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绝路

    海盗和帝国联军这边虽然打了胜仗,但情况并不乐观。已经抢到物资的海盗只想赶快撤退,保存自己手里的战利品。还没抢到物资的海盗则觉得自己白跑一趟亏大了,需要赶紧撤退保存实力。总的来说奎尔斯现在面临的问题就一句话“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海盗就像一盘散沙,他们可以为了自由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凝聚力,也可以为了利益而互相背刺捅刀。海盗是生活在大海上的人,他们的态度就和大海一样反复无常,没有纪律没有忠诚没有荣耀,他们只是一群只为自己而活的混蛋。

    虽然斯维因一再提高许诺的报酬,可还是有接近一半的海盗船长选择离开。和奎尔斯关系不错的会主动过来打个招呼再走。若是关系差或不认识的,干脆连招呼都不打夜里悄悄开船离开。

    斯维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利用这一点在事成之后遏制他身边这位越来越强大的盟友。

    虽然有接近一半的海盗选择离开,但这也并不影响奎尔斯成为这片大海上最强大的海盗团团长。他麾下的十三艘战舰一字排开和诺克萨斯的舰队一起朝芝云岛驶去。

    正在往芝云岛运送补给物资的皮城运输船首先和海盗们相遇了。这些商船也没有派人提醒一下影流这位盟友的意思,见势不妙立马撒丫子跑路了。海盗们也没有继续深追,而是和帝国舰队混编后彻底切断了影流的海上补给线。

    由于消息封锁,此时影流还不知道自己的盟友A已全军覆没,盟友B刚刚丢下他们逃命。就像游戏刚开10分钟你还在上路和敌人激情对线,转头一看队友全都在挂机,这说明有时候选对盟友比自身实力更重要。

    跟一群老六结盟的影流这次是真被坑惨了,当他们看到海面上十几艘战舰向他们的营地驶来,还以为是皮城送来的援助物资,结果迎面吃了几发炮弹后他们才绝望的看清船上悬挂的诺克萨斯徽记。

    正在卸货的运输船更是直接把物资扔进海里后掉头跑路,只留下影流和纳沃利兄弟会的联军独自陷入包围圈。

    在所有人看来纳沃利兄弟会是一个极端组织,因为它的宗旨就是使用一切手段报复诺克萨斯,其血腥残暴连艾欧尼亚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多次要求兄弟会解散。可无论诺克萨斯怎么围剿,各大宗门怎么谴责,兄弟会在消失一段时间后都会再次出现,虽然兄弟会的成员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些,但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总能把人凝聚兄弟会的旗帜下。

    而影流也同样以极端保守而闻名,两边见面开口第一句话。“兄弟,我家乡被诺克萨斯人侵略。”

    “唉,我也是,要不咱们一起骂诺克萨斯人。”

    “好嘞,只要你恨诺克萨斯人,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两句话功夫影流就和纳沃利兄弟会成了生死之交,立马组成联军同进同退。两伙最坚定的反抗势力的结盟使得反诺克萨斯的声音空前高涨,他们在各条战线发起对敌人的反击,逼迫诺克萨斯人不断收拢防线。

    为了瓦解这股反抗势力,诺克萨斯决定从敌人内部下手,首先就是要把将军和士兵分开。

    在影流的军队里没有将军只有师兄弟,按照艾欧尼亚的规矩任何宗门都不能私下组建军队,只有圣山能在危急关头组建武者军队,影流为了避免触碰到这条红线,干脆将所有人都收为弟子,这也导致影流成为艾欧尼亚弟子人数最多的宗门。

    这些外门弟子就相当于士兵,劫的六名亲传弟子就相当于将军。平日里,亲传弟子带着师弟们习武练功,战场上则负责指挥他们作战。

    劫的这种卡bug的行为很快被人发现,于是圣山召集所有宗主。一起讨论怎么处理劫的问题

    而劫作为掌门的同时也身兼宗主和领袖两项职责,刚好长老会召集全部宗门的宗主去圣山开会,劫身为宗主也不能拒绝,只能暂时放下军队以宗主身份去参会。

    劫离开后没几天诺克萨斯人便发起了对影流的突袭,迅速在影流军队的四周修建工事企图压缩影流军队的活动范围将他们困死。

    而影流采取的对策便是对着修工事,说来也搞笑,这个战术还是从诺克萨斯人身上学来的。自从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之后,原本天真无邪连刀都没握过的艾欧尼亚人迅速从这群侵略者身上学习了大量军事知识,包括但不限于冶金和打造攻城兵器,还有各种战略战术。从客观上来讲,诺克萨斯人的入侵确实是提升了艾欧尼亚人的军事水平。

    虽然艾欧尼亚人并不想要这些知识。但有些事并不会随着人的意愿而改变,丛林法则在哪都有效。

    “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劫大人前脚刚走,这群诺克萨斯人后脚就跟来了,哪有这么巧!”

    “就是,我们的行踪完全被对方掌握了,他们一开始就在岛上设下埋伏!现在水路交通也被阻断没有粮食补给我们都会困死在这!”

    “先把内奸揪出来,否则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毫无意义!”

    “都这时候了,哪还有时间排查谁是内奸,必须一鼓作气冲出包围再说。”

    “我看你就很像内奸,否则你为什么怕查?”

    “你放屁,老子说的是事实”

    就在两人快打起来的时候,劫的大弟子枭一拍桌子大吼道“安静!”

    在场众人全都停下话头看向这位临时指挥到底要说什么

    “我知道大家都很慌,但请先不要着急听我说,我们现在的唯一生路不在陆地而在海洋,也就是说我们此时应该立即攻击对面的舰队!”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我们现在连条木板都没有,怎么和人家十几艘军舰打?”

    “我没说凭这点实力能战胜对手,而是说我们逃生的希望在海上,其中有三点原因,其一,哪怕我们消灭了那些陆军也没办法,在海军的封锁下跨越海洋,要知道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岛上,虽然两岸相隔很短但想过去必须有船,总不能一万人全都游过去吧。

    其二我看敌舰上有不少损伤,肯定刚刚经历过大战还没来得及休整就赶来,战力肯定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一点是军典明确说过步兵冲击工事会受到更多损失,我们应该等对方来冲击我们的工事

    基于以上三点,我认为我们此刻应该立即对海军发动攻击,如果能打退敌军最好,再不济也要抢下几艘船用于逃命。”

    听完枭的分析众人全都认同的点点头

    “我出生于海边的小渔村,从小就靠捕鱼为生,我们村里的小伙个个水性极佳,每个都能憋气十几分钟,可以充当水鬼队为大伙开路。”

    “我们影流的战士可以用潜影步跳到船上。”

    大家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该怎么夺船跑路,一直沉默不语的凯隐提出一个问题,一个所有人都选择性忽略的问题。

    “我们有15000人被困在这里,就算把十几艘军舰全抢过来也不够啊,而且我们全跑了谁来抵挡诺克萨斯人呢?肯定要有人留下殿后。”

    凯隐说完,全场都沉默了。希望总是美好的让人有前进的动力,可现实总会残酷的打碎童话结局。

    枭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但他选择了避而不谈,毕竟船都没到手,此时正需要大家一起拼命的时候,一旦有人为了活下去而内斗那可就不战自乱了。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我们先把第一步抢船走好再说。”

    经过刚才的事,现场气氛有些冷淡,众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讨论的时候也不再全神贯注,见此情景,枭干脆宣布提前散会。

    会后,他叫住自己的师弟们开小会“渚猿你负责组织人手准备夺船,记住多挑那些会潜影步的,最好懂些水性的。”

    一个身材高瘦勾腰驼背的阴沉女子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他就是劫的二弟子渚猿,平日里总是沉着脸对谁都没好脸色。

    “灼犀,你带剩下的人加强防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是我的错觉。”

    灼犀是个肌肉壮汉,由于嫌每天整理头发太麻烦,所以干脆剃了光头,他是劫的三弟子,他知道自己长得凶神恶煞不讨人喜欢,所以说话做事总是和声细语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更和善。

    面对同门弟子的请教和求助他也总是有求必应,还经常把自己分到的东西转发给穷苦的同门。这份习惯也导致他成了众为亲传弟子中人缘最好的一位。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大块头。”

    “师兄,要不要再筛选一下,毕竟有的孩子还很年轻,有的还是家里的独子。让我们这些老人先上吧。”

    枭叹了口气“那就按老规矩办吧,但我怕人手不足,纳沃利兄弟会留下的人可能不足以防御整条战线。”

    从一开始就枕着脑袋,脚翘在桌上一副懒散模样的気虎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傻话,搞的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我不用大师兄你安排任务,我自己会做决定。”

    说着便推门而去,渚猿看了眼离开的気虎第一次开口道“要不要抓回来?”

    枭摇了摇头说道“以老五的能力自保应该不成问题,我反倒更担心凯隐,他入门最晚还没学会潜影,我怕他一冲动会做出什么傻事。”

    灼犀开口道“我去和他谈谈争取说服他主动上船。”

    门外的凯影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稚气未脱的脸上全是不服气的表情,自己明明也是影流之主的徒弟,为什么大师兄总区别对待他。

    旁边的房门打开,老五気虎从里面走了出来,凯隐赶紧凑上去问道“五师兄,会开的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夺船?”

    気虎看了凯隐一眼,也没搭理凯隐自己迈着大步走开了。凯隐讨了个没趣,气愤的跺着脚回到原位继续等待。不一会儿,老三灼犀就走了出来,笑着把他拉到一边说道

    “小师弟,刚才我和师兄师姐商量过了,这里你年纪最小,以后陪伴师傅他老人家的时间还长,我们决定把上船的名额留给你。”

    一听这话,凯影差点急得跳起来

    “凭什么?别看我年纪小,我也杀过不少诺克萨斯士兵。我们营地里的战士全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要留下殿后多杀几个诺克萨斯狗。”

    灼犀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你是我们最小的师弟,有师兄们在哪有让你殿后的道理。而且师傅常说你是他教导过的天赋最高的弟子,对灵界的亲和比我们五人都高,日后必成大器怎么能死在这里?

    影流的未来可全寄托在你身上,不要再让大师兄操心了。”

    凯隐却扭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不,我就要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同生共死。”

    “你…哎”灼犀叹了口气,这时枭从屋里走了出来,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狠狠给了凯隐一巴掌,凯影看着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大师兄,此时他满脸肃杀哪还有平日的和善。

    枭又抬起手可最后还是没舍得打下去,他厉声喝问道“你说你很强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连潜影步都没学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聒噪!师傅临走前让我代宗主之职统御全军,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收拾行李准备上船!”

    凯隐的脸上立马红肿一片,面对大师兄的压迫,他握紧拳头不肯挪动分毫。

    枭知道凯隐的倔脾气犯了,从小这孩子就认死理,他释放出自己的幽影笼罩凯隐周身,在这股巨大的压力下,凯隐只能用他尚不成型的幽影勉力支撑身体。

    汗水浸湿了凯隐的白色练功服,但他就是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后退一步。他突然感觉气势一松,顿时摔倒在地,枭又怎么忍心伤害自己的小师弟呢,在最后关头他放松了气势避免对凯隐造成永久性伤害。

    枭走到凯隐身前扶起脱力的他说道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因为死固然可怕,但活着却要承担更多,因为你要连带死去兄弟们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凯隐的眼里闪着泪光终于缓缓点头答应。

    枭看着灼犀扶起凯隐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嘴里喃喃道“要快些长大,这样才有在这乱世里自保的能力啊。”

    渚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枭的身旁说道“从没见你这么激动,出什么大事了?”

    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师妹让她自己看,渚猿接过来才看几行便吓得手一抖弄丢了纸条,纸条飘落在地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宗主于阐武大典被刺,命悬一线!”

    “怎么可能,那里可是圣山啊,怎么可能有人会在那里刺杀一位宗师!我不相信,这绝对是假消息。”激动的渚猿几秒钟内说的话抵得上一个月的量。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不得不相信,估计过不了几天,这件事便会传遍整个艾欧尼亚。”

    渚猿双眼赤红情绪也有些激动

    “是谁!是谁下的手犯人抓到了吗?”

    枭苦笑一声说道“这时候谁是凶手还重要吗?现在我们被内鬼出卖身陷绝境,师傅在阐武大典上被人刺杀,肯定是那些看我们影流不顺眼的宗门干的,他们这帮软蛋自己不愿出头和诺克萨斯对抗,还拖我们的后腿。

    他们知道一旦师傅完成阐武成为大宗师,肯定会要求所有宗门联和起来把诺克萨斯人驱逐出这片初生之土,所以他们才抓住最后的机会刺杀师傅!”

    说完之后,枭又颓废的低下头,“只恨我能力不足,不仅没帮上师傅还害的大家落入陷阱,我真是没用!”

    男人抡起拳头反复捶打自己的身体,衣服下的肉体上布满淤青。渚猿上前紧紧搂住枭的身体,阻止他的自残行为,枭也被师妹大胆的举动震惊了,声音颤抖的说道

    “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渚猿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师兄,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吐露,但今天我必须要说清楚否则就算是死了,灵魂也会被双子狩猎永不安息。

    师兄,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从你第一次带我执行任务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我自知长相丑陋配不上你,但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哪怕骗我也好,哄我也罢,能请你对我说声“我爱你”好吗?”

    枭乍一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惊愕和抗拒,他一直把同门师兄弟当做家人看待,从没对自己的师妹产生过男女之情,乍一听到师妹的请求,他难免心神巨震久久没回过神来。

    但冷静下来后,当他看到师妹卑微又渴望的眼神,枭笑了,他轻轻捧起渚猿的脸,摘下她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颧骨突出,脸颊凹陷的脸。渚猿说的对,她确实不漂亮甚至是丑陋,但对枭来说这张脸比世间所有女人都美。

    “我爱你,师妹。对我来说你是最美的,无人可比!”枭轻轻吻了吻渚猿的额头,叫她羞红了脸,两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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