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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苍 鹰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每人都想自己人生多一些精彩,少一些烦滞,可又有几人能真正得偿所愿?

    冷月栖人生精彩有余,痛苦不顺却也不少。

    而他现在的眼前,恰好就正有一个戏台,真实的戏台。

    戏台上也正好上演着一出好戏。

    子薰衣道:“过了这品武堂,就已离你要去的地方不远了。”

    在戏台后是一座观宇般的院落,这就是所谓的“品武堂”。

    地方既已不远,仇人当然也绝不会远。

    冷月栖本已不想在这多呆,可戏台上的戏却忽令他的神色有了变化。

    这个戏台搭在此处,当然绝不会真的只在演戏那么筒单。

    一个名剑客来报仇,寒山城恐已皆晓,而这路是他报仇必经,又怎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戏台在唱戏?

    当看清台上在演什么时,冷月栖的眼色已不那么冷静,不但没那么冷静,仿佛还已有烈火焚烧。

    烧他的心,也烧别人。

    一个长得不错的小生对扮演他妻子的青衣说道:“你虽为我妻,可我的心却实

    在割舍不下另一样东西。”

    “另一样?另一样什么?”妻子色已幽怨。

    这虽只是唱戏,可又有哪个妻子知道丈夫意不在己时,能坦然自若?

    此刻饰演丈夫的小生故作深沉,遥望远方,低沉着嗓音缓缓长吟:“我本江湖客,岂可不随流……”

    他下面还唱些什么,已无从知道,因为他的胸口已突感一阵剧痛,痛得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就听到一把比寒风还冷的声音阴沉道:“这戏是谁让你唱的?”

    这小生在惨切森凛的北风中,早已冻得浑身哆嗦,口脸紫青,如今听到这把刀尖般锐利的语声,再看到这张苍白得不是人的脸,不免连腿都软了。

    另一个唱戏女子更已吓得脚都已抬不动,只会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她恍惚惊惶间,只觉眼前一花,已僵直的手忽被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握住。

    她抬眼就看到了一双比她还美丽的眸子,轻轻道:“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

    小生的腿虽已软,可人却没有倒下,冷月栖死死攥着他的胸口,道:“说!”

    小生虽被吓得结结巴巴,总算还是把前因后果如盘托出:“我们是被人抓到这的,他们给了我们五万两,就让我们在这唱戏。”

    子薰衣虽也是寒山城的人,可这一件事她也是不知道的。

    因为冷月栖到来后,她便已奉命在前山温泉一带截击对方,已很久没有到过这儿。

    所以她也十分好奇,道:“你们一直都在这儿,一直没有离开?”

    小生苦笑道:“我们当然只能在这了,尽便想走,又能走得到哪里?”

    这话倒也不假,寒山之中峰重谷叠,千折百曲,若非对这儿相当了解的人,是绝难从中找出一条生路的。

    这两人既是一个戏班,当然并不仅他们,戏台下还有数名梨园子弟,均面露骇色。

    一个两鬓斑驳的男人虽也有惧容,可显然是他们的班主,所以还是勉强走上戏台来。

    他见了子薰衣这么一个美人还没有什么异样,可见了冷月栖后,脸上饱经沧桑的皱纹却一下子拉得更深更长。

    冷月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中精光更甚:“你认得我?”

    这样一个戏班男子当然不会认识冷月栖,可叫对方来唱戏的那人却一定知道他。

    冷月栖甚至已知道这人是谁。

    只听那班主唯诺地说道:“这儿的主人让咱们每隔小半个时辰就唱一段方才的曲目,直到……”他看了冷月栖一眼,语气更小心翼翼,“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到来……”

    冷月栖听了,忽已冷笑连连。

    子薰衣瞅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知道贵城主跟雪未残关系匪浅,却想不到如此交好。”

    “哦?”

    “若非把他看得比山还重,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杀他。”

    冷月栖已纵身下了戏台,子薰衣却忽道:“也许城主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像这样对妻儿毫不关心的丈夫,死一百次也是活该。”

    “他本就不值得你为之冒险,他根本不值任何人为他拼命。”

    子薰衣没有看到冷月栖的脸色,简直已白得渗人。

    不过他依旧在听着。

    非但没有恼怒,而是以一种意料之外的平静说道:“那个女人,她也该死么?”

    子薰衣摇头道:“你母亲当然死得委屈而可惜,可她也绝不愿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她深吸了口气,才说道:“她绝不想看你为她而死。”

    没有母亲会愿看到儿女为她而丢掉性命,她们通常都只会为儿女放弃自己的性命。

    冷月栖眼中忽已掠过一线奇异的光亮,缓缓道:“

    人的一生,总会为了一些事而有所牺牲的,只要他觉得对就已问心无愧。”

    他说话时的神色,已不像只为复仇时那般执着,反而有了一丝觉察不到的笑意。

    这种笑意的含义伤佛已超越了复仇本身所带来的快意,而是有了别的信仰。

    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会令他突有了自我牺牲的觉悟呢?

    没有人知道,子薰衣也没有瞧见他的变化。

    品武堂已近在眼前。

    一面写着“尚武轻生”的大旗,在风中猎猎。

    既已尚武,自是无畏死生,若惧生死,又何必学武?

    所以,据说只有以武功通过这座院落的人,才能到达真正的寒山城。

    那院子里若不是住着瞬间判生死的高手,就必是有着使人毛发皆竖的机关。

    可不管是哪一种,对冷月栖都绝非好事。

    子薰衣见冷月栖已向尚武堂走去,只有叹息。

    叹声如画眉轻嘶,悲不胜收。

    画眉本已惆怅不安,可老天依旧没有放过它——一头壮健矫硕的苍鹰突已出现,就出现在了“尚武轻生”的大旗后。

    鹰眼如电,长鸣当空,它一个翻身已当空扑下——却不是扑向子薰衣,而是冷月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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