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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背道而驰

    王殿丞正苦思利害间,耳边传来褚行健平淡的话音,大汉的目光并未从案牍之间抬起,却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

    “殿丞公子倘若不想回去,也没有人会逼你。不如就坐镇在此,总揽全局,待我等不辱使命归来,再行汇合,也未尝不可。”

    王殿丞闻言,脸上忽青忽白,心下跟着阴晴不定,忖道:“什么总揽全局,说的好听!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支开老子,他好便宜行事!哼,老子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想到这里,王殿丞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凑前道:“老褚,你这话就显得生分了,虽说咱救驾心切,但这毕竟山高水远不是!叔父他吉人天相,自会化险为夷。眼下还是该以大局为重,军师交代的要务没有完成,你我便是回去了脸上也无光,咱又不是不明事理的,怎能因小失大?”

    “不过嘛……”说着他嘿嘿一笑,忽然口风一转,“好歹我也身为此行主帅,又岂能不为他老人家尽一份孝心,呆在这出工不出力,像什么话?这样吧,你我二人同去!”

    “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动身吧!”

    褚行健双眉一皱,话到嘴边,却遭连番抢白,见他意甚坚决,不留半分回绝余地,只得咽了回去。

    “大哥亲自出马,必定马到成功!”两旁青皮皆齐声吹捧。

    王殿丞哈哈大笑,也不顾褚行健脸色难看,自顾自拍掌定下,说罢转身大摇大摆走出帐外,所过之处呵斥不绝,四下催促兵卒收拾行装。

    那一头乐灿被抬回毡帐,便不再有人过问,只有那中年瘦汉还在意他的死活,看到几已不成人形的乐灿,口中不住叹息,默默起身替他推瘀活血。

    “水……”乐灿稍微恢复些许,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一个字。

    中年瘦汉慌将水囊递过去,乐灿接过,仰头痛饮,只因灌得太急,呛到鼻中,连连咳嗽,瘦汉忙帮他抚顺了气。

    忽听毡帐外脚步嘈杂,一名兵士掀帘而入,冷冷撂话道:“都老实点,咱们该上路了。”话音刚落,又有几人闪身进来,不由分说就把俘虏们的双手均绑在一条长绳上。

    男男女女瞪大眼睛,心中惊恐万分,不知他们意欲何为,清点过数目,一长串的俘虏们就这样被押到褚行健处。

    早有一彪人马在那里等候,除了王殿丞同他那一干扈从一个不落,均在队列之外,还另有十来名武艺娴熟的精壮悍卒,均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而出。

    此刻褚行健端坐在枣红大马上,正自闭目养神,听到下属来报,缓缓睁开双目,扫过下方众人,旋即大手一挥,沉声道:“出发!”

    当下人人称是,翻身上马,唯有那王殿丞特立独行,坐骑是一匹不伦不类的黑瘦毛驴,混在其中,显得突兀之极。

    乐灿驻足回看,记得白袍众人皆是望峨嵋的方向而去,眼下他们却是一东一西,背道而驰。但无论怎样,聊以告慰的是这群强盗一走了之,乡亲们至少得保平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在此滞留多日,他终于带走了灾殃,或者换言之,他被灾殃带走。

    不等细想,耳畔就响起一声暴喝:“楞着干嘛,还不快走!”随后一道鞭影险险擦他的脸颊,挞的一声,抽在地面,却是后方的兵士发怒驱赶。

    起先,乐灿身子还没大好,脚步甚是虚浮,走上半天路程,就觉眼前天旋地转,好在有中年瘦汉时时在旁搀扶,才算捱了过去。一路上,因为就在褚行健眼皮底下,王殿丞一干人等也不好光明正大找他麻烦。

    乐灿犹不死心,这时见盗匪们的人数锐减,甚至不如己方人多,不由动了念头,悄悄伺机游说,欲图号召大伙儿一起反抗,拼死冲杀出去。

    但俘虏们久在群匪淫威之下,惶惶不可终日,早已是惊弓之鸟,一听这话,一个个魂不附体,不嫌自个儿命长的有多远便避开多远,心里均想:“你日日讨打不够,还想拉我们做垫背,当真是丧门星转世!”

    如今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次乐灿拖了后腿,众俘虏均不好过,是以早对他心有怨尤。得知他的念头后,更是处处孤立,不敢在他周边呆上一时半刻,生恐沾上半点关系,仿佛少年身染了什么不洁的瘟疫一般。

    乐灿满心以为他们既然被人所囚,形如猪狗,定然是和盗匪有着血海深仇,大家伙同仇敌忾,逃生可期,殊不料会受到冷遇,一腔沸血尽皆寒了,心下大为失望。

    后来,中年瘦汉一语道破实情,原来他们只是各地逃荒的灾民,想往川中寻条活路,却不巧撞破大军过境,当即被沿路掳劫顺来。奇怪的是,除了失却自由身外,一不杀,二不剐,吃喝样样周全,也不晓得这帮强人擒住他们,究竟出于什么心思,委实难以揣摩。

    若说旁人皆是落难流民,乐灿倒还相信,但这中年瘦汉文质彬彬,谈吐非俗,乐灿曾偷偷瞧过他的双手,那是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浑无一丝粗糙痕迹,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富贵出身。

    每当问起他的名字,对方总是苦笑不答,只说姓“费”,费废同音,也摸不清是实情,还是籍以自嘲。

    这些时日下来,乐灿也渐渐看出一些端倪,为首的淫邪青年是个不中用的草包不假,但那位副将却无疑是个人物,大小事务全凭他一言而决。

    这批远道而来的盗匪决非普通乌合之众,先前在此人的治理下,规行矩止,进退有度,丝毫不像寻常匪类那样一盘散沙,端的是军容强盛,叫人望而生畏。

    然而可笑的是,那王殿丞目中无人,成日越俎代庖,人前发号施令,伙同手底那班喽啰,便如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况且这大汉甚是骁勇,武功绝不会低了,擅使兵刃乃是一把少见的九节锏,途中曾遇上几股不长眼的流寇截道,无不成了其锏下亡魂,却也不知被拿住了什么把柄,竟百般容忍,甘心屈居人下。

    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之间颇有嫌隙,不说水火难容,也是貌合神离。

    乐灿冷眼观察,忽地灵光闪现,或许离间二人,才是他逃走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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