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王岩目光中仿佛有些歉疚的表情,慢慢地说:“当时你的胳膊都要断了,你还是不服气,说你们几个是一起来的,走得时候要一起走。”

    安仲根笑了:“我可没你说得那么有种,应该是我喝多了,认为你不敢对我下死手,要知道我可是首尔的地下皇帝。”

    王岩凝视着他说:“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看得出来,所以我留下了你那条胳膊。”

    安仲根眼角在抽动,低下头说:“所以你决定交我这个朋友?”

    王岩叹了口气:“这就是命,我遇上你是我的命,你遇上我也是你的命,结局如何只有到死的时候才知道。”

    安仲根苦笑:“要是能直接看到结局就好了。”

    突然间,门被人撞开了,一群人一拥而入,他们同时向外望,其中有个人是白天到侦探社闹事的胖子。

    胖子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胸前的衣服腌臜不堪,像是刚在哪个墙角呕吐过,跌跌撞撞贸然闯进来。

    他一进来就被卢大双那惹眼的身材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下子就认出她是侦探社里那个女人,狞笑着走上前去,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其中有两个吊着胳膊,都是让王岩折断的。

    安仲根悄悄掩上雅座的门,只留下一条缝向外望,那些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胖子的脸肿得像个猪头,像是又胖了好几圈,左眼角和右嘴角青紫,也不知在哪里又挨过揍,揍得还不轻。

    他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卢大双。

    卢大双正若无其事地捧着一小碗海鲜粥啜饮,目光低垂,耳边是那个男人肉麻的情话,脸上却毫无表情。

    忽然一股浓烈的酒气向她扑来,她看到一双大象般粗壮的腿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走近,猛抬头,一张满是荼毒的脸,面目狰狞。

    她失手把粥碗掉在桌上,弄脏了旗袍,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退,大声说:“你要干什么?”

    她的脸已因紧张而扭曲,但是却并不显得丑陋,相反更多了份风情。

    胖子对左右的人笑笑说:“就是这个中国女人,今天看我出丑,他们都是中国人,也让他们尝尝我们韩国人的厉害。”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起来,挡在胖子和卢大双中间,虽然额头上已经看到冷汗,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也是韩国人,你们干什么?老板,老板快报警,有人在你店里闹事。”

    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管这个事。

    金丝眼镜是地道的大邱口音,即使是韩国人,如果不是生在大邱,长在大邱,也很难说得这么地道,他是韩国人确凿无疑。

    可胖子并不买账,看了金丝眼镜一眼,一巴掌把他脸上的眼睛打飞,把人打倒在地,冷笑着说:“韩国男人不找韩国女人,围着中国女人的屁股转,大韩民国的优秀血统都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我一看到娶外国女人的韩国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金丝眼镜吓傻了,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往外爬,但胖子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拖回来说:“你还想去报警?”

    金丝眼镜用力摇了摇头,喉咙里“格格”的发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胖子揪着他又拖到卢大双面前。

    卢大双看着金丝眼镜,露出鄙视的眼神,金丝眼镜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望着卢大双的眼睛终于垂下头。

    胖子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有一腿?说实话,如果说出来,我就饶了你们。”

    两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

    胖子厉声说:“快说,到底有没有?”

    他的手用力,几乎把金丝眼镜整个人都提起来:“你先说,你说了我就放了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扔到汉江里喂鱼。”

    王岩听到这话,笑了:“你们很喜欢把人做鱼饲料?”

    安仲根也笑了:“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谁还敢?这个胖子色厉内荏,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王岩看了他们一眼说:“那个三角眼可不是,手上应该有两下子。”

    安仲根看了那个人一眼,点点头,因为这个人眼中已露出刀锋般的杀机,正冷冷地盯着金丝眼镜。

    金丝眼镜勉强挤出笑容,想要解释,但是看到三角眼那双可怕的眼睛,立刻承认:“是,是,我们是有一腿。”

    三角眼忍不住冷笑:“你也配叫男人?”

    胖子松开手,金丝眼镜像泥一样瘫在榻榻米上,连头也抬不起来。胖子又看看卢大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卢大双身上,每双眼睛都像灯泡一样亮。

    卢大双虽然也很害怕,但是胸还是挺着,看到这几个男人贪婪的表情,脸已经白了,但是并不准备退缩,大声说:“没有,我怎么会看上这么没骨气的男人。”

    几个人都怔住了,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勇气让他们刮目相看,包括那个三角眼在内,怔在那里好几分钟,几乎同时轰然发笑。

    胖子用脚踢踢地上的金丝眼镜说:“听到了吗?连中国女人也瞧不起你,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劲。”

    卢大双看了金丝眼镜一眼,对这些人说:“你们要是为了钱,我可以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你们把我们放了吧,要不我现在就报警。”

    胖子走近她说:“白天的帐还没跟你算,这么快就忘了?”

    卢大双把头昂起:“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报警了。”

    她就拿起包掏手机,这几个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里毕竟是法制社会,就算无法无天的黑帮份子喝醉了酒,也是怕警察。

    在韩国如果一个女人在半夜里报警受到几个男人的暴力骚扰,他们将面临很严重的指控,单单保释金就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胖子的脸青得可怕,一把打掉她握在手里的手机,伸手就抓她的前胸衣襟,所有人立刻围上去,这些人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也全都变成了青的。

    卢大双猛挥动手里的包,用凸兀的边角打在胖子的脸上,大声说:“你们想怎么样?”

    说完她夺路想逃,刚转身就被胖子抓住头发,狠狠拖倒在地。可谁也没想到,她好像是练过的,倒地的同时,双手固定住胖子抓头发的手腕,顺势双腿交剪,胖子吃不住痛,也跟着她轰然倒地。

    但在胖子倒地的同时抽回了本来被固定住的手腕。

    安仲根看了说:“她这一手和你很像。”

    王岩摇头:“她还差得远,要是真学得像,胖子的手腕现在已经残废了。”

    他又说:“我这是在部队里学的,卢小双说她们的父亲是个职业军人,可能是她父亲教过她一些。”

    虽然学得还不到家,但这已经很令人吃惊,胖子这么庞大的身躯,一瞬间不知怎么就突然倒下,摔得七荤八素,已有人失声惊呼。

    卢大双的长腿如旋转的花瓣,灵巧地借力,突然一跃而起,再次高高地昂起头,冷笑着说:“老实告诉你们,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不信你们谁再上来试试。”

    这句话她说得信心十足。

    她的确是练过,也的确打过很多想打她歪主意的男人,打得他们落荒而逃,但那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能打,只不过是遇到了像金丝眼镜这样的窝囊废。

    如果是遇到终日里厮杀街头的亡命徒,那她就不会这么有信心。

    胖子也从榻榻米上爬起来,与吊着胳膊的人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出现相同的表情,因为他们都想到同一个人。

    三角眼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始终盯在卢大双身上,刚才她那一手使出来,冷笑着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谁教你的?这不是在普通武馆里能学到的,这是真正的杀人技,只是你还差得太远。”

    他上下打量着卢大双,继续说:“我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也像胖子一样摔倒,如果摔倒了,我就放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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