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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欲往长安

    阿史那晴看着擂台上的人,又爱又恨。她喜欢他,却是他将自己的一切摧毁,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笼罩。她已经不奢望她有什么好结局,如果是他赢了,趁其不备,杀了他,然后自尽了;如果他输了,她死也不会给别人糟蹋,权当是对他的最后一点感情吧。

    唐晨思看着对面的苏定方,怎么也没想到赫赫有名的灭国之将竟然会与自己走向对立面。他对苏定方好言相劝,点到为止,可苏定方却丝毫不受,硬要生死相搏。当然了,点将台上的没人反对。

    唐晨思拔出腰间的剑,唐晨思没有仔细察看过这把剑,与其说是剑,倒不如像他所熟知的武士刀样式,只不过是唐刀的制艺。苏定方拿的是佩剑,唐晨思眼睛略微闪过余光,便知道此剑不凡。

    苏定方率先发起了进攻,他直接横劈过来,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余劲十足。唐晨思只得两手抓住剑柄,竖挡他的功势,随后以退为进,弯腰化去他的劲力。苏定方的剑便与唐晨思的剑来了亲密滑过。唐晨思趁此机会,一个横劈,打在苏定方胸甲上。

    点将台上李靖连忙拍手叫好,以巧劲化刚劲,看似简单,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这少年面对如此形势,竟然准确判断苏定方的进攻方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于是不是可造之材?再看看吧!

    苏定方的第一次进攻扑了空,他便不再以猛为主,而是求稳,试探唐晨思的出招方式。接连数十招,唐晨思根本没有太大的进攻,而是小股的碰撞迎击,而且他的进攻防守完全是随机性的,根本无招可破,即使有招,也是一次性。苏定方后退了几步,喘气之声频出,反观唐晨思依旧如初。

    “看来定方这回要输了!”李靖虽然遗憾,但他觉得徒儿终究要受点挫折,这样才能真正成长。杨家的这小子居然会跟定方打消耗战,他也是没想到。

    各位将军看得无聊,干脆下起了赌注,由程咬金开头,押唐晨思十两赢,而其他将军却押苏定方赢,赔率居然是一比十。这让老程大为惊讶,难道这些将军眼神不好吗?

    李靖扶额,面子呐,这些人真的看这个比谁都重要,还是程知节,脸皮够厚。

    “杨将军,你赌谁赢?”程咬金悄迷迷地问了杨落一句。

    “他赢,下一招就定胜负了!”杨落看着擂台的方向,淡然道。

    擂台上的唐晨思其实也快撑不住了,但为了不让苏定方看出自己的异样,只能硬撑着。但之后就撑不住了,因此他必须一招解决他。

    看着手中的剑,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招式,他没有练过,但他想试试看,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究竟有多配合。他不停地弯腰,直至几乎趴在地上,同时手中的剑也被两只手握住。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地狱,也看到了那温馨的一家,也看到了他被阿史那晴一剑刺穿身体。他睁开眼,没有后悔,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和他必须要做的。

    他径直冲了出去,一直是以很低的姿态保持冲锋,当离苏定方不到一尺距离,他一个直跳,跃身而上,手中的剑径直向苏定方砍去。苏定方躲闪不及,慌忙去接。却万万没想到,唐晨思又来了回旋转身,然后一个俯冲踢,踢向佩剑,他力有不逮阿史那晴,无法接住这强有力的一踢,被他踢向了胸口,自己径直飞了出去。

    唐晨思双脚落地,气喘吁吁,却发现苏定方还没落地,而且就快飞出舞台。他想都不想,又径直冲了出去,抓住了苏定方几欲求生的手,本来快要脱力的手又直生生地将他拉了回来,苏定方又一次回到了擂台上。

    唐晨思依靠剑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眼前惊魂未定的苏定方说道:“你还没倒下,还比吗?”

    苏定方艰难地站起来,对唐晨思行礼道:“阁下武艺人品皆是一流,定方甘拜下风!”随后在众人的扶持下下了擂台,只剩唐晨思一人艰难地站在擂台,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有谁?”

    “没有了,本帅宣布突厥公主归唐晨思!”点将台上的李靖直接宣布了,不容任何人再答应。他真起了爱才之心,本欲出剑却出腿,虚实交替;他又救了定方,足以证明他的人品。这样有才有德的人,他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唐晨思听到这声宣布,仿佛等得太久了。他的眼皮快撑不下去,然后两眼一黑,自己便没了知觉。

    杨落走上擂台将唐晨思带了回去,在军营的他一言不发,面如铜钟。出了军营,眉头舒展,哈哈大笑,看着自己扶着的唐晨思,心中骄傲之情溢满。

    待清晨已来,唐晨思终于醒了,身旁的是靠在他怀里熟睡的妹妹,他不禁捏了捏她圆嘟嘟的小脸,这小丫头没白养,白白胖胖的,挺好看的。

    小丫头似乎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到哥哥醒了,呓道:“哥哥,你醒了?”唐晨思将她拥入怀里,让她再睡会儿,丫头听懂了,微酣声在怀里响起。

    他起身前往屋外,从杨严氏那里得知杨落已经走了,并要求在家好好休息。唐晨思在家没事干,便帮杨严氏把家里的柴砍了。

    刚一举起斧子,唐晨思浑身又痛起来,看来那招果然伤身,要不是有基础在,擂台上就废了。他艰难地劈出了一柴,却听到院子门外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往院子门外看去,正是程咬金。为他开门后,这家伙直接给唐晨思胸口上来了一拳,给唐晨思痛的直咳嗽。

    程咬金一是来感谢唐晨思为他赢钱,二是来送他一个人。唐晨思在内心里极为歧视这个赌徒,拿他的命来开赌?迟早找回来!他关心的是第二个,送人?是她吗?

    程咬金大手一挥,两个军士便把阿史那晴推了进来,她似乎有打扮过,穿着汉家服装,倒像个十足的汉家女,只不过她的眼神尽是冷漠。

    “你小子还挺会挑,这姑娘是最漂亮的一个,唐小子,你想什么处置?”程咬金色眯眯地看着唐晨思,仿佛是个男人都懂的。

    唐晨思径直转身继续砍他的柴,淡淡地说了一句:“由我爹处置,他是一家之主!”

    这时,晨曦还未穿完衣服,打着哈欠,走出门外,也不知往哪喊哥哥。

    突然阿史那晴踢开身旁两个军士,夺了刀,居然冲向了晨曦,晨曦看着有人拿着刀向她跑来,失了神,动都不敢动。

    阿史那晴也不想这样做,但她恨极了唐晨思,恨他夺走了最亲的人的命,她也要让唐晨思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她闭上了眼,砍向了那个小妹妹,终究于心不忍,减了力道,她的刀终究砍中了,眼角含泪,无尽的悔恨。直到一声哥哥拉回了现实,她睁开了眼,鲜红的血染上白衣,深刻醒目。

    唐晨思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她砍向的是后背,幸亏她收手了,要不然半截身子就没了。阿史那晴松开手中的刀,连连后退,却被赶来的两个军士重重按在地上,听唐晨思的发落。

    阿史那晴发了疯似地哭喊道:“又是你,杨思晨,你杀了我阿爹阿娘,我也要让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

    唐晨思忍着巨痛,任由背后的鲜血直流,一瘸一拐地走向阿史那晴,道:“你要想杀我,我绝不还手,但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身边的人!”

    “杨思晨,如果不是你,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会死,是你害了他们!”阿史那晴死咬着这点不放。

    “你的阿娘,我很抱歉,但你的阿爹,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在雁门关没人不恨阿史那雄,包括唐晨思。

    “你撒谎,我阿爹对你这么好,他对所有人都好!”

    唐晨思呵呵一笑,在阿史那晴面前说起了往事:二十年前,雁门关一带有个叫雁门村的地方,有个在雁门关当职的女孩救了一个突厥人,将他带回了雁门村,村民尽全力救好了他。他离开了村子后,同时带走了这个女孩,女孩收到命令刺杀突厥王爷,也就是那个突厥人。但女孩于心不忍,便放弃了刺杀,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被囚禁,被威胁,以雁门村,以爱人威胁。女孩答应了,可她不知道她的故土化为灰烬,她的爱人死里逃生。

    故事讲到这儿,在场的除了晨曦都知道那个女孩就是阿史那晴的母亲,而那个忘恩负义的突厥人就是阿史那雄。

    阿史那晴不相信,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父亲抢来的!那她算什么?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笑,笑唐晨思只会用谎言欺骗她。

    唐晨思不再说下去,只是告诉程咬金将她带回去,他暂时不想见她。程咬金答应了,命令两个军士将她带走。

    晨曦哭着问哥哥的伤势,唐晨思安慰她无碍。一直在屋内看着的杨严氏将唐晨思扶进屋里,为他包扎伤口,叹道:“跟她娘一样,是个苦命的女人!”

    唐晨思默然,他想放她走,但程咬金他们绝不可能放虎归山,对他自身也是个威胁。可不曾想程咬金傍晚急急忙忙赶过来,说阿史那晴被人劫走了。

    唐晨思皱眉,在雁门关还能被人劫走,这怎么可能?唐晨思问程咬金是什么人?程咬金也说不出是什么人,他们蒙着面,看不清。唐晨思不由觉得阿史那晴的被劫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是突厥人救的,那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将这些疑问告诉杨落,杨落大致能猜出,但是不说。他只是叮嘱唐晨思要小心,这帮人估计盯上他了。事到如今,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雁门关一处小巷内,阿史那晴悠悠转转地醒了,她睁开眼,便看到劫持她的黑衣人纷纷下跪行礼,异口同声地喊着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公主。

    “公主,直罗布冒昧,还请公主恕罪!”为首的正是直罗布,他潜进雁门关,打探消息,这才在程咬金回营的路上劫持了阿史那晴。

    阿史那晴万万没想到直罗布竟然还活着,她问直罗布如何逃出来,直罗布只说了有贵人相助这么一句,阿史那晴便不问了。

    “公主,如今我突厥大败,还请公主重回草原,召集旧部,东山再起!”直罗布渴望复国,因此这唯一还在他手里的突厥公主便是最佳选择。

    阿史那晴有点犹豫,一方面她厌倦战争,她不希望突厥与大唐再有流血牺牲了;另一方面她要复仇,她想杀了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天哪,长生天,你为什么让我做这个选择?

    直罗布一再请求,阿史那晴艰难地点了点头。直罗布大喜,带着阿史那晴趁着夜色出了雁门关。

    阿史那晴想不到的是他们这群突厥人竟然在雁门关来去自由,她有点想不通直罗布竟然有这么大能量。她清楚直罗布是把她傀儡,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她不禁看了看即将消失在眼前的雁门关,呢喃道:“再见了,杨思晨!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杀了你!”

    阿史那晴走了,唐晨思的心有点空落落的。雾月来找过他,骂他臭矫情,把思思的女儿搞丢了。多日不见的杨平都哭肿了,并未责怪他。杨落给他的消息是草原上一支突厥部队往西突厥方向而去,想必阿史那晴就在那支部队里,下一次真的恐怕就要兵戎相见了。

    李靖这天邀请唐晨思来军营议事,等他到李靖营帐的时候,只有李靖一人,他不禁心生奇怪。

    “唐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李靖抚着已经花白的胡须,笑道。

    唐晨思行礼并询问李靖有何要事派遣?李靖大笑,让唐晨思坐下议事。

    “唐小兄弟,此次战役你功不可没,我已上奏陛下,封你为左威卫校尉,就在老夫麾下,你看如何?”

    这已经是破格提拔了,李靖对他已经是爱才心切。可唐晨思却说道:“多谢大帅美意,可是我只想在雁门关做一个校尉足矣!”

    李靖疑惑,询问唐晨思为何如此?唐晨思回道:“父母尚在,不便远游!无意争名夺利,只想为大唐镇守边关!”

    李靖拍桌叫好,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看到他就看到年轻的自己。既然他不愿受封,那就为他保留,来日方长,他总会想通的。

    李靖又说道:“既然你无意受封,那本帅就替你留着,我左威卫的大门替你开着!”唐晨思拜谢,松了一口气。

    “但你要跟我去长安参加受降仪式,陛下指名要见你!”李靖又一次下达命令,而不是请求。如若不去,就是抗旨。

    唐晨思感慨,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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