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宿命

    1.竹子

    我上六年级时，还是那条河，才三年时间，却变得肉眼可见的浑浊，去河里游泳洗澡的人越来越少，钓鱼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村里的小孩兴起了一股钓鱼潮！

    刘粤经常挖蚯蚓作鱼饵去河边钓鱼，有时候能钓到鱼，有时候一无所获。我和刘晓芸偶尔会去凑凑热闹，每当这时，刘粤总叫我们别出声，保持安静。我和刘晓芸每次都呆不长久，觉得钓鱼太枯燥乏味了，新鲜劲过了就悄悄离开了！

    村里人都知道我外婆家有一片竹子树，很多人前来购买竹子当鱼竿。大部分人是付完钱再扛着竹子离开，可是有两个人偏偏不付钱就扛着竹子大摇大摆的走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气嘟嘟的看着他们离开，见外婆没有问他们要钱，我保持了沉默！

    傍晚，外婆她们在菜地里忙活，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中烧火煮饭。突然一个小男孩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一只手握着鱼竿，一只手抓着鱼，鱼嘴还勾在鱼钩上，火急火燎的问我:“放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对着一只水桶说，“这里面是水吗”

    “嗯”我话音刚落，鱼扑通一声被丢进了水桶里，嘴巴一张一合的呼吸，轻轻摆动着尾巴！我认出了他就是上午其中一个扛着竹子离开却没有付钱的人，气立马消了一半。看着大约一斤重的鲫鱼，还是新鲜的活鱼，我觉得赚了，心里喜气洋洋！

    两天后，另外一个没有付竹子钱的人渺无音讯，我跟刘晓芸抱怨起来:“那个人没付钱就拿竹子走了，也没有送鱼过来”

    我心里盘算着写张要债的纸条给他，嘴里念叨着刚编好的内容:一根竹子一元钱，伸长手来问你拿钱，请主动快点交钱，钱钱钱快交钱！

    刘晓芸嘴里也念起了那段话，句子押韵，朗朗上口，我们俩重复念了好多次！

    我找来一张废旧报纸，用毛笔大大的写下了那段话，字迹工整、娟秀好看。我和刘晓芸拿着大字报来到那个人家里，一边嘴里念叨着那段话，一边把大字报举给他看。他和他老婆正在院子里晒稻谷，完全没有理会我们两个小屁孩！我和刘晓芸念的更欢了，确认信息传达后，我们把大字报留在他家院子里，又念叨着离开了！

    2.稳住心态

    2023年

    小时候为一元钱去别人家催债，现在一元钱后面加了几个零，被催债的人变成了我，我感觉这中间总有一种宿命的味道……

    一入网贷深似海，苟延残喘了两年多，现在还剩下借呗和花呗没有还完，手机上陆陆续续的出现催款电话和短信仍如一只看不见却强有力的大手，厄住了我的喉咙！在一次次未接电话和删除短信中拼命挣脱开那只大手，只能用忙碌的工作换来内心片刻的安宁！

    双十一网购后，我误打误撞的接到了邮政快递小哥打来的电话，扯着洪亮的嗓门问我:“你有个信件到了浩宇，你在那里吗？”

    浩宇，那还是我去年工作过的地方，幸亏我早已不在那里了，网购的地址库里早就将这个地址删除了，我清楚的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发生，淡定的问:“谁寄的？”

    快递小哥似乎猜到了点啥，小心翼翼的念道:“**律师事务所”然后继续说，“我是给你拿过去还是原地退回去啊”

    我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安，故作镇定，冷漠回应道:“你原地退回去吧”

    快递小哥似乎已司空见惯，回答的干脆利落:“哦，好，给你原地退回去哦”

    我声音依旧冷漠，毫无波澜:“嗯，再见”

    快递小哥也礼貌道别:“好，再见”

    电话挂断，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上岸期间最重要的是稳住心态，想好怎么去解决问题，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执行力！

    3.他家离外婆家最近

    2006年

    闷热的午后，燕子妈妈带着它的几个宝宝低低的飞进外婆家，停在它们的鸟巢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好几串豆大的雨珠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屋檐陆陆续续准确无误的砸进了院子里水泥台阶上的细小孔洞中！我坐在门口看杂志，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空气里夹带着竹子特有的淡淡清香！年仅十五岁的我，意味深长的对外婆说出了这样的话:“外婆，我以后长大了就嫁到刘家村，离你近一点”

    外婆笑眯眯的问我:“好！那你要嫁给谁啊？”

    我一脸天真的回答道:“我嫁给刘粤，他家离外婆家最近”

    外婆欣慰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我儿时对外婆最初的记忆里，依稀记得这样一个画面，妈妈一只手提着鸡和水果，一只手牵着我去外公外婆家，临近刘家村时抄近路走在稻田的田埂上，一望无际的稻田金碧辉煌，沉甸甸的稻穗低调的弯下了腰，微风拂过散发出着淡淡的稻香……

    妈妈松开牵着我的手，指着前面百米开外一个高大的背影说:“你外公在那里，那个人好像是你外公”

    我欢呼雀跃地蹦跶着喊:“外公”

    话音未落，我左脚一软，踩空了，膝盖兀地跪地:“啊……”

    妈妈回头看到我，伸手扶我站起来，拍了拍我膝盖上的灰尘，然后拉起我的裤腿看了看，擦破了点皮，伤口出现了少量的血迹，妈妈安慰我说:“到外公外婆家以后，让你外公给你上点药，你慢点走，小心点”

    在外公外婆家

    外公二话不说从前院的花盆里摘来一些草药，捣碎了备用，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摔成这样，妈妈解释道:走在田埂上时她以为看到外公就小跑了下然后就摔成这样了！外公没有停下忙碌，回房间拿出一些药物，先用酒精小心翼翼的帮我清理了伤口，然后把捣碎的草药敷在我受伤的膝盖上，用纱布缠绕几圈后，再贴上一块膏布！

    外婆从厨房出来，拿了一块圆圆的荔枝大小的煮熟的芋头走到我面前，细心的剥开皮喂进我嘴里。我稍稍咀嚼了下，口感绵密，入口即化。

    ……

    4.外婆家

    七岁那年暑假，我几次三番地囔着要去外公外婆家玩，每次忙于农活的爸妈都是敷衍的说:“好，明天带你去！”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如愿被父母带到了外公外婆家，一住就是好几天，爸妈始终没有来把我接回家！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去外地打工赚钱了！

    外婆家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夏日的傍晚常看到很多人在那条河中游泳，如鱼得水的一群小孩拍打出浪花在水中玩耍，笑声、嬉闹声夹杂着水声阵阵袭来，如同一丝清风徐来，凉爽至极，酣畅淋漓！

    外婆家很大，一座两层的青砖瓦房被前后两个院子及右侧一块菜园子包围。前院刷上了水泥地，前院左边墙角处空出来种了一棵香椿树，前院右边墙角处也空了出来种了一小块粗壮的竹子树！

    屋子右侧菜园子里建了一间茅房。后院用栅栏围起来，有一个小屋当作厨房，厨房不远处有一口水井，长长的铁杆向下按压就能源源不断的出水，当时天真的以为水井里有用不完的水。后院还种了两颗柳树，它们和十几只鸡鸭一同圈养在一块。厨房的右侧是一小块菜地，平时做饭需要葱花辣椒可以直接在这块菜地里现摘现用，每一口都是新鲜有机的健康农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