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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清泉寺 6

    田地浇灌的面积越来越大,靠着绕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茴香和其他几个年级的小姑娘们只好冒着掉到水里的危险,学着男生的样子,拄着木棍从水渠这岸往那岸跳。

    天儿越来越冷了,孩子们在上学的路上不得不快速地奔跑,好早点到学校或早点进教室。

    为了第二年取得一个好的收成,农民伯伯们几乎一个冬天都在浇地,水渠里的水跟两岸几乎一样高,翻着滚儿从上游一路倾泻下来,看着就挺吓人的。

    那天一大早,几位村民正在巡渠,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会被水冲垮,远远地发现有一个人扛着两根木头急速地向这边走来。走近一看,哦,是清泉寺的陈老师。互相打个招呼,他们才知道陈老师原来是为了官家屯儿的孩子们上学安全一些,特意找了两根木头要架一座简单的桥。

    上自习的孩子们陆续来了,过渠的时候,陈老师的木桥已经搭好了。这种桥不比真正的桥,一踩上去晃劲儿十足,弹上起下的,一点儿也不稳当。

    李明过来了,他的手里照样拿着那根伴了他一个冬天的木棍。他没有先过渠去,而是帮着别人过。每到这里的一个人,他都热心十足地教人家怎么怎么小心地过桥,怎样才不至于掉到水里去。他的木棍成了大家的一根拐杖,拄着这根特殊的拐杖,踩在简易的小桥上,过水渠也就容易了许多。

    大多数孩子过去了,只有茴香和史玲还没有过来。这是个意外,因为一般情况下,她们俩每天到校都挺早的。莫不是有什么事她们不去上学了?

    白学瑞说:“李明,别等了,咱们先走吧。”

    李明说:“那么多同学都帮着过去了,还差着等她们俩吗?喂,你俩看,那边过来的是不是宋佳萍跟史玲?”

    白学瑞跟田宁可往路远处一望,只见两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跑过来。果然是宋佳萍和史玲。

    “嘿,我说两位老师,你们怎么这么晚啊?要迟到啦!”

    “唉,是史玲家的骡子跑掉了,我们帮着追,才追回来。”茴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前几天有人跑丢了骡子,被外村一个人收着了,光感谢费就给了人家二百多呢!史玲爸爸和妈妈找了两个方向,我们找了两个方向,还好,终于找着了。”

    白学瑞说,“这么冷的天儿,要冻死人的。”

    “赶快过渠。”李明催促道,“再晚了就迟到啦!”

    “你不是不帮我们过渠吗?”史玲接过李明的木木棍时,开玩笑地说。

    “别废话了,过渠。”茴香说。

    史玲胆子小,看着渠水哗哗地流动就有点头晕。

    “我还是不去了。”史玲把木棍送给茴香,说,“宋佳萍,你顺便给我请个假,就说我生病了,好吗?”

    茴香听了这话,就有点生气了,说:“陈老师说过多少次了,不为挫折找借口,只为创造条件找原因。就为这么点小事,你就被吓倒了?来,我帮你过去。”

    可是,桥太榨了,根本不允许两个人同时过。

    李明看着史玲那样子,急忙给她做了一个示范。史玲在大家的鼓励下,战战兢兢过了桥。史玲高兴地说:“我过来啦!我过来啦!宋佳萍,快把书包扔过来!”茴香在这边使足了力气,先把史玲的书包扔了过去,在把自己的书包扔过去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书包带被她的衣扣挂了一下,在脱手的一刹那,“嗵”地一声掉到河里了。

    “啊呀,书包掉水里啦!”史玲探手抓了一下,没抓住。李明手棍子一拨,还是没拨住。眼瞅着书包顺水而下,茴香心里一急,“扑嗵”一下跳进冰冷的渠水中,抓住书包,向对岸游去。李明把茴香拉上来时,茴香的全身已经湿透了……

    白学瑞和田宁可及时跑过来,背起茴香就往学样里跑。

    与此同时,陈老师也过来了。本来,他打算要守候在桥边照顾大家过水渠呢!想到食堂里饭已做好,就等着自己吃呢,心想吃口饭再过来也不迟吧,没想到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陈老师把黄大氅脱下来,裹在茴香身上,一把背过茴香,飞也似的地向学校跑去……

    茴香为了保护书包而跳水的故事成了大家谈论的资本,有的人认为她很伟大,说是为了念书什么困难也不怕;有的人认为这不值得,万一被冻坏了,那可得不偿失……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茴香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在家待了好长时间。

    陈老师每天都来给茴香补习功课,他顶风冒雪,在所不辞,有一次来到茴香家甚至大叫:“啊呀,冻死人了,耳朵怕也不在了吧。”

    茴香妈妈真不好意思让陈老师再这么跑下去。陈老师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在这里教书多少年了,像宋佳萍这么勤奋的孩子还是第二次看到,前一个就是你们村的丁甜甜。哦,可不能荒了这个小家伙啊!”

    好在茴香有惊无险,病总算好了,尽管还有些微头昏,鼻涕也还没有完全控制,茴香就再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坚持着要去上学。

    严寒的天气阻挡不了茴香上学的脚步。浇灌田地的水不再是“拦路虎”。村民在陈老师的精神感召下,在水渠上铺设了更多的木头,上面铺设了好多秸秆,又加了土,一座真正的“桥”出现了。

    李明还是拿着他的木棍子,从渠上飞来飞去。他才不想从桥上过呢!他要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功夫”。不过,用当地的一句话来说“久走冰面哪有不滑跤的”,那天李明终于掉到水里去啦!当时,好多孩子看李明的表演,只见李明一如既往地把木棍往水里一送,自己双手拄了,双脚一用力,就从渠这边向那边“飞”去,没想到,木棍跟水渠成直角时,忽然像被什么粘住了,李明直戳戳地立在水央,前不着村的不着店,在木棍上坚持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出溜到了冰冷的漫地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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