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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9父母

    韩芸娘回到韩康身边时,一时颇为狼狈,她轮换着倒脚,企图甩掉牛皮小蛮靴靴底粘着的泥巴,但显然收效不大。

    韩康见芸娘回来了,对着芸娘说:“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芸儿,你和我暂时同乘一车,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韩芸娘见韩康如此说,心道:“好嘛,该来的早晚回来。自己这位父亲大人真是城府够深,憋到现在才主动与自己交流,也真是难为他了。”

    韩芸娘口中答应,跟着韩康上了韩康的车辆,临进车厢前,将脚上的粘了泥的靴子脱了下来交给了小翠,小翠自去收拾不提。

    韩康的车厢内四下及厢顶、厢板都铺了兽皮,车厢中间安置了一个不大的手炉,手炉内此刻炭火正旺,让车厢内温暖如春。韩芸娘进到车厢内,跪坐在车厢的一侧,伸手到手炉上取暖,静听父亲教诲。

    韩康看着韩芸娘,手缕长髯,道:“芸儿,为父心中有些许迷惑,你须如实讲来。”

    芸娘向着韩康俯首答道:“父亲大人尽管问。”

    韩康徐徐道:“那日在沙河城下,你单枪匹马踏破敌营,斩首无算,杀得番军溃不成军,堪算被我军一举全歼。事后我也曾找来当日在战场的人员细细询问,一问之下,诸军将都将你奉若天神。此其一。其二,指挥韩闯等改良车辆,又显出你所学繁杂,奇巧之术信手拈来。其三,耿家庄一夜,见你做事沉稳有序,杀伐果断,虽然你年纪尚幼,但已颇有大将之风。为父乃长年使兵将将之人,自然不会拘泥于小儿女情怀。可是为父长年在外,与你母女二人一别就是数年,有些做父亲该做的却无一亲为,甚是亏欠与你。你如何得了这一身的本领,为父也一无所知,真是惭愧!”

    韩康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芸娘赶紧安抚父亲:“父亲大人不要难过。芸娘知道父亲也是自小孤身自立,奋发图强,以至于到如今手握雄兵,镇守一方。芸娘自幼有父亲做榜样,平日里哪敢懈怠。孩儿自打七岁那年受雷击后,力量突然见长,这些年,在雳伯和他的许多曾经一起从军的兄弟的调教下,武艺也算有所小成。”

    韩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年我儿那里是被雷击了,明明是上天眷顾我儿,天降通天之火,重新熔锻我儿筋骨,赐我儿一身钢筋铁骨!”

    芸娘看韩康那激动劲儿,知道他这些年仍为了自己女儿遭受雷击一事一直在耿耿于怀,毕竟说不好听的那叫“天谴”。而如今自己不仅被雷击后好好地活了下来,还因此身负异能,那这就不叫“天谴”了,而是“天赐”了。韩康明白了此间关节,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当下真是说不出有多么的痛快。再想一想,雳伯和他那些个老兄弟,年轻时就一个个古灵精怪,各显其能,有他们的调教,芸娘会一些奇门异术也很正常。但是芸娘小小的年纪,办事如此老练豁达,倒真是随了自己这个父亲的秉性。想到此,韩康不由得在心中有点沾沾自喜。

    父女两个又在车上聊了些其他的,芸娘便告辞回到自己车上了。小翠另外给芸娘拿了一双靴子,说是刚才那双靴子上的泥一时半会刮不干净,等到住宿的地方再清洗。

    路程再远,走的再慢,行程也有尽头。

    这一日,小青来到芸娘的车前,兴奋地告诉芸娘前面过了桥,前面就是韩家庄了,向着河流上游走,不用一天就能到家了!

    走在路上,快到中午,迎面几匹马疾驰而来,马上为首之人正是雳伯,两下见面,均是大喜。

    雳伯拜见韩康后,告诉芸娘等人,得知这几日芸娘等人就会回到庄中,就每日带了数人沿着韩庄河出庄迎接,今日方是第二日,就接到了芸娘等人。

    这边雳伯派人快马回庄报告喜讯不提,芸娘也按捺住急于见到母亲的心情,陪着韩康乘坐马车慢慢前行。韩康也是有一句每一句地向雳伯打听着庄内的现状,但他频频远眺的模样暴露了他也是归心似箭。

    芸娘转世到了韩家庄,前世刘雅琴的记忆基本都没忘却,今世芸娘受伤前的记忆却没有什么残留,但是,芸娘见到芸娘母亲永远都会有那种母女应该本身即有的亲近之情,芸娘随时都能毫无包袱地在母亲面前撒娇、淘气,甚至在习武时有了伤痛后,会去找母亲哭诉,告状。心理年龄应该已经五十多岁的韩芸娘只要一到芸娘母亲面前,就是一个理直气壮、彻头彻尾的一个孩子。在芸娘小的时候,芸娘母亲总是轻轻地把芸娘抱在膝上,轻轻地摇晃着,轻声地哄着芸娘,亲吻芸娘的脸蛋,逗芸娘笑。后来芸娘长大了,母亲抱不动了,但也会经常地将芸娘拥在怀中,细声慢语地跟芸娘讲一些庄内外的杂事,那看着芸娘的目光,永远都充满慈爱,温情如水。

    韩芸娘此际早已泪流满面,她使劲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跳下马车,从马车后解下一匹备好鞍的马匹,飞身上马,望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纵马飞奔不到半个时辰,芸娘已来到韩家庄庄院的大门前,就见此际庄门打开,门上披红挂彩,门内外好多的人正在忙碌着,也不知在准备着什么,但是个个喜笑颜开。芸娘提缰高叱一声,策马直冲入门。门口的人得到提醒后纷纷向两侧躲避,有人发出惊呼:“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韩芸娘催马直接闯入庄中,来到庄子里的主建筑即正堂前面,勒住马匹一看,却见正堂门口站立了几个腰间挂刀的陌生大汉,身上穿的衣服面料考究,制作精良,而且几人均是是统一的服饰,个个面有倨色,一副木空无人的样子。

    芸娘见此情形不由心头一沉,她刚经历过耿家庄的变故,不由得她不怀疑耿家庄的变故也会在自家发生。门口那些个庄户张灯结彩的,难道是欢庆韩家庄换了新主?她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房前的台阶,一边呼唤:“母亲!母亲!”一边往屋里冲。门口的大汉有人伸手在芸娘的身前阻拦,喝问:“什么人?”

    芸娘一把握住这名大汉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捏,那大汉顿觉腕骨剧痛,仿佛裂开来一般,身上顿时失去了力气,矮下身来一脸痛楚地护被芸娘捏住的手腕。芸娘向前一个箭步,拉开距离使得自己的臂膀有了运动的空间,抓着这名大汉的手腕用力向上挥出,“呼”的一声,这名大汉的身形被芸娘甩过芸娘头顶,“呯!”地一声砸在芸娘面前的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虾米一样,显然是被摔得闭过气去了。

    刚才挥出手臂时,芸娘斜眼看到有人从自己后方冲了上来,她并不回头,身体向后疾退,同时沉腰坐马,撞入后面来人怀里,右掌推住左拳,拧腰就要将左肘向后送出。就在此时从堂上传来两个人同样的呼声:“住手!”,其中有一个娇媚的声音芸娘熟悉的紧,正是自己的母亲。芸娘收住左肘,敌不动,我不动。后面来袭之人,慢慢低下头,看到芸娘顶在自己小腹的肘尖,冷汗直流。他也是习武之人,知道这一肘足可以让自己终生躺在床榻之上。他保持住自己的姿势,以免让对方发生误会,缓缓地向后退去,脱离芸娘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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