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投身都市，心灵震撼感慨深

    投身都市，心灵震撼感慨深

    深圳果真温暖如春。下了火车，一股温融融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顿然使人感觉像投入了温煦的春天的怀抱。站台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像潮水般涌动着震荡着；那嘈杂声更是像打开了蜂箱无以计数的蜜蜂发出的声音，嗡嗡嗡地不绝于耳。范雅倩挤在人海中，紧紧握着老公的手，不敢松开一下，深怕松开了那只大而温暖的手，老公就像漂在急流中的叶子被人群之水冲得寻觅不到踪影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纷纷攘攘的盛大嘈杂的场合，心里真的有些慌惑和紧张，杞人忧天地担心在人群中离开了丈夫，就会走失；还在心里无端操心出了车站他们往哪儿走，又到哪去寻找下榻的地方，找到了下榻的地方安顿下来，又上哪儿去游玩，去游玩又哪有人作向导等一系列问题……她刚到这座通都大邑，就被从未遇到过的许多新问题纠缠着困惑着，无缘无故地生出担忧。她在惶惶的胡思乱想中紧紧地牵着丈夫的手在拥挤的人流中缓缓地走出了火车站。车站外空旷多了，不再是人山人海地拥挤，大浪扑岸般的喧哗，于是她就不再把丈夫那只手攥得那样紧不肯松动了，羞羞怯怯地放开了，丈夫反而温存地把她放开的手又握住了。这时她心中的慌乱紧张的心绪随着走出逼窄拥挤的车站减少了大半，两只眼睛开始惊奇地东张西望，见所未见的城市的高大建筑和街道的繁华景象充斥了她的眼眶，让她震惊不已，更是一饱眼福，呈现眼前的壮观景象，使她感觉仿佛走进了如画似锦的图画中。这真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图画，一幅激动人心的画卷，一幅如梦如幻的工笔呀。跃入眼帘的是宽阔的街道以及道路上车水马龙的各式汽车，是行人道上五颜六色的匆匆行人，是布满街道两边或街道中间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葱茏绿色，是比山还高的林林立立的高房危楼……此前，她只在电影或电视中看到过通都大邑呈现出的繁华绮丽，但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受，一幅无法走进的画面。现在她亲眼目睹了真真切切的大都市的华丽景象，感受到的是一种心灵的深深震撼，一种叹为观止的惊奇。她的双眼就像猴子闯进了硕果累累的蟠桃园应接不暇，不肯放弃任何一处美丽的景象。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离开了车站多远，大慨走开了几里地远吧，车站已看不到踪影了，呈现眼前的已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刘成浩牵着她离开了主街道，拐上了仍是人来人往有着许多商贸店面的岔街。这时一段不宽的行人不稠的街道的边沿上，盘腿坐着两个衣衫褴缕的乞丐，衣衫单薄，瘦骨嶙峋，精神萎靡，头发零乱得就像一蓬乱草，脸面乌黑得就像雷打过一样不堪入目。每人面前都放着个有点点锈斑的不锈钢小盆，里面盛着路过的善心人丢入的零零星星的硬币。“这么繁华的大城市都有乞讨者，真不协调。”范雅倩惊诧地小声嘟嚷。刘成浩平淡平静地告诉她：“也正常，大多是从外地来的。”

    范雅倩驻足在两个乞丐面前，心生同情地掏出钱包，先往一个乞丐前面的盆里丢了一张面值五元的纸币。刘成浩连忙制止说：“别人都一元二元的丢，你丢那么多干啥？”范雅倩没有答理丈夫，继续往另一个盆中丢下五元。然后悠然收起钱包，露出一种怜贫惜孤的神情，同情地说：“这样的人太可怜了，多给几块钱计较什么呢？哪里不用这几块钱？”

    他们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离路边不远处有一家宾馆，就毫无迟疑地拐了进去。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宾馆，缺少门庭若市的热闹，但也不是门可罗雀的清冷，进进出出还有三三两两的旅客。小宾馆价格便宜些。刘成浩就拉着妻子走进了不算气派的宾馆内。他走到大半人高的金黄色的柜台前向服务生询问有无客房，价格多少。服务生抬起忙碌的头，和蔼可亲地回了他的问话，说还有空房，单人间一夜一百元。他见挺实惠，看中这里离繁华区也不远，就打定主意在此下榻，征询妻子的意见，她也没说二话。出远门在外，特别是到了大都市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事事都生疏得很，因此凡事都知趣地不持自己的观点，由着在外多少有些经验的丈夫作主安排，这样还能落得个省心省事轻松自在。小小的宾馆似乎对入住的旅客身份查问不那么严格，但刘成浩将两人登记后，还是自觉地出示了结婚证。他们拿了房卡上到九楼，打开房门进了房间，里面散发着一股幽微的不像霉味也不似香水味的怪异味道。范雅倩“哼哼”地厌恶地扇动着鼻翼，讨厌这种怪味，厌烦地说：“这是什么宾馆，比起家里差多了。”

    在外面有过生活经历的刘成浩自然见怪不怪，安慰妻子说：“外面不能同咱们家相比。外出若想省些开支只好将就着，好的宾馆我们是住不起的。再说我们在这里住不上几天，就要挪动地方去别的城市。”

    范雅倩也不多说了什么，只是随意地说：“先把窗子打开吹一下吹散异味，免得这种怪味重，闻着难受。”

    刘成浩听话地走到窗边把窗户“吱呀”地推开了，一股凉风就扑了进来，送来了户外的新鲜空气。他转过身对妻子说：“开始会有点不适应，呆上了半个一个小时，自然就会适应的，也就不会觉得这房间气味难闻。先让窗子敞开透透气，时间还早我们到外面去走走看看。”随后两人走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关好了。

    街上的车辆人流川流不息，夕阳已沉没在石林一样竖立的高楼的下面去了，但那余晖照得满天的云彩都像涂抹上了一层胭脂色，营造出城市上空云蒸霞蔚的繁丽气象；一列列的彩霞又将无边无垠美若仙界的城市映照得如梦如幻。范雅倩一时被落霞与都邑互映，长空与人间同辉的壮观气像摄住了心魄，目不转睛地眺望着高远瑰丽的天空一阵，又低头欣赏眼前繁丽壮观的城市，灵魂顿时像飞出了体外，在远方的天穹和华丽的城市间一时收不回来了。刘成浩看到妻子这样地迷恋前所未见的壮丽城市景致，竟然也高兴起来，觉得她也是性情中人，热爱生活，也热爱自然，更热爱瑰丽的人间美景，于是料定这样性情的人也许更能焕发出生活的激情。他拉了拉妻子的手，提醒说：“到时壮观绮丽的景色有你看的，也有的是时间看。今天，我们先到繁华的商场去逛逛，饱饱眼福。”范雅倩这才像只温顺的羊糕与丈夫挨近了并排走着。她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抒发着自己刚才的观城观景的感受和心灵受到的震动。她没有像刚下火车在站台上那会儿把丈夫的手攥得紧紧地，这个从偏僻乡村刚投入往来人员熙熙攘攘，繁华景象像烟岚一样飘散的大城市的小媳妇，心中还是怀有几分腼腆害羞，感情上一时放不开，显得扭扭捏捏，和几分谨慎的矜持和内敛，不敢在大庭广众中张扬那分浪漫和洒脱。两人紧走了一阵，就进入了刚才远远望见的高耸恢宏的商场。商场建得富丽堂皇雕栏玉砌，里面的商品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丰富多彩林林总总的各色商品看得两人是啧啧称赞，叹为观止。刘成浩一边看，一边侧过头笑着问身旁的妻子：“你们的超市不能同这里相比吧？”

    范雅倩爽直而歉然地说：“不可同日而语。可我们是在什么城市，这里又是什么城市，哪能放在一个档次上对比。不见大海就不知什么叫壮阔，不出远门就不知晓外面世界的繁盛嘛。人呀还是要多在外闯荡，否则就会永远地孤陋寡闻。”

    刘成浩附和着说：“你算说到点子上了，人长久地囿于一个地方，永远只能看井口大的一块天空，思想和胸怀都拓展不了。”

    “看样子外出也是一次很好的学习，一次眼界的拓展，一次知识的积累。”范雅有所领悟总结性地感叹。

    天空收敛了最后的微弱而绮丽的光芒，暮色徐徐地降临了无边无际的城市。当城市的万家灯火营造出火树银花金碧辉煌的炫丽景致时，两个看商场看街景看新鲜奇异景象看累的人，就倦怠地坐到了一家小吃铺子里了，节俭地点了两碗肉丝面，相对坐在一张上着本色油漆的长条桌边呼哧呼哧津津有味地陶醉在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条的美味中。刘成浩也许饿了，吃得狼吞虎咽，一心沁着头吃，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也全然不顾。范雅倩见状，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餐巾纸轻轻地帮他揩去额头和脸面上的汗水，娇媚而嗔怪地说：“没有谁跟你抢，吃慢点不行吗？不够还可以点些别的东西吃。”

    “这家店的面味道好，有筋道。吃出点汗洗个澡睡得更舒服。”

    吃罢，他们又到别处观赏了一个多时辰的街景，才走回下榻的宾馆。走进自己的房间，那种不适的怪味果真稀薄了许多，不留意就嗅闻不到起初的异味。旅途的颠簸，进城后觅景览胜的东顾西看，以及到处猎奇使两人也疲惫不堪了，两腿早酸软了，都想早点休息。刘成浩待妻子洗完了澡，自己也接着走进了洗澡间。他挂着一件天蓝色的裤头出来时，对妻子说：“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看海去。”范雅倩听了丈夫的安排，认真地说：“真要安安静静地好好睡一晚，明天才有精力看海。”她被即将而来的晋见大海的话激发了热情，小孩似地快活得欢呼雀跃起来，快乐而烂漫地嚷叫道：“明天我就可见到朝思暮想的大海了，这是有生以来的头一回，太令人向往了，太激动人心了。”她小孩般天真地蹦跳了几下，双臂箍着丈夫的脖颈，在他的脸上“啪啪啪”脆响地亲吻了几下，随手拉着他倒在了柔软了的床上，顺手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熄灭灯拥被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