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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异象五

    公元1915年,文明纪元7915年,瑞士,伯尔尼

    夜很深了,处处都是一片寂静。楼下的路灯已经坏了很长时间了,忽明忽暗,不停地短路,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嗤嗤”声。

    二楼的灯已经从傍晚一直亮到了子夜,仿佛与黑夜对峙般丝毫不妥协,本来昏黄的白炽灯光在色厉内荏的黑暗中却如同一座灯塔般明亮,极为耀目。

    在这盏方圆几公里的唯一的孤灯下伏案疾书的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在这个并不很苍老的年纪,他的鬓边却已出现了几绺白发,眼角也早早地出现了几条浅壑。他梳着中分的发型,身上披了一件大衣,丝毫不理会从窗外散逸进来的深秋的寒气。他的眼里虽然已经满是疲惫,却一直存留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固执。他写完最后一组等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疲倦地看了看一旁早已冰冷的咖啡,没有多想,将之端起来一饮而尽。

    咖啡的凉意从口腔扩散到了全身,他打了个寒战,站起身来。

    这个时间,妻子应该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卧室的门,侧耳听了听,在黑暗中,他听到了妻子和女儿均匀而细密的呼吸声。也是,都这个时间了,他还在期望些什么吗?

    去年,他由于自己出色的学术成就,由伯尔尼专利局的试用人员转为正式三级技术员。之后,专利局更是为他拨了一所房子,房子坐落在一片靠近郊区的湖边,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他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在他感觉精力不支的情况下,有两种东西总能给他最大的慰藉。

    一样是自然,一样是音乐。

    现在,他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渴望这两样东西。

    钟面上褪色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秒针呼哧带喘地在钟面上一圈又一圈地曳行,与钟摆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简谐般的呼应。伯尔尼的这个深夜在这个时代还依然是死气沉沉的,人们经过了一天的奔波,没有理由还要保持可悲的清醒。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走到墙角,抽出了一把破旧的小提琴。然后他将琴包进了大衣里,将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转身走出了房子。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这让他很是遗憾了一番,有月亮的夜晚才是更能让人放松的。

    他沿着湖畔走出了一段距离,向四周张望了半晌,确定没人后,便从大衣中取出小提琴,将琴弓架在弦上,就这么安宫引徵地拉了起来。

    平心而论,他拉的其实并不十分出色,但他就是喜欢这种美妙的乐器,喜欢这种能使他放松的音色。年少时,他甚至可以一拉琴就是几个小时,连腿都站麻了也不在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一切。但是今天,他却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当他又一次奏出一个刺耳的不和谐音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放下了架琴的手。

    他没办法让自己不思考,尤其是在当他面对着一个如此具有吸引力的课题时。同时的学者中几乎人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与成就。洛伦兹早已断定了塞曼效应是由原子中负电子的振动引起的,虽然他比自己大了不少,但诺贝尔物理学奖也确实让人眼红,还有那么多新的后辈们。。。海森堡、奥本海默、薛定谔。。。他感觉到了压力。

    但是,如果他能攻克这个问题,他将能够诠释牛顿未完成的真理推划,为人类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这是一个学者所梦寐以求的几乎全部。

    他在湖边垂手而立,迷茫在他心中蔓延。他需要一个特殊的,又是平常的,包含某种定义限制的式子去定义和展现他的理论。但他无法走出华丽浮夸的桎栲,他正如一匹可怜的礼马,虽然身披重彩,却从来无法真正奔驰。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帝。他是个自信的物理学者。他一直认为灵感的到来只不过是源于大脑皮层上忽然通过的生物电流所引起的神经刺激罢了。因此他从来不会对什么上帝提出什么卑微的请求,虽然他是个犹太人,但他却是个叛教者。

    他凝视着家的方向,二楼窗口依旧闪烁着那盏不屈不挠的孤灯,他看着,心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他刚刚完成的重叠的演算纸上。计算使他解决了到目前为止的几乎一切难题,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几何与代数却并未发挥出他们真正的魅力。他没法用狭窄的文字与符号来诠释可以应用于全宇宙的真理。在这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他需要一个开端,一个线头,只要抓住了它,就能一拉到底,拆开象征宇宙之谜的毛线团。

    但这线头,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灯光依旧昏黄,但不知何时,射进他眼睛中的光变得异常明亮。光在这时犹如实质般地从眼中冲进大脑,冲击着他的大脑皮层。

    “光是波载物,也是粒子载体。”这个一年前在他看来荒诞不经的议题此时却无比清晰。他抱住头,太阳穴因强烈的刺激而隐隐作痛。仿佛有一个迫切渴望着什么的孩子,在他耳边大声求恳,他可以感受到那种如催促般的急迫。

    脑中一片又一片空白闪过,又瞬间充满不知名的东西。他以前求索过的,疑惑过的,在一刻间都忽然有了答案。所有的文字、箭头、等式,在他脑海里依次闪过,他无法抓住,也不想费神去抓,他所关心的,只有那个问题的答案。

    猛然间,他感受到了那个瞬间,没有特别的指示,没有清晰的答案,只是有一个恍惚般的闪点,他却像是听到了一声惊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一把抓起刚刚被他扔到地上的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回家,连鞋都没有换,便飞扑到自己的书桌旁,抓起笔,像用尽全身的力气般,写下了那个等式,那个源头。

    那只是寥寥几笔,三个字母,一个数字,却有了举起世界的力量。

    第二天的清晨,当妻子走到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房间,去叫他吃早饭时,却看到了趴在桌上打着鼾的他,手里的笔正点在一张纸上。那张纸上一片空白,只有一串醒目的一一

    E=mc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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