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严父点拨，幡然悔悟再牵手

    严父点拨，幡然悔悟再牵手

    与范雅倩公园分袂是不是意味着一场恋情就此匆匆结束，刘成浩也把握不准，但感觉到两人分手的危险在逼近。自那天傍晚范雅倩愤然离开他后，就再也不来找了他，死要面子的他也没有腆着脸面去向她真诚地赔情认错，用男子的宽阔胸襟向情人负荆请罪。忧思落魄中度过了几天，他清醒地意识到即使这不算失恋，两人若再接着这样僵持下去势必也要闹到劳燕分飞的地步。虽然他表面倔犟，但过了好些天，色厉内荏的他还是害怕恋人就这样杳如黄鹤地离他而去。一个礼拜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在难熬冷寂地过去了，两人都互不低头。与恋人久分不见的痛苦和恐惧越来越凶狠地噬啮着他的灵魂。每天回到家里他都是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敏锐而能准确无误判断事情的刘禄晟发觉了儿子的异常，断定他情感上出了大问题。他不仅是从儿子的精神状态判断他与范雅倩在情感出了深度裂痕，而且从未来的媳妇反常地近一个月时间未上过他家的门也看出了事情不妙的端倪和危险性。这晚，吃过晚饭，垂头丧气的儿子正从他坐着的沙发旁经过，灰败无力地准备到楼上去。刘禄晟忽然用严厉的语气把他喊叫住：“你不要急着上楼，我有话要问你。”父亲的声音带着严峻的意味。刘成浩不敢怠慢，又从楼梯步上踅转回来，卑卑怯怯垂头丧气地坐在了离父亲有些远的双人沙发上。刘禄晟丢掉了一节香烟屁股，又掏出一支香烟沉稳地点燃，猛吸了几口，腾起一片青烟浓雾，将他显得沧桑的脸笼得缥缥缈缈。这是他有心事的举动和表现。他平时抽烟不会一支接一支不断火地抽，但有了重重心事或遇到疑难问题，就会隐没在缭绕烟雾中，呈现出一张愁苦的脸，哲人似地思冥苦想。

    刘禄晟阴冷着脸接二连三地吸了几口烟后，弥漫的白雾又将他那张严肃阴沉的脸遮得隐隐约约，像一尊笼在云里雾里的雕像。他在沉默中思索了会儿，黄钟大吕般地发声了：“这段时间隔了这么久小范怎么没来？”

    刘成浩支支吾吾僵硬地回父亲道：“她近段时间很忙家里又有事，抽不出空来。”

    “她那种按部就班的工作，哪会那么忙。纵是家里有事，也不会半月几旬不上我们家一趟。自她过门后，这是一目了然的反常现象。你不用瞒着我什么了，单从你这段时间无精打采吃饭不香的神情中，我就揣测道你们之间产生了隔阂生出了事端，而且矛盾还一定不小。我若没猜错的话，引发事端的准是你。这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自尊自爱，善良贤淑，勤勤恳恳，又懂得人情世故。你再不能一意孤行不懂得珍惜，把好事弄得糟糕一团不可收拾，像上次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若再胡作非为惹事生非，我定不会轻饶你的，这个家也不会容你安身的。若是你的过错，赶紧在这一二天上她家门赔情道歉，好言相劝让姑娘回心转意；若是她有什么瘕疵，你是个男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以宽容的心待人容事，也要尽快上她家门，显出你能容人容事的胸襟和春风暖人的态度，极早消除你们之间的隔阂。现在你是个要自立门户的人了，不要事事还要大人来为你操心，处处点拨你。”

    听着父亲入木三分的分析和合情合理的劝告，刘成浩只有不住地点头。他总也难忘父亲迅猛有力地甩到脸上的一巴掌。父亲交待完后，他就诚恳诺诺地向父亲表态：“我这一两天就上她家。我们之间没有大到化释不开的问题。”这段时间，他也反反复复琢磨过，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做得不近情理，杯弓蛇影地对她疑虑本身就站不住脚，还说出了那么多伤她心的话语，将她玷污了。他曾想过去向恋人认错，但又缺少勇气和果断，当然主要的还是想争个面子。现在父亲看出了事情的苗头，又无限地施压，急切地敦促，看来再也不能推迟此事了，要抓紧时间向情人低头认错，真挚赔罪，自尊呀面子呀赌气呀也只能统统丢到一边去了。

    第二天天刚擦黑，刘成浩从厂子里出来也没回家，在小炒店草草地吃了盘蛋炒粉，就骑上那辆新买来不久的“钱江”牌摩托风驰电掣般径直往恋人家而去了。初冬的晚风吹打在脸上刺骨地痛，还从前襟的空隙里恼人地钻进里层，将胸部也吹得冰凉冰凉的十分难受。但想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恋人，浑身的冰冷也就被心中涌起的一股热流激情给生生地压了下去。摩托飞快地行驶着，在冷风的吹拂下他脑子十分活跃，格外敏锐，一扫前段时间的颓丧萎靡，情绪忽然高涨激越起来，憧憬中竟然情不自禁地浮想起自摩托买来后，不时送恋人回家的情景。她总是伸出柔软的双手，温存地从后面将他不算雄键的腰紧紧搂抱住，温暖的脸颊深埋在他的背上，满头秀发随风飘扬，一路滔滔不绝地与他唠叨着，让他在美妙的时光中漾生出无比的幸福、快乐和想象。一路这样情意绵绵地想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恋人冷清的屋场。这个村子不大，比他们的村子规模还略小，二十几户人家，房子也建得稀稀落落朝向不一。范雅倩家的房子在进屋场的第二家，门前有个院子，院旁是两棵高大的樟树。刘成浩对这个场所很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地把车子骑进了小院，放好摩托后，把一大包孝敬未来岳父岳母的水果糕点提着，怀着一丝愧疚和怯懦的心绪走进了屋子。一家人正围在方桌上有说有笑地吃晚饭。未来的岳父母见许久未来的刘成浩突然到来，连忙放下在吃的饭碗，起身来迎接他。恋人的父亲范捡宝不无热情地说：“正好赶上吃饭点，随便吃一口。”刘成浩满面堆笑，见未来的岳父不失热忱，怀揣的一缕怯懦也就丢掉了大半，装出朗声大气地说：“我吃过了，你们吃罢。”他把礼物放在一张杌子上，就径直进了范雅倩的闺房。

    “你过来干什么？我没请你来，怎么就自个不请自来了？”范雅倩放下饭碗就进了房间，站在他当面用讥嘲的口吻余气未消的诘问起恋人来。

    刘成浩完全改变了态度，现出一副真诚认错悔过的神色，脸上露出笑容，真挚而柔声地说：“我对自己进行了反思，是我做得不对呢，想事钻了牛角尖，让无辜的你受到了带有侮辱性的猜疑，我是来悔罪赔情的。请原谅我吧。”

    范雅倩的气被这么忏悔般地一说，一下子消了一大半，但还是故意摆出一副怨气未泯的阴冷脸孔，佯装出气愤难平的眉眼，继续讥讽奚落道：“你不是满肚子的醋意吗，不是很能无中生有地凭着想象冤枉人吗？现在那股子劲头那去了？那种金刚怒目的气势哪去了？怎么不发泄了呢？还是接着子虚乌有地去想象别人的不忠不贞吧，拿出狷急男人那种嚣张气焰来，显出你的性格的真实一面，好让我再欣赏欣赏见识见识。”

    刘成浩被刻薄的奚落、挖苦羞辱得勾下了头，他从没有见过恋人这样毫不留情地讥诮挖苦他，想必也是让他接受教训，学会珍惜感情才无情地刺激奚落他吧。他仍表现出不气不恼的样子，现出唾沫自干的容忍心，让心情完全在平静的忍受中接受着情人的挖苦讥嘲，半晌后讪讪地抬起头来苦涩地笑了笑，诚挚而柔声地说：“不要太埋汰我了，我已认了错赔了罪，还无休止地数说做啥？就不能握手言欢吗？”他厚着脸皮伸出手想拽住恋人垂着的一只纤手，意欲把她揽入怀中，但她用力将他的手甩开了，随手拿过一把小杌子，也递给了他一把，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接着范雅倩改用像老师对待犯错的学生一样的语气，语重心长地教诲道：“人能走到一起，都是前世修来的缘份，能结为伉俪情缘就更深了。古语说：‘百年修得共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总是这样来看待被各种关系串联起来的人与人之间的情缘的，真挚地惜缘惜情。可你倒好，一使性子非得把好好的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知你这个头脑是怎样想事分析问题的，对遇到的稍复杂的事情就不能准确分析判断吗？我们能走到一起，不知是前世多少次回眸才能有今天。我能秉持这种思想你也想象得出，会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会不忠诚于你吗？会做出污损自身名誉的丢脸的事吗？对此你认真想过没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我的清白污辱我的人格，怎不激起我的无比愤慨，继而鄙视你的小肚鸡肠。我那天是下定决心准备离开你的，如果你不翻然悔悟地上门来认错忏悔，我就决计了结我们之间的恋情，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匪夷所思，太让我失望了。”

    听了恋人心平气和的一串长长的指教似地诉说，刘成浩深刻地醒悟到自己处事的肤浅和遇事的冲动莽撞，觉得自己与恋人相比是属于思考分析问题浮皮潦草的冒失之辈。为了进一步缓和气氛争取原谅，他用谦虚中带着恭维的语气来了点幽默：“听了你的一番话，我又像进了学校让老师给上了一课一样，收益匪浅哩。今后有些事我定要多听你的判断和分析，克服多疑火爆的脾气。这次对我也是个深刻教训哩。”范雅倩明显听出了他话里的奉承和讨好的意味，不过多少充满悔改之意，觉得还是蛮顺耳的，随之剩下的一点怨气也就荡然无存了，脸上也渐次变得云开见日的明朗松弛起来，嘴上也绽开了妩媚的笑容，但仍佯装责怪地说：“那天你若听了我的解释，立时消除疑虑变得如此和颜悦色通情达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我们也不会发生那么大的分歧和意见，闹这么长时间的别扭？还险些让爱情黄了。下次可不能犯同样的毛病了哦！”刘成浩像个听话的孩子，重重地点头“哦”了两声，接着又幽默地说：“娘子，我牢记在心了。”他再次伸出手去牵拉恋人垂着的柔手，她嘟了嘟嘴做了个亲昵撒娇的眉眼，没有拒绝那分真情实意，像个小绵羊一样温顺地靠近了他的身旁，接着坐入他的怀中，柔软地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家里的人太多了，说话都得压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