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哪有

    午饭时,吴小芝抱着新买的保温杯,面对眼前清惨的白粥与一只不见丝毫调料痕迹的大龙虾,垂头丧气,没精打采。

    “你喉咙痛,不能吃热的东西了,以后也要少吃。”陈夕象在一边安慰她说。

    不愧是陈夕象,给了安慰全新的定义。

    “我好可怜啊。”吴小芝惨兮兮道。

    才刚准备进入放纵食欲的生活节奏呢,就被这样打断了。

    这算是一种戒断反应(瞎掰)。

    “哪可怜了,还有大虾呢。”陈夕象见她没有张口的意思,便举碗喂她。

    吴小芝绽开笑容,说道:“那我想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你想吃巴掌是吧?”陈夕象冷笑。

    吴小芝气馁,低头小声嘀咕着:“不要不要……”

    午饭平稳度过,吴小芝在屋里看电影频道,里面在播一个俩人操控机器人打海洋大螃蟹的电影,陈夕象也陪着她看,觉得挺没劲的。

    他上他也行,毕竟他一个顶2.1个呢。

    “请问,陈夕象先生在吗?”

    坐在床前的陈夕象眉头微皱,走到门前查看来客,是两个男人,一个莫约三十岁上下,带着礼貌而隐约的微笑,一个年轻些,大概二十几岁,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狗。

    小狗此时在啃昨天陈夕象给他的烤鸡头,爱不释嘴。

    “我们认识吗?”陈夕象眉头紧蹙,他能感受到,那个年长男人身体内蕴含着不俗力量。

    花山稻笑道:“我们认识你,这就足够了,请找个谈事的地方吧。”

    他说的是很标准的朱夏话,不含一丝月尔气息,逻辑更正的产物。

    谈事的地方……

    于是陈夕象就领着二人去了矮房。

    矮房内有个较高的床头柜,被陈夕象拿来当对话用的桌子。

    在花山稻身上,陈夕象看不出一丝丝被怠慢的不适痕迹,有的只是审视与仿佛置身事外的客观。

    在片刻的死寂后,花山稻嘴角勾起浅笑,在同一时间,恭寺包关上了矮房的门。

    “我们这边有资料显示,您在交通银行与峰脉银行有拢共十二万文的抵押贷款与信用卡欠款。”

    陈夕象的神色冷硬起来,“不是我借的。”

    打死不还。

    “可银行哪会管这些呢?”花山稻笑问道。

    见陈夕象脸色愈发难堪,他轻抿嘴唇,笑容幅度愈发扩张

    “别急,我们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罪业之龙。”

    “?”陈夕象一愣,将将反应过来,问道:“你们不是银行的?”

    什么罪业之龙,脑子有病吧。

    花山稻瞳孔微缩,思维高速运转,分析陈夕象的微表情与气息。

    乌龙。

    他表情保持不变,但笑容收敛许多,他伸手,恭寺包便从夹在腋下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叠文件交给他。

    花山稻将文件摆到陈夕象面前,说:

    “对于宿散会,你知道多少?”

    “……”陈夕象选择沉默,开始调整呼吸,目光逐渐冷却。

    他的每一丝变化,花山稻都看得真切,哪怕陈夕象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然让他感到了生理上的不适,他依旧保持着旁观者的冷静。

    花山稻微笑,指了指陈夕象身后的方向道:“不要轻举妄动。”

    陈夕象没去看,依旧紧紧盯着花山稻。

    位于文件层底端,有一张比寻常A4纸大出一圈的泛黄纸张,于露出的那一圈里,陈夕象看见了“宿散会会员制度规章”九字。

    一丝带孔的冰冷,很适时的打断了他的反扑欲望。

    恭寺包手持一把9MM口径的波莱塔手枪,顶着陈夕象的后脑勺。

    保险已关,指在扳机。

    “读。”恭寺包冷声命令道。

    “手枪。”花山稻解答了陈夕象的疑惑。

    尘封已久的恐惧,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一股寒意与无力在陈夕象心中蔓延开来。

    他僵硬地拿起一张合同,开始看。

    “读。”恭寺包重复了一遍。

    花山稻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读吧。”

    于是陈夕象便开始读,一字不落。

    有两张是基于朱夏社会结构的雇佣合同,最后那张不一样的,则是宿散会的会规与需要履行的责任。

    1.每月必须于组织本部报道至少一次。

    2.中级会员每月必须无条件执行两项组织指派任务。

    3.不得与外人提及组织、蛾系以外会员不可大规模干涉社会治安,组织指派任务不在规章内。

    ……

    一共七条,陈夕象读完,像一只被鞭打过三百万次的狮子般,低头垂目,静候安排。

    生死面前,一切皆小事。

    花山稻静观其姿态,微微思索后,起身,走过陈夕象身侧,留下一句话后,径直出门。

    “后天,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

    恭寺包收起手枪,走出门外,将跑来找他的小狗轻轻用脚摆开,跟上花山稻的步伐。

    二人坐上一辆黑色本驰,开往后山的高速公里。

    恭寺包调下副驾驶的车窗,点起一支白象塔香烟。

    “乌龙了。”

    “嗯。”花山稻点头,没有情绪波动地应答。

    “为什么不让他直接签灵契?”恭寺包很是纳闷。

    花山稻平静地阐述道:“我们需要的是狗,不是一只随时会反咬的狼。”

    “况且,猎物如果蛰伏不动,是不会暴露出弱点的。”

    “这两句话间有什么关系么?”恭寺包疑惑道。

    总感觉这家伙是在骂他。

    “对你来说没有。”花山稻轻打方向盘,继续道:“这是鹰的思维模式。”

    陈夕象怕死,他看得很清楚,既然怕死,在生命威胁之下,今天他会签下灵契,后天他亦会签下灵契。

    那么后天的陈夕象是做了反抗的准备还是束手就擒,就是判定是猎物还是狗的标杆。

    这关系到纳入组织后的考量时段与利用价值,是很重要的一次判定。

    乌龙与否,还有待深究,或许陈夕象不是罪业之龙,但杀死吴清白的,必然是他,侧写秘仪不会出这么“巧合”的差错。

    ……

    陈夕象在矮房内端坐片刻,强忍住喉中的哽咽,挤出一丝轻松,往家门内走去。

    “大象哥哥,他们是谁啊?”吴小芝趴在床上问道。

    “朋友。”

    陈夕象随口应答,看了眼时间,拿起吴小芝的书包道:“该去上学了。”

    大象哥哥还有朋友?吴小芝一直以为陈夕象是不会和朋友玩的。

    “我不想去上学啊~”吴小芝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陈夕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将她抱起,往学校走去。

    “哥哥,你跟你朋友好吗?”

    “蛮好。”

    “那你好像不开心啊。”吴小芝摸了摸陈夕象的脸说。

    和朋友玩确实是很累的事情,辛苦了。

    陈夕象扬眉努嘴,做了个略滑稽的表情。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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