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扶光入沧渊（3）
吉爱佳贵族医院。
马拉柯什最大的一家民营医院，院长据说是个外国人，身份极为隐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因为他只出席过一次董事会就人间蒸发了。
因此，医院的事无论大小一般都是由副院长画弗朗•罗伯特代理，他对医学一窍不通，医院于他完全只是一种商业。
李扶光出了电梯，到了第28层。空荡荡的长廊里只留着几盏灯，昏暗的光线下，他拐向左手边，再向右边转去，然后一直走到最深处。
他站在2801号病房的门口，眼前是红松木材质的宽敞大门。不愧是贵族医院，连个大门都那么气派，门上还雕刻有漂亮的花纹，很精致。
李扶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轻轻敲了敲门。不等有人回应，他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间病房很大，半边是各种贵重的家具，有床、沙发、茶几、书柜等等。相比之下，另外半边就显得很单调，正中间放着一张护理床，旁边是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
匆匆忙忙穿好衣物的女护工从一张松软的席梦思床上下来。她揉着睡眼往门口瞄了一眼，看到是李扶光，于是便装模作样地走到那张护理床旁边，随意看了两眼便转身很自然地坐到了那张松软的沙发上，然后掏出一台崭新的iPhone4玩起来。
现在是凌晨时分，曼语兰还睁着眼，因为她不能动，所以睡眠质量很差，经常会整晚睡不着觉。
李扶光站在床头，台灯散射出的黄色暖光下，曼语兰转动着混浊的眼球，以此来表示看见李扶光自己很开心。
她现在也就只有眼珠能动，其他器官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做了很多手术，身上插着很多管线：有的是辅助呼吸和进食用的，有的是监测身体的各项指标，有的是装排泄物……
李扶光看到曼语兰的血氧和心率比前几天来时又低了一点，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无奈。他知道医院的人没有一个会真心照看她，可能甚至没当她是一个活人，要不是自己付着高昂的住院费，这些人根本不会用正眼瞧他们。
“曼语兰，我今天和班上的同学去聚餐了，吃了很多海鲜，有大龙虾，大闸蟹，大贝壳，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鱼，很好吃，我吃得特别香！再之后我们还是去了那家KTV，我们每个人都唱了歌，唱到很晚。反正离这里那么近，所以我就没有回学校，来看你了……”李扶光滔滔不绝地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因为曼语兰爱听中文。
自从曼语兰住院以后，李扶光一直骗她说自己还在上学，今年他还考上了马拉柯什一所最好的大学，交到了一群新朋友。为此李扶光虚构了几十个人物，有他的老师，室友和同班同学。曼语兰知道他们对李扶光都特别好，因为关于他们李扶光总有说不完的有趣的故事。
李扶光每次来都要坐在曼语兰旁边跟她说话，因为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讲话了，她整天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都要依靠别人，唯一的娱乐就是那个永远不会换台的电视机。
他熟练地帮曼语兰翻了个身，看见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工站到了护理床的另一边：“李扶光，副院长叫你去一下。”
“现在吗？”护工说的是阿拉伯语，所以李扶光也用阿拉伯语回应。
“对，就现在，我来照看她吧。”
李扶光看了眼曼语兰，发现她突然哭了起来，她的眼泪顺着干瘪的脸颊流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女护工冷漠地拿纸擦去了那些泪水，她向来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一概不管。
“曼语兰怎么啦？咱不哭啊，没事的！我去看看那个萝卜头有什么事，然后回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不哭啊，乖！”
安慰了曼语兰几句，李扶光递给女护工200迪拉姆，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后者震惊地看了眼手里的钱，再疑惑地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想着他今天怎么会这么大方？
李扶光摁了电梯，前往最顶层，33层。他的心很烦，他在想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萝卜头在曼语兰面前说了什么东西。
“罗伯特院长，好久不见。”李扶光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的门，有礼貌地用阿拉伯语打招呼。
“哦！是李扶光啊！进来吧！咱们有几天没见了吧！”罗伯特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在挤着嗓子说话。
李扶光轻轻走了过去，罗伯特正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背对着自己，他把脚放在那张北欧ins风的茶几上，故意把闪闪发亮的高档皮鞋翘得老高。不过他再怎么炫耀也没用，因为李扶光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奢侈品。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既然你都觉得晚了，我也就直说了吧，那间病房你母亲不能再住了！”
“为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的房租还差一半吧！”
“我已经凑齐了。”李扶光拿出一沓面额200的纸币，走到罗伯特旁边，把钱放在那张茶几上。
罗伯特贪婪地舔了一下右手的大拇指，一把抓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他数得飞快，十秒钟就点完了那整整一百张纸币。
“呦！这几天收成不错嘛！最近来旅游的人那么多吗？看来我要开始着手发展一下旅游业了！但是那间房我还是不能给你！”罗伯特眼里射出尖刺，突然话锋一转。
“原因！”李扶光站在旁边，强忍着没有发火，这个人一向让他火大。
“因为你的母亲曼兰语就快不行了，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好像是心脏不行了！我跟你讲，我那间2801号房可是整个医院最好的一间，要是让下一位病人知道有个叫曼兰语的病人死在这里，我也不好办不是？不过不要担心，次一点的病房也能住人不是？”
罗伯特露出他那一贯奸恶的嘴脸，意味深长地盯着李扶光，想要从李扶光的眼中看出点钱来。李扶光始终黑着脸，真想一拳把他的那口金牙打掉，然后再把那对丑恶的眼珠子扣下来！
“首先，她叫曼语兰！其次，2801号房，我们住定了！”李扶光说着褪去长袍，露出最里面那件白背心。
“你脱衣服干什么？我可不喜欢男人！”
“这些够吗？够不够！”
一沓又一沓的纸币重重摔在茶几上，马上就堆得有20多厘米高。
“够！2801号房给你住！曼语兰女士过世后，我这有各种豪车可以送去清真寺，有各种价位的木盒，送葬队也有，还有几块上好的墓地，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喂！今天付款给你打八折！”
李扶光捡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再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罗伯特就是一个奸商，彻彻底底的奸商！他可能天生就长了一张奸商的脸，所以他的笑容就只有两种——对富人的谄媚和对穷人的刻薄。
李扶光手头紧时，罗伯特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现在他把钱砸在那里，对他大吼，罗伯特却巴不得李扶光重新来一遍，直接把钱甩在他脸上！
马拉柯什最大的一家民营医院，院长据说是个外国人，身份极为隐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因为他只出席过一次董事会就人间蒸发了。
因此，医院的事无论大小一般都是由副院长画弗朗•罗伯特代理，他对医学一窍不通，医院于他完全只是一种商业。
李扶光出了电梯，到了第28层。空荡荡的长廊里只留着几盏灯，昏暗的光线下，他拐向左手边，再向右边转去，然后一直走到最深处。
他站在2801号病房的门口，眼前是红松木材质的宽敞大门。不愧是贵族医院，连个大门都那么气派，门上还雕刻有漂亮的花纹，很精致。
李扶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轻轻敲了敲门。不等有人回应，他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间病房很大，半边是各种贵重的家具，有床、沙发、茶几、书柜等等。相比之下，另外半边就显得很单调，正中间放着一张护理床，旁边是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
匆匆忙忙穿好衣物的女护工从一张松软的席梦思床上下来。她揉着睡眼往门口瞄了一眼，看到是李扶光，于是便装模作样地走到那张护理床旁边，随意看了两眼便转身很自然地坐到了那张松软的沙发上，然后掏出一台崭新的iPhone4玩起来。
现在是凌晨时分，曼语兰还睁着眼，因为她不能动，所以睡眠质量很差，经常会整晚睡不着觉。
李扶光站在床头，台灯散射出的黄色暖光下，曼语兰转动着混浊的眼球，以此来表示看见李扶光自己很开心。
她现在也就只有眼珠能动，其他器官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做了很多手术，身上插着很多管线：有的是辅助呼吸和进食用的，有的是监测身体的各项指标，有的是装排泄物……
李扶光看到曼语兰的血氧和心率比前几天来时又低了一点，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无奈。他知道医院的人没有一个会真心照看她，可能甚至没当她是一个活人，要不是自己付着高昂的住院费，这些人根本不会用正眼瞧他们。
“曼语兰，我今天和班上的同学去聚餐了，吃了很多海鲜，有大龙虾，大闸蟹，大贝壳，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鱼，很好吃，我吃得特别香！再之后我们还是去了那家KTV，我们每个人都唱了歌，唱到很晚。反正离这里那么近，所以我就没有回学校，来看你了……”李扶光滔滔不绝地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因为曼语兰爱听中文。
自从曼语兰住院以后，李扶光一直骗她说自己还在上学，今年他还考上了马拉柯什一所最好的大学，交到了一群新朋友。为此李扶光虚构了几十个人物，有他的老师，室友和同班同学。曼语兰知道他们对李扶光都特别好，因为关于他们李扶光总有说不完的有趣的故事。
李扶光每次来都要坐在曼语兰旁边跟她说话，因为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讲话了，她整天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都要依靠别人，唯一的娱乐就是那个永远不会换台的电视机。
他熟练地帮曼语兰翻了个身，看见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工站到了护理床的另一边：“李扶光，副院长叫你去一下。”
“现在吗？”护工说的是阿拉伯语，所以李扶光也用阿拉伯语回应。
“对，就现在，我来照看她吧。”
李扶光看了眼曼语兰，发现她突然哭了起来，她的眼泪顺着干瘪的脸颊流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女护工冷漠地拿纸擦去了那些泪水，她向来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一概不管。
“曼语兰怎么啦？咱不哭啊，没事的！我去看看那个萝卜头有什么事，然后回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不哭啊，乖！”
安慰了曼语兰几句，李扶光递给女护工200迪拉姆，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后者震惊地看了眼手里的钱，再疑惑地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想着他今天怎么会这么大方？
李扶光摁了电梯，前往最顶层，33层。他的心很烦，他在想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萝卜头在曼语兰面前说了什么东西。
“罗伯特院长，好久不见。”李扶光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的门，有礼貌地用阿拉伯语打招呼。
“哦！是李扶光啊！进来吧！咱们有几天没见了吧！”罗伯特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在挤着嗓子说话。
李扶光轻轻走了过去，罗伯特正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背对着自己，他把脚放在那张北欧ins风的茶几上，故意把闪闪发亮的高档皮鞋翘得老高。不过他再怎么炫耀也没用，因为李扶光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奢侈品。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既然你都觉得晚了，我也就直说了吧，那间病房你母亲不能再住了！”
“为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的房租还差一半吧！”
“我已经凑齐了。”李扶光拿出一沓面额200的纸币，走到罗伯特旁边，把钱放在那张茶几上。
罗伯特贪婪地舔了一下右手的大拇指，一把抓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他数得飞快，十秒钟就点完了那整整一百张纸币。
“呦！这几天收成不错嘛！最近来旅游的人那么多吗？看来我要开始着手发展一下旅游业了！但是那间房我还是不能给你！”罗伯特眼里射出尖刺，突然话锋一转。
“原因！”李扶光站在旁边，强忍着没有发火，这个人一向让他火大。
“因为你的母亲曼兰语就快不行了，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好像是心脏不行了！我跟你讲，我那间2801号房可是整个医院最好的一间，要是让下一位病人知道有个叫曼兰语的病人死在这里，我也不好办不是？不过不要担心，次一点的病房也能住人不是？”
罗伯特露出他那一贯奸恶的嘴脸，意味深长地盯着李扶光，想要从李扶光的眼中看出点钱来。李扶光始终黑着脸，真想一拳把他的那口金牙打掉，然后再把那对丑恶的眼珠子扣下来！
“首先，她叫曼语兰！其次，2801号房，我们住定了！”李扶光说着褪去长袍，露出最里面那件白背心。
“你脱衣服干什么？我可不喜欢男人！”
“这些够吗？够不够！”
一沓又一沓的纸币重重摔在茶几上，马上就堆得有20多厘米高。
“够！2801号房给你住！曼语兰女士过世后，我这有各种豪车可以送去清真寺，有各种价位的木盒，送葬队也有，还有几块上好的墓地，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喂！今天付款给你打八折！”
李扶光捡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再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罗伯特就是一个奸商，彻彻底底的奸商！他可能天生就长了一张奸商的脸，所以他的笑容就只有两种——对富人的谄媚和对穷人的刻薄。
李扶光手头紧时，罗伯特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现在他把钱砸在那里，对他大吼，罗伯特却巴不得李扶光重新来一遍，直接把钱甩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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