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镖局
南英城人口千万，大大小小的镖局几十个，昭溪要找当然就从最近的找起。
震壹镖局，就在绣水街的青鱼巷进去不远，看起来不大的两层门楼，墙面柱子上的红漆有些剥落，黑瓦也有几片残缺。门口站着一位身着软甲，虎目圆瞪的壮汉，警惕地扫视往来的人们。
很快，一个瘦小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正往自己走来。
“这位大哥，你们招护卫吗？”昭溪走到壮汉面前问道。
壮汉上下扫视了她一遍：瘦、矮、弱鸡，和自己相比就像十斤大号酒坛与一斤小酒壶的区别，风大一点仿佛就能给他吹跑了……
“小孩儿快回家喝奶去，这是你能来的地儿吗？”壮汉的声音宛如洪钟，震得昭溪耳朵嗡嗡响。
忍住揉耳朵的冲动，昭溪伸出右手，食指竖起，壮汉不知她要作甚，但还是被这只白皙瘦长的手指吸引了视线。下一秒，指尖之上，白雾围绕聚合，眨眼间就生出一颗指尖大小的冰晶，仿佛被什么托着，滴溜溜的转动。
壮汉霍然后退两步，差点撞上背后的柱子。眼前这个小不点，居然是个修行者……
吐纳法在世间虽然算不得什么机密，却也不是随便一个普通平民百姓能见到的，而且身具修行资质的人，也是万里挑一，还被各个国家的世家或正意司这种机构把持，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只听说过修行者而没有实际见过。
所以壮汉才会这么惊讶，面前这个少年看起来还很小，哪怕只有一星萤辉境，想来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于是壮汉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慎重，他点头道：“你在这儿稍候，我去报与镖头。”
“好。”
昭溪迅速收回指尖的冰晶，也不着急，脑中思考着待会儿见到镖头该怎么表现，也不知送一趟镖能分多少银子，要是一来一回大半月，那黄花菜都凉了。
她慢慢踱步，心中想法纷乱，没过多久，方才的壮汉小跑出来，挤出一丝笑，说道：“小公子，请随我来。”
从壮汉称呼的改变上可以看出，此事八成是稳了。
昭溪跟随壮汉进入镖局，却见里面别有洞天：宽敞的卸货场上十多辆牛车排着队等候装卸货物，赤膊的汉子们吆喝着将货物抬进旁边的库房，还有远处一片练武区域，搭了木台，周围散落摆放着许多兵器架子。
壮汉带着昭溪走到一间两层的小楼前，看起来像是会客厅，装潢简朴中带着粗犷，厚重的木桌无漆，坑坑洼洼的布满了各种痕迹，木桌周围四把木椅，其中一把上坐了位着殷红软甲紧，深蓝色身劲装的中年汉子。
“这是我们镖头，姓朱。”壮汉介绍道。
朱镖头抬起头来，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待昭溪入座后，才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赵，名西。”昭溪眼睛都不眨的给自己取了个假名。
朱镖头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这个名字的真假，他锐利的目光直视昭溪，“你走吧，我不会收你。”
这跟守门壮汉刚刚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啊，昭溪蹙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
“你对我们这一行可能不太了解。”朱镖头耐心解释道：“我们走镖，是不能带女眷的。”
昭溪心中一凉，知道对方是看出自己的性别了，旁边的壮汉更是惊讶得嘴巴张开到能塞下一个鸭蛋。
这这这少年竟然是个女娃？
昭溪没有注意到壮汉的表情，她试图说服对方：“我能吃苦，而且我是个修行者。”
朱镖师摇了摇头：“历来规矩如此，我不可能为你破例。”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昭溪起身行了一礼，感谢对方还算礼貌客气，然后转身离开。
老实说，她很意外。她设想过许多对方拒绝自己的理由，比如她年纪太小，比如她修为太低，却怎么都没想过会是性别。
第一个尝试就遭遇了这种挫折，甚至全盘否决了她想当镖师的计划，说不沮丧是假的，昭溪轻叹一声，抬头看天，发现已经申时末了，这会儿赶回去，应该刚好能赶上先生睡醒。
她去布肆扯了几块薄布，想了想，称了一斤半的梅子干，分成三个纸袋包起来。
提着一堆东西沿原路返回，学宫后门一推就开，昭溪见于姓老人正拿着巨大的剪刀修剪园子里的枯枝，整座后园安静得只听见剪断的“咔嚓”和掰断的“噼啪”声。
“于爷爷。”昭溪唤了一声，老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紧闭的双目似乎能看到她站在自己常躺的竹椅旁，将一个纸袋子放到小茶几上。
“这是梅子干，给您无聊的时候解解馋。”昭溪笑道。
“嗯。”于姓老人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剪树枝。
昭溪已经习惯了对方孤僻的性格，放下梅干，绕路去了学宫先生们的住所，何沅不在，或许是正在授课，她将纸袋子挂在了何沅房间的门栓上。
还有一个纸袋是给言臻的，因龙鳞卫在学宫的住处外人无法靠近，所以她托守卫的士兵帮忙带给他。
至于为什么没留一份给先生？
嗯，先生不喜吃酸的东西，而且他现在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咬得动梅干还是一回事。
昭溪心中暗暗点头，觉得自己考虑得还挺周全。
此时，于姓老人拿着一片似乎很有嚼劲的梅子干端详了许久，然后陷入沉思。
……
海浪冲刷漆黑的礁石，留下雪白的泡沫，被推上岸的螃蟹在细碎绵软的沙滩上狂奔。
已是临近傍晚，方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就乌云遍布，眼看就要下大雨。海燕们纷纷归巢，庞大的燕群遮天蔽日，本来安静的海边悬崖上很快响起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这面悬崖高数十丈，石壁上挂满密密麻麻的燕巢，山顶也是植被稀少，显得十分的“秃”兀。山崖后约摸十里远，就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而悬崖之下，漆黑无光，只有不小心误入的鸟雀和常年居住在黑暗里的蝙蝠知道，这下面，暗藏着一个洞口只有半人高，却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
此时的洞口仿佛是一张嘴，从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呼吸声，像一只趴伏着静待猎物的怪兽。
震壹镖局，就在绣水街的青鱼巷进去不远，看起来不大的两层门楼，墙面柱子上的红漆有些剥落，黑瓦也有几片残缺。门口站着一位身着软甲，虎目圆瞪的壮汉，警惕地扫视往来的人们。
很快，一个瘦小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正往自己走来。
“这位大哥，你们招护卫吗？”昭溪走到壮汉面前问道。
壮汉上下扫视了她一遍：瘦、矮、弱鸡，和自己相比就像十斤大号酒坛与一斤小酒壶的区别，风大一点仿佛就能给他吹跑了……
“小孩儿快回家喝奶去，这是你能来的地儿吗？”壮汉的声音宛如洪钟，震得昭溪耳朵嗡嗡响。
忍住揉耳朵的冲动，昭溪伸出右手，食指竖起，壮汉不知她要作甚，但还是被这只白皙瘦长的手指吸引了视线。下一秒，指尖之上，白雾围绕聚合，眨眼间就生出一颗指尖大小的冰晶，仿佛被什么托着，滴溜溜的转动。
壮汉霍然后退两步，差点撞上背后的柱子。眼前这个小不点，居然是个修行者……
吐纳法在世间虽然算不得什么机密，却也不是随便一个普通平民百姓能见到的，而且身具修行资质的人，也是万里挑一，还被各个国家的世家或正意司这种机构把持，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只听说过修行者而没有实际见过。
所以壮汉才会这么惊讶，面前这个少年看起来还很小，哪怕只有一星萤辉境，想来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于是壮汉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慎重，他点头道：“你在这儿稍候，我去报与镖头。”
“好。”
昭溪迅速收回指尖的冰晶，也不着急，脑中思考着待会儿见到镖头该怎么表现，也不知送一趟镖能分多少银子，要是一来一回大半月，那黄花菜都凉了。
她慢慢踱步，心中想法纷乱，没过多久，方才的壮汉小跑出来，挤出一丝笑，说道：“小公子，请随我来。”
从壮汉称呼的改变上可以看出，此事八成是稳了。
昭溪跟随壮汉进入镖局，却见里面别有洞天：宽敞的卸货场上十多辆牛车排着队等候装卸货物，赤膊的汉子们吆喝着将货物抬进旁边的库房，还有远处一片练武区域，搭了木台，周围散落摆放着许多兵器架子。
壮汉带着昭溪走到一间两层的小楼前，看起来像是会客厅，装潢简朴中带着粗犷，厚重的木桌无漆，坑坑洼洼的布满了各种痕迹，木桌周围四把木椅，其中一把上坐了位着殷红软甲紧，深蓝色身劲装的中年汉子。
“这是我们镖头，姓朱。”壮汉介绍道。
朱镖头抬起头来，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待昭溪入座后，才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赵，名西。”昭溪眼睛都不眨的给自己取了个假名。
朱镖头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这个名字的真假，他锐利的目光直视昭溪，“你走吧，我不会收你。”
这跟守门壮汉刚刚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啊，昭溪蹙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
“你对我们这一行可能不太了解。”朱镖头耐心解释道：“我们走镖，是不能带女眷的。”
昭溪心中一凉，知道对方是看出自己的性别了，旁边的壮汉更是惊讶得嘴巴张开到能塞下一个鸭蛋。
这这这少年竟然是个女娃？
昭溪没有注意到壮汉的表情，她试图说服对方：“我能吃苦，而且我是个修行者。”
朱镖师摇了摇头：“历来规矩如此，我不可能为你破例。”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昭溪起身行了一礼，感谢对方还算礼貌客气，然后转身离开。
老实说，她很意外。她设想过许多对方拒绝自己的理由，比如她年纪太小，比如她修为太低，却怎么都没想过会是性别。
第一个尝试就遭遇了这种挫折，甚至全盘否决了她想当镖师的计划，说不沮丧是假的，昭溪轻叹一声，抬头看天，发现已经申时末了，这会儿赶回去，应该刚好能赶上先生睡醒。
她去布肆扯了几块薄布，想了想，称了一斤半的梅子干，分成三个纸袋包起来。
提着一堆东西沿原路返回，学宫后门一推就开，昭溪见于姓老人正拿着巨大的剪刀修剪园子里的枯枝，整座后园安静得只听见剪断的“咔嚓”和掰断的“噼啪”声。
“于爷爷。”昭溪唤了一声，老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紧闭的双目似乎能看到她站在自己常躺的竹椅旁，将一个纸袋子放到小茶几上。
“这是梅子干，给您无聊的时候解解馋。”昭溪笑道。
“嗯。”于姓老人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剪树枝。
昭溪已经习惯了对方孤僻的性格，放下梅干，绕路去了学宫先生们的住所，何沅不在，或许是正在授课，她将纸袋子挂在了何沅房间的门栓上。
还有一个纸袋是给言臻的，因龙鳞卫在学宫的住处外人无法靠近，所以她托守卫的士兵帮忙带给他。
至于为什么没留一份给先生？
嗯，先生不喜吃酸的东西，而且他现在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咬得动梅干还是一回事。
昭溪心中暗暗点头，觉得自己考虑得还挺周全。
此时，于姓老人拿着一片似乎很有嚼劲的梅子干端详了许久，然后陷入沉思。
……
海浪冲刷漆黑的礁石，留下雪白的泡沫，被推上岸的螃蟹在细碎绵软的沙滩上狂奔。
已是临近傍晚，方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就乌云遍布，眼看就要下大雨。海燕们纷纷归巢，庞大的燕群遮天蔽日，本来安静的海边悬崖上很快响起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这面悬崖高数十丈，石壁上挂满密密麻麻的燕巢，山顶也是植被稀少，显得十分的“秃”兀。山崖后约摸十里远，就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而悬崖之下，漆黑无光，只有不小心误入的鸟雀和常年居住在黑暗里的蝙蝠知道，这下面，暗藏着一个洞口只有半人高，却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
此时的洞口仿佛是一张嘴，从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呼吸声，像一只趴伏着静待猎物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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