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格桑拉姆的犹豫
格桑拉姆知道，女儿在甄金那里过的肯定不会好。
但她也只能狠下心来，因为别无选择。
她干着三份工作，还要照顾还在卧床养病的阿爸。这些，每天要干15个小时。虽然有还有阿妈守在边上，但作为独生女，很多事情哪能不亲力亲为！？
她要思念宝贝女儿，每时每刻似乎都在思念。
她要盯着甄金，生怕一个恍惚，甄金就干出伤害女儿的事情。
她要算计手里的钱，每一分钱挣得都是那么的费事，花起来却那样的“纠结”。
她要规划如何“填平”欠着的信用卡的债、微粒贷的债、360的债……这里借出来，那里还进去；那里再借出来，这里再还进去。每个月光“填平”这些欠债的手续费，就有1000元。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甄金？起初，格桑拉姆是这样认定的。
但与甄金分开这几年，她感觉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当年，她有着多好的年华、容貌、身段和运气啊！
视如明珠的父母，从小就给了她尊重、理解、自由；
从小学到高中，学习虽一般，但一路顺风顺水；
顺利考取省城某所大学的空乘专业；
还未毕业，又顺利被某航空公司选定；
小县城第一位空姐的殊荣，让她在家乡也曾光宗耀祖。
格桑拉姆记得，她从小学四年级起，就有高年级的男生“追”她。接下来的初中、高中、大学、实习……这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男人对她“穷追猛打”！
但格桑拉姆民族特有的基因，让她对这些男人或机灵闪开，或睿智应付，或严词拒绝，或武力抗击。
参加工作后没多久，追求她的男人除了男同事外，还有飞机上遇到的某些男人。
这其中，就包括当时国内某经济学家的弟子——甄金。
实话实说，甄金的样貌恰巧是格桑拉姆甚为中意的那一款！干净、帅气、斯文，却又透着一股精明。
当甄金与她第7次在飞机上相见，格桑拉姆依照诺言，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了甄金。
正当格桑拉姆爱情的萌芽即将绽放时，她遇到了她此生第一件“无力解决”的事。
公司某位有妇之夫大领导，多次向格桑拉姆暗示，如果委身于他，格桑拉姆将获得在这家航空公司扶摇直上的机会。
可格桑拉姆的一再躲避、一再推辞、一再拒绝，彻底惹怒了那位大领导。先是失去了一些评优评模的机会，进而被调岗到又累又鸡肋的航线……接着，又被同事孤立，在公司谣传出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
格桑拉姆不知所措了。
但甄金说：“没啥大不了的！辞职……或者干脆都不用辞职，走人就行！大不了，我养你……”
一句“我养你”，让格桑拉姆认定，此生与君度。
与甄金相识到恋爱，再由恋爱到结婚的那几年，可以说甄金真的做到了他向格桑拉姆说的“我养你”的诺言。而这几年，也成为了格桑拉姆此生最幸福的几年。
之后……
之后格桑拉姆就如“坠”深渊，她的爱情、婚姻、家庭、生活……越来越不堪，越来越惨淡。
走到今天这一步，格桑拉姆一点也不怕。但她怕的是父母亲遭受那些流言蜚语的打击、遭受非议。但很多事情，不是怕就不发生、不存在了。
现在的格桑拉姆可谓焦头烂额！这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经济上的压力。
这个压力，大了、久了，大到一定程度，久到一定强度，会让人做出一些改变和妥协。
对于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言，这一改变和妥协似乎很容易就能想到。
号称县里首富“牛半城”的小儿子，是格桑拉姆的学弟，更是她忠实、执着的追求者之一。
初中时，这货就对格桑拉姆展开了“金钱开道”的“烧钱”追求。什么999朵玫瑰，什么包下县里最大的一间KTV用来示爱，什么“你归我，宝马送你”……奈何，格桑拉姆就是看不上他那副骨子里透着的“土气”的德行。
待单身妈妈，格桑拉姆落魄回来，这货又“蹦”了出来，借校友聚会，同学聚会，悄悄向格桑拉姆继续示爱。为何要“悄悄”？因为此时这货，已然有了老婆和三个孩子。如此，肯定不能再象以前那般正大光明的追求了。
奈何……
落魄了的单身妈妈格桑拉姆再次、再再次的拒绝了这货。
直到……
直到格桑拉姆的父亲被甄金气倒，住进医院。
与闺蜜开车将父母接回小县城后，紧张加害怕，刺激加窘迫，令格桑拉姆小病了一场。
但她哪里能多休养？
只缓了一日，便又开始了“三班”的日子。
这天中午，格桑拉姆刚刚忙完，准备去小饭馆吃碗8块钱的牛肉面。心事重重的走着，却在路上遇到了那货。
那货眼神如火的盯着格桑拉姆，主动招呼道：“‘空姐姐’！这是去哪里……”
“空姐姐”这么叫格桑拉姆的，在这小县城也只有这货了。
这个称呼，格桑拉姆听着很不舒服。但又能咋样！？这货一直是这样称呼她的。
格桑拉姆淡淡笑了笑，道：“奥，牛总！我去吃饭……”
这货顺口一句：“正好我也要吃饭，要不一起！？”在这货想来，近在咫尺的这位大美人，怕是又会委婉的拒绝他的邀请。
但这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县城一家装修很小资的饭庄包厢里，这货殷勤的给格桑拉姆夹着菜，他的那双小眼睛也顺便在格桑拉姆的身上“扫描”着。
格桑拉姆好几次都看到，这货嘴角甚至流出了“哈喇子”。
吃的差不多了，格桑拉姆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又喝了几口杯子里的柠檬水，这才正视这货，道：“你现在还喜欢我！？”
这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他等梦中情人对他“松动”的话，可是等了十多年呢。
这货用力的点点头，坚定的道：“‘空姐姐’你是我这辈子的梦中女神！以前我迷恋你、喜欢你，现在更迷你、喜欢你……”
格桑拉姆洒脱的道：“那行！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跟你‘好’！”
这货听了女神的这话，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的确疼，这才激动的有些忘形，的就要去搂抱格桑拉姆，嘴上“猴儿急急”的说道：“你说，你说！‘空姐姐’说啥我都乐意！”
格桑拉姆忙躲开这货伸过来的手，道：“你别着急！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了，今天晚上我就跟你走……”
这货到底还是强压住了心里的那团已经被彻底燃起的“火”，眼睛有些赤红，狼一样的盯着格桑拉姆，道：“‘空姐姐’你说吧，啥条件！？”
格桑拉姆道：“一个月给我3万，先给我9万……然后……随你怎么都行！”
这货心里盘算着：“3万！？3个月……自然是要9万……‘空姐姐’呀‘空姐姐’，现如今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满城名扬的大美人么！？不值啦……不值啦！”
这货眼珠子“滴溜”转了转，嘴上坚定的答应道：“没问题……3万块，小意思！来，先让我亲亲……”
格桑拉姆再一次躲开了这货的动作，麻利的站起身，转到离这货远些的地方，道：“你先给我9万，钱到了，你想怎样都行……我见不到钱，咱俩也就这样动动嘴了。”
这货想了想，道：“我这会没9万，这样……我先给你转1万……”
格桑拉姆不待这货说完，断然道：“那不行，必须先给9万！钱到了，我绝对陪够你3个月……”
这货跟格桑拉姆就给1万还是给9万争了半天，最后这货被挤兑得有些急眼，便一拍桌子道：“‘空姐姐’呀！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那个‘空姐姐’吗！？你今年多大了！？自己没数么？我告诉你，就这1万，我都给多了呢……”
格桑拉姆也不急也不脑，淡然道：“那就当我没说……谢谢你的饭……\ufffd\ufffd说完便潇洒的离开，只留下一脸气恼的这货，在包厢里。
今天中午，一个陌生的大兴市手机号打到了格桑拉姆的手机上。电话接通，传出了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是格桑拉姆！？”
格桑拉姆应承道：“嗯，是我！您是？”
对方道：“我是‘牛半城’……”
格桑拉姆心里一紧，揣测道：“‘牛半城’……我去，该不是他那儿子把我们那天的事给他爸告状了！？‘牛半城’这儿子也真‘弱鸡’的！这么大的男人了，还整‘告爸爸’这种事情……”
“牛半城”道：“我儿子前天喝多了，在我这耍酒疯……说了你和他的事情！”
格桑拉姆道：“叔叔，没错……是说了个事情！但那只是我一时‘脑子短路’，瞎说的！您就当我们小辈开玩笑吧……”
“牛半城”道：“哈哈哈……你误会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有别的事情跟你商量……”
格桑拉姆坦然道：“您说……”
“牛半城”道：“我知道你遇到了难处！主要是钱上的……我想帮你……我给你100万……”
格桑拉姆有些不敢相信“牛半城”说的这话，问道：“叔叔……您这话……”
“牛半城”断然道：“你呀，别叔叔、叔叔的叫我……交我‘牛哥’就行！”
格桑拉姆差点笑喷了，心道：“‘牛哥’……还‘羊哥’呢……你比我阿爸还大一岁呢，让我喊哥……想啥呢！？”
只听对面的“牛半城”继续道：“你知道，我老婆去世好几年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女人续弦！可一直没遇到……”
格桑拉姆心说：“得了吧！你这老色胚，‘整出来’的动静可比你那儿子大多了！一年咋也得‘谈’3个、5个女朋友……唉……不对呀，听他这话……难不成是这‘牛半城’要跟我……”
挂了“牛半城”的电话，格桑拉姆脑子有点晕：
“只要我这会儿去‘牛半城’的公司，他就给我30万！？跟他领证后，再给70万……天呀！这老色胚不会诓我吧？应该不会……但……但这咋可能！？跟个老头……在这小县城，一旦我跟他，我倒无所谓，反正这辈子已经给甄金那畜生毁完了……可是……可是我父母咋办！？他们在这可还是要生活的。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拿这事情挤兑他们？”
此刻，格桑拉姆的内心正在激烈的“战斗”着，博弈着。她现在对于金钱的渴望，是此生最强烈的。抛开她自己不说，即将上小学的格桑草，因为甄金而欠下亲朋的十几万，她透支信用卡、网贷的十几万……老爸最近住院，欠闺蜜的4万……粗粗一算，这就得好几十万啊！靠着她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挣8、9千。除去生活费、孩子的花费、“套现”的手续费……留给自己的生活费能有几个？还哪里能有闲钱攒下来还账！？再加上甄金那畜生，动不动就对她进行要挟、讹诈……如果能有100万，这所有的债务、窘迫、憋屈、痛苦……都将不复存在。格桑拉姆闭上眼睛，想想那个场面，心里就有一股股暖意。
“是呀！那天‘牛半城’儿子说的很对……我现在都老女人了！还能有男人出价100万‘买’我！估计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一次‘捷径’了！我到底该不该选择呢？如果……当年答应航空公司那大领导……现在的我会是什么局面！？不管什么局面，也总比我现在这副惨样强吧？”
此刻，在这个小县城的滨河路上，一位着装普通，不施粉黛，面色憔悴，却花容月貌，身材窈窕的少妇，漫无目的的独自行走着。似乎她是想通过这样的行走，找到正确的答案。
……
爸爸又走了，他又被朋友一个电话叫去喝酒了。
格桑草望着这个只有50平米的房子，此时的这里非常的杂乱。满屋子都是被爸爸昨晚砸碎、摔烂的东西。
小格桑草边哭边将那些破烂碎片捡到一个大袋子里，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外奶……外爷……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我爸爸真的很不好……太不好……他就是个坏爸爸！呜呜呜……坏爸爸……坏爸爸。”
小格桑哭累了，干累了，就坐下歇一歇，翻开电话手表里妈妈、姥姥、姥爷以前的录音、照片、小视频，边看边哭。
6岁多的孩子，就已品尝到了人世间的冷漠、恶意、仇恨……这是多残忍而不幸的事啊！
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坏人和好人哪里会有什么正确的评价标准呢！？有的只有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喜欢她的，就是好人；不喜欢她的，可能就是坏人。
爸爸对她再坏，她再怕爸爸，但当爸爸醉的不省人事时，还也会担心的凑过去摸摸他，瞧瞧他，确认一下爸爸是不是还好着。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吧！
拾掇完屋子，小格桑走到阳台，遥望着天上的满月，心里又一次想起了妈妈、姥姥、姥爷，泪水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流了。
格桑草唱起了幼儿园老师教她的那首《梦中的额吉》：
朦胧的迷雾中照着光芒
祈祷的时候想起母亲
向苍天献奶等着儿子
不知疲倦的盼望着远方
我远方的母亲啊
您是我挚爱的信仰
无边无际的天上云儿也会消散
祈祷的同时会想念我母亲
在炊火上做着奶茶
眼睑麻木了也盼望着远方
我远方的母亲啊
您是我挚爱的信仰
深蓝的山影凌乱的坐落在大地上
儿子的心里倍感急切
幼稚、清脆却又悦耳的童音，在这午夜，在这轮皓月照耀下，是如此的哀伤、简单却又蕴含着无限的温暖。
唱完歌，小格桑对着天上的皓月，喃喃自语道：“坏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一个好爸爸呀……”
但她也只能狠下心来，因为别无选择。
她干着三份工作，还要照顾还在卧床养病的阿爸。这些，每天要干15个小时。虽然有还有阿妈守在边上，但作为独生女，很多事情哪能不亲力亲为！？
她要思念宝贝女儿，每时每刻似乎都在思念。
她要盯着甄金，生怕一个恍惚，甄金就干出伤害女儿的事情。
她要算计手里的钱，每一分钱挣得都是那么的费事，花起来却那样的“纠结”。
她要规划如何“填平”欠着的信用卡的债、微粒贷的债、360的债……这里借出来，那里还进去；那里再借出来，这里再还进去。每个月光“填平”这些欠债的手续费，就有1000元。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甄金？起初，格桑拉姆是这样认定的。
但与甄金分开这几年，她感觉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当年，她有着多好的年华、容貌、身段和运气啊！
视如明珠的父母，从小就给了她尊重、理解、自由；
从小学到高中，学习虽一般，但一路顺风顺水；
顺利考取省城某所大学的空乘专业；
还未毕业，又顺利被某航空公司选定；
小县城第一位空姐的殊荣，让她在家乡也曾光宗耀祖。
格桑拉姆记得，她从小学四年级起，就有高年级的男生“追”她。接下来的初中、高中、大学、实习……这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男人对她“穷追猛打”！
但格桑拉姆民族特有的基因，让她对这些男人或机灵闪开，或睿智应付，或严词拒绝，或武力抗击。
参加工作后没多久，追求她的男人除了男同事外，还有飞机上遇到的某些男人。
这其中，就包括当时国内某经济学家的弟子——甄金。
实话实说，甄金的样貌恰巧是格桑拉姆甚为中意的那一款！干净、帅气、斯文，却又透着一股精明。
当甄金与她第7次在飞机上相见，格桑拉姆依照诺言，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了甄金。
正当格桑拉姆爱情的萌芽即将绽放时，她遇到了她此生第一件“无力解决”的事。
公司某位有妇之夫大领导，多次向格桑拉姆暗示，如果委身于他，格桑拉姆将获得在这家航空公司扶摇直上的机会。
可格桑拉姆的一再躲避、一再推辞、一再拒绝，彻底惹怒了那位大领导。先是失去了一些评优评模的机会，进而被调岗到又累又鸡肋的航线……接着，又被同事孤立，在公司谣传出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
格桑拉姆不知所措了。
但甄金说：“没啥大不了的！辞职……或者干脆都不用辞职，走人就行！大不了，我养你……”
一句“我养你”，让格桑拉姆认定，此生与君度。
与甄金相识到恋爱，再由恋爱到结婚的那几年，可以说甄金真的做到了他向格桑拉姆说的“我养你”的诺言。而这几年，也成为了格桑拉姆此生最幸福的几年。
之后……
之后格桑拉姆就如“坠”深渊，她的爱情、婚姻、家庭、生活……越来越不堪，越来越惨淡。
走到今天这一步，格桑拉姆一点也不怕。但她怕的是父母亲遭受那些流言蜚语的打击、遭受非议。但很多事情，不是怕就不发生、不存在了。
现在的格桑拉姆可谓焦头烂额！这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经济上的压力。
这个压力，大了、久了，大到一定程度，久到一定强度，会让人做出一些改变和妥协。
对于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言，这一改变和妥协似乎很容易就能想到。
号称县里首富“牛半城”的小儿子，是格桑拉姆的学弟，更是她忠实、执着的追求者之一。
初中时，这货就对格桑拉姆展开了“金钱开道”的“烧钱”追求。什么999朵玫瑰，什么包下县里最大的一间KTV用来示爱，什么“你归我，宝马送你”……奈何，格桑拉姆就是看不上他那副骨子里透着的“土气”的德行。
待单身妈妈，格桑拉姆落魄回来，这货又“蹦”了出来，借校友聚会，同学聚会，悄悄向格桑拉姆继续示爱。为何要“悄悄”？因为此时这货，已然有了老婆和三个孩子。如此，肯定不能再象以前那般正大光明的追求了。
奈何……
落魄了的单身妈妈格桑拉姆再次、再再次的拒绝了这货。
直到……
直到格桑拉姆的父亲被甄金气倒，住进医院。
与闺蜜开车将父母接回小县城后，紧张加害怕，刺激加窘迫，令格桑拉姆小病了一场。
但她哪里能多休养？
只缓了一日，便又开始了“三班”的日子。
这天中午，格桑拉姆刚刚忙完，准备去小饭馆吃碗8块钱的牛肉面。心事重重的走着，却在路上遇到了那货。
那货眼神如火的盯着格桑拉姆，主动招呼道：“‘空姐姐’！这是去哪里……”
“空姐姐”这么叫格桑拉姆的，在这小县城也只有这货了。
这个称呼，格桑拉姆听着很不舒服。但又能咋样！？这货一直是这样称呼她的。
格桑拉姆淡淡笑了笑，道：“奥，牛总！我去吃饭……”
这货顺口一句：“正好我也要吃饭，要不一起！？”在这货想来，近在咫尺的这位大美人，怕是又会委婉的拒绝他的邀请。
但这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县城一家装修很小资的饭庄包厢里，这货殷勤的给格桑拉姆夹着菜，他的那双小眼睛也顺便在格桑拉姆的身上“扫描”着。
格桑拉姆好几次都看到，这货嘴角甚至流出了“哈喇子”。
吃的差不多了，格桑拉姆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又喝了几口杯子里的柠檬水，这才正视这货，道：“你现在还喜欢我！？”
这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他等梦中情人对他“松动”的话，可是等了十多年呢。
这货用力的点点头，坚定的道：“‘空姐姐’你是我这辈子的梦中女神！以前我迷恋你、喜欢你，现在更迷你、喜欢你……”
格桑拉姆洒脱的道：“那行！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跟你‘好’！”
这货听了女神的这话，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的确疼，这才激动的有些忘形，的就要去搂抱格桑拉姆，嘴上“猴儿急急”的说道：“你说，你说！‘空姐姐’说啥我都乐意！”
格桑拉姆忙躲开这货伸过来的手，道：“你别着急！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了，今天晚上我就跟你走……”
这货到底还是强压住了心里的那团已经被彻底燃起的“火”，眼睛有些赤红，狼一样的盯着格桑拉姆，道：“‘空姐姐’你说吧，啥条件！？”
格桑拉姆道：“一个月给我3万，先给我9万……然后……随你怎么都行！”
这货心里盘算着：“3万！？3个月……自然是要9万……‘空姐姐’呀‘空姐姐’，现如今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满城名扬的大美人么！？不值啦……不值啦！”
这货眼珠子“滴溜”转了转，嘴上坚定的答应道：“没问题……3万块，小意思！来，先让我亲亲……”
格桑拉姆再一次躲开了这货的动作，麻利的站起身，转到离这货远些的地方，道：“你先给我9万，钱到了，你想怎样都行……我见不到钱，咱俩也就这样动动嘴了。”
这货想了想，道：“我这会没9万，这样……我先给你转1万……”
格桑拉姆不待这货说完，断然道：“那不行，必须先给9万！钱到了，我绝对陪够你3个月……”
这货跟格桑拉姆就给1万还是给9万争了半天，最后这货被挤兑得有些急眼，便一拍桌子道：“‘空姐姐’呀！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那个‘空姐姐’吗！？你今年多大了！？自己没数么？我告诉你，就这1万，我都给多了呢……”
格桑拉姆也不急也不脑，淡然道：“那就当我没说……谢谢你的饭……\ufffd\ufffd说完便潇洒的离开，只留下一脸气恼的这货，在包厢里。
今天中午，一个陌生的大兴市手机号打到了格桑拉姆的手机上。电话接通，传出了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是格桑拉姆！？”
格桑拉姆应承道：“嗯，是我！您是？”
对方道：“我是‘牛半城’……”
格桑拉姆心里一紧，揣测道：“‘牛半城’……我去，该不是他那儿子把我们那天的事给他爸告状了！？‘牛半城’这儿子也真‘弱鸡’的！这么大的男人了，还整‘告爸爸’这种事情……”
“牛半城”道：“我儿子前天喝多了，在我这耍酒疯……说了你和他的事情！”
格桑拉姆道：“叔叔，没错……是说了个事情！但那只是我一时‘脑子短路’，瞎说的！您就当我们小辈开玩笑吧……”
“牛半城”道：“哈哈哈……你误会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有别的事情跟你商量……”
格桑拉姆坦然道：“您说……”
“牛半城”道：“我知道你遇到了难处！主要是钱上的……我想帮你……我给你100万……”
格桑拉姆有些不敢相信“牛半城”说的这话，问道：“叔叔……您这话……”
“牛半城”断然道：“你呀，别叔叔、叔叔的叫我……交我‘牛哥’就行！”
格桑拉姆差点笑喷了，心道：“‘牛哥’……还‘羊哥’呢……你比我阿爸还大一岁呢，让我喊哥……想啥呢！？”
只听对面的“牛半城”继续道：“你知道，我老婆去世好几年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女人续弦！可一直没遇到……”
格桑拉姆心说：“得了吧！你这老色胚，‘整出来’的动静可比你那儿子大多了！一年咋也得‘谈’3个、5个女朋友……唉……不对呀，听他这话……难不成是这‘牛半城’要跟我……”
挂了“牛半城”的电话，格桑拉姆脑子有点晕：
“只要我这会儿去‘牛半城’的公司，他就给我30万！？跟他领证后，再给70万……天呀！这老色胚不会诓我吧？应该不会……但……但这咋可能！？跟个老头……在这小县城，一旦我跟他，我倒无所谓，反正这辈子已经给甄金那畜生毁完了……可是……可是我父母咋办！？他们在这可还是要生活的。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拿这事情挤兑他们？”
此刻，格桑拉姆的内心正在激烈的“战斗”着，博弈着。她现在对于金钱的渴望，是此生最强烈的。抛开她自己不说，即将上小学的格桑草，因为甄金而欠下亲朋的十几万，她透支信用卡、网贷的十几万……老爸最近住院，欠闺蜜的4万……粗粗一算，这就得好几十万啊！靠着她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挣8、9千。除去生活费、孩子的花费、“套现”的手续费……留给自己的生活费能有几个？还哪里能有闲钱攒下来还账！？再加上甄金那畜生，动不动就对她进行要挟、讹诈……如果能有100万，这所有的债务、窘迫、憋屈、痛苦……都将不复存在。格桑拉姆闭上眼睛，想想那个场面，心里就有一股股暖意。
“是呀！那天‘牛半城’儿子说的很对……我现在都老女人了！还能有男人出价100万‘买’我！估计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一次‘捷径’了！我到底该不该选择呢？如果……当年答应航空公司那大领导……现在的我会是什么局面！？不管什么局面，也总比我现在这副惨样强吧？”
此刻，在这个小县城的滨河路上，一位着装普通，不施粉黛，面色憔悴，却花容月貌，身材窈窕的少妇，漫无目的的独自行走着。似乎她是想通过这样的行走，找到正确的答案。
……
爸爸又走了，他又被朋友一个电话叫去喝酒了。
格桑草望着这个只有50平米的房子，此时的这里非常的杂乱。满屋子都是被爸爸昨晚砸碎、摔烂的东西。
小格桑草边哭边将那些破烂碎片捡到一个大袋子里，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外奶……外爷……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我爸爸真的很不好……太不好……他就是个坏爸爸！呜呜呜……坏爸爸……坏爸爸。”
小格桑哭累了，干累了，就坐下歇一歇，翻开电话手表里妈妈、姥姥、姥爷以前的录音、照片、小视频，边看边哭。
6岁多的孩子，就已品尝到了人世间的冷漠、恶意、仇恨……这是多残忍而不幸的事啊！
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坏人和好人哪里会有什么正确的评价标准呢！？有的只有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喜欢她的，就是好人；不喜欢她的，可能就是坏人。
爸爸对她再坏，她再怕爸爸，但当爸爸醉的不省人事时，还也会担心的凑过去摸摸他，瞧瞧他，确认一下爸爸是不是还好着。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吧！
拾掇完屋子，小格桑走到阳台，遥望着天上的满月，心里又一次想起了妈妈、姥姥、姥爷，泪水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流了。
格桑草唱起了幼儿园老师教她的那首《梦中的额吉》：
朦胧的迷雾中照着光芒
祈祷的时候想起母亲
向苍天献奶等着儿子
不知疲倦的盼望着远方
我远方的母亲啊
您是我挚爱的信仰
无边无际的天上云儿也会消散
祈祷的同时会想念我母亲
在炊火上做着奶茶
眼睑麻木了也盼望着远方
我远方的母亲啊
您是我挚爱的信仰
深蓝的山影凌乱的坐落在大地上
儿子的心里倍感急切
幼稚、清脆却又悦耳的童音，在这午夜，在这轮皓月照耀下，是如此的哀伤、简单却又蕴含着无限的温暖。
唱完歌，小格桑对着天上的皓月，喃喃自语道：“坏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一个好爸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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