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学宫
“当当”的响声回荡在这一片高大的建筑群中，白色的高墙，淡金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异常华美。
随着钟声落下，数间宽大的房间内，身着蓝袍负责教授诗书礼易的夫子、着白袍负责教授修行的先生们纷纷停下正在授课的进度，每个教室内的数十名着淡青色长袍/长裙的少年少女集体起立，向老师躬身行礼致敬。
“恭送夫子/先生！”
稍显凌乱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宏伟华丽的学宫上空，待老师们离开后，这些少年少女们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和书籍，如游鱼般在桌案之间穿梭跑动。
明日是休沐，今日下课后学生们就可以回自己的家，待后日再来学宫。太易学宫上四日，休一日，还是比较轻松的。
“喂，冬翎，一起回家啊！”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尖锐，从后排传来，坐在第一排个子娇小的少女回过头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一起？”
同窗们纷纷笑了起来。
少年名为谢理，与少女辰冬翎是青梅竹马，相识多年，关系很好，在学宫时经常一同出入。但自从半年前谢父升鸿胪寺卿之后，陛下赐了新的宅邸，谢家便搬到地段更好的高盛坊去了，因此谢理回家与辰冬翎就不同路了。
但年少慕艾，谢理还是经常送辰冬翎回家，然后才返回谢府，虽然有时候也会被辰冬翎拒绝，谢理却依然坚持跟在她不远的地方看她平安到家才走。
知情之人无不感慨二人感情好，以后定然是一对璧人。
谢理与辰冬翎在一众同窗的谈笑中并肩离开了教室，学生越来越少，本来甚是热闹的学宫逐渐安静下来，只剩学宫内守卫巡逻和内部人员在走动。
不多时，一个穿灰衣的矮小身影穿过学宫最长的回廊，来到方才谢理和辰冬翎他们的乙字三号教室，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迅速蹿了进去。
他看起来个子矮小，约莫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的高度，宽大的布帽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头部，厚厚的刘海遮住了他的样貌，只能看到伸出袖子的手指细长，甚至是有些瘦。
他在教室里的每个桌子和废纸篓里翻找，找完一间教室，打开门缝观察了一下，见没有巡逻经过，便极快的关上沉重的木门，又故技重施进入隔壁教室。
按理来说这种学生的教室里不应当有什么机要或是珍贵的事物，一般的小偷也不可能光顾守卫森严的太易学宫，所以，他到底在翻找什么？
忽然，门外整齐划一的步伐响起，并向这边靠近，是学宫内巡逻的守卫。灰衣小个子扫视了一下四周，教室内都是一人高的窗户，他个子太小，大概是翻不上去的。
没办法不留痕迹了，他搬过旁边学生用的矮桌垫在窗下，手脚麻利的翻上窗台。
这时，巡逻队正好经过这间教室，眼尖的士兵发现教室木门的插销松脱，几名士兵当即推开门，正好看到了摆在窗下的书桌和还在晃动的镂空雕花木窗。
“追！”巡逻队长当即下了命令，几人有序的分开，包抄，堵住所有从教室后窗逃跑可能经过的路线。
而趁巡逻士兵们追出去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小心翼翼绕过教室内的陈设，往门外溜去，却在伸头观察时被一只大手冷不丁的揪住了衣领。
“还想往哪逃？”个子高大壮实的小队长轻而易举的把灰色的小人儿拎了起来。
作为整个晖国最高学府的太易学宫，巡逻的士兵队伍都是从最精锐的龙鳞卫中选拔出来的，不但身手过人，而且经验丰富，怎么可能犯灯下黑这种低级错误，灰衣人哭丧着脸，也不挣扎，任由小队长把他带到了回廊后的角落。
“去把弟兄们都叫回来吧，你们先接着巡逻。”小队长吩咐一名士兵道，待人领命而去，只剩他和灰衣人了，他才抱着手臂挑眉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说吧这都第几次了？”
“嘿嘿。”灰衣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不是又没钱了？”
“是……”
小队长忍不住叹息一声，从胸口盔甲内的衣袋里摸了一枚银钱币出来，递给灰衣人。
“拿着，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学那些街上的混混去偷东西，要是被其他人抓住了，有你好果子吃。”
藏在灰色大衣和兜帽下，偷偷露出一张用锅底灰抹成花猫的脸，虽然看不清原本的样貌，但从五官轮廓上看，确实更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不是少年。
灰衣小姑娘没有接那一枚银钱，她摇了摇头，向站的笔挺的银甲青年摊开双手，只见掌心里有一块用了少许的墨块和一支八成新的毛笔。
“我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他们丢弃了的。”她眨着清亮的双眼，声音软软的，却让人听出了坚韧的意味，像石头缝里长出的野草，尽管只有雨露和阳光，依然在蓬勃生长。
小姑娘的表情很认真，她说：“这个墨是源泉斋的，崭新的一块要十多两银子，这个已经用了一小半了，卖给那些喜欢附庸风雅但是家境一般的书生，还能卖个三两多。你看，这支笔是青竹轩的，我回去把笔尖清洗干净，用浆糊粘紧，就和新的一样，也可以卖给那些书生，这样我就不用拿你的钱了。”
她有些赧然，对面这个人帮过她太多，在他面前，自己总是会不自觉的矮一个头，虽然她确实比对方矮不少……
小队长心里有些暖，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怕他为难，也算有点良心。但他也有些难受，无言的盯着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岑先生那里。”
小姑娘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别耽误你的事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那你小心。”他叮嘱道。
“嗯。”小姑娘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言大哥，谢谢你。”
听到小姑娘娇脆的话语，诚心的谢意，言臻脸上不禁一热，挥手道：“赶紧走。”
小姑娘连连点头，沿着墙角的花丛，熟门熟路的溜了。
言臻见她离开，才转身出去，按照熟悉的路线，估算着时间和距离，很快找到自己的巡逻队伍。
队员们似乎见惯不怪，无人询问队长去哪儿了，直到巡逻告一段落了，才有队员过来悄声问道：“言校尉，刚才那个，是……岑先生的徒弟？”
言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只是好奇，才点头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乱传。”
“是是。”队长的眼神好犀利，队员倍感压力，连连答应。
好一会儿，那队员又偷偷瞅了眼言臻的脸色，见队长似乎也没生气，便故意叹息了一声，惋惜道：“好可怜，……岑先生也是，太可惜了。”
言臻这次没有警告他，反而颔首应了一句：“是啊。”
曾经整个晖国最有天分的人，如今……
……
随着钟声落下，数间宽大的房间内，身着蓝袍负责教授诗书礼易的夫子、着白袍负责教授修行的先生们纷纷停下正在授课的进度，每个教室内的数十名着淡青色长袍/长裙的少年少女集体起立，向老师躬身行礼致敬。
“恭送夫子/先生！”
稍显凌乱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宏伟华丽的学宫上空，待老师们离开后，这些少年少女们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和书籍，如游鱼般在桌案之间穿梭跑动。
明日是休沐，今日下课后学生们就可以回自己的家，待后日再来学宫。太易学宫上四日，休一日，还是比较轻松的。
“喂，冬翎，一起回家啊！”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尖锐，从后排传来，坐在第一排个子娇小的少女回过头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一起？”
同窗们纷纷笑了起来。
少年名为谢理，与少女辰冬翎是青梅竹马，相识多年，关系很好，在学宫时经常一同出入。但自从半年前谢父升鸿胪寺卿之后，陛下赐了新的宅邸，谢家便搬到地段更好的高盛坊去了，因此谢理回家与辰冬翎就不同路了。
但年少慕艾，谢理还是经常送辰冬翎回家，然后才返回谢府，虽然有时候也会被辰冬翎拒绝，谢理却依然坚持跟在她不远的地方看她平安到家才走。
知情之人无不感慨二人感情好，以后定然是一对璧人。
谢理与辰冬翎在一众同窗的谈笑中并肩离开了教室，学生越来越少，本来甚是热闹的学宫逐渐安静下来，只剩学宫内守卫巡逻和内部人员在走动。
不多时，一个穿灰衣的矮小身影穿过学宫最长的回廊，来到方才谢理和辰冬翎他们的乙字三号教室，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迅速蹿了进去。
他看起来个子矮小，约莫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的高度，宽大的布帽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头部，厚厚的刘海遮住了他的样貌，只能看到伸出袖子的手指细长，甚至是有些瘦。
他在教室里的每个桌子和废纸篓里翻找，找完一间教室，打开门缝观察了一下，见没有巡逻经过，便极快的关上沉重的木门，又故技重施进入隔壁教室。
按理来说这种学生的教室里不应当有什么机要或是珍贵的事物，一般的小偷也不可能光顾守卫森严的太易学宫，所以，他到底在翻找什么？
忽然，门外整齐划一的步伐响起，并向这边靠近，是学宫内巡逻的守卫。灰衣小个子扫视了一下四周，教室内都是一人高的窗户，他个子太小，大概是翻不上去的。
没办法不留痕迹了，他搬过旁边学生用的矮桌垫在窗下，手脚麻利的翻上窗台。
这时，巡逻队正好经过这间教室，眼尖的士兵发现教室木门的插销松脱，几名士兵当即推开门，正好看到了摆在窗下的书桌和还在晃动的镂空雕花木窗。
“追！”巡逻队长当即下了命令，几人有序的分开，包抄，堵住所有从教室后窗逃跑可能经过的路线。
而趁巡逻士兵们追出去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小心翼翼绕过教室内的陈设，往门外溜去，却在伸头观察时被一只大手冷不丁的揪住了衣领。
“还想往哪逃？”个子高大壮实的小队长轻而易举的把灰色的小人儿拎了起来。
作为整个晖国最高学府的太易学宫，巡逻的士兵队伍都是从最精锐的龙鳞卫中选拔出来的，不但身手过人，而且经验丰富，怎么可能犯灯下黑这种低级错误，灰衣人哭丧着脸，也不挣扎，任由小队长把他带到了回廊后的角落。
“去把弟兄们都叫回来吧，你们先接着巡逻。”小队长吩咐一名士兵道，待人领命而去，只剩他和灰衣人了，他才抱着手臂挑眉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说吧这都第几次了？”
“嘿嘿。”灰衣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不是又没钱了？”
“是……”
小队长忍不住叹息一声，从胸口盔甲内的衣袋里摸了一枚银钱币出来，递给灰衣人。
“拿着，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学那些街上的混混去偷东西，要是被其他人抓住了，有你好果子吃。”
藏在灰色大衣和兜帽下，偷偷露出一张用锅底灰抹成花猫的脸，虽然看不清原本的样貌，但从五官轮廓上看，确实更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不是少年。
灰衣小姑娘没有接那一枚银钱，她摇了摇头，向站的笔挺的银甲青年摊开双手，只见掌心里有一块用了少许的墨块和一支八成新的毛笔。
“我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他们丢弃了的。”她眨着清亮的双眼，声音软软的，却让人听出了坚韧的意味，像石头缝里长出的野草，尽管只有雨露和阳光，依然在蓬勃生长。
小姑娘的表情很认真，她说：“这个墨是源泉斋的，崭新的一块要十多两银子，这个已经用了一小半了，卖给那些喜欢附庸风雅但是家境一般的书生，还能卖个三两多。你看，这支笔是青竹轩的，我回去把笔尖清洗干净，用浆糊粘紧，就和新的一样，也可以卖给那些书生，这样我就不用拿你的钱了。”
她有些赧然，对面这个人帮过她太多，在他面前，自己总是会不自觉的矮一个头，虽然她确实比对方矮不少……
小队长心里有些暖，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怕他为难，也算有点良心。但他也有些难受，无言的盯着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岑先生那里。”
小姑娘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别耽误你的事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那你小心。”他叮嘱道。
“嗯。”小姑娘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言大哥，谢谢你。”
听到小姑娘娇脆的话语，诚心的谢意，言臻脸上不禁一热，挥手道：“赶紧走。”
小姑娘连连点头，沿着墙角的花丛，熟门熟路的溜了。
言臻见她离开，才转身出去，按照熟悉的路线，估算着时间和距离，很快找到自己的巡逻队伍。
队员们似乎见惯不怪，无人询问队长去哪儿了，直到巡逻告一段落了，才有队员过来悄声问道：“言校尉，刚才那个，是……岑先生的徒弟？”
言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只是好奇，才点头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乱传。”
“是是。”队长的眼神好犀利，队员倍感压力，连连答应。
好一会儿，那队员又偷偷瞅了眼言臻的脸色，见队长似乎也没生气，便故意叹息了一声，惋惜道：“好可怜，……岑先生也是，太可惜了。”
言臻这次没有警告他，反而颔首应了一句：“是啊。”
曾经整个晖国最有天分的人，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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