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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冬荻南的烦恼

    冬荻南已经在壁炉前坐很久了。

    他下午回家的时候,格蕾丝像往常一样上前帮他拿手提箱。他拒绝了。之后,他就在客厅里徘徊,偶尔走到窗前看看红彤彤的夕阳;夜色浓重的时候,他来到壁炉前,在那张铺着熊皮的矮脚椅上坐下了。他看着炉火,神思悠远,偶尔弯腰拾一根木柴丢进去,除此之外就是干盯着炉火,一动不动。他那副样子,很像罗丹的一尊雕塑——《思想者》。他的夫人波玛丝好几次想喊他吃晚餐,但都放弃了。她知道,今天丈夫想一个人静一静。

    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旺,橘红色的火舌跳来跳去,潮湿的木柴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迸出的火星落在冬荻南的脚边,又很快黯淡下去。他的脸上油光锃亮,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一层薄薄的釉。

    “格蕾丝,夫人呢?”他回头问道。

    “一个时辰前就睡下了,老爷。”身后的女佣说。

    他看向窗外。夜空中一弯月牙若隐若现,色泽如一块温润的玉。他想起初江常戴的发箍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人照顾了。”他说。

    “夫人给您留着饭菜呢,用小火温着,您要不要吃一些?”

    冬荻南本来想说不吃,但一提到饭菜,胃突然就醒了。“那你去拿一点吧。”他说。

    “我这就去。”

    格蕾丝把晚餐端上来了。冬荻南一看,有姜汁炖鲤鱼、榛子松鸡,还有牛奶麦粥,量不算多,但足够果腹了。冬荻南让格蕾丝去休息,自己则细嚼慢咽地吃起松鸡来……

    一晃两年过去了,秘药还是没有炼成。两年间,他尝试过用一百多种材料来代替独角兽的骨头,但都无疾而终。一开始的信心,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两年来,爵爷不时过问此事,他也只能推脱。可不知不觉间,两年过去了,再拖延下去,即使爵爷不说,他自己也感到无地自容。更重要的是……这太对不起玛丽亚了。

    “明天接着干吧,那又是新的一天。”

    他熄灭客厅的灯,往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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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冬荻南家的厨房像研究火药一样,乌烟瘴气,两米之外看不清来人。这是夫人波玛丝和佣人格蕾丝在研究早餐。

    “格蕾丝!快来帮我看着点火,我得先把粥盛出来。”波玛丝冲着门外大喊。

    “来了来了!”格蕾丝匆忙往厨房赶。

    这事儿还得从厨师两天前请假回家去参加一场葬礼说起,厨师不在,使用炊具的重任就落在两个没什么经验的人身上了。不过凭着波玛丝那事事较真的性格,做一桌子菜还真不算什么难事儿。

    冬荻南一走到过道就闻到味儿了。他循着香味来到客厅,来到餐桌前一看,不禁觉得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在夫人和佣人的注视下,他麻溜地往椅子上一坐,准备开吃。他切下一块薰牛排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微眯着眼细细品味。“我的老天,波玛,我昨天就想夸你了——你是个天才!”他倒不吝赞美之词。

    波玛丝傲慢地坐下,像个女王。“这还用你说?老东西。”她伸手拿一块黑面包,掰下一块面包填进嘴里。

    “我可不老。”冬荻南反驳。

    波玛丝眉毛一扬。“哦?可按照你们中土人的说法,四舍五入一下,你可不就是个老家伙嘛?哈哈!”她看向一旁的格蕾丝。

    “哦,波玛,你可能忘记了,我今年四十四岁,”他拿起餐巾擦擦嘴,“所以按照我们的说法,我今年四十岁,说起来正是一个男人魅力四射的年纪,”他眉飞色舞起来,“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

    波玛丝缓缓地把一口气吸进肺里,然后把叉子放在一旁,准备发动攻势。“等等,等等,”她说,像把一匹脱缰的野马拉回来,“你刚才说什么?四十四?老家伙,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今天是1910年12月6日……”说到这儿,她忽然有点底气不足,就扭头向格蕾丝证实:“是吧,格蕾丝?”

    “没错,夫人。”格蕾丝微笑着说。

    波玛丝一听,顿时眼睛雪亮。“而你是1864年6月24出生!哼!你早就45岁了,听到没有?你这个糊涂虫!”她一通发泄,终于志得意满,又可以拿起叉子继续吃饭了。

    冬荻南只顾低头吃饭,不敢说话。他本来想糊弄波玛丝一下,说自己44岁,却没想到对方记自己的生日记那么清楚……这都老夫老妻了。

    格蕾丝正在安静地吃饭,她本想在一旁笑着看他们两个拌嘴,却没想到今天的局势会一边倒,空气已经有点僵硬了。她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了。这时,她想起来一个打破僵局的办法。

    “夫人,12月14日有一个烟花盛会,你要不要去玩一下?”

    格蕾丝切入话题的时机选得非常好,就像阳光穿透乌云,一扫天空的阴翳。

    波玛丝思考了一会儿,说:“去吧,应该会很热闹,这种机会也不多,去吧。”她看向冬荻南,用叉子敲敲他面前的碟子。

    “干嘛?”冬荻南抬头问。

    “你去不去?”

    冬荻南一扭头。“不去!省得给人欺负。”他拿起果酱就往面包上涂,涂完大口吃起来。

    波玛丝也把头扭向一边。“你不去正好,到时候后悔死你。”说完她又快乐起来了。她伸着脖子看看接下来吃哪个,看来看去决定吃鸡肉馅饼。

    “格蕾丝,我们去!”她说。

    “好的,夫人。”格蕾丝应道。

    ▲

    吃完早餐,冬荻南又牵着酿一场小雨。他一边抬头望天一边整理衣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也遮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注意不与外人接触,所以他们住在一幢远离城镇的旧式宅落里,附近的人只知道宅子里住着一位学者,却没人知道他从事哪个领域,也很少有人见过他,就连他什么时候住进宅子以及家里有几口人,也没人能说得清。住得稍远的人家,甚至不知道宅子里有人住,以为那就是一座荒废的旧宅。

    当然,这种状态正是冬荻南乐于见到的,毕竟,他是一个穿梭于两个世界的人。

    马车离开家门后,很快就进到一片大林子中。时值冬季,参天笔直的常绿杉树也显得落寞,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冬荻南驾驶着马车,沿着林间小路咯吱咯吱地往前爬,路面冻得很硬,车速很快,偶尔有风从林中穿过。在这段路上,他一般会在脑子里把昨天的实验回忆一遍,然后再把今天的计划酝酿一番,这样,大林子不知不觉就被甩在身后了,取而代之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荒山。

    冬荻南把马车停在路边,侧身跳下马车。他走到车前,望着笼罩在乌云之下的荒山,神色凝重。这座山能聊的话题有很多,最多的就是这山一旦遇上阴雨天气,远远地望过去,就显得格外黑暗,靠近一点去看,这感觉还会更加强烈。老一辈的人都说,这山从内到外都渗透着一股不详的意味,靠近它的人身上会发生不幸的事。而至于是怎样不幸的事,老人们则没有细说,只是含糊地说进去过的人出来后都变得很奇怪。这样的传闻有几百年的历史,几百年的时间里,敢上山的人微乎其微。

    冬荻南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烟盒,打开后取出一支,又把盒子合上放回衣兜。烟夹在他的左手上,他用拇指轻轻地在烟头上一抹,烟就着了。他抬起头,乌云在山头越聚越厚,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杉树的树叶上,马车的车蓬上,都啪嗒啪嗒地响。他把手罩在烟上,不让雨淋着;烟雾一点点从手掌下飘出来,马上就被微风带走了。

    冬荻南口中默念真言,片刻之间,掌下的烟雾便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并转化成黑红两色的条带。冬荻南抬起头,一条条黑红交织的的带状烟雾便如箭雨般向山顶飞去……假如普通人能看到,大概会误以为那是一场流星雨。

    然而,那只是冬荻南在叩门而已。

    一场又一场的箭雨划过山顶,山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很快,整座山都变得透明了,像一座海市蜃楼。这时,从山的横截面渐渐升起一道水流般的墙壁,它一点点升起,盛况堪比一场雨后春笋的奇迹。

    “门”打开了。

    它看起来像一面镜子。而在这“镜子”中,似乎有一个诡异的建筑群若隐若现……

    它与人类世界的任何一种建筑都迥然不同。它对于流线型结构的破坏,几乎可以用夸张,甚至蛮横来形容。另一方面,它似乎极其执着于某种美学意义上的对称,但这种对称又过于强调两条抛物线之间的对立和对称,显得单调和僵硬。这也使它与“庄重”二字彻底无缘。假如一定要拿人类世界的建筑与其类比的话,那它大概属于一种乖张、长着獠牙的哥特式建筑。

    除此之外,这个建筑群的大门前,还有一座水上的长桥,它正慢慢揭开面纱,像一个贵妇绽开笑颜,喜迎冬荻南而来。

    冬荻南登上马车,驾车驶向前方的——“夹缝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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