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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死路•不归途

    伤心人除了死,剩下的日子该过还是要过的。

    慕樱虽然伤心,却当然还不愿死。

    她还有事情要去做。

    土地子对她虽有情意,甚至已不惜替她去抵挡敌人,为她而死。

    他却仍不是她能为之而殉情之人。

    只因她虽对他有情,却并非爱情。

    朋友亲人间的感情也可以能做到不惜以命换命,然而——慕樱却还不能丢掉性命。

    她,还要去找人。

    一个她自认为值得去寻觅之人。

    已紧闭的洞口已无法重启,否则她必然会冲出去,把土地子从敌人手中救出。

    她没有懈怠,她已将周遭都仔细搜寻了一遍。

    可她的确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有没有重启洞口的机关,她完全一无所知。

    慕樱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无可奈何的绝望。

    土地子现在怎么样了呢?

    她决不愿再想多一刻钟。

    可万一……万一他难免厄运,那自己若还呆在这儿,岂非让其的死变得毫无价值与意义可言?

    你说慕樱无情也好,狠心亦罢。

    她目前的处境,只有走。

    走得愈快愈好。

    后路既已被堵死,那只有往前而行,一往无前地向前去。

    洞里的光线很黯淡,是她自打进秘道以来,第一次真正领略到的昏暗。

    虽还未算得伸手而不见五指,可对一个时时需要光亮的常人来说,已然寸步难行。

    火折子的亮度虽不如灯烛般照得长远,却已足够令人看清脚下之路。

    卷轴仍被慕樱牢牢握在掌心。

    只因她深知,这非但已是土地子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也是对未卜前途探索中一件必不可缺的筹码。

    02

    没有多余的岔道。

    前方却已不能再走一步。

    两块大小宽狭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岩,已把唯一的通道完全塞满。

    绝没有多出来的一寸空隙。

    时间若再久一些,恐怕连空气亦已完全无法泄入半分。

    因为慕樱此刻的呼吸尚算顺畅,可时间一长,就什么也有可能发生。

    她秀眉微蹙,银牙紧咬,不由看了看掌中仍死死攥住的卷轴。

    03

    天空,大海,大陆,是大自然赐予生命栖息的三大宝地。

    天上和海底究竟有没有人居住,这仍不得而知。

    可广袤辽阔的地下,却的确是人类曾经生存过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也的确有不止一人,在黑沉无边的泥土下,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道中。

    剑虽冰冷而锋利,无情而执着。

    一个名剑客在江湖上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恣意纵横,偏又无人可挡。

    可在这亘古已存在的黑幕中,大自然构筑的牢笼里,任凭剑如何骄傲驰骋,人如何睥睨众生,依旧会被折磨得无计可施。

    而且到了最后,人会连仅存的一点自尊,也很快会彻底消逝。

    若真到了那一刻,不管多么彪悍的枭雄,如何桀骜不驯的浪子,也只有一件事可做,也只剩一件事能做。

    那就是眼巴巴坐着等死。

    冷月栖的人仍很冷静,也没有被逼成疯子。

    可他此刻的心中,却已确实有了上述这些想法。

    只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就如瘪了的皮囊般消极之人。

    若逃不过死神的主宰,这也无可厚非。

    可若还能重见天日,仇恨的死灰,依旧重燃。

    恩惠可以轻易忘却,仇恨——尤其是多年已似血液般渗透他躯体的仇恨,是绝不能一句话就放弃得了的。

    然而,此时的冷月栖,已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他的路已没有,复仇的路。

    本来在偶然发觉了陷阱里还有另一条隐藏的小道时,他的心情是可用绝处逢生来形容的。

    他虽不像别人般大喜若狂,可胸中升起的一般喜悦仍是无法避免。

    可人算终不如天算。

    路虽是有了,却还是到了尽头。

    这尽头并非生天,却已为死处。

    虽非通往地府的死路,却亦已差不了几多。

    两块巨石,仍是两块巨石。

    两块近两丈厚的巨石,把路硬生生从中切断。

    哪一位武学名家若身临此境,若想凭一人之力、满腔血勇闯出去,简直已是异想天开。

    冷月栖的剑虽有如神助,出手骇人听闻。

    可他绝非仙人,他没有开石裂土的本事。

    纵以一叶碎石的梧桐深院主人来了,他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这两块巨石,已远远超越了武功的范畴。

    05

    高兀鹫没有走,也没有死。

    乌云也没有走,他更不曾倒下。

    可他们却已不在草庐前。

    乌云虽有心返回,却在不经意间让对方引入了另一条道上。

    一条他也从未来过的不归路。

    长剑面对三节棍,而且还是那么独门而奇特的三节棍,这本应是一场不可幸免而又绝对精彩的大战。

    可你很快就已失望,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出手,当然也不会打起来了。

    高兀鹫虽亮出了他心爱而又引以为豪的武器,却似乎并没与乌云真一决高下之意。

    “依你看,我这条三节棍怎么样?能否置你于死地不可?”

    对方虽还未表态,可得意莫名的神态,已在其眉眼间油然而生。

    乌云只淡淡扫了一眼,不以为然道:“武器的确很奇特怪异,似能攻守兼备。”

    “你果然还不是肉眼凡胎。”高兀鹫举起三节棍,样子更如沐春风,“棍可守可攻,但这两端尖钩,却时刻在想要你的眼珠子。”

    “是么?我的眼正好有些痒了,不如帮我治一下如何?”乌云嘴边已溢出一圈浅浅的坏笑。

    高兀鹫摇头道:“我并非女人,你不用对我露出这种笑容。”

    “哦?”

    乌云按剑斜睥道:“可在我眼里,阁下却连女人都不如呢。”

    “何以见得?”

    高兀鹫居然毫不生气,语气仍旧不急不燥。

    乌云不屑道:“你若非不如女人,又怎能干出连女人也不如的勾当来?”

    高兀鹫已不再得意,他的脸已恢复平静。

    他一字字说道:“若想捕捉不易捉住的猎物,还是这样比较稳当一些。”

    乌云双眉一扬:“你是说冷月栖不好对付?”

    高兀鹫瞧了他一眼,缓缓而道:“至少比你难上那么一点。”

    乌云的瞳孔也已在缓缓缩起,他忽冷笑道:“看来今日你我,必须有一人要吃亏的了。”

    失败者当然是要吃亏的,而且还要吃大亏。

    谁也不想吃亏,所以谁也不愿失败。

    高兀鹫道:“吃亏的绝不会是我。”

    他的表情很认真,脸孔也已很随便地完全放松。

    这绝非伪装得出来的外表。

    乌云虽对自己有信心,可心中也不免一紧。

    他也知道对方不是在唬自己。

    若无万全之策,高兀鹫又怎能如此泰然自若?

    他突已想到一种可能。

    所以乌云已不主问道:“你难道还有别的帮手?”

    “你果然不是呆子,只可惜——”

    高兀鹫已惋惜道:“你此刻才想到,不嫌已太迟了么?”

    话声间,一个比寻常男音都要高亢几分的男人已说道:“他非但意识迟了,恐怕连想走的时辰也耽搁了。”

    乌云一眼望过去,见开口的竟是个矮子。

    此人声调虽高,个子却矮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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