华,你对这一份口供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岳书华道:“大人,我都交代完了。你还想要我说什么?你们说过要保护我周全。”狄仁杰朝岳公子打个噤声手势,发问道:“诸位大人,这个案子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岳郡当即破口大骂:“畜生啊畜生!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做人的?你胆敢如此胆大包天,丢我岳家的脸面,你这个畜生!竟做出如此让祖宗蒙羞之事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岳书华争辩道:“爹,这不是我想做的,是他们!都是他们出的主意!我跟着他们没办法呀爹!是他们起的坏心思,孩儿不得不从啊爹……”岳郡怒不可遏道:“住口!小畜生,你还有脸说出来!你这个畜生今日让你老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尽颜面……啊!老子活劈了你!”幸亏周边有人拉住,不然岳公子定要遭殃了。

    狄仁杰劝道:“岳老伯,你且息怒,这案子到此可还没完呢!”施侗道:“真没想到小小的陈留县竟出了这等奇事。狄贤侄,你且继续往下说。”

    狄仁杰道:“咱们刚才说的命案是个源头,归根结底后面还有事情发生。原来梅尚香还有一个未婚夫为了复仇,先后杀死曹烨霖、高濮、孙善汝、钟稷郴四人,昨晚因伤没能顺利除掉岳书华,让堂下这位岳公子逃过了一劫。”阎立本问道:“怀英,此人现在何处?可曾抓住了?”狄仁杰道:“凶手如今已归案,人便在大堂之外。”施侗挥手道:“那赶紧将人带了进来。”

    当下,狄仁杰高呼:“带人犯林有荣!”

    话音甫毕,除了卓飞,众衙役全都愣住了。那林有荣戴着鬼面具上堂。阎立本问道:“你就是人犯?”鬼面人点点头。杜县令心悸道:“你、你快把面具摘了,瞧着怪渗人的。”鬼面人依言摘掉面具,露出真容来。众衙役都惊呆了,没想到杀人凶手会是他。杜仲秋亦是惊讶万分:“林、林有荣,这、这怎么会是你?”狄仁杰插话道:“诸位大人,他便是梅尚香的未婚夫林有荣。今日自知罪责难逃,甘愿赴死。”

    施夜白突然插话道:“林公子,我看你不似凶恶之徒,却为何不将冤情报之官府?”林有荣淡淡回答:“害人者全是官宦子弟,我自知告不赢,不如亲自动手。”阎立本喝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真不怕被斩么?”林有荣冷笑道:“是他们害死我未婚妻,我既有此念,便没打算活着,又何来害怕一说?《道德经》曾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得人怜悯,我死后,将我夫妻二人合葬一处,便是不胜感激。”

    阎立本自愧不如,称赞道:“好好好,你不愧于敢作敢当的大丈夫,我阎某敬重你的气节……杜县令,你来审判罢。”杜仲秋本不想得罪人,可如今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判决:“阎大人,这案子下官判岳书华斩监候。林有荣立斩不赦。冯月娥杖二十。你看如何?”

    谁知阎立本还未开口,倒是狄仁杰不应了:“杜大人,岳书华草菅人命,理当在今日午后斩立决,岂可拖延?还有曹家、高家、孙家、钟家四家公子以命抵命,但命案始末,及曹烨霖、高濮、孙善汝、钟稷郴、岳书华五人之恶行理当公之于众,用以警示其他不法之徒!”如此判决可谓是公正无私,那五姓家长谁都不乐意,亲子白死不说,还得留下草菅人命的恶名。如今身在公堂,他们虽有愤懑,也只能暗藏胸臆。

    届时,衙役便将老鸨子押在堂下行刑,水火棍一棒接着一棒打了下去,直打得犯人后背皮开肉绽,大呼饶命。俄顷刑毕,那老鸨子当场昏死过去。狄仁杰教人给抬走了。而林有荣、岳书华二人则被人带下去,今日午时三刻一过便得处斩。

    县衙判案至此结束,阎立本起身笑道:“我这个学生一向办案铁面无私,诸位大人又绝非小肚鸡肠之人,日后自然不会再寻他麻烦。”这是一番警告。孙长海等人听真了,谁也没搭话,唯有曹博泰说了一句:“今日之事我会一五一十的禀报皇上,你们甭想只手遮天!”愤然起身出门。

    魏珣望着宿敌的背影,直发冷笑道:“这个曹博泰,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乖张,简直不可理喻!”旋即瞧着狄仁杰,满口夸赞道:“怀英,你居然能够折服他这样的人,真的很了不起啊,这后生可畏啊!前途不可限量……”狄仁杰谦逊道:“魏公谬赞了,侥幸侥幸而已。”

    就在众人散去,狄知逊、阎立本、施侗、魏珣便被杜县令盛情相邀,希望能共进午餐。四人都推辞了,狄仁杰久不见好友,自然有很多话要谈。施夜白道:“表哥,这案子结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狄仁杰答道:“我想好好用功读书。”施夜白提醒道:“你近日忙于公务,功课定然落下不少。”狄仁杰点头,反问道:“科举考试将近,你该准备赴试了罢?”

    施夜白颔首道:“我会去的。”狄仁杰道:“到时我若得闲暇便寻你去。”施夜白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二人握掌约定。施夜白见父亲施侗出门了,便说:“我爹来了,我也得回去了……”狄仁杰道:“好些日子不见了,要不留下来多住几天。”施夜白也有些意动,施侗道:“夜白,既然你表哥要留你,左右无事,你陪陪他也好。”施夜白朝父亲施礼道:“孩儿遵命便是。”目送施侗及随从离开。

    这时,那阎立本走出门来,对狄仁杰说了一番勉励之言,便离去了。施夜白笑道:“他们都走了,总算能够放松一下了。”狄仁杰吐气道:“是啊,适才我跟曹博泰争论,连我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施夜白玩笑道:“你是不是很想打他?嘿嘿嘿……”狄仁杰道:“没有,只是有一种失落感,不知为何。”

    施夜白突然正色道:“你既然得罪了他们,日后还需小心些,以免遭人报复。”狄仁杰闻言,微微摇着头,苦笑了笑。

    这衙堂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堂下还站着四五个衙役。狄仁杰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公孙羽笑道:“少爷,案子终于结了,你……少爷!”见狄仁杰回书房,便追了上去。

    谁知狄仁杰关上房门,说了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众人都很不解。慕容雪低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公孙羽答道:“少爷可能太累了,想要休息。”施夜白道:“他这倒好,叫我留下来陪他,他自己倒是先躲起来了。”慕容雪道:“施公子,要不我陪你下一盘棋解解闷?”施夜白立马笑道:“这个好,你带路。”

    慕容雪便领着这位稀客去了大厅,摆好棋盘,一下子围上来许多人,多是年纪相若的年轻人,施夜白、慕容雪、公孙羽三人曾有共处过,自然能嘻嘻哈哈的闹到一起。

    如此用过午饭后,众衙役押上岳书华、林有荣二人赶赴西菜市口刑场。这一路上全是百姓,估计是县衙公文一公布,乡民们听说要斩犯人,这么一传十、十传百,陆陆续续来了不知多少人,黑压压一大片全是涌动的人头,都立在街道两侧观赏囚车上的犯人,有人认识囚犯,有人不认识,都在指指点点评说好坏。

    狄仁杰在慕容雪、施夜白等人陪同下,每人都骑着马,他要亲自陪同杜仲秋监斩。刑场上那两名刀斧手已在磨刀霍霍。说来也怪,这刑场上除了两个犯人,还有立着四根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名字,分别是“曹烨霖”、“高濮”、“孙善汝”、“钟稷郴”。看过县衙告示者都心知肚明,这四人皆是罪犯,只是案发身死,眼下便用了木牌来顶替。此举可谓是空前绝后、前所未有,百姓们都在津津乐道,显然对杜县令此举相当赞赏。

    临刑前夕,狄仁杰正眼瞧也没瞧岳书华,径至林有荣面前问道:“有荣,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林有荣说出遗言:“狄大人,我家中还有一个小妹,现在亲戚家学厨。我死之后,还望你能照看一二。”

    狄仁杰默默点头,转身走了。那岳书华被这阵仗吓怕了,可怜巴巴的哀求道:“我、我不想死啊……大、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罢……我知错了,我、我不想死啊……”狄仁杰怒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这时候,围观百姓翘首以待。众人都在静待午时三刻。

    良久以后,那杜县令抬头看看天色,便即开口:“怀英,时辰已到,你看是否可以……”狄仁杰淡淡道:“那便行刑罢。”杜县令手抓两支令牌,喝道:“开斩!”随手掷出。两支令牌落地,台上刀斧手朝斩刀上喷上一口清酒,随手拿掉囚犯后颈上的木牌。林有荣的头被按在树墩上,这一刻他开心的笑了。他仿佛看到未婚妻梅尚香穿着嫁衣,乘坐一辆马车而来,身后唢呐在吹吹打打,还有一大群奴仆丫鬟捧着世上最美丽的鲜花……

    刀斧手这一刀下去,只见两颗人头滚落在地,满地流淌一滩鲜血。岳家人都在场。那岳夫人见亲子被斩,登时昏死过去。那岳郡奔过去赶紧抱住尸体,心痛的哭嚎起来:“儿啊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一家人上前怎么劝都劝不住。

    另一边则显得有些凄凉,那林有荣没什么亲戚家人。还好有陆七、赵四等衙役上前替他收了尸,并按其生前遗愿,与梅尚香合葬一处。县衙里衙役抽空都去吊唁了一番,都对林有荣夫妻之死唏嘘不已。这可真是:

    “世事幸运似转轮,眼前凶吉未必真。

    奸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可曾负善人?

    得失枯荣自然事,暗藏机关不惜尘。

    堪教方寸无诸厄,虎狼丛中也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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