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舒展的眉头
刘晖坐在桌旁随意的翻着手里的笔记本，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似在回忆前世的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好多，却又没有一个能清晰的呈现在自己脑海里，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是那刚刚停靠在车站的公交车，车下边站满了人，互相拥挤着，撕拽着却都卡在车门处谁都上不来。
“铁子，可算找找你了。”
刘晖循声看过去，见石勇正快速向他走来，石勇是刘晖的好友于宏宇的徒弟，是车间后段的，以前也算比较熟悉，半年前到了现在这个班组，两人关系更是突飞猛进，石勇俨然成了刘晖的小跟班，不仅在单位时经常跑到刘晖这里聊天打屁，就是下了班两人也时常腻在一起。
“我刚才都来过一趟了，你不在，潘霞还吵吵着找你算帐呢，你怎么惹着她了？”
“没事，刚才跟她开玩笑，气着她了。”
“行啊，铁子，今天你这是改性了，以前你哪舍得让她生气呀！”
“去一边去，别瞎逼逼。”刘晖瞪了石勇一眼说道。
刘晖喜欢潘霞的事，整个车间就那么三四个人知道，刘晖可不想现在让事情扩散出去，不是害怕什么，而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会让自己和潘霞都很难堪。
“铁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担心的事以后就不存在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上外边当大喇叭我就谢谢你了。”刘晖不耐烦道。
石勇抬头往车间大厅看了看，转回头对刘晖说到：“万青山调走了，你知道吗？”
刘晖吃了一惊，虽然万青山调走是上一世就有的事，但具体什么时候走的，刘晖早已没有印象。
刘晖连忙说道，“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正式得到的通知，今天报道，我还以为他能来和你说一声，做个告别呢，看样子是没好意思来车间吧。”
石勇和万青山都是药厂子弟，父一辈子一辈都是药厂工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而他所说的万青山正是刘晖的徒弟，虽然年龄只相差一岁，但那时的工厂里的师徒关系可都是非常传统的，是工厂官方认可的，只要你在工厂里呆着，那就是一辈子的烙印。
刘晖在药厂工作了三年半，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就是曾经带了九个徒弟，是当时在车间徒弟最多的人。
而万青山就是他唯一的官方承认的经过签字画押的正式徒弟，其余的都是刚进厂实习车间领导分配走过场的。
刘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淡淡的失落，虽然年龄相差无几，都没把师徒地位什么的看得那么重，但毕竟师徒一场，走了的话怎么也该知会一声啊。
至于石勇说的万青山不好意思来车间，恐怕也是的确如此，万青山追潘霞追了半年，在单位潘霞除了上厕所，或者万青山手里有活离不开，其余时间潘霞走到哪万青山跟到哪，如影随形，下班了也是一直跟到潘霞家楼下才悻悻离去。
从潘霞对待万青山的态度来看，她一直是拒绝的，而每天的死缠烂打也让潘霞活泼的性子沉默了许多，上班的时候尽量都在人多的地方呆着，刘晖还看到过潘霞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抹过眼泪。
而这也正是刘晖不敢表露自己喜欢潘霞的最大的原因，试想一下，师徒二人为一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得造成多大影响，还要不要脸了，给潘霞造成的困扰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刘晖一直把对潘霞的喜欢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万青山调哪去了？”刘晖问道。
“市里的一家电厂，福利待遇都不错，比咱们厂强多了。”石勇回道。
“也是，在这里没什么前途的，勇子，要是有机会你也找个好地方调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厂子都黄了。”
“说的你好像未卜先知似的，你咋不调走呢，是不是有人让你割舍不下，不舍得走啊？”
刘晖没理睬石勇的玩笑，继续说道，“勇子，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真有好地方可去，赶紧走，去哪都比在这儿强。”
刘晖是知道药厂的未来的，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如果记忆不错的话，四年之后，这个厂子就会因为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而被一家私营企业买断托管，工厂有一多半的工人下岗，上班的工人也是拿着全市最低的工资。
刘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几个好朋友虽然没有下岗，但是工资低的可怜，有的混得好点的管点事的还好点，刘晖的一个好哥们冷志杰俩口子都在药厂工作，孩子上中学时，每年5000块学费都交不起，每次都是跟父母要钱才能度过难关，平时自己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口子也为此经常吵架，生活过的一地鸡毛。
2017年，刘晖媳妇退休时，每个月退休金才900块钱，900块钱，在当时的社会，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要不是自己的收入还过得去，生活也早已过的稀碎稀碎的。
石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行，我得走了，回去还得干活呢，你回家还睡觉不，我下午去你家找你。”
“今天不行，我回家有事呢，下午有事可能要出去。”刘晖回道。
“那行吧，明天上班再见吧。”说完石勇匆匆走了。
刘晖起身在大厅巡视一圈，调了调阀门，看到潘霞和白雪走了回来，应该是刚洗完澡，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潘霞看到刘晖哼了一声故意别过头去，似乎还在生气。
“刘晖，你也去洗澡吧，我俩看着。”白雪和刘晖说道。
刘晖答应一声，上更衣室拿了洗漱用品就去一楼洗浴间了。
洗完澡，刘晖回到车间写完交接班记录，看白雪在水池子处洗衣服，潘霞坐在他的对面拿着笔在一张化验单的背面不知写着什么。
“哎！”刘晖喊了她一声。
潘霞抬头看了刘晖一眼，“干嘛？”潘霞没好气的问道。
“还生气呢？”
“跟你生气早气死了。”潘霞撇了撇嘴。
“问你件事。”
潘霞低着头在化验单上乱画着，“你说呗。”
刘晖停顿了一下，“嗯…万青山调走了，你知道吗？”
潘霞猛然抬起头，眉头舒展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接着又低下头去，用笔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开完了交接班会，刘晖上楼换好衣服，把那本笔记本装进包里，下了楼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大门口骑去，快到大门处，看到万青山的母亲正站在大门口和别人聊天，万青山母亲看到刘晖正骑车过来，冲他招了招手，和万青山母亲聊天那人又寒暄两句就匆匆离去。
“铁子，可算找找你了。”
刘晖循声看过去，见石勇正快速向他走来，石勇是刘晖的好友于宏宇的徒弟，是车间后段的，以前也算比较熟悉，半年前到了现在这个班组，两人关系更是突飞猛进，石勇俨然成了刘晖的小跟班，不仅在单位时经常跑到刘晖这里聊天打屁，就是下了班两人也时常腻在一起。
“我刚才都来过一趟了，你不在，潘霞还吵吵着找你算帐呢，你怎么惹着她了？”
“没事，刚才跟她开玩笑，气着她了。”
“行啊，铁子，今天你这是改性了，以前你哪舍得让她生气呀！”
“去一边去，别瞎逼逼。”刘晖瞪了石勇一眼说道。
刘晖喜欢潘霞的事，整个车间就那么三四个人知道，刘晖可不想现在让事情扩散出去，不是害怕什么，而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会让自己和潘霞都很难堪。
“铁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担心的事以后就不存在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上外边当大喇叭我就谢谢你了。”刘晖不耐烦道。
石勇抬头往车间大厅看了看，转回头对刘晖说到：“万青山调走了，你知道吗？”
刘晖吃了一惊，虽然万青山调走是上一世就有的事，但具体什么时候走的，刘晖早已没有印象。
刘晖连忙说道，“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正式得到的通知，今天报道，我还以为他能来和你说一声，做个告别呢，看样子是没好意思来车间吧。”
石勇和万青山都是药厂子弟，父一辈子一辈都是药厂工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而他所说的万青山正是刘晖的徒弟，虽然年龄只相差一岁，但那时的工厂里的师徒关系可都是非常传统的，是工厂官方认可的，只要你在工厂里呆着，那就是一辈子的烙印。
刘晖在药厂工作了三年半，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就是曾经带了九个徒弟，是当时在车间徒弟最多的人。
而万青山就是他唯一的官方承认的经过签字画押的正式徒弟，其余的都是刚进厂实习车间领导分配走过场的。
刘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淡淡的失落，虽然年龄相差无几，都没把师徒地位什么的看得那么重，但毕竟师徒一场，走了的话怎么也该知会一声啊。
至于石勇说的万青山不好意思来车间，恐怕也是的确如此，万青山追潘霞追了半年，在单位潘霞除了上厕所，或者万青山手里有活离不开，其余时间潘霞走到哪万青山跟到哪，如影随形，下班了也是一直跟到潘霞家楼下才悻悻离去。
从潘霞对待万青山的态度来看，她一直是拒绝的，而每天的死缠烂打也让潘霞活泼的性子沉默了许多，上班的时候尽量都在人多的地方呆着，刘晖还看到过潘霞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抹过眼泪。
而这也正是刘晖不敢表露自己喜欢潘霞的最大的原因，试想一下，师徒二人为一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得造成多大影响，还要不要脸了，给潘霞造成的困扰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刘晖一直把对潘霞的喜欢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万青山调哪去了？”刘晖问道。
“市里的一家电厂，福利待遇都不错，比咱们厂强多了。”石勇回道。
“也是，在这里没什么前途的，勇子，要是有机会你也找个好地方调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厂子都黄了。”
“说的你好像未卜先知似的，你咋不调走呢，是不是有人让你割舍不下，不舍得走啊？”
刘晖没理睬石勇的玩笑，继续说道，“勇子，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真有好地方可去，赶紧走，去哪都比在这儿强。”
刘晖是知道药厂的未来的，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如果记忆不错的话，四年之后，这个厂子就会因为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而被一家私营企业买断托管，工厂有一多半的工人下岗，上班的工人也是拿着全市最低的工资。
刘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几个好朋友虽然没有下岗，但是工资低的可怜，有的混得好点的管点事的还好点，刘晖的一个好哥们冷志杰俩口子都在药厂工作，孩子上中学时，每年5000块学费都交不起，每次都是跟父母要钱才能度过难关，平时自己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口子也为此经常吵架，生活过的一地鸡毛。
2017年，刘晖媳妇退休时，每个月退休金才900块钱，900块钱，在当时的社会，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要不是自己的收入还过得去，生活也早已过的稀碎稀碎的。
石勇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行，我得走了，回去还得干活呢，你回家还睡觉不，我下午去你家找你。”
“今天不行，我回家有事呢，下午有事可能要出去。”刘晖回道。
“那行吧，明天上班再见吧。”说完石勇匆匆走了。
刘晖起身在大厅巡视一圈，调了调阀门，看到潘霞和白雪走了回来，应该是刚洗完澡，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潘霞看到刘晖哼了一声故意别过头去，似乎还在生气。
“刘晖，你也去洗澡吧，我俩看着。”白雪和刘晖说道。
刘晖答应一声，上更衣室拿了洗漱用品就去一楼洗浴间了。
洗完澡，刘晖回到车间写完交接班记录，看白雪在水池子处洗衣服，潘霞坐在他的对面拿着笔在一张化验单的背面不知写着什么。
“哎！”刘晖喊了她一声。
潘霞抬头看了刘晖一眼，“干嘛？”潘霞没好气的问道。
“还生气呢？”
“跟你生气早气死了。”潘霞撇了撇嘴。
“问你件事。”
潘霞低着头在化验单上乱画着，“你说呗。”
刘晖停顿了一下，“嗯…万青山调走了，你知道吗？”
潘霞猛然抬起头，眉头舒展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接着又低下头去，用笔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开完了交接班会，刘晖上楼换好衣服，把那本笔记本装进包里，下了楼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大门口骑去，快到大门处，看到万青山的母亲正站在大门口和别人聊天，万青山母亲看到刘晖正骑车过来，冲他招了招手，和万青山母亲聊天那人又寒暄两句就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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