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揭榜接单组战队

    事实上，四大部族联手横扫大黑山地界，集结成军的那天，丘止城道宫里擅长望气的通法道人就有所察觉，并立即禀告上去，言明蛮族的异动，有南下饮马的迹象。

    没过几天，果然发现蛮族一人四骑，率着野鹿、野牛、野马、野驴等野生骑兽，势如奔雷地滚滚而来，一股如火燃烧的铁血气息，正在关外枯草遍地的荒野上迅速弥漫。

    道宫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身兼城主的金丹真人伊治平，也仅仅是发布了征召令，城中各大势力担心搅合进去，会被道宫借蛮人之刀，将自家势力斩杀地七零八落，根本没有几个人响应，甚至各个势力还明里暗中地严禁有人出头。

    这时候，唐默在道宫文鸾堂修行略有所得，察觉到大难临头，同时也有大笔横财到手，赶紧出了道宫，前往距离最近，张贴城主告示的地方。

    结果发现各个坊市店家都有传单，庙宇门前都有榜文，就连年头够久的大树，都有城主大印盖过的单子挂着，可惜就是没人敢伸手。

    毕竟，那可是茹毛饮血的蛮族，生食血肉的化外之民，几十斤的铁剑，在他们手里就像一根柴禾，哪怕没有开锋，砍在三层甲上，也能把骨头都打折了。

    唐默对这类小道消息、无脑谣言的态度，就是嗤之以鼻，连连冷哼后，上前揭了挂单。

    守在附近的衙门杂役民壮候了许久也没见买卖开张，难得有一个生面孔过来接单，都忍不住站起身，可是唐默一身青衫道服，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没准还是在道宫修行的高人，不敢过分，怕贸然得罪了，上面丢过来一双小鞋，自己穿是不穿？

    关内，有人在江湖道上行走，得按口诀来，有分说：一军二差三巫祝，四道五僧六方术，七侠八优九当诛。

    可是在关外，没了龙气法禁的限制，道门、梵教、方士、巫祝都是有法力在身的高人，等闲没人敢招惹，再加上江湖偏门里的老弱妇孺，道梵两家的七残八苦，就连摇唇鼓舌、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那也是惹不得的人物。

    谁都知道，关外世情就是弱肉强食，就连丘止城看门的恶狗，恐怕爪牙之间都攥着几条人命，否则的话，早就被人拖下去，烧成一锅香肉了，还能容它在城门口跟着税丁放肆。

    附近有不少关内惹事，逃出关外的江湖人士，看到有青衫道人毫不在乎地接单，情原或不情愿，自觉或不自觉的人，都选择靠近过去。

    唐默在道宫文鸾堂修炼数日，此时灵感提升不少，就连脑子都清晰多了，看到人群里有人靠近，扫视一眼，就发现了这些人毫无敌意，的确是投奔自己来的。

    “莫非是我修炼《苍天霸拳》小成，身上霸气侧漏，才会有这么多小弟主动来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靠近过来的江湖人士里，估摸着有十二人，有端着梨园架子的花脸武生，专演帝王将相的攻老生，两耳挂着美髯的须道人，脸上扣着四目月牙脸的险道神，头戴细木冠、插花翎的没落户公子，一身短打的绿林好汉，两手兜着水袖的妙龄女，手里抱着拂尘的红倌人，手持彩马鞭、绣花刀的刀马旦，佝偻着腰杆、双手及膝的戏猴人，吹着笛子走过来的拂柳客，以及鹑衣百结的老丐头。

    唐默皱起眉头，暗道：“这些江湖客里面，至少有五个梨园伶人出身，没准还是一伙的，因着什么变故，不得不逃出关外避难，一旦搭上，恐怕日后就是麻烦不断。我毕竟是第一次组队，还是挑些互不相干的江湖散客，不必担心他们抱团拆台，也不用怀疑他们的忠诚。”

    于是，在围观众人不解又深以为然的目光中，青衫道人挑了一身短打的绿林好汉、双手水袖的妙龄女子，手持拂尘的红倌人，邋里邋遢的戏猴人，吹笛拂柳客以及鹑衣百结的老丐头，一共六个人。

    那花脸武生约莫是过去在梨园行里扮演莽张飞、鲁提辖久了，养成了一副鲁莽暴躁的脾气，看到自己等人落选，偏偏那些粗手大脚的江湖客被选中，捋起袖子就准备上来说理。

    唐默在道宫文鸾堂待了几天，别的本事没怎么学会，却改了以往浮躁的脾性，竟然颇有耐心地等着这花脸武生开口发难，自己才皱起眉头，伸手一指，就是一发厌胜术，将此人当场弄翻，噗通一声，往后栽倒在地上，昏迷不起。

    同是梨园行跑出来的几个伶人，看到伙伴吃亏，竟然忘了道梵不可轻易招惹的江湖规矩，不由分说地上来就招呼。他们尽管出身草台班子，那也是打小熬炼筋骨，练出来的硬身板、好桥马，一招一式都带出猎猎风响。

    唐默不敢轻忽大意，反正最近练精化气，提炼了不少法力出来，仅仅的右手食指连连点去，就将这几人统统弄晕过去，只有眼皮深的须老道没动手，此时连连作揖打拱，伏低做小，才让唐默消了气。

    这青衫道人指谁谁倒的本事，让一众好事者惊惧不已，纷纷走避，空出偌大一片空地，却又舍不得离开，看不了好戏，纷纷围了上去。

    唐默深吸一口气，双手打拱，环请一礼，众人不敢受，晓得这是个有真本事的道人，纷纷回礼，不敢有丝毫怠慢轻忽，生怕被这人记上。

    只听青衫道人叹道：“江湖百门百戏，梨园行里卧猫藏蛇，单说彩戏师，手持一根神仙索，上天入地，连我都不会，可见还是有几分底蕴在。不过，梨园行有梨园行的规矩，贫道也有自己的规矩。”

    众人闻言，默默点头不已，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了规矩，这队伍怎么带？人心散了，队伍带不动！

    唐默瞧着附近好事者的态度，心里宽慰不少，笑道：“此次贫道接单，并非出城迎击南下饮马的蛮人，这些都是城主和道宫的事，是战是和，我可决定不了。不过，贫道率队出去，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是去做一番大事业，不敢放手一搏，切莫过来叨扰，免得临战后退，被贫道当场斩杀，那时后悔不及，去了冥土还怪我没说清楚。”

    青衫道人这番杀气腾腾的话的确真实不虚，所幸的是唐默亲自挑选的人，每一个退出，至于附近的好事者，有人听了就有点蠢蠢欲动，可是那也仅限制于动心罢了。

    世上没有真正的傻瓜，无非是装疯卖傻，谁都能猜到，这青衫道人率队出关，肯定是去抄南下饮马的蛮人，留在老巢的家，那是蛮族的根，没了老弱妇孺，再多青壮武士也是无根的浮萍，打着打着，早晚有一天会消散在关外的冷冽寒风中。

    尤其是霜雪渐来的初秋，没了后方经营的渔场、猎场，没了鱼肉、皮毛、人参、东珠、金沙，怎么能从城里换来盐巴、铁锅、茶叶，那可是部落里最值钱的玩意。

    这时候，丘止城遵照朝廷旨意，关了野马河对面互易的边市，蛮族部落里肯定积压了大批好物，趁机偷一把蛮族老巢，斩将夺旗有军功，还能捞到大票宝货，岂不是升官发财有望。

    心动的人又准备行动，可是他们迈出去的哪只脚，很快就被青衫道人提出的条件给恶心到了，不得不收了回去。

    唐默开口就是震天响的雷霆，打地蠢蠢欲动的人再次偃旗息鼓：“除去贫道亲自选中的几位伙伴，还想加入者，每人自备两匹快马，长枪投矛五六根，箭壶五个，强弓至少三石罢，弩机、火器还在朝廷管制中，算了……嗯，自带五天的干粮，喝水的皮壶，火石、火引子，防水防寒的油绸布……野外露营，带一把短柄锄、开山刀，鱼线钓鱼，渔网还可以捕人，指北针若干……具体我会列个清单，哎……你们怎么都走了！”

    众人一听这准备的家什，立即晓得青衫道人是行家，没准还是道宫高人手把手调理出来，集丘止城“砍柴人”经验之大成，不可能糊弄过去，纷纷去了心气，熄了心头的妄想。

    手持铁笛的拂柳客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道长，您说了这么多，耗费委实不菲，恐怕吓坏了他们。”

    唐默听了，这才面色稍霁，叹了口气：“这天下哪里真有无本的买卖可以做？能做的都在朝廷律法里写着呢！哼……没了这些充足准备，一队七八人的响马，在关外野地里穿行，简直就是在找死。”

    双手流云水袖的妙龄女子柔声道：“道长慈悲，所思所虑者，的确非常人能领会，小女宋铁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