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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婆施“法”戏产婆】(上)

    清晨的田野小道,产婆与神婆正打得难分难解,远处走来一人,一声低喝,俩人一见是德高望重的大善人何大爷,慌忙住手,争着告状。

    何大爷弄清矛盾后,笑了,好言相劝道:“你看你俩,本是一件善事,俩人都幸苦,老大不小了,扯什么皮?都是有头有脸皮之人,村民看见,脸皮往哪里搁?散了吧,回去泡个澡,好好补一觉。”

    产婆与神婆这才相互翻着白眼,嘟嘟囔囔一前一后离去。见何大爷走远,俩人三言不和,又打起来。

    这次产婆动真格了。产婆年青,神婆年长,没几下,就将神婆掀翻在地,扎扎实实乱打一通,头发也扯掉一大把,耳朵差点咬掉。

    神婆痛不过,心想,好个恶婆娘,当真打呀,休怪老身下狠手。于是从腰间摸出一竹筒,憋气朝产婆脸上一吹,只见一团烟雾闪过,产婆“啊也”一声,连连呛几口,好一阵恶心,不觉头一晕,顿时停住手,起身跳几跳,便站定不动,目光呆滞,傻傻地盯着神婆。

    神婆爬起身,拍拍身上泥土,理理乱发,一手捂住鲜血直滴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律令,收恶人啰……”指天指地指产婆,叫声“跳”,产婆就跳,叫声停,产婆就停。

    “银子呢?”神婆凶道。

    产婆规规矩矩双手奉上。

    “哭。”

    产婆便哭。

    “笑。”

    产婆破涕为笑。

    “快脱衣裙。”

    产妇三下五除二,将衣裙撕个精精条条。

    “好了,去镇上玩吧。”

    产婆哭着,笑着,扭着,跳着,向镇上跑去……

    产婆疯了,半光着身子满村满街胡言乱语:“邪门--真邪门--出宫不哭,眼睛睁得擂钵大,一脸邪笑……嘻嘻嘻……嘻嘻嘻……世道不好,邪门……”

    边癫边叫,引来不少围观者。

    这婆娘也算半个名人,十里八村认识她的不少。虽未读啥子书,然在娘家时就跟着母亲打下把忙接生,加上还算聪颖,少有悟性,久而久之也就名声在外,顺产不必说,谁家有什么难产,她也做大,非轿请莫去。

    她接生有一手,人也长得漂亮,狐媚眼,皮肤白晰,还有一副好身段,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她与丈夫青梅竹马,娘家时丈夫称他表妹,婚后称小妹,疼爱娇宠百般呵护,渔船上的事无需她插手,家里大小事一概包干,视同养在家里。

    由于养尊处优,再有先天基因继承不错,三十出头还青春焕发,哪是十七八岁村姑可及的。正因人标致,少相,出门回头率极高,远近集聚了不少粉丝,其中很多老光棍把她作为梦中情人,夜长时少不了为她流些脏东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好事者,有孩童,有小伙子,光棍及婆婆老老,总之五杂百姓都在起哄。当然,这中间也有心怀鬼胎的臭男人,明是凑热闹听新闻,其实一双贼眼从未离开产婆时隐时现的胴体:那白生生皮肤,那细细的小蛮腰,那山峰沟壑与美景,还有那……尽情地亵渎。

    “多好的一个婆娘,怎么就说疯就疯了呢?”

    “是呀,前两天我看她还好好的,还和我说过话儿。”

    “鬼附身,捆胴(鬼控制人的精神)吧?”

    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些大龄女人心底念着菩萨,面带怜色,喃喃自语“作孽呀作孽”。

    产婆疯着叫着,惊动了正在做祷告的神父。他叫史迈斯,来自欧洲,二十年前来到这座小镇传教,置田建房,靠收稞租房经营教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古董,如看见什么好东西,本来很蓝的眼珠就会变绿,四十出头,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信徒。

    他会一囗流利中文,对地方的风土习俗,人情世故颇有了解。他为人和蔼绅士,经常周济贫困小户,遇到荒年,也舍粥。特别对本教信徒,更是护犊,家有什么小麻烦,会主动出面调庭斡旋,碰到官司缠身,他也会坐上二杆轿去趟衙门拜会县老爷。

    一些孩童怕他,又喜欢他。怕他长相像妖精,喜他口袋里的糖果。见到小孩,总是笑咪咪慢吞吞摸着他的头说:“小朋友,真主保佑你!”说完掏出一颗糖果塞在小孩手里,偶尔还剥掉糖纸直接塞进小孩嘴。不过也有人背后悄悄说他假仁假义,施小贪大。

    神父绅士地迈下楼梯,慢慢地迎着人群走过去,远远见一妇人赤裸裸光条条站在人群中手舞足蹈,一时止步犹豫:现场花边新闻,适应去管?片刻,他还是经不住好奇来到人群中,见妇人虽疯而不厌,虽癫而不狂,纯一个美人坯子。眼前的胴体,让他心跳。他常驻中国,夫人在遥远的另一国度,一年难得聚,偶尔也会产生性饥饿。自认圣人,妓院绝不是他驻足的地方。但神父也是人,不是唐僧。他有些把持不住了,一颗似乎纯洁而又不太纯洁的心不由飞向“性福”。

    “神父来了。”不知何人叫了一声,人群立即闪开一条道。

    这一声“神父”叫醒了史迈斯,也有可能是“真主”在心底呼唤,刚刚升起的欲望猛然消失。他明显感到自己有点失态,慢慢才有了定力。去掉邪念,脸上表情就自然多了。

    偏偏这时,产婆突然收住自己的疯劲,不闹不吵,恢复常人神态,只是木纳地望着神父狐笑。

    产婆虽一时神智错乱,但疯前根深蒂固的记忆还存留脑际:这就是教堂里住的那个怪物吧?似乎见过,似乎又没见过,太遥远,太模糊,想得头痛……

    二十年前,她才十二岁,跟随母亲上街走亲戚,与亲戚家一帮小孩混进教堂玩耍。对若大的教堂,一切都感到新奇,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七弯八拐不知不觉与玩伴掉了队,正顺一排屋沿寻找,突然,从屋里伸出一只毛绒绒的手,冷不防将她拉进屋,正要叫喊,嘴却被堵住……

    室内虽暗,但也能看清那是一个黄毛鬼,瞪着一双贼蓝贼蓝的眼晴,一脸邪笑地盯着她,直喘粗气……

    她想叫,叫不出,她想反抗,毫无能力,只能眼睁睁看见“黄毛鬼”将她衣服一件一件脱掉……

    没有反应,只有痛苦。

    事后,母亲愤愤去了趟教堂,教堂当然不认可,但还是给了母亲一笔安抚费。在回家路上,母亲一再交待她,女孩子家,这事乱在肚子里都不能说出去,包括父亲。

    不说出去,不等于内心没有阴影,直那以后,只要上街经过教堂,总要绕路走,深怕何时里面又钻出个黄毛鬼。后来长大了,男女之事,渐渐明白,留下的,只有怕与恨。

    见神父走近身,产婆吓得浑身发抖,那个鬼年青,这个鬼老,这地方怎么老产鬼呀?

    “罪孽罪孽……愿我主宽恕。”神父定了定神,扫了一眼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产婆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问道:“有何过不去的坎?对主说。主一定帮你,我主大慈大悲,一定救你到达彼岸……”

    见对方还是傻呆呆,又问:“孩子,天道人间,不可违,不可乱啊!我的孩子,你家人呢?住哪里?叫人送你回家。”

    见还无反应,又把目光转向人群,提高嗓问道:“孩子们,谁知她住哪里?”

    “她住古桥那边柴山里,丈夫是打鱼的覃老三,她是个接生婆。”有人抢着说道。

    “哦……哦……”神父似乎接到了什么信息,从遥远而不太清晰的电波中捕到了什么。美丽产婆,对对对,曾听人提过。“你们谁愿意送她回去?与其方便,自己方便,善缘善缘,上帝有慧眼,保佑你们……”

    神父说着从教袍里摸出几块洋钱,目光落在抢话人身上,“孩子,你熟,就烦你送送,替她弄套衣裙穿上,叫顶轿子,剩下的,送的人分了吧。”递过洋钱。

    还是银子有力度,大家争先恐后,不一会,轿子来了好几顶,衣裙也有附近女人急急忙忙跑回家,翻箱倒柜拿过来。大家只顾抢生意,乱套了:弱肉强食,轿夫谁彪悍,女人谁泼辣,当然中彩捞外快。也有吃斋念佛心地善良的婆子,按住产婆穿衣裙,不待她们把产婆往轿里塞,产婆又兴奋起来:“轿子,好好好……我最喜欢坐轿轿。”

    正闹着,前面来了一群大汉,个个虎背熊腰,为首的是产婆丈夫覃老三。昨天老婆被轿子抬走后,紧接着狂风暴雨,他一直左眼跳动,冥冥感到有啥祸事发生,心中惴惴不安,一夜未睡好。早早起床,他想到事主家去看看,如顺产,顺便接回老婆,如逢难产一时脱不了身也就可放下心来。

    等他打理完家务,安排好傻儿傻女正待出门,一邻居婆子慌慌跑进院,满嘴喘着粗气,半晌,顺了气,婆子才把话吐出来。

    说她大清早卖鱼时看见他家婆娘露皮现肉满街游荡,嘴里喊着什么妖精妖精的,围着好多人跟在后面起哄,有些小孩还往她身上扔土块石子。她过去拉她,要她回,她死活不肯,还说不相识,叫他快去把她弄回来。

    不等婆子说完,覃老三早冲出了门。他沿途叫了几个帮手一路寻来,正好在教堂前遇见了。还好,产婆已着衣裙,狼狈一幕没被他亲眼目睹,否则不气得七孔吐血才怪。他上前抱住老婆放上轿,哭着问:“小妹,你怎么啦?”

    “我三哥来了,不怕不怕!”产婆突然掀开轿帘,指着神父骂道:“黄头发,蓝眼睛,高鼻子,黄毛鬼--妖精!妖精乱世啦--妖精祸人啦--三哥,打他!”

    覃老三虽是个大老粗,平时宠老婆不假,看这架势,想来想去不在理。摊上此事,老婆发疯,自己不可以跟着疯,先救老婆要紧,于是叫轿夫抬往何家医药馆。

    何大爷不在,好些病号等着号脉。何家二夫人告知说,老爷见亮回村去了,说是黄二爷家的夫人这几天临产,非得去看看。

    正好,覃老三原打算让何大爷瞧瞧老婆病后,再去找黄二爷问个明白,接个生,怎么就疯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发生了何变故?何大爷既在黄二爷家,两个都是他要找的人,按说也是一就两便。

    他不敢耽误,领着带在身边的几个兄弟,催轿急急抬往子龙村黄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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