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生之闻
花开得极其茂盛的桃树上，一伙山雀呼朋唤友的等着开餐。
树下不远处的篱笆后，一寛一窄两道身影正蹲在一口烧着热水的大锅旁，吭哧吭哧的忙个不停。
“诶，林姑娘，你说你们家那口子晚上睡觉他咋就不扯呼噜呢？”
那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手脚麻利的从一张摊开的狼皮上刮下一层灰色的油脂，随手一甩，然后从身旁顺手拿起一截干柴丢进炉灶，一脸不解的看向身边那正忙着搓洗衣服的年轻女子。
“这……”闻听此言，林若曦手里的动作忽的一滞，面色古怪的抬起头。
她其实很想跟眼前这热心肠的妇人说清楚，自己与屋里那人的关系并非是那种关系。可话到了嘴边时，她又想到了此前数次提到此事时对方那揶揄的目光。
算了，她即不信，我又何必再费力去解释呢。
心里如此想着，她又一边在心里默默劝慰自己，事急从权，江湖儿女不必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同时，她也没忘了嘴上回复人家:“我也不清楚，兴许是与人的体质有关系吧。”
那妇人听得此言，兀自思量片刻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诶，权当是我命不好罢，被油蒙了心才跟了这么个男人。”
说罢，她又自顾自的低头操持起那张狼皮来。
这时，蹲在一旁的林若曦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微微僵了一瞬，她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抬起头。
果不其然，等着她的是一张欲言又止的悲愤面孔。
“林姑娘~我同你说，这世上的男人他都有两幅面孔。成亲前那可是对你百依百顺，那嘴里说出的话那是句句往你心尖尖里戳……”
“可成亲给了他之后呢？那可就是……”
就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偏屋里，苏余坐在小木凳上，挎着张批脸，视线聚焦在身前火塘跳动不止的火苗上，然后慢慢失焦。
等到架子上的砂制药罐又一次冒泡，发出声响，失去焦距的眼眸这才又有了动静。
浓郁的清苦气息顺着白烟蒸腾，弥散四周，苏余面无表情的将盖子拿起，然后放下，接着在重复以上的动作。
目光继续失焦，思维继续发散。
当屋外喋喋不休的话语飘入偏屋，当药罐再一次呼啸，失焦许久的眸子这才又有了一丝光泽。
下一秒，半掩的房门被向外拉开，一股带着骚气的腥风鱼贯而入。
浓浓的药味儿与屋外空气相互交替，令立在门口的林若曦忍不住皱起琼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视线便极其精准的落在了屋里的那道人影上。
事实上，她此时的心情是有些烦躁的。
她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交谈，非是有求与人，不然她怎么可能有耐心陪着身后那满腹怨气的妇人去扯那劳什子‘驭夫之道’。
走进屋，将刚收下来的的干净衣物折放好，林若曦迈步走到苏余面前。
苏余抬起眸子，木然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喝药？”林若曦打开盖子看了眼问道。
“啊，哦！”苏余一激灵，如梦初醒般看了看身前的药罐：“想事一想的太入神了，药好了是吧，我这就喝，这就喝。”
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林若曦眉头微蹙，转身从桌上拿来陶碗，也不怕烫，伸手就将那被火苗舔舐得滚烫的药罐抓在了手里。
“手不烫么？”
借着倒药的间隙，苏余直愣愣的看着那双皙白小手问道。
他是病了不假，但还没瞎，刚才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那双嫩白小手上是有一层雾濛濛的莹光一闪而逝的。
果不其然！这女人身上有大秘密！
刚才那是什么，内力，还是真气？一哔兜灌死一头狼，莫非就是凭借此物之利？
既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一些内，”林若曦下意识要答，可话至嘴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黯，默默将手里的药汁递给了苏余，“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药喝了吧。”
苏余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陶碗接了过来。
见苏余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将药汁服下，林若曦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屋外又想起了叽叽喳喳的闲聊声。
屋子里，苏余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药汁，强忍着不适，赶紧起身倒了两大碗清水咕咚灌下。
勉强压下腹中的生理反应后，他咂摸着嘴中稀释过后的药香，缓缓在桌前坐下。
自那日在树洞初醒以来，距今已过去了七八日。
而这七八日的时间里，他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下度过的。
苏余清楚的记得，那女人是如何背着他在山林里疾行，又是如何轻巧的混过好几个有兵丁拦路的关卡，然后来到了此地。
当然，从这几天的回忆来看，此地显然也并非是他二人最终的目的地。
之所以在此地驻足，显然与他三日前彻底清醒时所吐得的那口逆血有不小的干系。
“那口逆血吐出来之后，我这意识也算是基本恢复了正常。”
“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除了在静坐时思维偶尔会不受控制的呆滞，发散以外，就并未见其他的异常。”
“哦，不对，还有梦里那些魇症。”苏余单手支着下巴，伏在桌面上暗自盘算。
这两日，他根据梦魇中那时断时续的信息碎片，将前身与那女人的关系与由来大致梳理出了脉络，同时也从闲聊中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名叫玉兰郡，乃虞国西境八州之镜州所辖，同时也是虞国与洪武国南北交境之所在，而他与那女人则正是这洪武国西萍州鹿岛郡生人。
当然，有关前身这部分只是猜测。
但可以确定的是，林若曦此女，确确实实乃是洪武鹿岛郡生人。而前身之所以与她一道背井离乡来到这虞国之地，则完完全全是因为一桩交易。
洪武国立国七百载，国祚绵延，在接连三代圣主的呕心沥血下，可谓是国富民强，斯民小康。
而在如此稳定的大环境下，商贾贸易自然发达，而鹿岛郡林氏一族赫然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鹿岛郡份属西萍州，而在这西萍十三郡里，鹿岛郡之富裕程度可谓是首但其冲，其中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鹿岛郡，鹿岛之中的特产‘活血鹿参’外，但也离不开扎根此地四百载的世家大族林氏一脉的深耕细作。
四百年下来，林氏一族苦心钻营，深究这‘活血鹿参’的培育之法，最后终在百余年前研究出一门独有的培育之法能培育出药效远超以前的上好鹿参。
而在那之后的短短三十年后，那一代林氏族长又因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机缘，将此法再一次改进，最终在耗费家族大量物力的情况下培育出了一株前所未见的绝品。
也就是从那时起，原本以商贾、培药之术闻名的林氏，莫名其妙的以短短十余年的功夫一举跻身为远近闻名的武林世家，门下高手无数。
据传，其中还隐有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先天高手隐居其中。
也真是因此显赫声名，盛极一时的林氏一族终于在八十年后的如今惹来了灭族之祸。
如此大族，显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盛名之下，闻腥而来乌蝇、秃鹫自然亦不在少数，而苏余的前身，恰恰就是这群乌蝇中较大的一只。
可随着事态发展，这群乌蝇、秃鹫却莫名其妙的遭受了灭顶之灾。
原因无他，只因在事情发展进程中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一个古怪消息，此消息竟称那林氏一族培育出来的绝品鹿参在到达一定年限后竟然有令人增寿与助人破开先天关隘的神奇功效。
虽然此消息传出的时机不对，其真实性也十分惹人生疑惑，但耐不住其名头太大，再加之林氏一族短短十余年间频频出现的天才武者实在太过古怪，盛名之下，竟引来了皇室注意。
于是，这场由几大江湖世家领头掀起的灭族之灾，一波三折后最终的受益人换了几道最后竟换到了洪武皇室的身上。
至此，尘埃落定。
林氏一族覆灭，而在最后的灭族之役里，身为乌蝇的苏余前身莫名与当代林氏族长相遇，也由此达成了一桩交易，并通过此项交易获得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为了一窥这天大秘密的全貌，苏余前身无奈之下付出极大的代价与那命不久矣的林氏族长达成协议，护送其幼女，亦就是如今的林若曦，前往虞国凤阳郡，寻找其亲姐林若雨。
这一送，就是整整两年！
而因为这两年路程下的相濡以沫，这天大的秘密在那些记忆碎片里也隐隐浮现出只言片语，最后又被苏余获知。
“灵药……先天……”
苏余揉了揉眉心，仰头望着头顶纵横交错的房梁，唇角隐约有一抹笑意若隐若现。
原以为是武侠，没想到是玄幻仙侠。
呵呵……
林若雨，谁又能想到这外界传闻这外嫁他国的林家大女，竟是一名修仙者呢？
修仙啊！这般波澜壮阔，能化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
啧啧……
长生久视，真的是，好他娘诱人啊！
树下不远处的篱笆后，一寛一窄两道身影正蹲在一口烧着热水的大锅旁，吭哧吭哧的忙个不停。
“诶，林姑娘，你说你们家那口子晚上睡觉他咋就不扯呼噜呢？”
那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手脚麻利的从一张摊开的狼皮上刮下一层灰色的油脂，随手一甩，然后从身旁顺手拿起一截干柴丢进炉灶，一脸不解的看向身边那正忙着搓洗衣服的年轻女子。
“这……”闻听此言，林若曦手里的动作忽的一滞，面色古怪的抬起头。
她其实很想跟眼前这热心肠的妇人说清楚，自己与屋里那人的关系并非是那种关系。可话到了嘴边时，她又想到了此前数次提到此事时对方那揶揄的目光。
算了，她即不信，我又何必再费力去解释呢。
心里如此想着，她又一边在心里默默劝慰自己，事急从权，江湖儿女不必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同时，她也没忘了嘴上回复人家:“我也不清楚，兴许是与人的体质有关系吧。”
那妇人听得此言，兀自思量片刻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诶，权当是我命不好罢，被油蒙了心才跟了这么个男人。”
说罢，她又自顾自的低头操持起那张狼皮来。
这时，蹲在一旁的林若曦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微微僵了一瞬，她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抬起头。
果不其然，等着她的是一张欲言又止的悲愤面孔。
“林姑娘~我同你说，这世上的男人他都有两幅面孔。成亲前那可是对你百依百顺，那嘴里说出的话那是句句往你心尖尖里戳……”
“可成亲给了他之后呢？那可就是……”
就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偏屋里，苏余坐在小木凳上，挎着张批脸，视线聚焦在身前火塘跳动不止的火苗上，然后慢慢失焦。
等到架子上的砂制药罐又一次冒泡，发出声响，失去焦距的眼眸这才又有了动静。
浓郁的清苦气息顺着白烟蒸腾，弥散四周，苏余面无表情的将盖子拿起，然后放下，接着在重复以上的动作。
目光继续失焦，思维继续发散。
当屋外喋喋不休的话语飘入偏屋，当药罐再一次呼啸，失焦许久的眸子这才又有了一丝光泽。
下一秒，半掩的房门被向外拉开，一股带着骚气的腥风鱼贯而入。
浓浓的药味儿与屋外空气相互交替，令立在门口的林若曦忍不住皱起琼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视线便极其精准的落在了屋里的那道人影上。
事实上，她此时的心情是有些烦躁的。
她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交谈，非是有求与人，不然她怎么可能有耐心陪着身后那满腹怨气的妇人去扯那劳什子‘驭夫之道’。
走进屋，将刚收下来的的干净衣物折放好，林若曦迈步走到苏余面前。
苏余抬起眸子，木然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喝药？”林若曦打开盖子看了眼问道。
“啊，哦！”苏余一激灵，如梦初醒般看了看身前的药罐：“想事一想的太入神了，药好了是吧，我这就喝，这就喝。”
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林若曦眉头微蹙，转身从桌上拿来陶碗，也不怕烫，伸手就将那被火苗舔舐得滚烫的药罐抓在了手里。
“手不烫么？”
借着倒药的间隙，苏余直愣愣的看着那双皙白小手问道。
他是病了不假，但还没瞎，刚才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那双嫩白小手上是有一层雾濛濛的莹光一闪而逝的。
果不其然！这女人身上有大秘密！
刚才那是什么，内力，还是真气？一哔兜灌死一头狼，莫非就是凭借此物之利？
既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一些内，”林若曦下意识要答，可话至嘴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黯，默默将手里的药汁递给了苏余，“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药喝了吧。”
苏余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陶碗接了过来。
见苏余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将药汁服下，林若曦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屋外又想起了叽叽喳喳的闲聊声。
屋子里，苏余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药汁，强忍着不适，赶紧起身倒了两大碗清水咕咚灌下。
勉强压下腹中的生理反应后，他咂摸着嘴中稀释过后的药香，缓缓在桌前坐下。
自那日在树洞初醒以来，距今已过去了七八日。
而这七八日的时间里，他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下度过的。
苏余清楚的记得，那女人是如何背着他在山林里疾行，又是如何轻巧的混过好几个有兵丁拦路的关卡，然后来到了此地。
当然，从这几天的回忆来看，此地显然也并非是他二人最终的目的地。
之所以在此地驻足，显然与他三日前彻底清醒时所吐得的那口逆血有不小的干系。
“那口逆血吐出来之后，我这意识也算是基本恢复了正常。”
“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除了在静坐时思维偶尔会不受控制的呆滞，发散以外，就并未见其他的异常。”
“哦，不对，还有梦里那些魇症。”苏余单手支着下巴，伏在桌面上暗自盘算。
这两日，他根据梦魇中那时断时续的信息碎片，将前身与那女人的关系与由来大致梳理出了脉络，同时也从闲聊中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名叫玉兰郡，乃虞国西境八州之镜州所辖，同时也是虞国与洪武国南北交境之所在，而他与那女人则正是这洪武国西萍州鹿岛郡生人。
当然，有关前身这部分只是猜测。
但可以确定的是，林若曦此女，确确实实乃是洪武鹿岛郡生人。而前身之所以与她一道背井离乡来到这虞国之地，则完完全全是因为一桩交易。
洪武国立国七百载，国祚绵延，在接连三代圣主的呕心沥血下，可谓是国富民强，斯民小康。
而在如此稳定的大环境下，商贾贸易自然发达，而鹿岛郡林氏一族赫然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鹿岛郡份属西萍州，而在这西萍十三郡里，鹿岛郡之富裕程度可谓是首但其冲，其中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鹿岛郡，鹿岛之中的特产‘活血鹿参’外，但也离不开扎根此地四百载的世家大族林氏一脉的深耕细作。
四百年下来，林氏一族苦心钻营，深究这‘活血鹿参’的培育之法，最后终在百余年前研究出一门独有的培育之法能培育出药效远超以前的上好鹿参。
而在那之后的短短三十年后，那一代林氏族长又因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机缘，将此法再一次改进，最终在耗费家族大量物力的情况下培育出了一株前所未见的绝品。
也就是从那时起，原本以商贾、培药之术闻名的林氏，莫名其妙的以短短十余年的功夫一举跻身为远近闻名的武林世家，门下高手无数。
据传，其中还隐有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先天高手隐居其中。
也真是因此显赫声名，盛极一时的林氏一族终于在八十年后的如今惹来了灭族之祸。
如此大族，显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盛名之下，闻腥而来乌蝇、秃鹫自然亦不在少数，而苏余的前身，恰恰就是这群乌蝇中较大的一只。
可随着事态发展，这群乌蝇、秃鹫却莫名其妙的遭受了灭顶之灾。
原因无他，只因在事情发展进程中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一个古怪消息，此消息竟称那林氏一族培育出来的绝品鹿参在到达一定年限后竟然有令人增寿与助人破开先天关隘的神奇功效。
虽然此消息传出的时机不对，其真实性也十分惹人生疑惑，但耐不住其名头太大，再加之林氏一族短短十余年间频频出现的天才武者实在太过古怪，盛名之下，竟引来了皇室注意。
于是，这场由几大江湖世家领头掀起的灭族之灾，一波三折后最终的受益人换了几道最后竟换到了洪武皇室的身上。
至此，尘埃落定。
林氏一族覆灭，而在最后的灭族之役里，身为乌蝇的苏余前身莫名与当代林氏族长相遇，也由此达成了一桩交易，并通过此项交易获得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为了一窥这天大秘密的全貌，苏余前身无奈之下付出极大的代价与那命不久矣的林氏族长达成协议，护送其幼女，亦就是如今的林若曦，前往虞国凤阳郡，寻找其亲姐林若雨。
这一送，就是整整两年！
而因为这两年路程下的相濡以沫，这天大的秘密在那些记忆碎片里也隐隐浮现出只言片语，最后又被苏余获知。
“灵药……先天……”
苏余揉了揉眉心，仰头望着头顶纵横交错的房梁，唇角隐约有一抹笑意若隐若现。
原以为是武侠，没想到是玄幻仙侠。
呵呵……
林若雨，谁又能想到这外界传闻这外嫁他国的林家大女，竟是一名修仙者呢？
修仙啊！这般波澜壮阔，能化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
啧啧……
长生久视，真的是，好他娘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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