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备战
领主看着不太耐烦，落回骨座时冰面都震动。等他挥动臂膀砸响黄骨扶手，冰厅内燃烧的金色烛火仿佛获得生命，舞成炙热长蛇向他们飞射。
“老头！都说了别动，看你那胯软的样，是怕什么了？时间快到了，你俩别动手，全力护住我们就够，不行再跑。”看到林思行的命令，络腮胡的汉子抖了抖肩，夏桃赶忙搀住老人，最后一名前行者的本源则蓄势待发，生成透明屏障将他们保护，把炽热的火焰抗拒。
领主没什么兴致，任金火在冰厅中央盘旋也不动作。只片刻，形成屏障的前行者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就像肩、臂、腰、腿的每条肌肉都泡成烂水，空虚至极。是的，他的本源正极速消耗，完全赶不上恢复的速度。
看着他的窘态，林思行猜测这金火绝非炎烫的高温，必定同圣都那助圣痕超越极限的金芒一样蕴含强而神秘的力量。看来已不虚此行了，等下次来挖出他们知道的全部，怎会没有收获？
“他是有什么大病？还在摆那臭脸，真想给他一把捏爆…”夏桃再想教训这莫名其妙的家伙，也只得骂几声出气，“怕什么？我们一起上，保准撕了他！”
“你省省吧…”见领主眼里有股无聊的烦闷，林思行搭住强撑的前行者，帮他站稳，“这人绝对有问题。你要真上了，怕是会给他一拳打爆。”
领主注视着金火，那火焰张开无数獠牙狂野噬咬。前行者坚持不住，护罩濒临崩溃，连连告急，把身边的老人吓到脚软，腿抖得像打桩。林思行却掏出怀表翻开盖，在分秒重合的时刻同想杀他们的领主挥手笑了笑：“去你妈的蠢蛋。”
涌没的迷雾散去，五人落回甲板。夏桃最先蹲稳，接住受惊的老人，免得他因虚脱摔了跟头。至于方才保护他们的前行者则给林思行扶稳，本源近乎枯竭，剧痛难耐，额头血管爆凸，终是昏了彻底，医护人员赶忙带他去休息。林思行喊夏桃即刻回灰雾，去销毁他留在村落的那份血肉，跟着向葛瑞昂报告情况。
没琐事的葛瑞昂很快回复：“与居民不同，很不友善的领主，不知他能否代表那里的统治阶层。相信你戳中了他的痛处，圣殿肯定藏着禁忌之秘，且必然与帝皇或武神相关。”
难得见他发这么多消息，林思挂起嘴坏笑：“怎么？老头子，你不是想亲自来会会他吧？这东西看着可厉害，怕会有超越本源的力量吧？怎么，你怕了？唉，算了算了，不逗你玩了，给我多派些人吧，这点人送命都嫌少。快快快，赶快给我派几十个能打能杀的好手，好把那无知的东西吓得跪地求饶呀。”
“先说你的计划。记住，先摸清他们的底细，我不建议你孤身犯险，如果给他们逮住，你是跑不脱的，除非再带够圣岩。当然，风险会更快带来收益，你自己决定。”
还用决定？每当眼前闪过那日血吞没天的景，心都是不甘…渺小到软弱的不甘。如今机会正在眼前，犹豫一秒都算是孬种。
林思行回复：“我先去。”
他回船舱喊安了神的老人醒醒，通知船上的所有士兵准备进入灰雾，等他们携带武器弹药消失后，取出船内备用的圣岩，再度激活瞬移的奇迹。
络腮胡的汉子横在他身前：“队长，恕我冒犯，一人去怕是不妥。”
“哈，担心什么？要我带上你？别了，圣岩经不起浪费。给我记住，我是杀不死的林思行。另外，你可少惦记夏桃，她是我老婆，上面早指给我的老婆，懂？”林思行头也不回，背起圣岩翻过护栏，踩着浮桥冲进灰雾，留给他独行的背影。
汉子直抓脸间的硬胡须：“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太他妈吓人了，真赶不上啊…赶不上。”
早些到村庄的士兵在黑夜里迅速布防，老人钻进土房生火取暖，裹冬装的夏桃却嫌太热，走到无光的野地里撕开棉袄，抬起腿踩雪花：“妈的，一个、一个小屁孩还敢闹情绪？看你出事了找谁哭！什么他妈的总长，也是个昏头的老东西！让他乖乖听我话是会怎样？会死吗！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听不到她的恼怒，林思行坚信认定的事必须完成。世上没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哪怕他自己也不能够。
见讯号重现，老人明白没礼貌的年轻人重回冰堡了。夏桃也撸了把树枝回来，把它们扔进火里后在草床边坐定，静候佳音，相信他会好运加身，成功脱险。
漆黑的冰堡内空无一人，让他有些后悔使用奇迹。现在，不管领主正搞什么紧要的事，都没法停止这肆意穿行的入侵者了。
徇粗犷声响，他靠近二层的会议厅。冰墙都挡不住的嗓音太亲切了，林思行真想感谢领主，感谢他帮自己光明正大的旁听。老人则翻译他们的话，看得林思行越发心惊。
“大人，近年进入的外来者太多了，哪怕让地方的官员逐级查证，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他们的位置。更何况…”
“何况什么？何况他们没准是回归了现世？蠢货，能冲破灰雾的只有那群该死的叛徒！会带着外人来骚扰我们的只能是它们！而我要问问，你们当中可否有人耐不住寂寞，借臭蜥蜴的脏手同外界联系了？”
“大人，他们可能掌握别的办法。倘若他们再访，我们不如尝试交涉，等明了情况再——”
“住口！科略，记住你身为庇护者的荣耀！我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武神复苏前让遗忘之地与圣殿永远与现世隔绝！还不足千年，才过去多少代人，你竟然按捺不住严寒的寂寞？和你的祖辈差得太远！我知道，这该死的严寒确实孤独，但忍受它又有何难？这不变的风和永存的雪已在我的眼前刮了八百多年，我仍视它们为无所谓，可你呢？你能体会这感觉？你能明白这孤独？科略，给我好好想想，若你坐上我的位子，会否立刻找那群叛徒逃跑？如果你会，就把庇护者的头衔交还，从那些死硬蜥蜴的吐息里重新活过吧。”
“不，大人。属下知错。从父辈那里继承的信仰，我此生绝不舍弃。”
“哼，很好。科略，我以武神赋予的权力命令你，率领庇护军团巡视凛风城，盘查出入者和形迹可疑者。达姆，你带捍御军团回守冰宫，迎接武神的苏醒。”
“什、什么？武神他真的苏醒？！怎会…”
“怎不会？也难怪，你们从来只当我是疯子？哼，听好了，你们的耳朵没出问题，武神只是在圣殿沉睡而已。该死的叛徒给他留下重伤，他必须休眠疗养。时间太漫长了，现世的变化已超出我的想象。近年来这里的特罗伦人可用那些武器验证了这糟糕的情况。若他们没说谎，能击溃那种钢铁大军的国家，哪怕我借助圣器的力量，恐怕也无法抗衡。”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行了，按我说的去做。我们难以抵挡那叫朝昇的背叛之国，可对重获力量的武神而言，亿万的凡人不过是随手碾死的蚂蚁。等待武神的复苏吧，我们漫长的使命很快会迎来终结，更不论外界成了何种境况，武神他绝对能带我们回归，重振帝国的荣光！”
“光暗相生，帝皇永存。以圣之威，统合混沌！”
赞颂祂的经文回响，宣示会议结束。传送至隐匿位置的林思行见两位的特罗伦男性快步离开，领主却还留在会议厅，迟迟未有动作。
等，耐心等，林思行等到他喝令卫兵关闭冰堡，看到他走向骨座，扭转靠背后的一根粗骨。齿轮咔嚓低响，骨座后的冰墙裂开巨缝，通往黑暗深处的地下阶梯展露了。
待领主的脚步深入，林思行也进了密道。无光的阶梯热到烫脚，冰块不可能不融化，但这黑暗里的冰依然存在，更构筑这深邃的阶梯。反常的现象刚入凛风便得见，而今更夸张…定有圣器于此存放，是那武神的圣器吗？
无声的林思行离领主很近。当领主停住脚步，金光冲起，照明冰窖的牢狱和囚禁其中的东西。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林思行亦恍了些许。一柄漆黑长刀尾部捅进冰面，锋利的刃间正燃起金火，照明那比领主头颅还庞大的灰色竖曈，以及用竖瞳表达憎恶的生物。
蝙蝠形的巨大双翼给锁链捆死，晶蓝鳞片覆盖的躯体远比任何猛兽更庞大壮硕，它的尾比巨蟒还粗长数倍，生着尖锐锥刺，定能砸烂惹怒它的敌人。它的首形如巨蜥，更突长尖锐犄角，獠牙钻出血盆大口，必能将任何活物吞入其中，咬个碎烂。
林思行都不用猜测，知道这他妈的东西绝对是巨龙。宝贵的影像更惊到老人和夏桃，这种在传说里被灭绝了所有痕迹的生物，竟还有真正存活的个体！
“老东西，你等什么？武神他即将苏醒，凛风城再无存在的价值。为凛风提供能量来赎罪的你只会成为圣刃下的新亡魂，与你的蒙昧族人在神国相见。”
领主的嘲讽让巨龙的獠牙更亮，可黑色长刀的金火立刻束缚住它，让它无法撕咬，甚至不能吭气。
“母蜥蜴，你给我老实点。若将和你勾结的人告诉我，我会恳求武神赐予你痛快的死。你是知晓他能耐的，你那已十不存一的部族绝不能将他抵抗。哼…曾背叛并深切伤害他的你更会迎接凄惨的死…苦难与绝望都无法企及的死。”
低沉的咆哮，巨龙把想法表达了。领主放声大笑，击出重肘，林思行竭力用眼追住他，却连残影都看不清，声音也听不到。只瞬间，庞大的巨龙轰破数米的冻土，躺得软趴。爆裂的音波这时才钻破林思行的耳朵，刺出血涌的生疼。幸好奇迹的效果仍在，他不用担心失口乱叫。
“死硬的东西，即使武神不出手，我也能将你葬送。明日我会再来，若那时你还未作明智的选择，就在痛苦中死去吧。假使那样，你的鳞会被扒光，制成铠甲；你的肉会被撕掉，用作军粮；你的筋会被剔下，拉为长弓；你的骨头会被拆散，制成新的宝座，被归来的武神镇压胯下，耻辱到腐朽为止。”
伤痛的巨龙还在哼哧喘息。林思行更惊愕，那尚没它鳞片宽的臂膀，竟将这巨物揍至头晕目眩，可怕，太可怕了…这家伙的力量果然超越本源。
“考虑清楚吧，蠢货。”领主冷哼声离开。等他扭转机关合起冰墙，林思行才敢在深邃的密道里现身。
想起方才迅猛狠厉的一肘，林思行有些惧怯，可仍不打算走，偏要等，等奇迹的效果终结。
“你还不跑？妈的，你钻什么牛角！行行行，你先听我说！就算我一口气用尽本源把身体强化，也没法和他碰一下！给我回来！等总长叫人帮忙再说！”
“不。看他刚才的那些屁话，这东西绝对晓得不少内情…行了！别废话！你可别当长舌八婆！我不喜欢！好啦，老头，你拿音节标一下古文的读法，帮我和那东西谈谈。行了，你怎么也啰嗦？这是命令！照着做！”
大胆啊，嘿，真他妈勇敢啊！自己是疯了头，疯了头呀！林思行这样想着，简直快要大笑。笑吧，笑吧，自己会是第一个接触巨龙的人，第一个接触巨龙的朝晟人，怎能不笑了？
“哈哈…总算能出声，哈哈，打扰了，”听见僵硬的话语，巨龙忍住呻吟，爬出深陷的冻土微眯竖瞳，瞧见陌生的面孔，以疑惑寻求他的回应，“你很意外吗？好了，听我说，我是大地的来客，更来自与特罗伦人和他们的禁卫军敌对的国度。怎样，你可有兴趣和我谈谈吗？”
巨龙的竖瞳张大了，它是能听懂，呼吸平静不少。不过那包含他的竖瞳换了种情感，一种思索的情感。
“你的眼睛怪吓人的。那疯咬的领主不容我把话说明，只想杀我，当然他不能如愿，更暴露了秘密，引我见到你。相信我吧，我来自强大的国度，我们的辽阔领土有数千觉醒本源的战士，更有你无法想象的恐怖武器。如果你愿意与我相谈，我保证我们能建立牢不可破的同盟。我甚至可以把你带出囚牢，免得受那领主折磨。”
巨龙不再沉默，裂口吐出低沉古语：“人类，你因何而来？莫告诉我是为圣殿，那是凡人无法涉足的禁地。若没有强逾本源的巅峰，你绝不能进入其中。”
叹气了，林思行叹得痛快，叹得无奈：“若我非要进去呢？”
“那你只会见证死亡。但我不会学那疯子去阻拦，更乐意将圣殿的秘密说与你听。可在那之前，我需要确定你描述的力量，更需要见证你拥有的诚意。”巨龙静静盯着他，湛蓝的鳞片透着幽光，不再讲话。
林思行伸手触碰巨龙的鳞，把本源涌入那庞大的躯体，生出健康骨肉，把淤血烂块通通挤落。
“这足够了吧？行了，相信我的诚意吧。大约四分之一天后，你便会逃离这囚笼，届时我们再探讨力量，如何？”
说着，他拾起洒落的血肉塞进空了的背囊，看着怀表的时针到位，被丝丝灰雾缠绕到消失。
“老头！都说了别动，看你那胯软的样，是怕什么了？时间快到了，你俩别动手，全力护住我们就够，不行再跑。”看到林思行的命令，络腮胡的汉子抖了抖肩，夏桃赶忙搀住老人，最后一名前行者的本源则蓄势待发，生成透明屏障将他们保护，把炽热的火焰抗拒。
领主没什么兴致，任金火在冰厅中央盘旋也不动作。只片刻，形成屏障的前行者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就像肩、臂、腰、腿的每条肌肉都泡成烂水，空虚至极。是的，他的本源正极速消耗，完全赶不上恢复的速度。
看着他的窘态，林思行猜测这金火绝非炎烫的高温，必定同圣都那助圣痕超越极限的金芒一样蕴含强而神秘的力量。看来已不虚此行了，等下次来挖出他们知道的全部，怎会没有收获？
“他是有什么大病？还在摆那臭脸，真想给他一把捏爆…”夏桃再想教训这莫名其妙的家伙，也只得骂几声出气，“怕什么？我们一起上，保准撕了他！”
“你省省吧…”见领主眼里有股无聊的烦闷，林思行搭住强撑的前行者，帮他站稳，“这人绝对有问题。你要真上了，怕是会给他一拳打爆。”
领主注视着金火，那火焰张开无数獠牙狂野噬咬。前行者坚持不住，护罩濒临崩溃，连连告急，把身边的老人吓到脚软，腿抖得像打桩。林思行却掏出怀表翻开盖，在分秒重合的时刻同想杀他们的领主挥手笑了笑：“去你妈的蠢蛋。”
涌没的迷雾散去，五人落回甲板。夏桃最先蹲稳，接住受惊的老人，免得他因虚脱摔了跟头。至于方才保护他们的前行者则给林思行扶稳，本源近乎枯竭，剧痛难耐，额头血管爆凸，终是昏了彻底，医护人员赶忙带他去休息。林思行喊夏桃即刻回灰雾，去销毁他留在村落的那份血肉，跟着向葛瑞昂报告情况。
没琐事的葛瑞昂很快回复：“与居民不同，很不友善的领主，不知他能否代表那里的统治阶层。相信你戳中了他的痛处，圣殿肯定藏着禁忌之秘，且必然与帝皇或武神相关。”
难得见他发这么多消息，林思挂起嘴坏笑：“怎么？老头子，你不是想亲自来会会他吧？这东西看着可厉害，怕会有超越本源的力量吧？怎么，你怕了？唉，算了算了，不逗你玩了，给我多派些人吧，这点人送命都嫌少。快快快，赶快给我派几十个能打能杀的好手，好把那无知的东西吓得跪地求饶呀。”
“先说你的计划。记住，先摸清他们的底细，我不建议你孤身犯险，如果给他们逮住，你是跑不脱的，除非再带够圣岩。当然，风险会更快带来收益，你自己决定。”
还用决定？每当眼前闪过那日血吞没天的景，心都是不甘…渺小到软弱的不甘。如今机会正在眼前，犹豫一秒都算是孬种。
林思行回复：“我先去。”
他回船舱喊安了神的老人醒醒，通知船上的所有士兵准备进入灰雾，等他们携带武器弹药消失后，取出船内备用的圣岩，再度激活瞬移的奇迹。
络腮胡的汉子横在他身前：“队长，恕我冒犯，一人去怕是不妥。”
“哈，担心什么？要我带上你？别了，圣岩经不起浪费。给我记住，我是杀不死的林思行。另外，你可少惦记夏桃，她是我老婆，上面早指给我的老婆，懂？”林思行头也不回，背起圣岩翻过护栏，踩着浮桥冲进灰雾，留给他独行的背影。
汉子直抓脸间的硬胡须：“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太他妈吓人了，真赶不上啊…赶不上。”
早些到村庄的士兵在黑夜里迅速布防，老人钻进土房生火取暖，裹冬装的夏桃却嫌太热，走到无光的野地里撕开棉袄，抬起腿踩雪花：“妈的，一个、一个小屁孩还敢闹情绪？看你出事了找谁哭！什么他妈的总长，也是个昏头的老东西！让他乖乖听我话是会怎样？会死吗！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听不到她的恼怒，林思行坚信认定的事必须完成。世上没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哪怕他自己也不能够。
见讯号重现，老人明白没礼貌的年轻人重回冰堡了。夏桃也撸了把树枝回来，把它们扔进火里后在草床边坐定，静候佳音，相信他会好运加身，成功脱险。
漆黑的冰堡内空无一人，让他有些后悔使用奇迹。现在，不管领主正搞什么紧要的事，都没法停止这肆意穿行的入侵者了。
徇粗犷声响，他靠近二层的会议厅。冰墙都挡不住的嗓音太亲切了，林思行真想感谢领主，感谢他帮自己光明正大的旁听。老人则翻译他们的话，看得林思行越发心惊。
“大人，近年进入的外来者太多了，哪怕让地方的官员逐级查证，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他们的位置。更何况…”
“何况什么？何况他们没准是回归了现世？蠢货，能冲破灰雾的只有那群该死的叛徒！会带着外人来骚扰我们的只能是它们！而我要问问，你们当中可否有人耐不住寂寞，借臭蜥蜴的脏手同外界联系了？”
“大人，他们可能掌握别的办法。倘若他们再访，我们不如尝试交涉，等明了情况再——”
“住口！科略，记住你身为庇护者的荣耀！我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武神复苏前让遗忘之地与圣殿永远与现世隔绝！还不足千年，才过去多少代人，你竟然按捺不住严寒的寂寞？和你的祖辈差得太远！我知道，这该死的严寒确实孤独，但忍受它又有何难？这不变的风和永存的雪已在我的眼前刮了八百多年，我仍视它们为无所谓，可你呢？你能体会这感觉？你能明白这孤独？科略，给我好好想想，若你坐上我的位子，会否立刻找那群叛徒逃跑？如果你会，就把庇护者的头衔交还，从那些死硬蜥蜴的吐息里重新活过吧。”
“不，大人。属下知错。从父辈那里继承的信仰，我此生绝不舍弃。”
“哼，很好。科略，我以武神赋予的权力命令你，率领庇护军团巡视凛风城，盘查出入者和形迹可疑者。达姆，你带捍御军团回守冰宫，迎接武神的苏醒。”
“什、什么？武神他真的苏醒？！怎会…”
“怎不会？也难怪，你们从来只当我是疯子？哼，听好了，你们的耳朵没出问题，武神只是在圣殿沉睡而已。该死的叛徒给他留下重伤，他必须休眠疗养。时间太漫长了，现世的变化已超出我的想象。近年来这里的特罗伦人可用那些武器验证了这糟糕的情况。若他们没说谎，能击溃那种钢铁大军的国家，哪怕我借助圣器的力量，恐怕也无法抗衡。”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行了，按我说的去做。我们难以抵挡那叫朝昇的背叛之国，可对重获力量的武神而言，亿万的凡人不过是随手碾死的蚂蚁。等待武神的复苏吧，我们漫长的使命很快会迎来终结，更不论外界成了何种境况，武神他绝对能带我们回归，重振帝国的荣光！”
“光暗相生，帝皇永存。以圣之威，统合混沌！”
赞颂祂的经文回响，宣示会议结束。传送至隐匿位置的林思行见两位的特罗伦男性快步离开，领主却还留在会议厅，迟迟未有动作。
等，耐心等，林思行等到他喝令卫兵关闭冰堡，看到他走向骨座，扭转靠背后的一根粗骨。齿轮咔嚓低响，骨座后的冰墙裂开巨缝，通往黑暗深处的地下阶梯展露了。
待领主的脚步深入，林思行也进了密道。无光的阶梯热到烫脚，冰块不可能不融化，但这黑暗里的冰依然存在，更构筑这深邃的阶梯。反常的现象刚入凛风便得见，而今更夸张…定有圣器于此存放，是那武神的圣器吗？
无声的林思行离领主很近。当领主停住脚步，金光冲起，照明冰窖的牢狱和囚禁其中的东西。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林思行亦恍了些许。一柄漆黑长刀尾部捅进冰面，锋利的刃间正燃起金火，照明那比领主头颅还庞大的灰色竖曈，以及用竖瞳表达憎恶的生物。
蝙蝠形的巨大双翼给锁链捆死，晶蓝鳞片覆盖的躯体远比任何猛兽更庞大壮硕，它的尾比巨蟒还粗长数倍，生着尖锐锥刺，定能砸烂惹怒它的敌人。它的首形如巨蜥，更突长尖锐犄角，獠牙钻出血盆大口，必能将任何活物吞入其中，咬个碎烂。
林思行都不用猜测，知道这他妈的东西绝对是巨龙。宝贵的影像更惊到老人和夏桃，这种在传说里被灭绝了所有痕迹的生物，竟还有真正存活的个体！
“老东西，你等什么？武神他即将苏醒，凛风城再无存在的价值。为凛风提供能量来赎罪的你只会成为圣刃下的新亡魂，与你的蒙昧族人在神国相见。”
领主的嘲讽让巨龙的獠牙更亮，可黑色长刀的金火立刻束缚住它，让它无法撕咬，甚至不能吭气。
“母蜥蜴，你给我老实点。若将和你勾结的人告诉我，我会恳求武神赐予你痛快的死。你是知晓他能耐的，你那已十不存一的部族绝不能将他抵抗。哼…曾背叛并深切伤害他的你更会迎接凄惨的死…苦难与绝望都无法企及的死。”
低沉的咆哮，巨龙把想法表达了。领主放声大笑，击出重肘，林思行竭力用眼追住他，却连残影都看不清，声音也听不到。只瞬间，庞大的巨龙轰破数米的冻土，躺得软趴。爆裂的音波这时才钻破林思行的耳朵，刺出血涌的生疼。幸好奇迹的效果仍在，他不用担心失口乱叫。
“死硬的东西，即使武神不出手，我也能将你葬送。明日我会再来，若那时你还未作明智的选择，就在痛苦中死去吧。假使那样，你的鳞会被扒光，制成铠甲；你的肉会被撕掉，用作军粮；你的筋会被剔下，拉为长弓；你的骨头会被拆散，制成新的宝座，被归来的武神镇压胯下，耻辱到腐朽为止。”
伤痛的巨龙还在哼哧喘息。林思行更惊愕，那尚没它鳞片宽的臂膀，竟将这巨物揍至头晕目眩，可怕，太可怕了…这家伙的力量果然超越本源。
“考虑清楚吧，蠢货。”领主冷哼声离开。等他扭转机关合起冰墙，林思行才敢在深邃的密道里现身。
想起方才迅猛狠厉的一肘，林思行有些惧怯，可仍不打算走，偏要等，等奇迹的效果终结。
“你还不跑？妈的，你钻什么牛角！行行行，你先听我说！就算我一口气用尽本源把身体强化，也没法和他碰一下！给我回来！等总长叫人帮忙再说！”
“不。看他刚才的那些屁话，这东西绝对晓得不少内情…行了！别废话！你可别当长舌八婆！我不喜欢！好啦，老头，你拿音节标一下古文的读法，帮我和那东西谈谈。行了，你怎么也啰嗦？这是命令！照着做！”
大胆啊，嘿，真他妈勇敢啊！自己是疯了头，疯了头呀！林思行这样想着，简直快要大笑。笑吧，笑吧，自己会是第一个接触巨龙的人，第一个接触巨龙的朝晟人，怎能不笑了？
“哈哈…总算能出声，哈哈，打扰了，”听见僵硬的话语，巨龙忍住呻吟，爬出深陷的冻土微眯竖瞳，瞧见陌生的面孔，以疑惑寻求他的回应，“你很意外吗？好了，听我说，我是大地的来客，更来自与特罗伦人和他们的禁卫军敌对的国度。怎样，你可有兴趣和我谈谈吗？”
巨龙的竖瞳张大了，它是能听懂，呼吸平静不少。不过那包含他的竖瞳换了种情感，一种思索的情感。
“你的眼睛怪吓人的。那疯咬的领主不容我把话说明，只想杀我，当然他不能如愿，更暴露了秘密，引我见到你。相信我吧，我来自强大的国度，我们的辽阔领土有数千觉醒本源的战士，更有你无法想象的恐怖武器。如果你愿意与我相谈，我保证我们能建立牢不可破的同盟。我甚至可以把你带出囚牢，免得受那领主折磨。”
巨龙不再沉默，裂口吐出低沉古语：“人类，你因何而来？莫告诉我是为圣殿，那是凡人无法涉足的禁地。若没有强逾本源的巅峰，你绝不能进入其中。”
叹气了，林思行叹得痛快，叹得无奈：“若我非要进去呢？”
“那你只会见证死亡。但我不会学那疯子去阻拦，更乐意将圣殿的秘密说与你听。可在那之前，我需要确定你描述的力量，更需要见证你拥有的诚意。”巨龙静静盯着他，湛蓝的鳞片透着幽光，不再讲话。
林思行伸手触碰巨龙的鳞，把本源涌入那庞大的躯体，生出健康骨肉，把淤血烂块通通挤落。
“这足够了吧？行了，相信我的诚意吧。大约四分之一天后，你便会逃离这囚笼，届时我们再探讨力量，如何？”
说着，他拾起洒落的血肉塞进空了的背囊，看着怀表的时针到位，被丝丝灰雾缠绕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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