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亲

    胡家男人大名守云，祖传的棕匠手艺，平日里专做棕绳、棕扫帚、棕蓑衣、棕棚子、棕床垫等，胡守云手艺好，产品做得精致，远销山平与竹山两县各镇。胡守云有四子三女，四个儿子都早已成家添了孙子。一大家子凭着这手艺，到把买卖做大了。大的两个女儿也都嫁了，只剩这最小的胡七妹待嫁闺中。

    说来也是巧，那胡家女人竟也姓洪，只是不同县也不同宗罢了。两个女人或许因了姓氏的缘故，竟越摆越相投。从媒人来家保媒，柏宁义两口就已有意，这次来两家相见，更是做得诚意十足。早在等人间隙，柏宁义就让柏五孃着手准备了桌酒菜。

    这边两家摆着龙门阵，那边柏五孃也陆续开始上菜。一碟腊火腿瘦肉片，一碟熏猪肝，一碟熏香肠，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碗洋芋底粉蒸羊肉，一碗咸菜扣肉，一碗黄豆红灯肘子肉，一碗酸萝卜鱼肉汤，一碗青菜豆腐汤，一盘青椒回锅肉，一盘麻婆豆腐，一盘清炒豆芽，外加一斤杂粮酒。上齐满满一桌十二个菜，其中竟还有八个荤菜，这在当时相亲宴还是少见的。

    这一桌酒菜上来，胡守云就已满意了，柏家虽是农户，日子应还过得不错，明显对自己一家人很重视。再一看柏家小子，五观竟很俊俏，身体看起孔武有力，席上话虽不多，却应答有度，一看就是个品行端正会过日子的家伙，心中暗暗认从了这门亲事。

    胡七妹竟是个大胆的，这般场合其它女子难免羞涩，可每当柏五孃端菜上桌，胡七妹都默默帮着接菜调盘摆碗。柏洪氏看着胡七妹这般俊秀模样，还大方识礼，暗自点头示意健娃。健娃见母亲表情，就知这胡七妹入了法眼。想着胡七妹比两个嫂子都要白净好看，早已中意，心中自是欢喜。

    眼见菜已上齐，柏宁义连连与胡守云作揖道：“胡大哥，不成礼数！请喝酒！请吃菜！”胡守云也赶紧回礼，“柏兄弟，客气了！破费了！”当时川东男人受袍哥文化影响较大，特别是饭桌上的礼仪，俩人硬是互请三次，方碰盅喝酒。待俩男当家的先喝了，夹了菜，其他各人才招呼着喝酒吃菜。酒过三盅，柏宁义就招呼着健娃给未来岳父敬酒。偷眼看着傻棱棱给未来岳父敬酒，却木着不知开口的年轻男人，掩不住脸儿也变得飞红。喝过敬未来岳父的三盅，柏健娃也发现了胡七妹在偷看自己，似乎还在那嗤笑自己，心中生出窘迫，一些细汗也从额头冒了出来。这么好看的女子，会看中自己么？

    看到胡洪氏也能喝酒，柏宁义又招呼健娃给未来岳母敬了三盅。因是连着喝急酒，这三盅后，柏荣健就感觉有点头晕脑涨，脸颊滚烫，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话语，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臭，否则这门亲事就黄了。这时只有茶水才能解救自己，便不再喝酒，只拼了命的喝茶。而柏宁义与胡守云俩，因着相互都满意，早已改口“亲家请，亲家请......“相互称呼着拼起了酒。

    酒足饭饱，饭后空间，胡洪氏悄悄问过女儿心意，知道并无非议。便把七妹的生辰八字交给了柏洪氏，俩家人约定男家初八找先生合八字后，初十让媒婆送期单，然后再找吉日见面，商定彩礼，嫁妆，送聘，婚期等事宜。那时四川流行袁大头与铜板，这一桌结账下来花了五十铜板。

    只是回家时三口人都高高兴兴，毕竟也算完成了件大事。两爷子虽有点小醉，回家路上一走，酒劲也就慢慢缓过来了。

    晚上饭后，健娃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白日情景，脑中满是胡七妹那张白中透着红的脸，以及那苗条的身姿，还有那偷偷的嗤笑也让人魂销骨蚀，她竟敢嗤笑我，要是能像哥哥紧紧抱着嫂子，再狠狠咬着嫂子的脸，那样惩罚她该是多么愉悦的心情呀！健娃忍不住笑了，带着愉悦进入梦乡。第二天一早，健娃坐在床头，突然觉得正月的时间变得漫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