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厨子阿牛
我来到了厨房，在这里只见到一个正在忙活的青年。从年龄上来看，明显不是萧管事口中所说的“老张”。我刚想开口却不自觉地闭上了嘴，生怕眼前这位又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我有个巨大的弱点，当自己信心满满付出努力，换来完全相反结果的时候，我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弱小、愚蠢、痛苦和无助，这些感情会像轮盘一样不断地出现在我内心。这时的我干什么都变得特别自卑。做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特别想有个神明站在旁边手把手教我怎么做事才正确。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会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生怕说错了什么，让别人大发雷霆。这种时候，我大概就是全世界最卑微的存在。
“你是没赶上晚饭，来这找吃的吗？”青年注意到我，率先开了口。
“不，我是来找张师傅的，看看厨房这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赶忙答道。
小伙听了没有立刻回话，像是正从上到下在打量我一样，我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补充道：“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洗碗刷锅还是可以的。”
“你就是那个替陆师兄来干活的倒霉蛋吧，看着面生，是新来的？”青年的话里带着笑意，“张师傅已经回去休息了，这里的事情我一个人也都忙完了。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是没来帮忙被萧管事抓到了吧？”青年突然对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原地等他笑完。
“说句话啊，一脸别扭的干啥，我又不是什么管事。”青年催促着我。
“真对不起，还有什么能帮忙的事情交给我吗，我一定好好做。”我焦急地开口回道。
“我都说了，事情都已经忙完了。”青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难怪，陆师兄接手这活后，几乎就没来帮过忙，我早就习惯了。自从我不再练武后，厨房这的杂活，我一人也就都能应付了。”
“不再练武？”不好，一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完了，一定说错话了，我立刻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你这小子，跟我说话那么紧张干啥？放轻松些吧。”青年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接着说道，“我不再练武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半年前练功走火入魔，伤了经脉，从此便废了。只是师长们知道我无家可归，不忍赶我下山，默许我留在了这里。”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感叹，相比这位青年而言，自己现在四肢健全，仅仅只是失去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这摆出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看你这样子，晚饭怕是没吃吧，我正好准备给自己下碗面来着，顺道把你那份也做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小伙指了指旁边的板凳，“你就在这坐下来歇会儿，马上就好。”说完便自顾自地忙去了。
我按照他说的坐了下来，相比之前如履薄冰的状态，现在的我感到好受了一些。或许是他的遭遇给我带来的羞愧感触动了我心里不服输的部分。又或许是他随和的语气缓解了我的恐惧。无论怎么说能在这里遇见这个青年也算是一种幸运。
没过多久，青年便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过来。随后又神神秘秘地拿来了一碟小菜，自豪地对我说道：“门派里的口味多以清淡为主，但加了我这道小菜，再清淡的汤面也能吃起来有滋有味。要来点吗？”
我一看，这不是油渣嘛，老卤面的绝配啊！眼前虽然是清汤面，但居然能在这个世界吃到，也真是令人意外。我问道：“这是油渣吧，你刚熬的？”
“咦，你居然知道这是油渣？小子挺有见识的嘛，来来来，尝尝我熬的如何。”青年将碟子推到了我面前。我用筷子夹起一块泡了泡面汤，带着面条一起送入嘴中，这滋味真是绝了。
我对眼前的青年竖起大拇指，脱口而出：“真他妈的好吃！”我言语不自觉放肆了起来。
青年回道：“爽快！若还能再来两壶美酒，就更他妈爽了。”
他的这一句话，让我是彻底放下了戒心，痛痛快快地大吃特吃起来。吃着吃着，眼前的青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
“想当年那，师兄弟们都说我太笨，最简单的一部清风心法都理解不了。我心里那真是气啊，就算真没看懂，也不想去问别人，就按自己想的练。我那时是真叫一个刻苦啊，白天打杂，晚上偷偷练功，夜深了才去睡。可最后呢，弄了个走火入魔的下场。”青年诉说着自己悲惨的过去，却很少透出无奈的情绪，就像是说书一般抑扬顿挫，牵动人心。
他又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师弟啊，我确实如师兄弟们说的那样，很笨。但我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事情不能急，要慢慢来。笨没关系，拉下脸向聪明人请教请教不就行了？”
没等我给出什么评价，他又说起了自己来厨房当伙计的事。“我不能练武之后，想着为了报答师长们的收留和抚养之恩。总得为大家做些什么吧，于是想到之前有人夸我做的饭好吃，我便求张师傅教我做饭。张师傅收下我之后，总是夸我手巧，比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林人士灵活得多。你看，我厉害吧？”
我就这样听着眼前的青年慢慢诉说着往事，脑海中的思绪却回到了自己的前世。我前世特别不屑和愚笨的人做朋友。我曾有个朋友，他看问题总是一根筋，我就算把解决问题的思路一点一点逐字逐句地讲给他听，他也听不进去。总爱说类似这样的话：“我就感觉你讲的不对，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能把我气得吐血。他总是会因为一点点无所谓的小事笑一整天，比如有一次我的T恤穿反了，我即使到厕所换回来了之后，他那天见到我还会继续捧腹大笑。他总会因为一点点简简单单的成果就沾沾自喜，比如折出了飞得比我更远的纸飞机。我真是恨死这样的人了，但就是这样的人，往往能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用他最纯粹的关心，给我带来奇妙的力量。我前世曾对他说了很重的坏话，我真的非常非常后悔，眼前的青年和他有点像。
也不知怎么的，我眼中湿润了起来，泪水就这样倾泻而出。我想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这是咋了，男子汉流什么泪啊？”青年嘴上这么说，奇怪的是，他也不知怎么的，跟着我一起流起了泪。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抹了抹泪水，转过头对我说：“我是个孤儿，大家都叫我阿牛，你叫什么？”
“我叫秦忠智。”
“好，从今天起，你秦忠智就是我阿牛的兄弟了！”
我真是败给这类人了，他们的纯粹真是令人羡慕。我点头，叫了声：“牛大哥。”
我有个巨大的弱点，当自己信心满满付出努力，换来完全相反结果的时候，我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弱小、愚蠢、痛苦和无助，这些感情会像轮盘一样不断地出现在我内心。这时的我干什么都变得特别自卑。做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特别想有个神明站在旁边手把手教我怎么做事才正确。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会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生怕说错了什么，让别人大发雷霆。这种时候，我大概就是全世界最卑微的存在。
“你是没赶上晚饭，来这找吃的吗？”青年注意到我，率先开了口。
“不，我是来找张师傅的，看看厨房这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赶忙答道。
小伙听了没有立刻回话，像是正从上到下在打量我一样，我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补充道：“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洗碗刷锅还是可以的。”
“你就是那个替陆师兄来干活的倒霉蛋吧，看着面生，是新来的？”青年的话里带着笑意，“张师傅已经回去休息了，这里的事情我一个人也都忙完了。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是没来帮忙被萧管事抓到了吧？”青年突然对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原地等他笑完。
“说句话啊，一脸别扭的干啥，我又不是什么管事。”青年催促着我。
“真对不起，还有什么能帮忙的事情交给我吗，我一定好好做。”我焦急地开口回道。
“我都说了，事情都已经忙完了。”青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难怪，陆师兄接手这活后，几乎就没来帮过忙，我早就习惯了。自从我不再练武后，厨房这的杂活，我一人也就都能应付了。”
“不再练武？”不好，一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完了，一定说错话了，我立刻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你这小子，跟我说话那么紧张干啥？放轻松些吧。”青年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接着说道，“我不再练武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半年前练功走火入魔，伤了经脉，从此便废了。只是师长们知道我无家可归，不忍赶我下山，默许我留在了这里。”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感叹，相比这位青年而言，自己现在四肢健全，仅仅只是失去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这摆出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看你这样子，晚饭怕是没吃吧，我正好准备给自己下碗面来着，顺道把你那份也做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小伙指了指旁边的板凳，“你就在这坐下来歇会儿，马上就好。”说完便自顾自地忙去了。
我按照他说的坐了下来，相比之前如履薄冰的状态，现在的我感到好受了一些。或许是他的遭遇给我带来的羞愧感触动了我心里不服输的部分。又或许是他随和的语气缓解了我的恐惧。无论怎么说能在这里遇见这个青年也算是一种幸运。
没过多久，青年便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过来。随后又神神秘秘地拿来了一碟小菜，自豪地对我说道：“门派里的口味多以清淡为主，但加了我这道小菜，再清淡的汤面也能吃起来有滋有味。要来点吗？”
我一看，这不是油渣嘛，老卤面的绝配啊！眼前虽然是清汤面，但居然能在这个世界吃到，也真是令人意外。我问道：“这是油渣吧，你刚熬的？”
“咦，你居然知道这是油渣？小子挺有见识的嘛，来来来，尝尝我熬的如何。”青年将碟子推到了我面前。我用筷子夹起一块泡了泡面汤，带着面条一起送入嘴中，这滋味真是绝了。
我对眼前的青年竖起大拇指，脱口而出：“真他妈的好吃！”我言语不自觉放肆了起来。
青年回道：“爽快！若还能再来两壶美酒，就更他妈爽了。”
他的这一句话，让我是彻底放下了戒心，痛痛快快地大吃特吃起来。吃着吃着，眼前的青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
“想当年那，师兄弟们都说我太笨，最简单的一部清风心法都理解不了。我心里那真是气啊，就算真没看懂，也不想去问别人，就按自己想的练。我那时是真叫一个刻苦啊，白天打杂，晚上偷偷练功，夜深了才去睡。可最后呢，弄了个走火入魔的下场。”青年诉说着自己悲惨的过去，却很少透出无奈的情绪，就像是说书一般抑扬顿挫，牵动人心。
他又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师弟啊，我确实如师兄弟们说的那样，很笨。但我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事情不能急，要慢慢来。笨没关系，拉下脸向聪明人请教请教不就行了？”
没等我给出什么评价，他又说起了自己来厨房当伙计的事。“我不能练武之后，想着为了报答师长们的收留和抚养之恩。总得为大家做些什么吧，于是想到之前有人夸我做的饭好吃，我便求张师傅教我做饭。张师傅收下我之后，总是夸我手巧，比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林人士灵活得多。你看，我厉害吧？”
我就这样听着眼前的青年慢慢诉说着往事，脑海中的思绪却回到了自己的前世。我前世特别不屑和愚笨的人做朋友。我曾有个朋友，他看问题总是一根筋，我就算把解决问题的思路一点一点逐字逐句地讲给他听，他也听不进去。总爱说类似这样的话：“我就感觉你讲的不对，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能把我气得吐血。他总是会因为一点点无所谓的小事笑一整天，比如有一次我的T恤穿反了，我即使到厕所换回来了之后，他那天见到我还会继续捧腹大笑。他总会因为一点点简简单单的成果就沾沾自喜，比如折出了飞得比我更远的纸飞机。我真是恨死这样的人了，但就是这样的人，往往能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用他最纯粹的关心，给我带来奇妙的力量。我前世曾对他说了很重的坏话，我真的非常非常后悔，眼前的青年和他有点像。
也不知怎么的，我眼中湿润了起来，泪水就这样倾泻而出。我想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这是咋了，男子汉流什么泪啊？”青年嘴上这么说，奇怪的是，他也不知怎么的，跟着我一起流起了泪。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抹了抹泪水，转过头对我说：“我是个孤儿，大家都叫我阿牛，你叫什么？”
“我叫秦忠智。”
“好，从今天起，你秦忠智就是我阿牛的兄弟了！”
我真是败给这类人了，他们的纯粹真是令人羡慕。我点头，叫了声：“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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