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宵点
叶晴萱一走，叶晚棠立马恢复了神色，她看着担忧不已的阿月，笑了一下：
“放心吧，我没事的。”
今儿在永宁寺抽签的事儿，虽说叶晴蕊尚不知道自己的签文是什么，可这多半是太太还没有下定决心的缘故。
只要太太想清楚了，叶晴蕊自然会知晓。
依着她的脾性……只怕要有得闹了。
张娘把晚饭端了上来。
熬煮得晶莹透亮的粳米粥，佐以咸鸭蛋、脆腌黄瓜和熏肉丁儿，这便是叶晚棠惯常的晚饭。
为着叶晴萱来做客，张娘额外做了一道粉蒸肉圆，蒸得恰是火候，令人闻之生津。
叶晚棠在宫里待了十年，口味早已被磨炼得好坏都吃得，很快，大半碗粥便下了肚。
阿月有些惊讶，笑道：“姑娘今儿胃口倒很好，可见真是身子没大碍了！”
叶晚棠笑着：“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叶晴萱走得急，张娘不知道，端上来的是双人份的粥。
见阿月要推拒，她指了指桌上的粥和肉圆，“我是吃不完的，撤下也是要倒掉，太可惜了。这会子没旁人，你快坐下吃吧，咱们从前在方家不也经常一桌吃饭吗！”
阿月左右环顾了一番，才笑着坐下：“多谢姑娘赏饭。”
饭毕，阿月扶着叶晚棠去妆奁前坐下，为她拆卸发髻，一面道：
“奴婢瞧着，这回选秀，太太必定是愿意扶持姑娘的，等姑娘入了皇宫，当上宫妃，嗬，那才风光呢！就算是方家的大爷和二爷……也只有上赶着巴结姑娘您的！”
“当初叶家老爷派人去方家接您，他们还都不相信呢！如今，您的户籍落在了叶家，便是叶家正正经经的嫡长女，这就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了！等到以后再当了妃子……”
阿月说着，甜滋滋地笑起来，还藏着些解气的痛快：“姑奶奶在天之灵，必定会高兴的！”
叶晚棠的母亲方氏虽是和离回了娘家，但依着方家的规矩，是不便再称姑娘小姐的，只能继续称作姑奶奶。
叶晚棠轻颦了眉梢：母亲……她真的为我进宫而高兴吗？
她想起小时候窝在母亲身畔，听她一遍一遍地诵经，那个时候，母亲满心期盼的，都是她能顺遂康健地长大。
至于名利富贵，这也许，是方家和叶家的期望。
但不是母亲的。
叶晚棠轻声道：“阿月，你说，若是我选秀未中……咱们该何去何从呢？”
“假设我们回去江西府方家……方家爷叔只怕要不高兴。假设我们去乡下另辟个宅子、开门建户，独自过生活，这样好不好？”
“母亲的私产全都留给我了，还有方家应分给母亲的那一份，二堂哥也已经私下贴补给我了，这些钱足够我买个宅子，再买片田庄，只要勤俭些过，一辈子的吃喝不用发愁了……”
阿月很是不解：“可是姑娘，咱们来叶家，不就是为了去选秀吗？现在永宁寺里的老和尚给了批文，说是“得贵婿”，太太也很动心了，好端端地，这会子您为什么想着要回方家呢？”
为什么要回方家……难道她要直言告诉阿月，前世她已进了宫，当了十年女官，最后连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折损谁手吗？
她不能说。
她只能缓缓地道：“老和尚也说了，批文得结合八字一起看才能准呢！”
“且，三妹妹的批文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她比我的更好呢？三妹妹毕竟是太太的亲生女儿，叶家的姑娘，亏了谁，太太都不会亏了她。”
“你说是不是？”
阿月道：“三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呢！也是，若是三姑娘知道了她的批文比您的好，必定要来炫耀一番的……那时，咱们也就知道了。”
叶晚棠笑一笑：“是啊，等过些日子，等太太下定了决心，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阿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只是觉得心酸，她看着叶晚棠，认真地道：“不管怎么，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要是咱们真要回方家去……有奴婢护着您，定不叫您吃亏的！”
“好丫头！”叶晚棠笑吟吟地拍了拍阿月的手。
梳洗一番之后，叶晚棠的困意席卷而来。
她今儿到底乏累的很了，方才吃的药里头，也有一些安神的作用。
烛火一盏一盏地熄灭，她把厚厚的账幔放下来，钻进暖洋洋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熟了。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却格外的暖和。
阿月裹着一床绒被，歪在窗下的小榻上打瞌睡，正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扣门：
“阿月姐姐！阿月姐姐！姑娘睡了吗？”
阿月揉着眼睛去开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门缝闪开，瞧见外头站着的不止闲云居的丫鬟，还有一位太太跟前的大丫鬟碧青。
阿月忙矮了矮身子：“碧青姐姐！这么晚了……”
碧青笑着指了指手里的食盒：“太太晚饭时觉得一道榛子酥味道格外得好，想着大姑娘兴许会喜欢，打发奴婢送过来给大姑娘当宵点。”
碧青瞄了瞄门缝里昏黄的烛火：“大姑娘已然睡了？”
阿月接过食盒，笑道：“……姑娘晚上喝了祛风寒的药，早早地便上床睡着了，这会子只怕难醒来。奴婢代姑娘多谢太太的好意，宵点是不成了，等姑娘明早醒了，正好佐粥吃！”
碧青的脸上漾起一丝揶揄地笑意。
“姑娘既睡了，便叫好好睡着吧，太太处还有吩咐，我就先回去了！”碧青姿态周全地笑着，便出去了。
阿月把食盒拎进来，关上了门，心里直泛嘀咕：
太太夜里差人送宵点过来，这在姑娘进叶家以来，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呢！
床榻之上，叶晚棠还在沉沉睡着。
阿月瞧了，放心地一笑，也裹着被子去睡了。
次日清早，叶晚棠看着那碟子榛子酥，有些发怔：“这是昨夜里太太叫人送来的？当真是太太身边的人么？”
阿月点点头：“是碧青姐姐亲自来的。”
榛子酥做得十分精致可爱，用料也足，每一颗上面都嵌着大粒的榛子，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叶晚棠轻轻咽了下喉咙，道：“阿月，拿根银簪子过来！”
“放心吧，我没事的。”
今儿在永宁寺抽签的事儿，虽说叶晴蕊尚不知道自己的签文是什么，可这多半是太太还没有下定决心的缘故。
只要太太想清楚了，叶晴蕊自然会知晓。
依着她的脾性……只怕要有得闹了。
张娘把晚饭端了上来。
熬煮得晶莹透亮的粳米粥，佐以咸鸭蛋、脆腌黄瓜和熏肉丁儿，这便是叶晚棠惯常的晚饭。
为着叶晴萱来做客，张娘额外做了一道粉蒸肉圆，蒸得恰是火候，令人闻之生津。
叶晚棠在宫里待了十年，口味早已被磨炼得好坏都吃得，很快，大半碗粥便下了肚。
阿月有些惊讶，笑道：“姑娘今儿胃口倒很好，可见真是身子没大碍了！”
叶晚棠笑着：“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叶晴萱走得急，张娘不知道，端上来的是双人份的粥。
见阿月要推拒，她指了指桌上的粥和肉圆，“我是吃不完的，撤下也是要倒掉，太可惜了。这会子没旁人，你快坐下吃吧，咱们从前在方家不也经常一桌吃饭吗！”
阿月左右环顾了一番，才笑着坐下：“多谢姑娘赏饭。”
饭毕，阿月扶着叶晚棠去妆奁前坐下，为她拆卸发髻，一面道：
“奴婢瞧着，这回选秀，太太必定是愿意扶持姑娘的，等姑娘入了皇宫，当上宫妃，嗬，那才风光呢！就算是方家的大爷和二爷……也只有上赶着巴结姑娘您的！”
“当初叶家老爷派人去方家接您，他们还都不相信呢！如今，您的户籍落在了叶家，便是叶家正正经经的嫡长女，这就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了！等到以后再当了妃子……”
阿月说着，甜滋滋地笑起来，还藏着些解气的痛快：“姑奶奶在天之灵，必定会高兴的！”
叶晚棠的母亲方氏虽是和离回了娘家，但依着方家的规矩，是不便再称姑娘小姐的，只能继续称作姑奶奶。
叶晚棠轻颦了眉梢：母亲……她真的为我进宫而高兴吗？
她想起小时候窝在母亲身畔，听她一遍一遍地诵经，那个时候，母亲满心期盼的，都是她能顺遂康健地长大。
至于名利富贵，这也许，是方家和叶家的期望。
但不是母亲的。
叶晚棠轻声道：“阿月，你说，若是我选秀未中……咱们该何去何从呢？”
“假设我们回去江西府方家……方家爷叔只怕要不高兴。假设我们去乡下另辟个宅子、开门建户，独自过生活，这样好不好？”
“母亲的私产全都留给我了，还有方家应分给母亲的那一份，二堂哥也已经私下贴补给我了，这些钱足够我买个宅子，再买片田庄，只要勤俭些过，一辈子的吃喝不用发愁了……”
阿月很是不解：“可是姑娘，咱们来叶家，不就是为了去选秀吗？现在永宁寺里的老和尚给了批文，说是“得贵婿”，太太也很动心了，好端端地，这会子您为什么想着要回方家呢？”
为什么要回方家……难道她要直言告诉阿月，前世她已进了宫，当了十年女官，最后连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折损谁手吗？
她不能说。
她只能缓缓地道：“老和尚也说了，批文得结合八字一起看才能准呢！”
“且，三妹妹的批文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她比我的更好呢？三妹妹毕竟是太太的亲生女儿，叶家的姑娘，亏了谁，太太都不会亏了她。”
“你说是不是？”
阿月道：“三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呢！也是，若是三姑娘知道了她的批文比您的好，必定要来炫耀一番的……那时，咱们也就知道了。”
叶晚棠笑一笑：“是啊，等过些日子，等太太下定了决心，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阿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只是觉得心酸，她看着叶晚棠，认真地道：“不管怎么，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要是咱们真要回方家去……有奴婢护着您，定不叫您吃亏的！”
“好丫头！”叶晚棠笑吟吟地拍了拍阿月的手。
梳洗一番之后，叶晚棠的困意席卷而来。
她今儿到底乏累的很了，方才吃的药里头，也有一些安神的作用。
烛火一盏一盏地熄灭，她把厚厚的账幔放下来，钻进暖洋洋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熟了。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却格外的暖和。
阿月裹着一床绒被，歪在窗下的小榻上打瞌睡，正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扣门：
“阿月姐姐！阿月姐姐！姑娘睡了吗？”
阿月揉着眼睛去开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门缝闪开，瞧见外头站着的不止闲云居的丫鬟，还有一位太太跟前的大丫鬟碧青。
阿月忙矮了矮身子：“碧青姐姐！这么晚了……”
碧青笑着指了指手里的食盒：“太太晚饭时觉得一道榛子酥味道格外得好，想着大姑娘兴许会喜欢，打发奴婢送过来给大姑娘当宵点。”
碧青瞄了瞄门缝里昏黄的烛火：“大姑娘已然睡了？”
阿月接过食盒，笑道：“……姑娘晚上喝了祛风寒的药，早早地便上床睡着了，这会子只怕难醒来。奴婢代姑娘多谢太太的好意，宵点是不成了，等姑娘明早醒了，正好佐粥吃！”
碧青的脸上漾起一丝揶揄地笑意。
“姑娘既睡了，便叫好好睡着吧，太太处还有吩咐，我就先回去了！”碧青姿态周全地笑着，便出去了。
阿月把食盒拎进来，关上了门，心里直泛嘀咕：
太太夜里差人送宵点过来，这在姑娘进叶家以来，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呢！
床榻之上，叶晚棠还在沉沉睡着。
阿月瞧了，放心地一笑，也裹着被子去睡了。
次日清早，叶晚棠看着那碟子榛子酥，有些发怔：“这是昨夜里太太叫人送来的？当真是太太身边的人么？”
阿月点点头：“是碧青姐姐亲自来的。”
榛子酥做得十分精致可爱，用料也足，每一颗上面都嵌着大粒的榛子，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叶晚棠轻轻咽了下喉咙，道：“阿月，拿根银簪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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