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院

    一转眼,时间过去一个月。

    一级病区新的评审结果出炉,四名病号成功降级为零级病患,获得了宝贵的出院资格。

    李澹旦不出意外的名列其中。

    很快,消息传开,老张头获悉后,直接抑郁了,非常伤心。

    朝夕相处近两个月,他可是把李澹旦都当成儿子看了啊!

    这下子,李澹旦居然降级了,要走了,对于他来说,这无异于丧子之痛。

    “呜呜呜。”病房内,老张头缩在床上,低声呜咽,眼神飘乎,不发一言,隐隐有病情升级的趋势,搞得郝强紧张得矗立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松懈。

    李澹旦却没有嫌弃他,紧靠在老头的身边,抓着他的一只手,无声陪伴着。

    老头命运多舛,这辈子太不容易。

    年轻时,他是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尖子生。那个年代,上大学就意味着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一下成为了全村的骄傲和希望。

    走的时候,连村头最困难的黄寡妇都给他塞了几个茶叶蛋。

    上大学后,他勤工俭学,刻苦努力,只可惜还没等他从医学院毕业,家乡就遭了灾,地震造成山体滑坡,整个村子都被埋在了山坳里。

    一家老小全没了!

    据说,妹妹挖出来的时候还有气,只不过,受限于医疗条件,没救过来。

    从那时候起,老张头就经常做噩梦,留下了病根。

    后来,大学毕业,分配到咸安府大医院,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还当上了科室主任。眼看着生活越来越好,心结逐渐打开的时候,老婆儿子又发生了严重车祸。等他赶到急救医院时,已经双双去世。

    人到中年,又有病根,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这谁受得了,当时他就疯了。

    还好单位比较仁义,把他送到这来,公费报销,相当于顺带解决了下半辈子的养老问题。

    在这个世界,能领悟到老张头这种痛的人并不多,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李澹旦懂,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老张头的遭遇差不多。

    只不过,他失去亲人时,年纪还小,还不至于造成精神疾病…嗯,或者说,造成的精神疾病不明显。

    至于说,融合了另一个灵魂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难讲了。

    扯远了,总之,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李澹旦也挺舍不得老头,陪了他一会,又安慰了一阵,并保证会经常回来看他,才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郝强作为主管护士,全程陪同,为李澹旦打印了病历和医嘱,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一套上衣。

    毕竟,进来的时候,李澹旦是光着上身的。

    李澹旦也没客气,领回寄存的个人物品(一台笔记本)后,就麻溜的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衣服。

    是一件军训迷彩服,还蛮合身,左胸口处标记着机械一班张大海的字样,李澹旦低头好奇地看了看。

    “兄弟,别嫌弃啊,这是学校学生捐给我们院的衣物,都洗的很干净,土是土了点,不过可以放心穿。”郝强见状,解释了一句。

    “有心了,强哥,谢谢。”李澹旦一点不介意,上辈子他就没脱下过军装,别人能给想着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老张头他肯定会挂念你的……哎,从我上班开始,他就在这了,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人惦记,真的很可怜。”

    “会的,放心吧。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强哥你长这么五大三粗的,心还挺柔。”

    “滾蛋!你小子要出院了,就开始说怪话了,小心以后再被人送回来,到时候可别怪哥虐待你。”

    ……

    两人在一病区铁栅门前,你来我往聊了会,感觉时间也不早了,郝强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再见,澹旦。”

    “不是,强哥,我今天不走,说好了要陪老头最后一晚,明天一早,我再走。”

    “那也行,明早不是我值班,回头我跟栾护士打个招呼,让他明早给你开铁门。”

    “好,那就提前跟你道别了。”

    “嗯,苟富贵,勿相忘,澹旦,强哥看好你。”

    “哈哈哈哈,好。再见了,强哥。”

    “再见!”

    澹旦摆摆手,拿着笔记本转身向病房走去。

    之所以赖一晚,除了让老头多缓缓,李澹旦还给刘医生准备了告别惊喜呢。

    ……

    看着李澹旦离去的背影,郝强有些感叹,脑子里莫名冒出两句诗:

    金鳞岂是池中物,

    一入风云便化龙。

    两个月的密接,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李澹旦的不凡。

    神奇练体术就不用说了,他也就跟着练了练,都感觉现在能一个打五个!

    其它的…他自觉文化有限,也说不上来,就是种感觉。

    反正他没见过这么自律的人,也没见过哪个年轻人从精神病院毕业,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谁离开时不是要死要活的。

    总之,他觉得李澹旦很有点东西,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还蛮讲义气。

    ……

    深夜,一级病区。

    值班护士正打着盹。

    公共洗手间隔栏中,一盏照明灯泡被取下,零线火线短接在一起。

    “嗞嗞…”走廊灯光闪烁。

    “啪”的一声轻响,保险跳闸。

    走廊停电,陷入黑暗,两头四个监控摄像头的红外灯一齐熄灭。

    一道黑影从洗手间迅速闪出,几个起落便窜上了医生办公室外两米五高的小窗,进入室内。

    三十秒后,黑影从办公室门后闪出,再次回到洗手间。

    零线火线脱离接触,灯泡复原归位。

    电箱中的继电器“嗡嗡”作响,电闸重新闭合。

    走廊亮堂起来,监控恢复工作。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半,值班护士依然还在打着盹。

    神不知鬼不觉。

    要知道,在李澹旦的前世,只要是在地外的军队,所有人都会接受最严酷的军事训练,时间长达五年之久。

    太空、着陆、地面作战,兵团协同、侦查破袭、伪装静默、武器格斗、心理审讯等都是基本科目,达不到优秀就别想去地外。

    李澹旦就属于地外部队,虽然是搞后勤的,但不代表他不优秀,主要是他家的情况太惨,只剩一根独苗了,部队才安排他待在二线。

    因此,对于两个月来勤练不辍,已经恢复七成实力的李澹旦来说,精神病院里还真相当于不设防。

    ……

    第二天一大早,李澹旦将一张纸条留在老头枕边,提着行李包,悄然离开。

    纸条上有他的电话、地址,还有约定回来的日期。

    老人得有盼头,才有精神,身子骨才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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