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善意
大多数时候，昭溪是个性格内敛的人，她基本上不会在不熟的人面前这样笑出声。
除非忍不住。
素姚轻咳两声，见昭溪很快收住了笑，才板着脸说道：“你身体里除了没有气海以外，许多细节的地方也与常人有差异，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昭溪不明白这个重要之处在哪。
“我指的是你之前丢失的记忆。”素姚从北辰身后绕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落到昭溪身上，为她解释道：“这世上没有凭空出现的人，你的身世、或者某些经历可能是导致你没有气海的原因。我之前以为‘往昔重现’能够直接解答这个问题，但现在反而给我增添了新的疑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们日后再慢慢研究和讨论。
“行了，就这些了，你抄写一份送去珩玑阁，原件放我桌上。”素姚冲正在奋笔疾书的北辰抬了抬下巴。
“就……就这样吗？”昭溪很是惊讶和不解，这些结论已经切实的证明了她和常人的差异，甚至都有可能不是人族，怎么他们几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啊，要不然还怎样？”北辰纳闷的问道，他用笔头轻轻挠了一下脑袋，这个动作倒是让他看起来居然有点憨厚。
“我，我这些问题……”昭溪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提醒他们自己有问题也不太对劲，而素姚见她抿紧了唇，左右为难的模样，想了想，恍然道：“你是想问我们会怎么处置你吗？”
昭溪闻言一下子就紧张了，素姚却摇头道：“你慌什么？这世上比你奇怪的人有很多，你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昭溪愣住了，是这样的吗？
北辰也笑道：“是啊，我们还见过长两颗心的人，长十二根指头的人，只有一个肾脏的人，所以没有气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人吗？昭溪默默的松了口气，原来她并不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不过说起来，你没有气海却能修行，也足够独特了呢。倒是有些像妖族，他们的修行以强化天赋和肉身筋骨为主，以灵气凝聚妖丹，是不需要气海的。”北辰沉吟道，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昭溪，仿佛在问你会不会是妖族啊？
素姚淡淡的瞥了北辰一眼，说道：“她不是。”
“欸？”北辰和昭溪都很惊讶，因为素姚的语气虽然很淡，但很笃定。
“首先，她身上没有任何妖族特征，其次，她不能是妖族。”素姚说完，眼神在白衣女使和北辰身上扫过，稍稍加重了语气：“明白了吗？”
白衣女使立刻行礼道：“是，属下明白。”
北辰反应稍慢，但也很快醒悟过来，收起脸上的不正经，“明白！”
昭溪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紧紧交握，她感到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这两日以来的忐忑和担忧，在此刻如云烟般消散。
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给她的善意，何沅、言臻、于老、傅长河、朱藏、崔显……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给过她帮助。但是，她们于她的关心或多或少都与岑归逐有关，爱屋及乌，才对她多加照拂。
但是素姚不同，她和岑归逐并无太多交情，也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为她隐瞒。所以，素姚的这种善意，才是基于昭溪这个人本身的。不论是否出于单纯的好心，或是为了让昭溪心甘情愿配合她，至少这一刻，昭溪心里暖暖的，甚至鼻头都有点发酸。
她微微低下头，没有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情绪。
等到北辰抄写完了，素姚招手让白衣女使过来，说道：“今日到这吧，时候也不早了，百灵，你收拾一下。”
名叫百灵的白衣女使笑着应道：“是，大人慢走。”
几人走出星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正意司各处都挂上了灯笼，整个浩然峰宛如星河。
晚风微凉，素姚走在前面对北辰说道：“昭溪的师父是前任风部主事岑少司，不是散修。”
北辰恍然道：“那说来还是自己人。”
“哼，勉强算吧。”素姚轻嗤一声，“风部现在群龙无首，虽然望溟暂时管着，但是他精力有限，所以风部反而最容易被外部的势力沾染。他这会儿查的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正意司的问题终归还是内部的。”
“我听说岑少司现在就在松风堂，他当初虽然渡心魔劫失败，但人终归还在，为什么不继续留在司署？”北辰很是不解，而且他想不到晖国内还有哪里比正意司丹部拥有更好的医者，哪怕晖国皇宫的太医院都比不上。
素姚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语气也变得有些漫不经心：“留在这做什么？修为倒退，生机流逝，从那么高的位置摔下去，以他的自尊心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狼狈的模样被昔日的下属看到？”
说完，她转身看向心情复杂的昭溪，“岑归逐对你还算不错了，为了救你，居然肯来。”
昭溪此时的心快纠结到一起了，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的任性会让先生如此为难。原来正意司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故地”，而是这一生都不想再涉足的地方。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情沉重，紧握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她想快些回到客院，去跟先生道歉也好，让他训一顿也好，哪怕就这么坐在他不远的地方也可以。
“大人，我……”昭溪忽然哽住了，不知该如何表达，刚刚才领了她的情，也是她告诉自己先生的处境，然后自己马上就要“撇下”她，是不是有点过分？
素姚见她那模样，就知道留不住，罢了，反正明日还要过来的，于是挥手撵她走，“去吧。”
昭溪匆忙向她行了一礼，飞快的往来时的路跑去。
北辰在旁边揣着双手，撇撇嘴道：“真是归心似箭啊，亏您刚刚对她那么好呢。”
“呵，如果她不是这个表现，我还觉得她有点儿城府，现在看来，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罢了。”素姚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北辰就瞪大了眼，“您是故意说这些来试探她反应的？”他啧啧赞叹道：“像您这等大人物，原来心都这么黑的，回头我也得多长几个心眼，省的被您坑了还……”
“啪！”素姚一巴掌给他拍到了地上，冷冷说道：“不用回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投胎。”
“大人我错了……”
有时候，对付贫嘴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揍一顿。
除非忍不住。
素姚轻咳两声，见昭溪很快收住了笑，才板着脸说道：“你身体里除了没有气海以外，许多细节的地方也与常人有差异，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昭溪不明白这个重要之处在哪。
“我指的是你之前丢失的记忆。”素姚从北辰身后绕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落到昭溪身上，为她解释道：“这世上没有凭空出现的人，你的身世、或者某些经历可能是导致你没有气海的原因。我之前以为‘往昔重现’能够直接解答这个问题，但现在反而给我增添了新的疑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们日后再慢慢研究和讨论。
“行了，就这些了，你抄写一份送去珩玑阁，原件放我桌上。”素姚冲正在奋笔疾书的北辰抬了抬下巴。
“就……就这样吗？”昭溪很是惊讶和不解，这些结论已经切实的证明了她和常人的差异，甚至都有可能不是人族，怎么他们几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啊，要不然还怎样？”北辰纳闷的问道，他用笔头轻轻挠了一下脑袋，这个动作倒是让他看起来居然有点憨厚。
“我，我这些问题……”昭溪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提醒他们自己有问题也不太对劲，而素姚见她抿紧了唇，左右为难的模样，想了想，恍然道：“你是想问我们会怎么处置你吗？”
昭溪闻言一下子就紧张了，素姚却摇头道：“你慌什么？这世上比你奇怪的人有很多，你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昭溪愣住了，是这样的吗？
北辰也笑道：“是啊，我们还见过长两颗心的人，长十二根指头的人，只有一个肾脏的人，所以没有气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人吗？昭溪默默的松了口气，原来她并不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不过说起来，你没有气海却能修行，也足够独特了呢。倒是有些像妖族，他们的修行以强化天赋和肉身筋骨为主，以灵气凝聚妖丹，是不需要气海的。”北辰沉吟道，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昭溪，仿佛在问你会不会是妖族啊？
素姚淡淡的瞥了北辰一眼，说道：“她不是。”
“欸？”北辰和昭溪都很惊讶，因为素姚的语气虽然很淡，但很笃定。
“首先，她身上没有任何妖族特征，其次，她不能是妖族。”素姚说完，眼神在白衣女使和北辰身上扫过，稍稍加重了语气：“明白了吗？”
白衣女使立刻行礼道：“是，属下明白。”
北辰反应稍慢，但也很快醒悟过来，收起脸上的不正经，“明白！”
昭溪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紧紧交握，她感到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这两日以来的忐忑和担忧，在此刻如云烟般消散。
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给她的善意，何沅、言臻、于老、傅长河、朱藏、崔显……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给过她帮助。但是，她们于她的关心或多或少都与岑归逐有关，爱屋及乌，才对她多加照拂。
但是素姚不同，她和岑归逐并无太多交情，也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为她隐瞒。所以，素姚的这种善意，才是基于昭溪这个人本身的。不论是否出于单纯的好心，或是为了让昭溪心甘情愿配合她，至少这一刻，昭溪心里暖暖的，甚至鼻头都有点发酸。
她微微低下头，没有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情绪。
等到北辰抄写完了，素姚招手让白衣女使过来，说道：“今日到这吧，时候也不早了，百灵，你收拾一下。”
名叫百灵的白衣女使笑着应道：“是，大人慢走。”
几人走出星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正意司各处都挂上了灯笼，整个浩然峰宛如星河。
晚风微凉，素姚走在前面对北辰说道：“昭溪的师父是前任风部主事岑少司，不是散修。”
北辰恍然道：“那说来还是自己人。”
“哼，勉强算吧。”素姚轻嗤一声，“风部现在群龙无首，虽然望溟暂时管着，但是他精力有限，所以风部反而最容易被外部的势力沾染。他这会儿查的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正意司的问题终归还是内部的。”
“我听说岑少司现在就在松风堂，他当初虽然渡心魔劫失败，但人终归还在，为什么不继续留在司署？”北辰很是不解，而且他想不到晖国内还有哪里比正意司丹部拥有更好的医者，哪怕晖国皇宫的太医院都比不上。
素姚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语气也变得有些漫不经心：“留在这做什么？修为倒退，生机流逝，从那么高的位置摔下去，以他的自尊心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狼狈的模样被昔日的下属看到？”
说完，她转身看向心情复杂的昭溪，“岑归逐对你还算不错了，为了救你，居然肯来。”
昭溪此时的心快纠结到一起了，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的任性会让先生如此为难。原来正意司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故地”，而是这一生都不想再涉足的地方。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情沉重，紧握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她想快些回到客院，去跟先生道歉也好，让他训一顿也好，哪怕就这么坐在他不远的地方也可以。
“大人，我……”昭溪忽然哽住了，不知该如何表达，刚刚才领了她的情，也是她告诉自己先生的处境，然后自己马上就要“撇下”她，是不是有点过分？
素姚见她那模样，就知道留不住，罢了，反正明日还要过来的，于是挥手撵她走，“去吧。”
昭溪匆忙向她行了一礼，飞快的往来时的路跑去。
北辰在旁边揣着双手，撇撇嘴道：“真是归心似箭啊，亏您刚刚对她那么好呢。”
“呵，如果她不是这个表现，我还觉得她有点儿城府，现在看来，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罢了。”素姚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北辰就瞪大了眼，“您是故意说这些来试探她反应的？”他啧啧赞叹道：“像您这等大人物，原来心都这么黑的，回头我也得多长几个心眼，省的被您坑了还……”
“啪！”素姚一巴掌给他拍到了地上，冷冷说道：“不用回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投胎。”
“大人我错了……”
有时候，对付贫嘴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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