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刺激

    二姐的加入，让姐妹们的这个正月十五元霄节突然有了亮色。七姐妹穿着干净的衣裳，一路欢欢喜喜地前往小街去玩。那时候大姐二姐已经是个大姑娘，三姐四姐五姐六妹和七姐都一个比一个小，姊妹七个走在路上，穿着还算光鲜的衣裳，一路说说笑笑，唱唱跳跳，让看到的人都说他们这七个姐妹，不是凡间的七姐妹，而是天上下凡的七仙女。

    浩浩荡荡的七姐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注目观看，很少外出的山里人，虽然见过有美女打他们眼前过，却没有看见有这么多的漂亮姐妹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些观看七姐妹的人，有大人，有娃子，还有老头婆婆，娘娘婶婶，当然也更有年轻的小伙子们。那些正当年的小伙子，看着七姐妹，眼睛都看花了，在他们眼里，七姐妹没有一个不漂亮，而且漂亮得不一致，各有特色。大姐眉清目秀，二姐半掩娇羞，三姐明眉大眼，四姐天真浪漫，五姐性情虽然长相漂亮，却也性格泼辣，让人又爱又怕，六姐小巧玲珑，七姐细眉细眼，小鼻子小嘴，颇似古代美女。虽然他们穿着几乎同样的花衣服，但形貌风格却各不相同，甚至连走路的姿态也大不一样。在那个平时大家都忙于生产，很少出门的时代，七姐妹的突然出现，靓出了一个新鲜的世界。节日的气氛，也更让七姐妹引人注目。

    一路上的看客，一边看着七姐妹打他们眼前走秀似的走过，一边议论着他们是谁家的闺女，这么的漂亮，这么的从大到小有高低顺序，还这么的活跃。其中不乏有认识其中某一个姐妹的，便拉着那认识的一个，问是不是一家子的姐妹，然后就把爹妈也顺带着张扬一番。被人不断欣赏着的七姐妹，越来越有一种自豪感，成就感，情绪越来越高涨，禁不住彼此开起玩笑来，并叫对方小心为甚，别让某个后生看中了，寻去做了人家的媳妇。那被对方笑话的，就或气恼，或害羞，或反笑对方，甚至动手打闹，一路上便更有了热闹可看。

    七姐妹走到一个垸子的时候，垸子里的人就在路边行注目礼，其中一个小男娃子骑在牛背上，看见七姐妹，就想起了那道《街上姐儿》，便想也不想就顺口唱道：

    大雨点，

    细雨点，

    街上姐儿好白的脸！

    大雨落，

    细雨落，

    街上姐儿好白的脚！

    大雨哂，

    细雨哂，

    街上姐儿好白的——

    小男娃还没有唱出最后一个字，围观的乡民就哈哈大笑，早就听过《街上姐儿》这首歌的七姐妹，虽然因为头两段的唱词而高兴，却也因为最后的那句不雅之词而瞪了那骑牛娃子一眼，然后就象怕人逮住似的奔跑起来。

    快到小街的时候，二哥跟了上来，看得出，二哥是听说了大姐和几个妹妹来了小街他才赶来的，他跑得满头大汗，才好不容易赶上我们。二哥原本是想和大姐说说话的，但见我们几个妹妹都在面，他反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二哥的心思，但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想着二哥如果一定要把大姐拉开，二人单行，众姐妹也只好随缘。

    二哥看出了大家的心态，就故意走到大姐面前，甚至要故意把大姐拖到最后，然后他们再离我们远点，一路同行。不料，大姐却很害燥地说，我们七姐妹一起的，他个大爷们，跟在一起凑的哪门子热闹？

    大姐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把二哥说得脸都红了，他不好意思再混在我们中间，大踏步地前走了。

    正月十五的小街，异常热闹，不只是各个商店都开门卖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小街上还有人在演文艺节目。前来赶热闹的乡民，把一条小街挤得满满的，让平常时有些寂寞的小街，增添了一股节日的喜气。七姐妹的加入，更让小街有了一道既靓丽又新鲜的风景。

    七姐妹虽然爱看文艺节目，但他们这次来，不只是为了看热闹，也不只是为了看节目，他们难得到小街一趟，也更渴望在小街买到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于是，七姐妹就顺着那条街，从东往西，再从西往东，一路看热闹，一路看商店里卖的东西。其实，七姐妹的身上，谁都没有带钱，也没有钱，但没有钱的姐妹们，还是受不住那些东西的诱惑，他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凡是好看东西，尤其是女娃子们爱的东西，他们都要走过去看上一眼。对他们来说，没有钱买，看一眼也是能够得到满足的。一瓶雪花膏，一段红头绳，几尺好看的花布，一双女式鞋，都是他们想要的，想买的，不能要，没钱买，他们就看上几眼，也算是过了一把瘾。

    正在看街的七姐妹，没想到他们反倒成了这个元霄节的看点，几乎所有的年轻小伙子，只要看见了七姐妹，他们都要看上几眼，甚至要把个个都看到，有人还盯住其中的某一个目不转睛，好象是被粘胶粘住了似的。

    有一个小伙子，他一直跟在七姐妹后面，七姐妹漂亮的长相，不同的身段，还有那各自不同的神韵，让那个小伙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觉得唯一没有看清楚的，就是二姐。二姐的头巾遮盖了她丑陋的那一面，只露出漂亮的那一面，那漂亮的一面，甚至要比所有姐妹都让他着迷和好奇。为了看清二姐的真面目，他不顾别人怎么看他，一直跟在七姐妹后面，最后还挤到了二姐的后面。

    二姐当然不知道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相貌英俊的小伙子，二姐也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身边的这种事，她今天只是因为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和为了照顾几姐妹的情绪而来到这条小街的。她只是没有想到，今天的出行，也会让她一直低落的情绪得以扭转，并感觉到了姐妹们给她带来的快乐和幸福，安慰。

    二姐正随着大家往前走的时候，那小伙子觉得时机已到，他假装不小心，一下子扯掉了遮盖在二姐头上的那条头巾，头巾落地的时候，二姐那半边丑陋的嘴脸，甚至包括她的假牙就一下子暴露在那个小伙子面前，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小伙子知道自己闯祸了，他赶紧捡起那条红色的头巾，递给二姐，却不愿再看二姐一眼。

    二姐顿时感觉到天陷地转，对她来说，这样的裸露，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揭露和侮辱。她愤怒地瞪了那小伙子一眼，赶紧蒙上头巾，拔腿就往回跑。

    七姐妹中的其它六个就知道二姐受到了严重打击，他们跟在二姐身后猛跑，直到追上二姐，围住二姐，他们才想到去劝解二姐。

    二姐掩面而泣，她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出现了，这既是她担心害怕的，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结局来得这么快，而且不是来自于她的失手，而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的揭露。

    二姐就排开众姐妹，独自一个往前跑。她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深怕被人再次揭露。众姐妹跟在后面，一刻也不敢怠慢。所有人担心的，还不只是二姐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是二姐会不会旧病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