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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惊魂元宵夜

    五人一天逛下来,各怀心事,在客栈里略微坐了一坐。陆九天说收到一条线索,打算去核实下,让兄弟们先走。陈深乔装了一番,便和大家一起出门了。

    京师的元宵夜,是一派盛世的景象:皓月当空,逐人而来,将人间的世界洒上一层光辉。里坊内外,张灯结彩,宝马雕车,人流攒动,最热闹的当属东西两市——西边的利人市,东边的都会市。说大兴城是当时欧亚的政治经济中心,一点都不为过,突厥、新罗、毕大辞、诃咄、传越、乌那曷、波腊、吐火罗等数十个国家长年与大隋通商,所以说,世界上的新鲜物品,新奇表演,毕集于此。而元宵,又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其盛况可想而知。

    名贵的奢侈品,有意思的小器玩,华丽装饰的衣服,随处可见。器具、衣帽上镶满了珠翠金银,锦烯丝绸上,绣着精美的图案。国库投入了巨量银两,钟、磬、埙、鼓、琴瑟、笙和管箫等百乐齐鸣,声闻数十里外。光是弹弦撅管的人员,据说得有一万八千人。

    火树银花合,元宵夜同样是灯的海洋。童子们放爆竹,噼啪噼啪,好生热闹,一些男子放着烟花,把天空点缀得更加绚烂了。女子们拿着花灯,花灯的种类可太多了,因此,花灯的工艺、纹样、款式就成了妇人们交谈的内容。灯具之中,最引人注意的,要数大兴善寺前的灯轮,锦绮做绣,金玉为饰,名曰“法王轮”。远远向皇宫望去,宫内的高山之上,燃起了百枚灯树,其光亮直可以与明月争辉。炬火点满了街道的各处,再加上京城各处表演的百戏,那热闹场面,真可以说是振古无比。

    悦宾楼内,李广君召集了北漂领袖,在此商议大事。

    李广君正色说道:“各位英雄,诸位远来这大兴城,无不是想要有一番作为。家父身为一国王侯,理当为国分忧,为民请命。广君新近开设了招贤馆,诸位都是有才华,有抱负的好汉,不能辜负这一身的本领,何不随我前往?”

    座中一位道人起身,不徐不疾地说道:“在下袁天罡,久闻世子大名,世子大行仁政,乃仁德的君子,小道愿意追随。”

    旁座的另外一人扯了扯袁天罡的裤腿,示意他坐下,接着站起身来说:“见过世子,小可李淳风,感激公子的盛情。因为我俩还有不少跟随我们的北漂义士,毕竟我们两个人没法代替他们做决定,所以我们想商量一下,再作答复,还望世子见谅。”

    座中其余人并不表态,赖皮和尚站起身来,说出了李淳风的忧虑:“世子诚心诚意邀我们前来,小僧十分感激。恕我直言,明眼人都知道,宰相一直不满于世子一家,眼下新皇登基,世子首先如何自保?如果我们归顺世子,将来希望何在?”

    李广君微笑致意:“无妨无妨,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人心向背才是未来希望所在。广君邀诸位前来,无非是想传达这份诚意。诸君肯来,已经是很赏小王面子了。”

    陆九天无心参与这盛会,他辞别众兄弟,径直来到接头处,一名小“乞丐”和一名家丁前来跟他会面。小“乞丐”对陆九天说:“恩人哥哥,我在崇义坊等很久了,李公子,还有很多看上去很厉害的人,此刻正在悦宾楼二楼碰面。他们已经进去约一个时辰了。”

    另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是陆九天安排在公孙府的内线,他对陆九天说:“公子,我趁置办物品的当儿来跟您说一声,老贼已经得知李氏父子的意图,此刻已经调动了左骁卫人马,想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估计一会儿就会把悦宾楼包围了。”

    陆九天略一思索,对家丁道:“张叔,你赶紧去置办物品,免得老贼起疑。”家丁点点头便离开了。陆九天双手搭着“乞丐”的肩膀,关心地问道:“阿力,最近没有人欺负你吧?”阿力摇摇头。陆九天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阿力,说:“时间紧迫,不闲聊了。你去把情况告诉悦宾楼守门的,让他们通报一声,早做准备。”

    交待完毕,陆九天便拿出白天逛街买的冲天炮,向天空放出一道白光。

    光德坊前,一名壮汉的周围围了一群人。陈深近前一看,这壮汉长得好生魁梧!个头比自己高了约半截身子,手中拿着一把弓。壮汉见人来得多了,朝人群喊道:“各位乡亲,我手里这把是祖传的硬胎宝雕弓,谁能把弓拉半开,这弓就归他了。有没有想试一下的,不过,要是拉不开,可得给我一百文钱。”

    京城之地,高手云集,有不服气的站了出来,猛地一拉,弦只抖了几下,硬是没拉开分毫。又来一个男子,看架势应该是个练家子,他直接把一百文钱扔给壮汉,一憋气,拿起宝弓就拉,宝弓发出了“吱吱”声,但还是没什么动静。

    这练家子拉不开弓,很是不服气,嚷道:“你这野汉,定是拿了把死弓糊弄大家,有本事你自己拉。”

    “这位小哥,弓没拉开,怎么反倒怪弓太紧?你拉不开,自然有别人能拉开。”

    练家子指着弓说:“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拉。”

    围观的众人也起哄道:“拉,你拉!”

    只见壮汉左手紧握弓木,右膀扯开弓弦,一口深呼吸,力贯两臂,弓“吱吱嘎嘎”,被拉成了半个圆。

    众人这才相信,纷纷鼓起掌来。

    壮汉大喊一声:“呀——”他居然又把弓拉过了半圆,又引来众人一阵叫好。

    壮汉向大家致谢:“感谢各位捧场,今天是元宵,拉个满弓,祝各位事事美满。”壮汉继续加力,直到把弓拉得像皮球那么圆鼓鼓,获得了又一次的掌声,这才收了弓。

    此时,大街上巡逻的官兵经过此处,为首的将官问道:“什么把戏这么热闹?”

    壮汉一看来人,金面长须,虎目浓眉。头戴一顶双凤金盔,身穿一件锁子黄金甲,坐下一匹能行千里黄花马。壮汉看向将官的随从们帮忙抬着的兵器,可见十分沉重,这必是一员虎将。来人正是权臣公孙权的长子,勇武无双大将军——公孙健。

    一旁的兵士催促道:“赶紧回将军的问话!”

    壮汉答道:“小民在此表演拉弓。”

    公孙健说道:“哦?拉弓?”

    壮汉又说了一遍始末,那公孙健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就把弓拉满了。壮汉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膂力,十分惊讶。心里虽然不舍,话已出口,只得把宝弓送人了。

    哪知公孙健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大叫一声:“开!!!”“啪!”弓弦应声而断。

    “你!”壮汉没往下说,但心里觉得这人太过无礼。

    公孙健似乎看出了壮汉的恼怒,说道:“既然这是我的弓了,本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哈哈哈哈,这种不结实的弓,本官要来也没用。还给你!”说着把扯断弓弦的宝雕弓扔在了地上,便扬长而去。

    这一下壮汉可恼了,但他自知不是对手,只能是强行忍了下来。

    当官的欺负一下百姓,这个世道也很常见。除此之外,今年的元宵有些例外。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渐渐骚动起来,热闹祥和的景象,被突然跑出的人群一下冲得踪影全无。人们边跑边大声喊着:“不好了!官府抓人了!”“快跑,官兵来了!”

    陈深使出风遁术,将四人带离了现场,落在了高处的屋顶上,静观其变。陈深见到了陆九天发出的冲天炮,掏出火引,点燃炮芯,“嗖——”一道白光冲天而上。这是白天两人在西市买的烟火,此刻当作联系工具来用,却也挺好。不一会儿,陆九天就和兄弟们汇合了。

    几人把头往后缩了缩,以免被下面的士兵看到。陆九天道:“有情况。之前跟大家说过,这大兴城里,有为数众多的‘北漂’。李镇远李广君一家想要收服这些人,此刻正在悦宾楼会见众人。公孙权已经领了兵马,想趁此机会一举消灭北漂领袖。城门已经关闭了,我们也应该早做决策。”

    陆九天继续介绍情况:“还有,现在各巡逻部队在城内到处抓捕北漂人士,并张贴布告,不得藏匿没有通行证的外来人员,否则按律治罪。”

    王若义说道:“看来客栈也不安全了,城门又关了,我们得速速想个办法。大家看看,眼下如何是好?”

    郑义道:“我和范保出来捕盗,还没有回太原归案,路径此地,倒是可以报批后在此临时住下。我们五人一起住在馆舍。”

    陆九天道:“二哥不可。馆舍人多嘴杂,我们又无官服,我们住在那里,被发现不说,还会连累你们两个的前程。”

    范保说道:“郑哥和我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还讲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陈深想了想,问:“大家在这大兴城,可有什么相识之人?”

    王若义说:“相识的倒是没有,不过我早年做县令时,就听说朝廷中有一位忠昭王苏业,为人刚直,平时很不满公孙氏所为,对北漂人士也心存好感。不如去投靠他?”

    陆九天也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名字,说:“大哥说的这位忠昭王,礼贤下士,可以一试。我也有一人相识,他就是扫平王宇文睿,这位老人曾随北周打天下,智谋无双,是我们陆家很远的一门亲戚,要不是五弟问,我都快忘了。”

    “现在看来,忠昭王、扫平王都是值得托付之人。”郑义说道,“我们与李侯爷也有一面之缘,或者,李侯爷这边,我们也可以一试?”

    “五弟你怎么看?”王若义问道。

    “三人确实都可以,不过小弟建议还是去投奔扫平王宇文睿。”陈深郑重其事地说道,“李家现在正是公孙氏的眼中钉,虽然李氏待人仁厚,但他们现在失去了原太子杨成,自己也疲于应付,我们还是不要去添麻烦了。”“忠昭王声名在外,但我们毕竟不了解,也不相识,贸然前往,恐怕不妥。”

    陈深又说:“去扫平王府,还有一个原因——它离我们这里最近。”

    众人商议完,决定让郑义和范保先去馆舍,不要太早暴露身份。剩下三人,即刻投奔扫平王府。计议已定,五人去客栈取了物品,便火速离开了。

    王若义、陆九天、陈深三人一路向东北走,行至崇义坊前,里面已经是乌压压一片人,看来已经晚了。陈深说道:“两位哥哥,我们先去悦宾楼!”

    悦宾楼外已然是团团被围了,李广君带的人不多,手下亲信和北漂党首领加起来不过十余人,面对数百装备精良的左骁卫,要打谈何容易。不过好在刚才小乞丐来报信,早有准备。李广君乃侯府世子,并没人会把他怎么样,但是,在座的北漂首领,恐怕要遭殃了。

    一位首领愤愤地说:“世子好手段呐,哼!”其余人没有吭声,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大家都误会李广君以邀贤为名,趁机抓人。李广君欲待解释,敌兵已至。

    陈深见状,低声说道:“两位哥哥,救人为上,我们冲!”三人一阵左突右冲,冲散了骁卫们。好在在座的首领们武功都不弱,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趁着骁卫们军容不整,一个个都成功脱离了战斗。

    骁卫军将官喝令道:“不要追其他人,众将士听令,务必把这三个人抓住!”

    就在这紧急的时刻,陈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对王若义、陆九天说道:“两位哥哥速速离开,我有点事去三楼一下,随后在扫平王府汇合。”

    陈深用术将二人带离人群,自己孤身来到了三楼,果然,刚才没有看错,他看到的正是红拂!床上倒着一个男人,显然已经死去。

    “师姐!发生了什么事?你,你怎么会在这?”刚说完话,敌军已摸索了上来。陈深用术将自己和红拂带至外城墙的城楼上。

    “师姐?”陈深万万没想到,自己和日思夜想的师姐,竟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红拂显得格外悲怆:“你也看到了,倒在床上之人,是公孙权的胞弟公孙栋。”

    “你杀的?”

    “没错。奉义父之命。只要对义父不利的人,我都要帮他铲去。”

    “师姐,鱼俱罗是灭亡陈国的罪魁之一,是师父和我的仇人!你和师兄才进都督府没多久,不会真心帮助老贼吧?”

    红拂扶着女墙,怔怔地说道:“自我变成孤儿时,我就被义父收养了。国家大义什么的,我真的不懂,我只知道,没有义父,也就没有红拂。受了别人的恩惠,我们就要去报答,对吗?”

    陈深不去理会这个问题,他越想越怕,说:“难道你去师父那里,也是一个任务?”

    “师父是南陈遗老,义父一直念念不忘除掉他。”清风吹着红拂的青丝,露出了令无数男人垂涎,令无数女人艳羡的绝美容颜。红拂幽幽说道:“不过,自从我去了凤麟谷,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陈深顿觉五雷轰顶,内心一直深为倚重的师姐,突然之间变得像是不认识了一般。不过,即便如此,他对师姐也恨不起来。是啊,人生命数遭遇不同,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别人呢?

    “师弟。其实我知道,你和师兄一样,对我有好感,是吗?”

    陈深不能否认。

    “但你是否知道,我只是义父的一枚棋子,我没法选择,为了笼络权贵,我跟很多人发生过关系。即便如此,你还是喜欢我吗?”

    陈深一直望向大兴城外,他不知道红拂的表情,他不敢看,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义父身体不好,练武功会走火入魔,现在全靠师兄控制着。鱼俱罗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你也来都督府吧,我们三人一起,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

    红拂的话陈深听见了,但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中,没有回过神来。他又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沉思了半晌,把红拂带离了城墙,顾左右而言他:

    “今天晚上不太平,师姐先回吧。”

    “那你能去哪?”

    “还有几个兄弟等着我。”

    “深弟,别去了。”红拂把头靠在了你的肩上,“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夜已深,城中的繁华退去,又陷入一番沉寂。陈深感受到红拂的鼻息荡在自己的胸前,内心深处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搂住了红拂的柳腰。

    红拂把脸贴紧陈深的胸膛:“深弟,我真的倦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儿,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这江湖的恩恩怨怨,好吗?”

    陈深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思:家国情仇,真的那么重要么?比自己喜欢的人更重要么?

    城内的喊杀声又喊将起来,陈深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到底还是担心兄弟们有失,便马不停蹄向扫平王府奔去,独留红拂一人,风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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