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非主流

    午饭闲聊的时候，爸爸说把那个男孩介绍给老李家那丫头。我歪头问哪个男的？爸爸下巴一抬说就是搞理发那小伙子。坐在门口的妈妈说，那丫头能看得上吗？你净瞎指挥……

    妈妈开了个杂货铺，就在我们住了二十年的老小区门口，爸爸在店对面包了一个破旧小院子和两间小门面，做起了二房东。为了方便一家人生活，院子里一间房就变成了我们家的厨房，除了晚上回小区那个在五楼的家睡觉，我们一家人吃喝拉撒都在这个院子。院子里住了几户在这条路上做小生意的摊贩，一个月两三百的房租，房子阴暗潮湿，卫生堪忧，屋顶有些漏水，没有空调暖气，厕所共用。在我看来，这只是用砖块堆成的一间方格，却成了这些人出人头地，养家糊口的卧薪尝胆之地。事实也是这样，在多年后，这些住在院子的人凭着这股吃苦劲儿，也都有房有车了。男孩工作的理发店就在院子外其中一间门面房，店里有个后门通向院子。门口只有一辆车宽的路又窄又拥挤，右拐通向外面的八车道，左拐通向城中村各家各户的巷子门。那些年我就在店门口这条路上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

    理发店在杂货铺的斜对面，两家店只隔50米的距离，理发店的镜子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杂货铺的故事。那年，我刚好二十岁，刚从做梦的象牙塔里出来，心高气傲，无所事事，于是在杂货铺里帮帮忙。

    从院子厨房出来准备去杂货铺，那男孩坐在后门口，靠着门，眼睛微闭，电脑里放着许嵩的歌。我第一次回过头仔细看看那人，黑白格子夹克，黑色牛仔裤，一双漆皮鞋，长长的棕色头发遮住半张脸，2010年非主流杀马特的余威还在这些人中流行。他看着我笑着说，吃过了吗？我笑着点点头。我和那男孩不熟，但看得出来是个好员工，每天开门关门都是他，没有迟到也没有提早。门口的地面永远干干净净，院子里晾着的毛巾也都整整齐齐。他还有个好人缘，院子里住着的年纪大的年纪小的，男的女的，他都笑脸相迎，吃了喝了问着。可能就是这样的好印象，才有了爸爸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事。

    周末学素描的邻居让我帮忙当一次模特，忽忽悠悠的就答应了。挂了电话有些后悔，却不好拒绝。于是，为了惊艳一下没见过世面的初高中生，出发前我到理发店做了个发型，跟那男孩第一次聊了天。他一边给我吹头发一边聊着家常，眼睛单眼皮小小的，鼻子挺拔但鼻头大大的，嘴角下垂，皮肤白皙。不好看但说不出来有多难看，镜子里我看见他的手，干净又细长，想起SHE那首歌《远方》，突然这男孩就变得美好了。我对着镜子里还在聊天的他笑了笑，其实心里全是文艺少女的情怀。阳光从院子的后门洒进来他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