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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皇子姜舜

    谢琨远去,目下只有阿文和如意跟在左右,许群玉有心想策马飞奔一会儿,却禁不住如意不住劝告,一会儿是‘小姐仔细仪态。’一会儿是‘小姐等等小奴。’

    座下枣红马跑得不尽兴,都连连打了几个响鼻,就更别提难得出外放风的许群玉了。

    没奈何,她只牵着缰绳,缓行在山坡之上,间或看见几只黄蝶飞舞,就笑着指如意去扑,见如意屡扑不中,笑倒在马上。

    如意被这样屡次三番的取笑,心生恼意,跺了跺脚,只说:“再不理小姐了。”就急步远去,许群玉见她着恼,也不慌张,赶马跑了几步,又拦住如意说:“来,上来试试。”

    如意是她来京之后分给她的丫鬟,小时候,她二人还见过一面,不过是许群玉在襁褓中,而如意已梳着小辫的那种一面之缘。

    如意踟蹰着不敢上前,之前她从未骑过马,此时见了这庞然大物就心里发慌,又想着小姐年岁方止十四,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她会带累小姐,此刻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要不要,小奴见了这马就怕。”

    “哎呀,试试嘛。”

    许群玉性子执拗,非要拽着她上马,两人争持之际,忽然有马蹄哒哒声由远及近,掀起一阵尘土纷飞,黄沙掩目,呛得许群玉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

    一句温润男声在耳边响起,许群玉睁开眼睛,面前正是那个芝兰玉树的三皇子姜舜,他一身华服绣金银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烨然映照出他那俊眉星目。

    这两日弘文馆中,她与他也碰见过,不过那个惹人生厌的徐有涯总是在其左右,所以她也只行过几次礼,不曾与三皇子说过话。

    此时见了,她即刻下马福身行礼,口称万福。

    “群玉见过三皇子。”

    “不用这样拘礼,你与二皇子往日,也不见如此讲究。”

    许群玉微微笑了一声,并没接茬,实因身份关系不同,她虽年幼,也知道自家多为圣上所忌,是以来京城之前,被父亲耳提面命,要她不许外出,不可轻易接触权贵,少与豪绅来往。

    许群玉终日被闷在家宅之中,与夫子祖父为伍,动辄四书五经,《中庸》、《大学》学得人都木了,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在外人面前,总算有些闺秀的样子。

    姜舜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见到二皇子了吗。”

    “他方才还在那儿。”许群玉素手一指,指向那处密林,又说道:“现下就不知哪里去了。”

    姜舜略一颔首,调转马头,冲着那处幽深林麓处策马行了过去。

    他这样急匆匆赶来猎场,当然不是为了行狩猎之事,高学士功课未毕,他本还在弘文馆中诵读,却不防几个世家子弟跑进来,其中户部侍郎之子霍岩之慌慌张张地拉住他道:“不好了,徐有涯在新林围场被二皇子押住了。”

    “什么!”

    姜舜听闻消息,手中的经卷也垂落在案,他是素知徐有涯的,此人志大才疏,偏偏家世煊赫,父亲是开国沿袭至今的异姓王之一,加官散骑常侍,以至于横行霸道,无人管顾,连自己,也碍于徐妃之故,只可稍降辞色,好言相劝。

    但姜原是何等人物?

    才兼文武,高谈雄辩,连高学士也赞其为瑚琏之器,庙堂之材,若不是当今冯后与圣人夫妻情隔,多生龃龉,姜舜也不敢心生他念,要争这储君之位。

    可是世事并无如果,姜原年满十五,尚未定为太子,就是姜舜一线之机,是以,姜原若冰冷如雪,姜舜必温暖如春,姜原目无下尘,姜舜就吐哺握发,为这万人之上,姜舜不知费去多少心机。

    而今,他最大的支持者徐有涯却被扣住了,要是那蠢人做出什么,叫姜原拿住了把柄。

    姜舜不敢再想。

    他匆忙骑马赶来,连衣服也不曾换,其他几个官宦子弟都还追在后头,哪一个也比不上他汗血宝马矫捷,这马也是徐妃所赠,是贺他入学之礼。

    行不数里,姜舜马到近前,斜挑金镫观看,但见那青松翠竹之间,乱石古道之上,正顶着个柰子的,可不就是往日作威作福的徐有涯,在徐有涯身前几丈的,还有他那个向来高傲的兄长,以及礼部尚书之子谢琨。

    “阿兄!”

    随着姜舜马上一声高喊,三人同时向他看来,徐有涯是满眼欢欣求救之色,姜原是漠然神情,而谢琨则是笑意有礼之态。

    姜舜翻身下马,往姜原处走去,边走边道:“阿兄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围猎,也不说叫上我。”

    姜原闻言,挑了挑眉,似乎在说,叫上你做什么,谢琨与他多年相知,哪会不懂他并无好话,忙打圆场道:“也是一时兴起,是我非要来的,三皇子不要怪罪。”

    姜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假如你愿意在宴宾楼请我一宴,这事儿我当然不会怪罪了。”

    没等谢琨婉拒,他又道:“咦,徐有涯怎么也在。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声咦,十分质朴天然,仿佛姜舜真不知情,谢琨果然信以为真,与他解释道:“今日围猎,恰巧撞见了徐世子。殿下说要与他赌箭术,这不就比上了。”

    “噢,原来如此。”

    姜舜走上前去,把徐有涯头顶上的柰子取下,拽着他往前走来,边走边道:“可是阿兄,以人为靶实在太过凶险,倘若徐有涯损伤了一星半点儿,只怕他家中又要鸡犬不宁了。”

    “是吗?舜弟倒很心疼他。”姜原笑道。

    “也不尽然,只是母妃多次嘱托,叫我在外看着些徐世子,他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过。阿兄,便当可怜我,不要与他玩这些了。”

    徐有涯一时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他属实是刚才被姜原吓破了胆。方才入林来,他因见姜原身侧无什么人,难免出言放肆了一些。谁知姜原身边的一名五尺长短的护卫乃是个高手,片刻间就把他擒于马下。

    姜原更是老神在在,弯弓瞄准,说什么“倘若围猎一时误伤了你,想必王爷不会怪罪。”诸如此类的话,吓得他肝胆俱裂,徐有涯这是第一次直面姜原的狠辣。

    他想不到,往日沉默寡言,并不如何发怒的姜原竟有这样的机心,那一刻,他是真觉得姜原会发箭射来,幸好谢琨赶到,姜原才住了手,其后,又说什么要与他赌箭术,要他头顶柰子当人靶,若非高手在侧,徐有涯早就跑了。

    这会儿姜舜在旁,徐有涯也不如常趾高气扬,而是畏畏缩缩地躲在姜舜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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