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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梦见Selina,在梦里我们面对面站着,互诉别情。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了手机,她一下子急哭了:“我不告诉你我手机号码,我不告诉你......”我说:“我没想要你手机号呀,我没想......”她抱住我继续哭,她仰起头,梨花带雨般地说:“你要吧,你要......”

    从睡梦中醒来,细细回味这个梦,梦里的对话是如此翔实真切,以至于我忽然有种感觉,就是:如果Selina她此刻真的站在我的面前,只要再充满柔情地对我说一句话,无论什么话,我就会立即倒地死去。

    长期以来,与我而言,时间几乎都是用来逃避的。用不停看表逃避老师讲的听不懂的课,用抄作业逃避老师的检查,用熬夜看小说、通宵上网逃避白天承受的压力和无助。久而久之,分散注意力,是我惯用的、借以逃避生活主题的捷径。尽管学习、高考、人际交往这样的生活中的一个个主题所带来的焦虑和不适不会减少,依然会存在,但神经不用紧绷着每时每刻专注于这些焦虑之中。那些生活的考验,让人煎熬的时刻都在意识混沌、涣散之中飘忽度过的,挨过去了,就是胜利。

    来到拳城以后,灾难就开始到来了,我忽然发现生活里没有了高考,又随处充满了空虚,空虚竟然比高考可怕,因为空虚不可断绝,挨不过去。

    上网回来,无事可做;宿舍打牌,一无所获;图书馆看书,徒劳无功;出门游荡,头脑空空。就算一天结束终于要睡觉了,关上了电脑,关上了音响,关上了灯,关上了随身听,这个世界还有黑暗和耳鸣。

    我最终明白,生活逃无可逃,生活没有主题,生活很纯粹,生活就是生活。

    但现实生活里却是就像是在走过场一样,也像是睡了一夜无梦的觉,醒来头脑和睡前一样昏沉,并不感到轻松和清醒。没有倾注过任何感情,身心不过都是在游荡,时间在神情恍惚之中飞快地流逝,和朝夕相处的老严他们的日常交流也像是说梦话一样流于随声附和。一切的一切,还不如上边所讲述的那个和Selina有关的梦真实真切,有存在感。

    似乎做和Selina有关的梦才是我活着该有的真实状态,成了人生期待发生的事情。相对于别人梦想照进现实,我的人生里现实和梦境颠倒了。

    做梦是我目前能和Selina交流的唯一方式了,即便这样,我能与之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以下是几次较为清晰的梦中情节的记录。

    梦见和她并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我给她唱许巍的歌,一首接着一首,《时光》《像风一样自由》《礼物》……她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我的心中无比的轻松自在。但当我开始唱《两天》,不经意看她的一瞬,突然发现她已经从我身旁消失,不知去向。惊醒后发现是个梦,从枕边MP3的耳机里正好传来“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的歌声,原来是听MP3睡着忘了关,夜深人静,老严和阿B鼾声此起彼伏,和这首歌的意境十分不相符。

    我梦见我坐在一间很昏暗类似地下室的一个地方,手里摆弄着一支AK-47(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这时,Selina又跟平时一样,迈着弹簧步,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身边,问我干嘛呢你?我没有回答,拉了一下AK-47的枪栓,然后听见清脆的7.62毫米子弹上膛的声音。我指着手里的枪说:你看,在它面前,你的脑袋,你那天才学霸、有着美丽面容的小脑袋瓜,跟冬瓜、西瓜、南瓜之类的,没有区别。

    这个梦一度让我很疑惑,为什么会做这样邪恶的和Selina相关的梦?难道只是与玩CS玩得昏天暗地有关?因为AK-47是我现实生活中的一个明显的标记,这个梦只是生搬硬套把现实中的素材单纯地和Selina扯上关系而已吗?但是我想这个梦主要想表达的是一种隐约的对Selina十分轻蔑的意味,这是在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存在的,从内心深处我的真实面目依然是对Selina怨恨的吗?

    越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在梦中是能够对现实中发生的情景进行组织,并对梦中的情节进行编辑和控制的。有一天在宿舍,四人围着老严的笔记本重温了周星驰的《大内密探零零发》,然后当晚就把阿发隐藏身份扮成妇科大夫给人看病的情节严丝合缝的植入进自己梦里,做了如下的一个梦。

    我走进一个精神病院,来到大夫面前,我说:“大夫,我总是看不起自己,总是觉得自己生活得最傻逼,是最卑微的一类人,我该怎么办才能寻找到真正的自我?”

    大夫说:“那开点药给你好吗?”

    我说:“大夫你不用问一下病因吗?”

    大夫问我:“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目前的这种情况?”

    我说:“因为我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周围世界的仇视也使我变得邪恶;对周围世界的蔑视也使我瞧不起自己;对周围世界的冷漠也使我找不到那个自我。因为我就生活在这其中,他们每天出现在我的四周,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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